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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衍把心意一動,一縷意識已是沉去那自家開辟的現世之中。


    此世情形,還是一如以往。唯一區別,是現在天庭已然不存,而所有與之有著直接牽連的煉氣士,還有那些在天庭擔任仙官的散仙,也是一同不見。


    對此世之人來說,天庭已是與人間隔開,再是不複得見。


    此事有利有弊,


    無了天庭,凡間王朝頭上無人再來管束,而神人不在,也就無需行那供奉,但是也不會有星君再來鎮壓諸天妖魔,更不會去勒束煉氣士及眾多散仙。


    休看此輩被天庭長久打壓,可若頭上少了管束,那必會向凡間伸手索要修道外物,並填上天庭離開之後的空白,可因為諸多煉氣士並非同出一家,所以此世未來諸天萬界必將會演繹出不同進程。


    此世之上,現在唯一可能超然世外的,就是太上門下了,不單是離忘山,還有那德道與全道之人,隻是後者若是不見到自家太上出現後,那是絕然不敢再出來的。


    當然。張衍若是願意把那物碎片再次歸入此世,那麽不但天庭還可以再度照顯出來,諸天秩序也會迴到原本模樣,不過他自是不會如此做得,否則一旦現世崩滅,此物自然也就隨之消失了。


    此刻他略作感應,已是察覺到那一處疑似與太冥祖師有所牽連的所在,這一家勢力遠在諸天偏遠角落之中,實力比較其他宗門尚算不弱,前次諸帝子相爭,幾乎牽涉到了大半有煉氣士存駐的世宇,可其卻是冷眼旁觀,未曾出來攪風攪雨,或許其早已預見到了可能的後果,所以沒有牽涉進去。


    他當下把紈光尋來,交代了一番,令其去此方勢力走上一迴。


    紈光奉命之後,便就下得離忘山,穿渡界河,不多久,就到了滾靈大天所在。


    這方天地靈機不盛不衰,隻是尋常,散仙倒也有不少,並沒有什麽大宗派,天庭對此地關注極小,隻是他此刻望來,因為沒有了天庭鎮壓,除了凡人居住的城邑和聚集地外,野外到處都是妖魔鬼怪。


    隻這些與他並無關係,這刻稍作感應,就找到了張衍交代的那方所在,心意一轉,已是瞬時到的地界之上,自上望下乃是一片迷霧,便他看不出清楚,應該是有大陣遮掩。


    再是看了幾眼,發現有一個出路卻是可以直通內裏,這應該是此間主人有意留下的通路,他考慮了一下,既來尋訪,自不能硬闖,便就落身下來,來到一處山壁之前,這裏有一個掛滿藤枝的縫隙,隨他往前走去,那藤蔓自然而然分開兩邊。


    這洞穴之中的道路蜿蜒曲折,在其中走了千餘步後,兩邊明珠亮起,腳下之路也是變得平坦筆直起來,許久之後,有光亮生出,知是到了出口,踏了出去,眼前一敞,前方是一個河灘平原,北麵背靠蒼翠大山,不少農夫正在此間耕作,看著不像修道所在,而是一處世外桃源。


    紈光目光看去,落在那青山之上,見有兩股靈光隨著衝霄而起,就知那裏是正主所在,鑒於四處都是禁製,又是在他人山門之中,他便沒有騰雲飛遁,而是信步而行。


    田間農人見到有陌生道人到此,都很是驚異,紛紛停下動作看來,有一名老農放下鋤頭,擦了擦汗水,在道邊一拜,問道:“道長可是自山外而來麽?”


    紈光停下腳步,道:“正是。”


    老農感歎道:“自外間天亂以來,已是很少有外人到此了。”


    紈光道:“先前常有來至此處麽?”


    老農道:“兩位山主有不少友人,以往時不時帶一些後輩弟子來此飲宴,隻是這幾十年,除了一位常來此的道長,餘下人卻是見不到了。”


    紈光點了點頭,與之別過後,就往山上走去。沿著一條花溪行進,在轉彎處見到一個瀑布,瀑前池潭邊有一方大石,有兩名道人坐在正在那裏弈棋,看去很是入神,似並不察覺身邊之人到來。


    那旁處還有一侍立那裏的童兒,見他到來,正要開口提醒,紈光卻是衝他擺了擺手,那童兒也是機靈,對他一禮,就未再出聲,但是拿起銅壺到了一杯香茶,自石上下來,敬奉到他麵前,道:“客人請用。”


    紈光接過後,對他一點頭,那童兒對他一揖,就恭敬退去。


    這一局棋兩名道人下了半月有餘,才堪堪見得收尾。


    紈光倒是不急,此來之前,張衍有過關照,到此乃是尋一緣法,不拘用去多少時日,隻要隨心而行便可。


    這時其中一名玉麵赤須的道人持子冥思苦想許久,終是不得破解眼前局麵之法,哈哈一笑,將子擲迴石盒之中,以洪亮聲音道:“是遊蘆道友贏了。”


    遊蘆道人一笑,伸手向下一指,道:“泉萊道友這白微石所築棋子,該是輸給我了吧?”


    赤須道人很是肉疼,唉了一聲,似不忍再看,別過首去,揮手驅趕一般道:“拿去,拿去。”


    遊蘆道人喜笑顏開,把袖一帶,就把正盤棋子收了進來,這時他才發現站立著紈光,道:“泉萊道友,你這裏有客登門了。”


    泉萊道人忙是起身,下得石來,衝紈光一禮,言道:“怠慢了,怠慢了,道友勿怪。”


    紈光迴的一禮,笑道:“無礙。”


    他知曉這兩人倒是真不曾察覺到自己到來,當然也不是說這兩人全無防備,這裏四處都是禁陣,而且若是心懷惡意之人在此,怕也是早早便被驚動了。


    雙方見過禮後。泉萊道人好奇問道:“不知道友自何而來,在哪處仙山修行?


    紈光道:“貧道在離忘山修持。


    “哦?”


    兩人都是露出驚訝之色,那遊蘆道人鄭重一禮,道:“原來是太上門下?失敬了!”


    泉萊道人則是疑惑道:“仙長怎到小道修行之地來?”


    要是之前天庭之戰時,他還擔心離忘山會把自己拉出去與人鬥戰,可天下早定,天庭消失,天人可謂斷絕往來,自當不會再有這等事了。


    遊蘆道人這時插言道:“此處不是待客之地,道友不妨請仙長入殿再言。”


    泉萊道人歉然道:“對對,是我不是了。”


    紈光不以為意,這泉萊道人顯然是不拘小節之人,這等人反而更好說話,禮節之上稍許缺失,著實算不上什麽大事。


    泉萊道人當下請了紈光往山巔來,紈光上來時,見這裏一片平坦,一路上來,修築有不少宮觀,至少有千餘名煉氣士在此修道,個個修為都是不俗,顯見此家傳承有序,功法亦屬上乘。


    三人到了宮觀之內,在一間敞開半壁的大殿內坐下,此間轉首一望,就可見外景物,紈光看去,卻是看到了一片海潮,不禁點了點頭,道:“不知道友宗派為何名?”


    泉萊道人忙道:“不敢稱派,小道自祖師那輩起,雖是傳承道法,但從未有開山立戶之舉。”


    紈光道:“這是為何?”


    泉萊道人言:“祖師曾言,自家出身於一個大派,不得尊長允許,不敢妄立門戶,故是後輩亦是如此延續下來。”


    紈光道:“那外間大陣甚是了得,尋常手段難為。可是貴方祖師所為?”


    泉萊道人大笑起來,道:“那卻是在下恩師所布。”


    紈光道:“未知貴方祖師可還在麽?”


    泉萊道人搖頭道:“早是仙遊而去。”說到這裏,他忽然怔了一下,好似記起了什麽,猛然捋了兩下胡須,再盯著紈光看了幾眼,站起道:“道長請隨我來。”說著,腳步匆匆往前走去。


    紈光沒有說話,而是跟了上去。


    那遊蘆道人想了想,卻是沒有挪步,隻是在此端坐不動。


    泉萊道人走在前方,到了一座石壁之前,把袖一拂,那上方騰起一片光霧,隨後對紈光招唿了一聲,便踏步往裏去。


    紈光進來之後,打量了一眼,看得出來這原本當是一處修煉所在,不過當久已無人到此了。


    泉萊道人這時對著上方一招手,便從頂璧之上落下一物,他往紈光麵前一遞,急急道:“道長請一觀此物。”


    紈光拿來一看,見此是一枚玉盤,上麵刻著一條條經絡紋理,但是法力灌入其中,卻是如泥牛入海,毫無半分反應,可已是說明此物不簡單了,於是於心中默喚祖師之名。


    張衍此時已得感應,那玉盤印刻有一篇尋常心法,但不難辨別出來,當溟滄派當是同出於一源,他不由肯定了自己判斷,當即傳了口訣過去。


    紈光聆聽過後,便照此法訣一轉,卻見那玉盤之上有光氣現出,同時有水浪翻滾之聲,竟然顯露出一個輿圖來。


    泉萊道人見此,卻是露出激動之色,道:“便是此物,便是此物!”


    紈光道:“卻不知此為何物?”


    泉萊道人平複下心緒,道:“仙長有所不知,祖師當年離去之前,曾言日後若有人上門,若有問及師門來曆,就可將此物交給來人觀看,若得有緣人解開,便可尋到去往宗門的輿圖,隻是自祖師走後,從來沒有人能看出什麽玄異來,小道方才也是差點忘了此事。”


    紈光聽罷,知是這玉盤極是重要,想了一想,打個稽首,道:“若是道友方便,可否與貧道一同,往離忘山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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