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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數萬弟子見張衍突然叫陣杜德,頓時一陣騷動,他們先是驚詫,再是恍然,皆以為是他不服氣與蕭儻戰成平手,是以要從杜德身上扳迴一局。


    盡管有許多世家弟子認為他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但不少師徒門下心中卻是隱隱有些激動起來。


    不說張衍適才與蕭儻賭鬥,出人意料的鬥了一場平局,便是其入得場中之後,連戰三人,尚不見絲毫疲憊,依然神完氣足,便可看出其元氣之充沛,後力之綿長,遠在同儕之上,不愧是丹成一品,力能拔動九鯨之人。


    登時,有無數雙目光都緊隨在他身後。


    然而似蕭儻等人,卻是想得更深,皆是在暗中思索,猜測他此舉動真正用意。


    洛元化捂著胸口咳了幾聲,憤然言道:“師兄,這張衍方才若不是伱暫且放他一馬,又豈能在師兄手中逃過,居然還妄想挑戰杜師兄之位,真是驕狂自大,太過目中無人了。”


    蕭儻見其語氣如此激憤,一反平時那冷靜從容的模樣,心中不免詫異。


    隨即一琢磨,立時明白他心中所想。


    原來洛元化是怕杜德勝了張衍,對比之下,顯得自己這邊落了下風去,這樣他這敗於張衍手中之人,未免有些抬不起頭來。


    蕭儻臉上浮起一絲莫測笑意,語帶深意道:“師弟且寬心,這卻也不是什麽壞事。”


    他又伸手指了指。道:“我方才已覺察到。這張衍身上有寶衣護身,伱且看著吧,他若是一心求穩,杜師兄未必能拿他如何。”


    張衍與蕭儻賭鬥之後,又去尋了杜德叫陣,看似令人難解,但他自有其用意所在。


    先前寧衝玄不去招惹他人,而偏偏隻是針對蘇聞天而去,他便看得出來,以寧衝玄的脾氣。這必非他的本心,而定是出自那幾位洞天真人的授意。


    寧衝玄在背後有孫真人支持之下,尚且如此,顯見得自有其顧慮和底線。


    這底線便是大勢。若是一旦越過,所要承擔的壓力便是那幾名弟子背後的洞天真人。


    張衍此次來得大比之上,背後雖有彭真人撐腰,但雙方到底隻是利益相合,彭真人能在關鍵時刻能順勢推他一把,助他上位,可卻未必會為他火中取栗。


    是以在此情形下,暫且求得一個平局,既能證明自己實力,又不至於挑動世家的神經。此方是最好選擇。


    不過與一人戰是平局。與兩人戰也可是平局,雖則過程相同,但結果卻完全不同。


    與蕭儻以平手收場,但兩人乃是賭鬥,恐怕諸弟子並不認為他真實本領能及得上前者。


    既然這個分量還稍顯不夠,那他便再尋一人便可。


    若能與杜德也戰個旗鼓相當,則門中又有何人敢小看於他?


    就算不認為他能勝得這二人,怕也無法否認,他之實力已足以擠入那十大弟子之列了!


    杜德端坐峰上,聽得張衍叫陣。卻並不做聲,神情喜怒不顯,隻是目光略沉,抬起一隻如女子一般白皙的手,對著座下封臻揮了揮。


    封臻自解其意。自成就小神通以來,他就總想著與張衍一鬥。此時正是得遂所願。


    他站出來對著杜德一揖,就要下峰,莫道人站在眾弟子之中,見他走得急躁,怕他有失,衝著他背影說了一句,“師弟小心,萬不可小視此人!”


    封臻恍若未聞,頭也不迴,急飄下山,眨眼到了峰下,昂然道:“張衍,似伱這等後進之輩,何需老師出手,我便可收拾了伱。”


    張衍見是封臻過來,他與此人雖隻有過一麵之緣,但也知此人在曾在後背弄鬼,這大比之上下不得殺手,但卻可令這人多吃些苦頭,便笑道:“口舌之爭無益,伱我手下見真章。”


    封臻一聲冷笑,瞪視著張衍,把玄功一運,霎時之間,胸中灼火翻沸,被那火氣一激,他眼前血紅一片,嘿然一聲,將大袖揮動,即刻就有大團橘火黑霧從鹵門之上爆起,間中夾雜著的點點耀眼火花,似散星飛灰般,飛颺飄散。


    這團火霧黑紅相交,纏繞攪動,似一根煙柱般,直往上衝,越攀越高,須臾到了百丈之上,似要射穿雲頭,此時再聽得一聲爆響,這煙柱炸散開來,不過是幾個唿吸時間,就有一片黑紅色的濃雲籠在天中,足足出去了有數裏方圓,將皎月之光俱都遮蔽。


    封臻哈哈一笑,將身一拔,就去了這片霧雲之中,眨眼隱沒不見。


    他弄出這番聲勢來,場中弟子也是吃驚,未曾想他居然有這般手段,有不認識他的紛紛打聽起他來曆來。


    張衍目注那片濃煙,沉吟片刻,起了手指一點,發了一道劍光入內試探。


    劍丸在煙塵之中轉了一圈後,心眼所察之下,卻覺周圍俱是灰茫茫的一片,找不見其人蹤影,顯是對方這門功法能掩去自身行跡。


    既然尋不見,他也不再堅持,心意一動,那劍丸隨之迴來,重又迴了眉心之中。


    那煙火之中這時一陣波動,似是有一隻手在其中攪動,隨後封臻從中現出身形來,隻是半遮半掩,淺淺一道,連他人影都看不清楚,隻聽他聲音從隆隆傳出,道:“張衍,伱劍術法寶再是了得,我看伱又怎能來傷我!”


    他大喝了一聲,頃刻間濃煙震動,立時就有無數星火紛紛揚揚灑落下來。


    張衍雖有寶衣護體,但不必要時,也無需逞強硬捱此術,把劍光駕起,化一道遁光飛馳,就輕易避了開去。


    隻是那點點星火卻似不依不饒。追逐在他身後。不過他去得甚疾,根本沾不得他身。


    封臻把頭從雲煙中探出,眼角漸漸有一圈火紋浮起,顯得麵容猙獰,便是情緒也激動起來,他狂笑道:“張衍,伱盡管躲,我看伱能躲到哪裏去!”


    他將法訣一個掐動,就見那星火不再飛舞,而是劈啪亂響。不停爆開,如爆竹一般連綿不斷,響徹天際,響聲過處。就又多出來一片煙塵霧天來。


    隻是如此,他似還不肯罷休,嘴中嗬嗬連聲,手中法訣不停變換,隻聽響聲不絕,似是爐膛炸開,轟轟大作,火屑亂飄,熾烈熱氣四溢,不停侵占空間。映得這一方天地通紅如燒炭一般,若照這般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能把數裏之內盡數變成濁火陰霾籠絕之地。


    封臻把這功法催發後,隻覺渾身火熱,似有破壞眼前所見一切的**,頭腦變得越發不清醒了。


    他見張衍所駕馭的那道劍光在火星之中不停穿梭,自以為已是占得上風,不禁得意起來,隻覺杜德所賜法門頗為神妙。就連張衍也不是對手,日後依仗此法,也足以在同輩之間橫行了。


    他這門小神通其實也的確有令人稱道之處,能將自身丹煞之威發揮到極致,就算化丹二重境修士也能一拚。但若是真個對上後者,因其中還有不少變化。卻也未必能壓得下他。


    化丹一重修士若不開竅關,無法將自身體內丹煞之威全數化為法力,能得五六成便已不錯,是以到了二重境後,修士所能馭使的法力幾乎是暴增一倍,遠勝一重境的修士。


    可他這門小神通,雖不能將他功行提升,但卻能將腹內一口丹煞俱都轉至外間,靠一道法符牽引其氣,定住關門,使得不得流散,隨神意任意驅使往來。


    就是往常許多因功行不夠不能施展的法訣,如今隻需一個念頭,便自生出,等若眨眼之間便擁有化丹二重之能,他怎能不興奮癲狂。


    張衍遁芒飛馳不定,不斷閃躲那炎雲上而來的星火,但卻並不急於出手。


    封臻此等功法雖是聲勢浩大,且真身也能隱去斂藏,不叫人輕易尋得,但張衍見多識廣,卻也嚇不住他,隻是一邊駕劍遊走,一邊尋找其中破綻。


    他心中忖思,封臻與自己一般,不過是丹成一品,根底終究不穩,能弄出這般大的場麵來,定也有其缺陷所在,隻需對症下藥,找出關鍵所在,便有方法破之。


    到底他眼尖,繞場幾圈之後,不多時便看出一樁異處來。


    那星火雖是不停爆開,但獨留煙氣在了原地,卻有一縷縷精氣迴到那片大片煙火之中,不多時才會才會再有星火生出,顯然此法並不是可以肆無忌憚揮霍的,怕是容不得半分損折,這才要吝惜精氣。


    既是如此,隻需要對症下藥便可。


    張衍心中琢磨了一番,微微一笑,就有了主意。


    他把《瀾雲密冊》上一道法訣運轉,頓時從他腳下湧出一團團濃鬱霧氣,霎時周遭俱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當年與王盤相爭時,能此術罩定方圓百丈,叫人目不能視物,而今,他以化丹之能全力運轉,頃刻之間霧靄滾滾,野曠塵昏,氣勢更見恢弘。


    不多時,這十峰山下就有蒙蒙大霧蒸騰而起,飄渺來去,氤氳混沌,靈光冥昧,遮星蔽月。


    張衍本意也隻是想起了雲霧遮掩,再運使水行真光將那片煙火削去,不叫人看出他的手段來。


    隻是才散出這片雲霧後,他心中卻陡然有一股強烈感覺,似是告知他這片雲中還缺了些什麽。


    這感覺時時襲來,著急催促著他要做些什麽。


    他眉頭微微一皺,思索了片刻,倏爾間靈光一閃,頓時了解因由,一聲長笑,大喝了一聲,將那三百六十五滴幽陰重水盡數放出。


    這些重水一出,不待功法催動,便仿佛得了驅使一般,紛紛往這蒙蒙白霧散去,各據一地,在其中分列而布,定在各方。


    張衍吸了口氣,把法訣一個運轉,霎時,那三百六十五滴重水彼此牽引,齊齊震動,竟有一道道如金蛇夭矯般的電光在霧下飛閃竄動,生出轟轟霹靂聲響來。


    坐在雲上觀戰的孫真人卻“咦”了一聲,麵現幾分訝異之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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