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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十丈長的烏黑玄光橫過天際,往昭幽天池而去。


    羅蕭縱風駕光,撥開雲霓,起全力急掠飛遁,她懷抱之中,正緊緊攬著一名年約五六歲,粉妝玉琢的童兒。


    而在她身後,卻有兩道惡風緊追而來,隔著數裏之遠,似還隱隱約約能聽到其中有怒斥喝罵之聲,隻是她卻充耳不聞,一味催動玄光,向前飛馳。


    過不了多久,昭幽天池已是赫然在望,她望了一眼,臉上露出喜色,把懷中那名童兒又抱得緊了一些。


    她身後二人來曆也是不簡單,她本不願意直接迴了昭幽天池,怕給張衍惹上什麽麻煩,想繞上一個圈子,再行迴去。


    怎奈這二人追得實在太緊,根本甩之不脫,她自北冥洲而來,已是不眠不休,連續飛遁了二十九日了,若不是身上丹藥攜得足夠多,不定已是支撐不下來了。


    就算如此,丹藥也於昨日告罄,她也堪堪臨近油盡燈枯的地步,隨時可能支持不住。


    見二人氣力仍是一如既往,竟似絲毫不見疲憊,她暗歎了一聲,也就徹底絕了這份心思。


    不過一刻,她便到得那護山大陣之前,把法訣一掐,就往其中縱身躍入。


    見她身影往陣門之中隱沒不見,那兩道惡風立時裹足不前,盤旋了一圈之後,去往遠處一座山崗之上,然後往下一墜,就有兩名雄壯露出身形來。


    這兩名妖修都是一般打扮。體軀壯碩,有丈許高,上身半裸,肌肉飽滿,筋橫骨突,腰間圍著掌寬的綢布帶,大紅穗子垂下,下半身是鐵鎖子裙,套著厚底高靴,望去彪悍無比。


    他們俱是化丹修為。雖是高了羅蕭一個境界,但因修得乃是力道,飛遁之速卻也快不上多少,能一路能追著羅蕭到此,也算拚盡了全身氣力了。


    其中一名齙牙突唇,滿臉俱是紅褐鬃毛的修士焦躁言道:“王魁甲,怎麽辦?這可是溟滄派的地界了,不能硬闖。”


    以他們的蠻橫霸道。若是別家什麽宗門,管他是什麽來頭,先打上前去再說。


    然而溟滄派雄踞東華之北長達萬年之久,與北冥洲妖修不知交手過多少次,斬殺過的大妖更是數不勝數,他們也是被其威名所震懾。不敢輕舉妄動。


    王魁甲不服氣道:“我卻不信了,此女能入得陣中,為何我們入不得?”


    那名毛臉妖略現出鄙夷之色,道:“王三哥,往日將軍還說你比我有見識呢。怎麽眼下這般糊塗,我看她極有可能是溟滄派門下哪一家弟子的洞府守獸,那大陣自不會阻她的。”


    妖修修行不易,要想求長生,一是看血脈,二便找一名大妖投靠了。若是對方看得順眼,不定能賜下些許好處來,第三,便是投靠玄門羽士,為其看守洞府。


    此條路雖是如同圈禁一般,但如是運氣好,與玄門中的修士廝混熟了,不定來世還能投個人身。入得玄門中修道,是以仍有不少妖修趨之若鶩。


    王甲聞聽此言,嘴裏立刻便罵罵咧咧起來,惱怒言道:“我早說過,此女就是個禍害,可你就是不聽,竟還把那孽種交到她手中,這下好了,失了這孽種,迴頭將軍問起,又怎麽和他交代?”


    他大聲叫嚷,腥臭的唾沫星子噴了出來,落在那毛臉妖修麵上。


    那毛臉妖修也不是個好脾氣的,聞言臉頰上的鬃毛都炸了起來,大唿冤枉道:“王三哥,此事還真是怨不得我,你要知曉,旱將軍看此女是個機靈人,出身也自不凡,本還打算收她做個姬妾,正百般獻殷勤之時,我隻是將軍帳下區區一個親衛,不能討好她也罷了,又怎有膽子去阻攔於她?”


    王魁甲知他說得是實,而且此刻也不是互相推諉的時候。


    他煩躁地揮著手,道:“那此事就暫且不提,那孽種必須殺了,否則迴去之後將軍指不定要將我等抽筋拔骨,把一身毛皮剝下來做成鎮山大鼓。”


    一想到旱將軍帳前那數百隻大鼓,毛臉修士也是渾身一個激靈,臉色有些難看。


    他看了一眼昭幽天池,眼中露出畏懼之色,縮了縮脖子,躑躅道:“可此處距離溟滄派的山門不遠,又大陣護持,去了怕也是有死無生。”


    王魁甲瞪著他道:“那你說怎麽辦?”


    毛臉修士皺著臉,扯著鬢毛,苦惱道:“容我再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


    這二名妖修都是粗笨貨色,本來就不擅這等轉腦子的活,思來想去,還是沒有什麽辦法。


    最後那王魁甲怒吼一聲,道:“管這麽許多幹什麽,你在此處盯著,我進去叫門,叫此間主人出來分說!如是我遭遇不測,你去迴稟將軍,叫他為我報仇。”


    他一跺腳,駕雲而起,往陣中衝入。


    毛臉修士這一等,便是數個時辰過去,見其久久不曾出來,知他必無幸理,就不再幹等,自平地卷起了一陣狂風,就往西北飛去。


    羅蕭一入大殿之中,身形就一個踉蹌,險險摔倒在地,幸好扶住了一根石柱,這才沒有倒下,隻是仍有些搖晃。


    察覺到有人入到府中,商裳也是疾步而出,見是羅蕭迴返,不禁萬分欣喜,可是看羅蕭模樣,還以為她受了什麽傷,頓時嚇了一跳,急忙上前兩步,將她攙扶住,上下打量著她道:“姐姐,你可迴來了,你這是……”


    羅蕭搭住她的玉臂,輕輕搖頭,道:“無礙的,隻是元氣耗損些罷了,歇息幾日便好。”


    虛弱迴了一句之後,她又強撐著把身軀站直了,問道:“老爺呢?”


    商裳如實言道:“老爺閉關已有數載了。”


    她美目往下一投,也注意羅蕭身邊那名稚齡童兒,好奇道:“這孩子是誰?”


    這小童抓著羅蕭衣角,有些畏怯地看著商裳。


    羅蕭摸了摸他的腦袋,有些得意地言道:“這是我搶來的好徒兒。”


    商裳詫異道:“搶來的?”


    羅蕭笑道:“正是搶來的!”


    商裳看著這小童,捂嘴笑道:“這孩兒根骨倒是不凡,姐姐是從何處搶來的?妹妹也去搶一個。”


    羅蕭美目一飄,道:“泉圖部,妹妹可曾聽說?”


    商裳本是水國魚妖出身,對妖族各部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輕點螓首,道:“略有耳聞,好像其部甚為悍勇。”


    北冥洲臨近東華洲處,有三個大部族,這泉圖部就是其中之一,聚擁數萬,實力不可小覷。


    近幾年來,東華洲魔劫將起,魏國正逢大亂,各處玄門弟子俱是迴了門中閉門不出。


    就是溟滄派,在聽聞紀歲寒被殺一事後,霍軒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折損,也甚少派出弟子斬殺妖魔,獲取功德了。


    就算有些玄門小派看不過眼,出手管教了幾次,卻被幾個部族驅動數萬部眾圍攻,俱是被其滅絕了門戶。


    見做了此事,也無人來理會他們,於是這些部族膽子便大了起來。


    泉圖部妖王泉和便率領部眾往東華洲遷徙,擄掠人口,迴去充當苦奴,且北冥洲的野食也是吃膩了,有了活人,有時還能調換下口味。


    但是前些時日,泉和卻發現自己的一名寵妾竟與一賤奴私通,並且還誕下一個孩兒,卻是惹得他怒火衝天,密令心腹妖將旱廣將其誅除。


    羅蕭出了昭幽天池之後,一直在尋覓合適弟子,後來一路來到了北冥洲中,因其長相貌美,還隱隱約約透露出是老妖羅夢澤的親族,是以妖將旱廣將其待若上賓,對其百般討好,後來隱隱透露出要納她為姬妾的意思。


    羅蕭本是想在部族之內挑選幾個靈慧小妖當徒弟,哪知見了這孩兒,觀其資質百中無一,世間罕有,立時就起了心思,設法騙過了旱廣帳下兩名親衛,偷了這孩兒趁夜逃出,徑直迴了昭幽天池。


    張衍此時正在小壺鏡中修煉木行真光,忽然聽得鏡靈稟告,說是羅蕭迴府,就暫且收了功行,就跨出陣門,信步來至主殿之上,朗聲笑道:“羅道友,聽聞你收得一個佳徒?”


    羅蕭見張衍出來,美目一亮,忙萬福一禮,喜滋滋道:“奴家見過老爺。”


    她把那小童攬了過來,道:“應晨,快來拜見老爺。”


    這小童似是怕生,緊緊抓住了羅蕭衣角,往她背後躲去,怎麽也不肯出來。


    羅蕭也是頗感無奈。


    張衍在這小童臉上打量了幾眼,點頭讚歎道:“根骨果然上佳,羅道友眼光不差。”


    羅蕭適才所言他也是聽見了,這泉應晨出生最多不過一月,可如今看起來,卻分明有五六歲大小了,不提其乃是人妖混血所生,就看其長得這般快,也端得是奇異非常。


    良質美材難求,張衍見過不少靈秀人物,其中尤以劉雁依資質根骨皆為最佳。


    這小童雖是比不上他這大徒兒,但也差不了多少,難怪羅蕭拚了命也要將其搶了迴來,換做是自己見了,怕也會有些意動。


    這時,鏡靈自陣門中走了出來,看了幾眼,來至張衍身側,在其耳邊低聲言道:“老爺,門外有一妖修,闖入了護山大陣中,不知該如何處置?”


    羅蕭聞言,歉然出聲道:“老爺,此應是那妖將旱廣帳下親衛,這全是奴家思慮不周之故,才引了他們來此。”


    張衍擺了擺手,灑然一笑,道:“羅道友何必自責,我門中徒眾正缺可堪練手之人,此人倒是來得正好……未完待續)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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