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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族長所宿之地,通常需乘坐大鷹上下,不過這畢竟隻是一頭禽鳥,並不能完全讓人放心,是以其在崖壁上留下不少圓洞,必要時隻要插入木楔,自己就能上下攀爬。


    占陸先前也曾多次偷偷來此看望自家姐姐,也是熟門熟路,他雖身軀瘦小,但隻比年老體衰的老族長稍稍矮了些,且又很是靈活,根本不用木楔,摳著石眼往噌噌爬上去了。


    快要到上方時,手一搭一處突出邊沿,嘿地一使力,就入到了一條石隙中。


    這石縫上下十多丈,但不過成人肩膀那麽寬,他需起雙手雙腳在兩旁鑿出的凹洞上蹬踏攀行,百來個唿吸後,就到了那石窟之中,自下方探出頭來。


    崖上幾個侍女此刻也是忐忑不安,忽見有一個腦袋冒出,不禁嚇了一跳,待看清是他,才鬆了一口氣,嗔怪道:“原來是這小皮猴,嚇死人了。”


    占陸才一上來,便瞪大眼東張西望,道:“阿姐在哪裏?”


    “找你阿姐啊,”一名年紀稍長的女子笑盈盈上前將他拉起,並拍了拍他身上灰塵,道:“你阿姐被祭師相中貼身服侍,出去有半日了。”


    還有一名女侍羨慕道:“小猴兒,你可真是好福氣呢,小縈成了祭師身邊人,也能過上好日子了,可憐我們就苦多了,整日還要伺候那個老家夥。”


    “阿姐跟著祭師走了?怎麽不和我說一聲。”


    占陸嘟噥了一句,他畢竟年紀小,孩童心性,沒那麽多複雜情緒,阿姐既然走了,那麽自己早些離開的好。


    他抬起頭,認真言道:“那些妖怪快要上來了,幾位姐姐也快些走吧。”


    這些侍女有多已是十**歲,看他一個小孩兒說話一本正經的樣子,覺得十分好笑。那個年紀稍長的上來摸摸他腦袋,道:“小猴兒莫怕,有老族長帶著人對付妖物,怎麽也是沒事得的。”


    占陸還想說什麽。忽然下方傳來一陣動靜,而後聽得一聲淒厲慘嘶,


    幾個侍女對視一眼,小心走過幾步,探首一看。臉色一下變得煞白,其中更有年紀稍小的女子驚叫出聲。


    卻見一頭紅冠怪鳥將那乘鷹撲壓在地,此刻正用那一隻略帶彎曲的喙鉤叼啄血肉,弄得到處都是殘羽血汙。


    還有兩頭怪鳥在一邊轉圈,但是攝於那頭紅冠怪鳥威勢,不敢上去掙搶,這時上方傳來的驚叫卻是驚動了它們,兩對眼眸立刻盯了過來,呱呱一叫,一個盤旋。就往上衝來。


    上方洞廳寬大,根本是擋不住這兩隻怪鳥,其中一頭兇悍無比,方才竄了進來,就把一個女侍叼入嘴中。


    餘下女侍頓時尖叫逃散,這些女子身上長久塗抹有香草熬成的汁液,馥鬱芬芳,本來很好的掩蓋去了身上的氣味,若不發出任何聲息,那怪鳥便近在咫尺。也無發現她們,可那一聲驚唿,卻是將自己暴露了出來。


    這時另一頭怪鳥也是縱了上來,爪蹱提起。雙翅張開,頭顱毛發一炸,對著場中咕咕一叫,場中女侍腦袋中如同挨了重重一擊,皆是一個個口鼻流血,軟到在地。


    占陸也覺頭腦一暈。但這時頸脖之上那懸有骨片的項鏈一閃,卻又一下清醒過來,他就地一滾,就躍入方才那上來的那處岩峰之中。


    上方一暗,傳來震動撲翅之聲,並一股腥風飄下,隨即那怪鳥把頭探了進來,差一點便能把他鉤住。


    然而這處岩峰逼仄狹小,它那龐大身軀根本擠不進來,便又振翅而下,試圖在外間找尋一處較大的縫隙,好鑽了進來。


    占陸雖然十分害怕,但並未因此放棄求存,盡一切可能貼著岩壁。


    那怪鳥試了多次不成後,怒嘯一聲,兩隻利爪扣往岩石上,用利喙不斷去啄旁處岩石,弄得碎石飛濺,似是想要強行開出一個可供穿行的通道。


    但是外間岩石久受風雨侵蝕,有些鬆散,裏間卻十分堅硬,不是一時可破開的,這妖物幾次欲把頭探進來,都是差得一點點才能碰到占陸。


    這妖鳥名為“攫角”,向來性貪少智,往往會盯著一個目標不放,縱然外間那些侍女已是夠它果腹,也仍是不肯放過麵前這個能夠活動的獵物。


    占陸此刻也無處可去,上方還有一頭怪鳥,下方則是懸崖,隻能乖乖待在這裏,於是一人一鳥便在此處僵持住了。


    元景清已經是接近了這一片海角亂崖所在之地,他放出神梭探詢,這方圓數千裏之內,隻有這一處有部族聚集,然而此時望去,整個占氏族已被攻破,遠遠望得一片混亂之象,不少妖物在岩壁上啃食人肢,不覺皺了皺眉,目光下移,一股浩大氣機投機,所有妖物先是身軀一僵,隨後一頭頭驚恐逃竄。


    他一甩袖,一團黑霧閃過,出來一個清秀小童,躬身一拜,道:“老爺。”


    元景清冷聲道:“料理幹淨,跑了一頭,拿你是問。”


    那小童道一聲是,把身一晃,變化為一條兩丈來長的墨鱗黑蛟,便衝著那些妖物追逐而去。


    元景清再是一掃,卻是忽然察覺到,崖壁一側似還有些許微弱氣機,


    騰身一縱,見一岩縫中還躲藏有一個孩童,便把氣機收斂入身,法力一卷,將之帶了上來。


    占陸隻覺眼前一花,便覺自己已是被移動到了上方,見麵前站著一個身著墨色長袍,頭挽髻結之人,肌膚如玉石,眼神銳利異常,好似不太好接近,不禁有些畏懼。


    元景清問道:“你是這部落之人?”


    占陸點了點頭,他往周圍看去,見到處都是殘肢斷軀,血汙狼藉一片。


    元景清言道:“不必看了,我到來時,此處部落,活著的隻餘下你一個了。”


    占部生存不易,幾乎每天都有人死去,生生死死乃是常事,占陸從小已是習慣,但此刻聽得隻剩下他一人,心裏卻是覺得空空落落,很是難過,他抬頭問道:“先生是玄士?”


    元景清微微有些意外,這一番路途下來,他也知曉,玄士便是此界之中修道人,不過多是部落族長頭人才知之事,現下一個孩童居然知曉,顯然背景有些不簡單。


    “我非是玄士,你叫何名?”


    占陸見他不是玄士,不覺有些失望,他不想說出自己的名姓,低頭道:“他們都叫我小猴兒。”


    元景清道:“他人是如此喚你的,那你本名為何?”


    占陸眼珠一轉,道:“我叫占袞。”


    元景清淡聲道:“聲調高促,眼神飄忽,底氣不足,或許真有此人,但你絕不是他。”


    他要查探一人,最簡單的辦法,便是起神梭照入其心中,但見占陸年紀幼小,如此做恐會傷了其神魂,是以並未如此做。


    占陸還想說什麽,元景清目光忽然投下,“你部族之中可有人名姓中帶有‘陸’字。”


    占陸被那目光一刺,小臉一緊,連連搖頭。


    元景清道:“你部族中人差不多已是死絕,便有逃生之人你也沒必要否認,故而這人多半便是你了,你部族以占氏為名,你可是叫占陸麽?”


    占陸大聲道:“不是我。”


    元景清更為肯定,上下掃了其兩眼,忽有一物自占陸身上飛了出來,懸在半空,卻是一枚貝殼,上麵有一古拙字符,恰與張衍所示一般無二,知曉自己找對了人,不過也不會去和一個孩童爭辯,便道:“跪下,拜師。”


    占陸轉身就跑,


    元景清卻是站著不動,看著他離去。


    占陸自崖上攀下,借著繩索滑下山崖,往後崖林子中跑去,當中還摔了幾跤,但仍是咬牙站了起來,畢竟心思單純,惶急之中,他也未去想自己究竟能不能跑掉。


    隻他方才與妖魔對峙許久,早已疲憊,平日又吃得少,本身也無多少氣力,未跑出多遠,便氣喘籲籲起來。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道:“你如此跑是無用的,不過徒使蠻力,照我所言而為,身本金橋勾天地,唿吸清濁轉陰陽……”


    占陸隻感覺那一個個字塞入他腦袋裏,不自覺便按著其所言去做,便覺有一股熱氣自頭頂上灌入下來,開始細小一縷,後來越來越多,很快行走於四肢百骸之間,唿吸竟然也平穩下來,感覺自己好似沉浸入一片溫湯熱水之中,漸漸忘卻了自我。


    待他醒來時,卻見自己躺在一片密林之中,日光從枝葉之間照下,灑在身上,看去竟已是過去了一日。


    他是一轉頭,卻是發現身旁不遠處擺著一隻猙獰巨大的妖顱,頓時一嚇,一咕嚕爬了起來,往後退去。


    身後有聲傳來:“你醒了。”


    占陸迴頭一看,卻見昨日那黑袍人正站在不遠處,身旁站著和一個他年齡差不多的小童,其正用好奇目光看著他。


    元景清道:“這妖物是昨日攻滅你村落的罪魁禍首,我已將它斬殺,你可願跟走了。”


    占陸仍是搖頭。


    元景清平靜問道:“為何?”


    占陸一把抓住掛在頸脖之上的骨片,高高舉起,道:“我是墨衣台學童,你不是玄士,我要做玄士!”


    “玄士?”元景清稍作思索,道:“你說得墨衣台在何處?


    占陸也不知在何處,隻照著墨文所言道:“申方國。”


    元景清點頭道:“好,我便去看一看,你口中所言的玄士究竟有何手段。”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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