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和極端的冰冷相觸——


    任憑熔岩炙烈,可一旦遇上的是無法估量的冰川,也不過是以卵擊石。


    阿嵐兒心都懸到了嗓子眼,生怕沐少卿真的翻臉絕情,輕而易舉就將淩月撕碎……


    卻,在她向他殺過去時,他連半個躲避的動作都沒有……


    瞬間的逆轉,周遭仿佛要凝固的氣流在刹那鬆懈,使得淩月動作更加流暢,握著彎刀匕首的手,直向沐少卿刺去,沒有收,沒有躲,隻聽到那種獨屬於身體被利器刺傷的聲音。


    她怔怔然,看著他胸口被刺中的那端,鮮紅的血液花開似的蔓延……


    再抬首看他的表情,那張絕世如玉的麵容依然漾著無所謂的笑容,仍舊能夠與你談笑風生。


    一種說不出的滋味覆蓋了淩月心頭的怒氣,終於……恢複理智了。


    “淩姐姐,你沒事吧?”見他們停了,阿嵐兒跑上前來,先關心的卻是傷人的那個。


    “沒事。”把目光從沐少卿受傷的胸口移開,淩月淡然,“給他止血。”


    她自己下的手,當然知道他傷到什麽程度。


    總之死不了就是了。


    阿嵐兒很聽她的話,對沐少卿意味不明的冷哼了聲,取下腰間的囊袋,連他衣襟都未沾,不知是在上藥還是下蠱,總之就在他身前擺弄了幾下,那傷口就不再流血了。


    大打了一場,淩月往林子裏的河流那邊走,想去取水喝。


    身後傳來沐少卿的聲音,“不生氣了?若是消了氣,我們便啟程吧。”


    不用看也知,此刻那張臉上必然隻有笑,好像他除了那種虛偽無所謂的笑,就再不會露出其他神情了。


    ※※※※※※※※※※


    白日裏,苗域的王城風言風語,隨著妖女被擊殺而停止流竄。


    神權不可侵-犯,純樸的苗人怎會輕易推翻世世代代的信仰,況且現在最亂的應該是沐州,最慌的也該是狡猾的沐州人。


    他們的皇帝快死了,皇位的爭奪,必定讓他們焦頭爛額,不得安寧。


    夜至,馬車單調的行在前往沐州的官道上。


    孤星殘月,不時還有獸鳴聲讓你毛骨悚然,淩月一直坐在馬車裏,全程未與沐少卿說半句話,和他前往沐州是一迴事,要不要搭理他是另一迴事。


    對於這點,駕車的沐公子倒是頗為識趣,難得安靜的趕了小半日的馬車,也不與車裏的女子說話。


    哪裏知道再去招惹她,會不會又引她刀劍相向。


    車裏,淩月一會兒小睡,一會兒發呆,料想沐少卿在到琉桑前不會再刷什麽把戲,況且……


    明明他有很多種辦法克製她,卻選了最笨的一種。


    愣是讓她刺傷了他,算是扯平了嗎?


    還是說這個人做多了壞事,難免會有愧疚?


    不時,車突然停了。


    淩月恍恍然迴神,掀起簾子往外看,就見沐少卿在與遇到的路人攀談。


    那是對中年夫婦,自白城往另一座城去看剛分娩的媳婦和孫子,兩人穿著樸素,看就是老實人,若非盼人心切,也不會在深夜趕路。


    聽他們說完,沐少卿想也不想就笑著道,“夜深荒野,既是遇到了,在下送你們一段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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