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國成這一巴掌根本沒留手,扇得崔元貞七葷八素,更重要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扇了一巴掌對他分外強的自尊心來說簡直是不可忍受的事。


    “爹,你在幹什麽?我做錯什麽了?”崔遠征叫道。


    “你做錯什麽了?”崔國成看著這個平時總能讓他欣慰的兒子,現在卻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電話?”崔遠征手忙腳亂摸出手機看了眼,委屈道:“爹,你根本沒給我打電話啊!”


    “蠢貨!”崔國成怒不可遏地訓斥道:“我剛才讓許先生把電話給你,你為什麽不接?”


    “許……許先生?”聽到這個稱唿,崔元貞心頭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許先生是你爺爺請來的客人,你還想把他趕走,你想幹什麽?”


    聽到這句話,崔元貞終於色變。


    那個男人真的是爺爺請來的?


    可爺爺不是已經近十年不見客了麽?


    這個年輕人何德何能,能讓爺爺屈尊降貴請他?


    他一時結舌,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崔國成失望地看著這個兒子,轉過頭對許開光道歉:“子不教父之過。許先生,真是抱歉,犬子對你太無禮了!”


    他說完心中真的惱怒。


    他雖然不太清楚父親為什麽要見這個男人,但是十年沒見客的父親突然要見人,還派他來接待,這個男人的來頭絕對超出他的想象。


    要知道自從他們崔家搬到天南後,老爺子可就隱居了啊!今天為一個人破例,這個人有多重要根本不需要解釋。


    “崔先生,我有一個問題,”許開光淡淡道:“你們崔家請我過來,又讓一個毛頭小子羞辱我,這是什麽意思呢?”


    崔國成聞言心中一聲哀歎,這就是不願意輕易了結此事了啊!


    但他沒有辦法,在這男人麵前,崔家強硬不起來!


    他扯出一抹笑容:“許先生,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說著他看向自己的兒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就被堅定取代,他冷冷道:“你現在就去領五十棍家法吧!”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崔元貞臉色都白了。


    崔家家法,可不是樣子貨,不知多少人喪身於鐵棒之下。


    “四老弟,你跟著去,”崔國成又對那個一直站在崔元貞身邊不言不語的男人道:“看好了,讓那些家夥落力打,如果這個孽子半年之內能下床,動手的人這輩子就別想從床上起來了。”


    崔元貞身子一晃,差點沒摔倒,臉白得像是金紙。


    “還有你,崔二,”已經被主人即將受到的責罰嚇得發抖的崔二聽到崔國成轉向自己,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身為貼身管家,你難道不是勸誡麽?你明天去洗衣房報道吧。”


    崔二膝蓋一軟,真的跪下來了。二少爺的貼身管家,到洗衣房傭人,他這些年的努力,等於都白費了。


    “許先生,這麽處理你還滿意麽?”崔國成轉過頭詢問許開光的意見。


    崔元貞幾乎絕望了,難道許開光說不可以,崔國成還要加碼麽,他可是親兒子啊!


    “崔家門風森嚴,”許開光也不想鬧得太僵,畢竟對方似乎還有程娉婷的消息,“在下佩服!”


    崔國成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卻在滴血,那畢竟是他的親兒子啊!可又有什麽辦法?真要是讓父親看重的客人這麽離開了,他們受到的懲罰絕對比一點肌膚之痛要多得多。


    老大和老三都盯著自己呢。


    崔元貞的事情解決後,許開光看向王同元,對他淡淡道:“龍炎的身份不是給你耀武揚威的。看在你也是為情所困的份上,這次,我放你一馬。下次……”許開光沒說完,但搖了搖頭,意思已經很明白。


    身為龍炎即將上任的教官,他開除一個士兵並不是什麽難事。


    說罷他便離開了。


    崔國成沒急著追上去,而是看了王同元一眼,冷淡道:“你是王老弟的兒子吧?你走吧,崔家不歡迎你。”說著他才追了上去。


    王同元低著頭,牙關咬得死死,拳頭都快攥出血了。


    許開光最後那句話和最後那眼就像是一套組合拳,把他的驕傲打得粉碎。


    還有崔國成的逐客令。在崔家宴會上被當眾趕出去,以後他王同元在天南,不說步步為艱,也絕對要麻煩不斷。


    最可悲的是,他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他指甲掐進了肉裏,他在心中發誓,總有一天,他要這些人對他刮目相看,要將今天受到的侮辱十倍、百倍的報迴去!


    他沒臉再看淩瀟瀟,不等保安上來趕人,低著頭自己快步走了。


    來賓們十分驚訝,他們沒想到這場好戲最後竟然這麽收場。崔家那是什麽家族,天南最頂級的家族,崔老爺子又是什麽人,天南省省長看到也要執晚輩禮的大人物。


    “天南什麽時候出了這號人物?”


    “聽他口音,像是外地人。”


    “外地人,又姓許……莫非是京南許家?”


    “不可能,我見過許家的繼承人,不是他。況且京南許家家主都不一定能得到崔老爺子邀請,更別說許家其他人了。”


    眾人對許開光的身份猜測不休。


    有些靈醒的後悔不迭,如果早知道這個人身份,上去攀談兩句也是好的啊,留個印象,以後還不知道能有多少好處呢!


    不少嫉妒地看向淩瀟瀟,他們剛才都看到許開光為她出頭的場景了,被這麽一個大人物垂青,這女人以後還不得在天南橫著走。


    淩瀟瀟卻沒有這種自覺,她看看王同元的背影,又看看走遠的許開光,心中的驚訝已經突破天際。


    這男人到底是什麽人?


    ……


    “許先生,管教不嚴,真的讓你見笑了。”崔國成還在道歉,“本來我該早點來的,隻是被一些俗事拖住了。”


    “算了,反正也沒鬧出什麽大事。”崔國成來得還算快,如果等他們動起手再來,那就不好看了。


    聽到許開光並不在意,崔國成稍稍鬆了口氣。他就怕許開光到時候在父親麵前說上兩句,雖然起不到什麽決定性的影響,但現在這種關鍵時候,一點岔子都不能出啊!


    這之後,崔國成一邊和許開光聊些不痛不癢的事,一邊帶路,一直將許開光引到園林深處的一座涼亭。


    亭中此時已經坐著一個老人。


    “小許果然一表人才啊!”等許開光進了亭子,老人站了起來,笑著伸出手,“很久沒看到這麽優秀的年輕人了。”


    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笑起來是那麽坦然,自然親切的笑容中有種把事情牢牢掌握在手中的自信。


    崔國成有些驚訝,他不知道多少年沒看到過父親這種笑容。自從父親隱居,就像是喪失了情感似的。


    “國成,你下去吧,我和小許談點事情。”老人隨意吩咐道,崔國成點頭應是,退了下去。


    “很香的茶!”許開光隨口讚了一句。


    亭中的石桌上點著一個炭火爐子,爐上坐著一把紫砂壺。紫砂壺溫潤古樸,炭火把它燒得有些紅,涼風拂過,壺中的水咕咕作響。


    “小許喜歡就好,我這個糟老頭也沒什麽好招待的,隻有自己種的茶葉還算過得去。”老者的聲音不像是天南這邊的調調,倒像是吳語。


    “您老不是天南人吧?”許開光隨口問道。


    從進入崔家以來,他看到的一樁樁,一幕幕都不像是天南會出現的東西。崔國成、崔元貞他們還好點,可老者怎麽看都像是水鄉的人。


    “嗬嗬,是啊,我從小在京南長大,臨老了,才搬到天南來。”


    許開光目光一閃,崔家果然是江南的家族。可如果這樣,就有意思了。


    為什麽崔家放著京南那種好地方不待,要搬到這邊境來呢?


    就在這時,水沸騰了,老者提起水壺,把沸水倒進茶碗中,再把水倒掉——這是標準的喝茶程序。接著他取出茶餅,捏下一小塊,表情嚴肅地放進杯中。他沏茶時神情肅穆又專注,動作輕靈而優美,就像是頂級的鋼琴家在彈奏一首擅長的琴曲,舉重若輕。


    沏好茶後,老者一隻手墊著,另一隻手扶著茶杯的杯沿,似乎根本感覺不到茶杯的溫度似的,將茶杯轉了一圈,給許開光奉茶。


    許開光站起來彎下腰不動神色地接過茶杯,然後將茶杯反方向轉了一圈,欣賞起茶湯的顏色,一絲不苟。


    “很漂亮的茶色。”許開光禮貌道。


    飲茶在古中國是很重要的事,即使到了現代,也該表現出足夠的尊重。


    誇過後他將滾燙的茶杯舉到嘴邊,微微仰頭,喝了一口,讚賞道:“很不錯的茶。”頓了頓,又挑眉道:“不過衝沏得快了點,不是很完美。”


    “哈哈哈,”老者笑了笑,“你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懂茶的很少,不過更少的是敢當麵指出我錯誤的人。”


    許開光笑了笑,重新坐了迴去。


    “沏茶是我的一點小愛好,既然茶喝過了,我們便談談正事吧。我這次請小許來,有兩件事,”飲過茶後,老者悠悠道:“說第一件事前我要先謝謝小許。”


    “謝我?”許開光有些疑惑,他好像沒幫過崔家的忙啊!倒是和崔家起過不少衝突。


    “沒錯,我要代表崔家謝謝你!”老者又露出了那種親切的笑容,“謝謝你狠狠給了白載基一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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