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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陽方墜,天際一線如塗朱血,於此陰陽更替之間綻放出無窮殺機.


    數十名修士飛身在空,掃霞除雲,排蕩大氣,以挾月吞日之勢蓋壓下來。


    隻是衝在最前幾名修士突見海麵上閃出如晝白光,逼得人目不能視,恍惚之中,似有白刃精氣飛身而過,尚不自知時,頭顱便滑頸而下,跌落雲頭。


    遠處眾人隻見前方有白虹閃過,就有數人身首異處,不覺悚然一驚,忙把身形一停,抬眼看去,隻見天穹之下,張衍負手而立,長袍博帶隨風擺動,身後一十六枚劍丸正放出清輝冷氣,如星辰照夜,寒光翻霜,一派凜冽寒意。


    有一女修不免心生驚懼,怯怯出言道:“此人飛劍好生厲害,我等怕不是對手。”


    此言一出,有不少人麵上也是隱現猶疑之色。


    見眾人似有退縮之意,曾寒眼皮一跳,大喊道:“諸位道友,他隻一人,如何敵得過我們百人千人!不要慌,隻要將他圍住,屆時我等百劍齊出,還能逃出生天不成?”


    曾寒說完,向身後同門使了個眼色,起身縱光,殺氣騰騰向張衍衝去,他身後是十幾個同門,之後便是無當靈殿一幹弟子,亦是默不作聲跟了上去。


    在他鼓動之下,一些想撿便宜的旁門散修也是膽氣一壯,重又駕起遁光殺來。


    張衍目光森然,胸中已是殺意反沸。


    他抬首看天,隻見空中星鬥移位,風雲相聚,不覺靈機湧動,倏忽間神托氣舉,一聲大喝,合身乘入劍中,化作一抹流光飛空,其餘劍芒相隨景從,竟是不閃不避,直往人叢中殺去!


    一名藍袍修士忽見那劍光出現在自家麵前,方欲抵禦,哪知法寶剛起,卻覺眼前一花,華光過處,已被一劍梟首。


    他身側幾人尚未反應過來,這一道橫絕碧空劍光已是席卷而過,俱是身首兩段。


    稍遠一點修士見了此景,個個驚駭欲絕,紛紛放出法寶護身,哪知這劍光一轉,忽而一閃,又往別處去了。


    眾人見張衍殺人如殺雞,心中驚懼,哪裏還敢聚在一處,忙分散開來,準備用法器招唿。


    其中一名無當靈殿女修正仗著自己法訣目光凝定劍芒,手中托舉一隻花籃,伺機準備出手。


    突然間她眼前一花,目光中的劍光倏爾消失不見,心底卻覺寒氣上湧,那劍光驟然出現在咫尺之地,還未反應過來時,金光一閃,已是被斬顱而去。


    她附近幾名同門都是大驚失色,哪還敢追索張衍,把玄光法器盡數收迴,手忙腳亂護住自己。


    曾寒與沈鳴孤兩人在諸人中修為最高,他們在張衍身後緊追不舍,在心中不知不覺中已把張衍升為平生頭號大敵。


    如他們這般修道人,知道絕不能給自己留下一個後患,今日卻是除去此人的最好時機,因此無論如何也不能收手。


    可是張衍借劍光來去,避實擊虛,根本不與他們糾纏,專挑揀修為較弱的修士下手。


    他心中冷哂,暗道:“先由得你們逍遙,待我將這幹人等殺盡,便是你二人授首之時!”


    這時,忽見一個熟悉麵孔,正是在入外海前曾見過的南華派弟子丘居,他眼中生出寒意,今日之鬥,管你什麽大派弟子,隻要敢來圍攻自己,俱是一並殺了!


    丘居原本跟在曾寒身後,隻是他花隼被奪,身上十成本事用不出七成來,加之自身遁光並不如何高明,在追逐張衍時便逐漸落在了後麵。


    此刻他見張衍把劍光兜轉,往他襲來,不由嚇得神魂出竅,鬥誌全無,轉身欲逃,可如何快得過劍光,還未起得遁光,一道虹光閃過,慘叫一聲,竟被當空攔腰截斷。


    張衍殺了丘居,身形停也不停,劍光一閃而逝,這片刻間居然已去了數十丈外。


    他身劍合一,這道翩若驚鴻的劍光往複來迴,飛去來兮,隨現隨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每過一處,那一處必是鮮血揮灑,殘肢斷骸如雨而落。


    這裏雖有百多名修士,可卻絲毫不能令他有片刻間的停滯,恐慌感不禁在其中蔓延。


    曾寒雖領著同門妄圖攔截,但卻怎能跟上那鬼神莫測的劍光,看似百人圍攻一人,實則被張衍逐個擊破,取顱摘首易如反掌。


    他見卻始終攆不上張衍,心中不免焦躁,轉首喊道:“師弟,還不出法寶。”


    褚糾得了提醒,頓時醒悟過來,看準那道劍光,嘴中念念有詞,將手中捆鳳藤猛地祭出。


    隻見一條碧蘿莖藤起在空中,眨眼便化作千丈長索,幻化出大小百數繩圈,罩定虛空。


    但還未等他催動此寶往下落時,卻忽覺冷意迫睫,寒氣透骨侵肌,心中一驚,待要躲閃時,一劍已自虛空中而來,隻覺頸脖一涼,六陽魁首已是飛去無蹤。


    曾寒近在咫尺,卻是看得目眥欲裂,嘶喊道:“張衍,你竟敢殺我師弟!”


    他禦使飛針上前,隻是追出去了十幾丈之後,那道劍光便已不知哪裏去了,心中不由泛起一股無力和屈辱之感。


    張衍一劍飛馳,縱橫往來,殺得血雨紛飛,如入無人之境,曾寒和沈鳴孤亦是此時才知劍修可怖之處。


    任你千百人來,我自一劍飛去!


    張衍此時已不知殺了多少人,越鬥越覺酣暢,氣行胸臆,不禁化作一聲響徹天地的清嘯長吟,口中吟道:“孤星落野原,射氣衝霄漢,百煉磨一劍,攪徹諸天寒!


    海上出現了一幕奇景,陶真人一人壓住四名元嬰真人,此時四人隻落得苦苦支撐的局麵;而張衍則是一人獨戰百人,非但不落下風,反而殺得諸人銳氣全消,喪魂失膽。


    與此同時,在遠隔此地百裏之處,一名頭束金冠,身穿袞龍袍的男子將一個女童一拳打碎,隻是奇異的是,這屍骸之中竟然沒有絲毫血肉濺出。


    他收拳而立,用灼熱的目光看著麵前嬌喘籲籲彩衣女子,道:“幾個小小的屍囂教弟子也敢在本王麵前動手,宋娘子,還是早早服輸,免得本王動粗。”


    彩衣女子心中絕望,想自己拜師學藝,才從屍囂教出來,本欲能奪一仙府,哪知本路卻被這九魁妖王看中陰脈之身,莫不是自己數十年修為就要化作流水?


    她一咬牙,掏出一刀橫在玉頸上,道:“我便是死了,也不會讓你得逞。”


    九魁妖哈哈大笑,張狂無比地說道:“宋娘子,在我麵前,你豈能死得了?”


    宋娘子麵色慘白,莫說她不想死,便是真下得去手,對方身為妖王,怕是也有辦法阻止,心中幽幽一歎,正要放棄。


    哪知這個時候,九魁妖王卻麵色一變,臉上現出憤怒仇恨之意,大吼一聲,狂風憑空卷起,化作一團滾滾黑雲飛去。


    宋娘子不由驚詫,她神情變了幾變,如今自己的飛轎和門下行屍弟子俱毀,在這片汪洋之上,她一人如何走得出去?


    她銀牙暗咬,忖道:“與其留在此處等死,還不如到那仙府出世之地,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打定主意後,她亦是向北方尋蹤而去。


    未多時,她便到了諸多修士交戰之地,聽聞海上殺聲震天,各色遁光舞動,也是玉容微變。


    她美目轉了一圈,立時發現了九魁妖王,卻見他化作一團黑氣伏在一邊,一雙兇睛閃現隱滅,忽明忽暗,似乎正盯著空中一道夭矯如龍的劍芒。


    宋娘子亦是望了過去,這一看,這一看卻是目瞪口呆,隻見一道劍虹於玄穹中恣意縱橫,攪動腥風血雨,竟然在百數人圍攻之下不落下風,所到之處,諸人莫不紛紛退避,不敢掩其鋒芒,不過片刻,死在此人劍下的便不下百人,她不禁驚唿出聲,道:“此是何人,竟如此厲害?”


    隻是她轉念一想,那九魁妖王隱身黑氣中,分明是盯上了此人,心中暗歎:“便是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玄光修士,怎勝得過這化丹妖王?”


    正在此時,九魁妖王突然竄了出來,大叫一聲,道:“小賊,你敢毀我分身,便給我納命來吧!”


    他一伸手,作十丈大小的巨爪,直往張衍身上落去,天上陰霾一現,籠雲遮月,這大手將他罩定在內。


    霎時間,張衍隻覺遁光一澀,一股無窮大力將他攫住,使得自己動彈不得。


    眼見這大手當頭抓來,他目光一閃,大喝一聲,將早已吞入腹內的一粒金丹運轉。


    頃刻間,他隻覺身上似乎打開了一扇大門,似有無窮精力如狂潮般向四肢百骸灌去,修為節節攀升,直入化丹境界!


    此時腦海中似乎多了無數東西,一副副圖畫人影從眼前閃過,但他把心神持定,絲毫不為所動,隻把身軀一震,便掙脫束縛。


    跨步往前虛空中一踏,便化作一縷金波煙霞,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襲來大手。


    九魁妖王絲毫沒有料到會有如此變化,這十拿九穩的一抓居然落空了?氣息不由一滯。


    張衍哪裏會錯過這個絕佳機會,他探手入袖,將那道精心煉製的劍符取了出來,運轉丹煞之力對著九魁妖王就是一拍!


    喀喇一聲,猶如憑空打了一個霹靂!


    一聲淒厲慘嚎響徹海上,頃刻血雨如泉噴湧,腥氣彌漫,隻見血霧之中一道黑氣如喪家之犬,惶惶而遁。


    宋娘子驚得膛目結舌,原本以為張衍必死無疑,哪知一道如大日烈陽般的劍芒橫空而過,九魁妖王便負傷逃遁。


    這是何人,明明是玄光修士,居然能一劍斬傷九魁妖王?


    便是沈鳴孤和曾寒見了此景也覺出不妙,心中萌生退意。


    沈鳴孤剛起此念,卻忽覺一陣驚栗之感襲來,抬眼看去,隻見麵前不遠處,張衍如魔神一般從還未消散的煙霧中跨出。


    他駭然之下忙縱光飛退,同時一抬手,那二十四離元陰陽飛刀輪翻下斬。


    張衍卻是眼中隱現譏嘲之色,隨手連拍,竟將這些得麵前的離元飛刀盡數拍散,沈鳴孤見此情形,頓時嚇得亡魂皆冒,哪還有心戀戰,全力縱光逃遁,哪知身後一道煙氣上來,眨眼便已追及。


    張衍麵帶冷笑,上前一把抓住沈鳴孤頸脖,將他如小雞一般拎起來,手上一使勁,“哢嚓”一聲將其頸脖捏斷,隨手一揮,一道煞氣翻滾,將對方肉身元靈焚燒殆盡。


    一招手,將對方袖囊收了,便又一轉身,向曾寒追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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