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化的心是被傷得狠了,軍旅十年,什麽苦沒吃過?可是平日極為敬重的教官被活生生打死在台上,卻沒有一個說法,廖文化實在接受不了。


    世道不平當鳴之,鳴之不平,當退。


    龍炎的工資不低,廖文化這些年也攢了不少錢,複員以後在這小村莊過一輩子卻是夠了。


    邢碧洗見廖文化一言不合立馬出言不遜,有些擔憂地看向許開光。


    她清楚地知道許開光的脾性,如果許開光在這兒翻臉了,那就麻煩了。


    幸好,當她看向許開光時,看到得隻是一張平靜的臉。


    許開光怎麽會生氣呢?他也是軍伍中人,廖文化的感覺他很清楚。


    如果是他尊敬的長官……比方說頭兒橫死,他肯定會……他肯定會去把罪魁禍首碎屍萬段,廖文化太消極了,他不喜歡。


    可不喜歡歸不喜歡,用人卻不用喜歡人不是。


    見許開光陷入了沉默,邢碧洗善解人意地幫許開光接過了話頭,說:“其實今天我們來,正是想告訴你……”


    話還沒說完,許開光和廖文化的耳朵就同時動了動,緊接著二人一個抬頭一個轉頭,同時看向遠方。


    邢碧洗見二人表情有異,話頭生生頓住,也有所察覺,迴頭看向來時的方向。


    在場隻有廖華一個還懵懵懂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


    “人呢?人在哪兒!”


    “王八蛋,敢動我們的人,不想活了是吧!”


    “滾出來!給老子滾出來!”嘈雜的聲音伴隨著一陣雞飛狗跳,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廖華臉色頓時變了。


    “肯定是文老大他們!怎麽會,他們怎麽敢直接進村……”廖華急忙對邢碧洗和許開光道:“邢姐姐,你們快躲起來!他們肯定是衝著你們來的!”


    許開光和邢碧洗對視一眼,同時搖了搖頭。


    見二人竟然搖頭,廖華楞了一下,更急了,說:“你們不知道他們的厲害!他們什麽都做得出來的!”見二人依舊無動於衷,廖華狠狠一跺腳,風一般跑開,丟下了一句話:“我去通知村長!你們放心,村長一定會保護你們的!”


    望著廖華風一般跑開的背影,廖文化冷笑一聲:“這小子倒是好心,不過,兩位惹下的禍事要讓一個小鬼承擔麽?你們這些貴人果然從來沒變過啊!”


    麵對廖文化陰陽怪氣的嘲諷,許開光皺起了眉頭,隻是依然沒說什麽。


    就在這說話的功夫,那嘈雜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很快,一群人約莫有十幾二十個出現在了三人麵前。


    這些人通通穿著小腿褲,身上穿著緊貼的襯衫,手中舞著甩棍小刀,一臉不懷好意。


    “就是你把小文揍成那樣?”隨著這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人群就像是摩西前的紅海,一個男人從分開的人群中走出。


    他打扮得和那些小混混差不多,梳個油頭,油光發亮。


    隻是他臉上有條斜著貫穿整張臉的疤痕,隨著他的一顰一笑蠕動如長蟲,猙獰無比。


    話落,他就看到了窈窕的邢碧洗。


    幾乎在一瞬間,他的眼睛就亮了,上下打量邢碧洗,嘖嘖有聲,看他的模樣,恨不得把邢碧洗一口吞下去。


    “就這女人把你揍成這樣?”油頭忽然道,一個鼻青臉腫的男人從人群中走出來,許開光這才注意到剛才被邢碧洗痛揍了一頓的姓文的也在這兒,“嘿,小文,你怕不是被揍傻了?你說這女人讓你欲仙欲死我信,但怎麽可能把你揍得半死呢?”疤臉嘿嘿笑道。


    “大哥,你小心點,這女人……這女人下手可狠了!”文老大看向邢碧洗的目光有些躲閃,看小文這模樣,油頭才有八分相信的確是這個女人把手下揍成這樣的。


    不過即使相信了,他也沒太放在心上,畢竟隻是個女人,他還帶了這麽多人,個個都有武器,還怕這女人不成?


    不僅不怕,他還想把這個女人弄迴去。


    他在十裏八鄉都沒見過身段這麽窈窕,這麽迎人的女人啊!


    就在他嘿嘿笑了幾聲,準備再說幾句葷話時,忽然一個伴著咳嗽的聲音響起。


    “咳,咳,疤哥兒今天弄這麽大陣仗是想幹嘛啊!難道攔路打劫還不夠,還想要把我們廖家村一把燒了不成。”


    幾個青壯扶著個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的老頭緩緩從另一邊走出,他們身後跟著不少人,有男有女,有人空手,有人手上拿著鋤頭之類的農具。


    這夥子人數不下於那頭的混混,隻是大多數臉上和眼中都有畏縮之色,腳步也躊躇不前。


    “喲,廖老頭,有人在你們這兒攔路搶劫?那你去報警啊!可別冤枉我!”疤哥兒笑嘻嘻的,身邊人看到老大這模樣,也轟然大笑,也不知道在笑什麽。


    “哼!”須發皆白的老頭臉上露出一絲怒色,最後卻生生咽了迴去,擠出笑,道:“疤哥就別在這兒捉弄老頭子了,當初不是說好了麽,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嗬,我疤臉敬你廖老頭這麽一把歲數了還出來操村中事務,當初願意給你一個麵子,可是……”說到這兒疤臉臉色一沉,長蟲似的疤痕又蠕動起來,更顯猙獰,指著鼻青臉腫的文老大道:“你們居然敢動手傷我的人,找死麽?”


    老頭子看了眼被揍得不輕的文老大,轉頭看向身後的村民:“這是你們做得?”


    村民們紛紛茫然的搖頭。


    “哼,雖然不是你們做的,和你們也有關係!”疤臉冷笑著,一指不遠處的許開光一行人,“人是他們打的,他們來你們村子是為了訪友,你敢說沒有關係?”


    老頭子這才注意到許開光他們,目光最後落在廖文化身上。


    “文化,這兩個惹禍的是你朋友?”


    “不是!”廖文化淡淡道。


    “嗬,你們說不是就不是?”疤臉豈是那麽好糊弄的,冷笑之意愈深,“如果真不是,就把這兩個家夥交給我。”


    老頭猶豫了一下,看這兩個年輕人白白淨淨的,雖然能傷得了那個姓文的,應該也有點勇力,不過在人多勢眾的疤臉麵前,終究隻是兩盤菜,如果被帶走,還不知道落得個什麽下場。


    這些想法一轉而過,惻隱之色也是一閃而過。


    算了,這和他們廖家村沒關係,他們好不容易才保持了和疤臉之間的平衡,不能為了兩個外村人打破啊!


    況且這人是他想保就能保住的麽?村中青壯自從路修好後大多出去打工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殘,真和疤臉的人動起手,不是傻了麽?


    “好,就依你所言!你們動手吧,我們肯定不會管!”老頭子做出了對村子最有利的決定。


    疤臉驕橫之色愈濃,看向許開光和邢碧洗的目光更是不懷好意之極,尤其是看到邢碧洗時,嘴角都忍不住咧開了。


    “啊,爺爺,你不能這麽做啊!”廖華本來還氣唿唿地瞪著疤臉,聞言頓時傻了,急忙對老村長道:“爺爺,那個疤臉根本就是在胡說,邢姐姐是因為看到姓文的王八蛋攔路打劫,看不過去才教訓了他的!他們是見義勇為啊!書上都說好人有好報,我們不能不管他們啊!”


    老者怔了一下,看了看孫子,最後歎了口氣,搖搖頭,沉默不語。


    廖華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眼淚都快急出來了,咬著牙道:“爺爺,難道書上說得都是錯的。”


    老者有些語塞,仍然什麽都沒說。


    “那個疤臉還有姓文的根本不是好人!從咱們的地被收了以後就開始欺負我們,逼著我們住進他們弄的那個破小區!咱們不願意就天天找我們碴!爺爺你每次都讓我們忍著,可難道我們就忍這麽一輩子!叔叔阿姨,我不知道你們怎麽想得,但我不想忍了!”


    麵對小孩子稚嫩的吼聲,老者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他身後的村民們,臉上有些羞愧,有憤怒,但更多的確實麻木。


    “嗬,沒想到今天還能看到這麽個有血性的孩子,廖老頭,他說得沒錯啊!我就站在這兒,你們打我啊!”疤臉說完哈哈大笑起來,他身邊的手下也頓時狂笑起來。


    麵對囂張的疤臉村民們依然無動於衷。


    笑吧,笑吧,被他們笑兩聲至少不會受傷。


    廖華看清村民們的表情,眼中閃過深深的失望。


    “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幫邢姐姐他們,如果你們不幫忙,我就一個人幫忙!”廖華差點把牙齒咬碎,從人群中衝出去,擋在了許開光和邢碧洗麵前,孱弱的身軀還在顫抖,麵上的表情卻分外堅定,“誰想過去,就踏過我的屍體吧!”


    年輕人不知道從哪本書上看到的這句話,說出來時有點可笑,卻讓老村長急壞了,怒道:“小華子,滾迴來!”


    “不!”廖華堅定道。


    “嗬,廖老頭,你這家教可真是不嚴啊,連個小孩都管不住。”疤臉舔了舔嘴唇,獰笑道:“既然這樣,就讓我幫你管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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