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華嫣透過淚眼仰視著蕭襲月,隻覺她那含了一絲冰寒笑意的臉,那麽定定的盯著她,如同被修羅鬼盯著一般可怖!

    鄭氏被蕭雲開一怒之下關進了黑牢裏,淒厲唾罵之聲就算隔著兩個院子,都能聽得見,將軍府上下一片提心吊膽,生怕惹了人,比如,蕭雲開,蕭襲月……

    “娘……”蕭華嫣在母親鄭氏的黑牢外哭了一個時辰,無奈隻得去求蕭雲開。可蕭雲開卻閉門不見,真真兒是狠了心。

    母親被關,蕭華嫣六神無主,再加之她母親鄭氏並非原配發妻的傳聞,隻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是上天要亡了我們母女麽?!!!”“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娘……”蕭華嫣仰天哭喊著,十六年來從沒有這樣狼狽、絕望過。

    她頭頂上,夜色裏的蒼穹黑得像個漩渦,仿佛要將她的命、魂兒都吸走。她知道,那漩渦之後,定然是蕭襲月在虎視眈眈盯著,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蕭華嫣又去了秋風居找林氏問清楚,卻被蕭雲開攔截,丟迴了房裏,嚴加看管,不許出門。

    忠勇將軍府裏風光了二十年的暖頤園,今夜除了淒厲痛哭,再也沒有那金貴、高雅的氣息。

    黑牢裏陰濕陣陣刺骨,鄭氏有寒腿,陣陣作痛。

    二十年來死在這方黑牢裏的人,不知多少,沒有幾個不是經過鄭氏的手丟進來的。

    蕭襲月身後跟著端了酒壺的香魚,停在鄭氏麵前。蕭襲月身穿著綾羅錦繡裙,幹淨,精美,早不是當初從奴才院兒出來、一身破舊奴才布衣的蕭襲月了。

    鄭氏滿頭滿臉的灰土,灰塵、血跡在臉上染得亂七八糟。

    蕭襲月與鄭氏,一個姿態優雅的站著,居高臨下,一個有氣無力的趴著,狼狽不堪。一個安然站著、一個狼狽趴著的場景並不是第一次,不過,這迴站著的是蕭襲月、趴著敗寇是鄭氏!

    “大娘,襲月給您準備了一壺暖身子的酒。酒能暖身,也能壯膽,要是夜半張媽媽和周管事、還有那些死在您手下的鬼魂,迴來找您索命、報仇,您還可以用酒壯壯膽,不然要是嚇出個號單,女兒得多心疼。”

    鄭氏本是對蕭襲月滿腔怒恨,聽了這話,又見四下烏漆墨黑的,心頭直跳得厲害。

    “沒想到,你居然和林氏勾結起來對付我!”

    蕭襲月不置可否。她要那麽以為,就那麽以為吧。“原來我隻道是大娘在府上收拾些

    人命罷了,沒想到那邊陲小村還有一串血債等著您償還,嘖嘖……大娘您操勞‘內外’,真真兒是嘔心瀝血啊。”

    “蕭襲月,你以為你能得意到最後?你以為,國公府會放過你?你與我作對,就是與國公府作對!”

    鄭氏還在嘴硬。

    蕭襲月“吭”的一聲將酒壺放迴香魚端著的托盤中,笑含了一絲譏誚:“我當然不會蠢到認為國公府會放過我,所以,你死了以後,我會讓你娘家的兄長親戚們一同下去陪你。這樣一來,大娘也不會覺得寂寞了。”

    鄭氏心驚。

    “你,你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國公府頭上?嗬,你就算毒死了我,過不了多久也是死路一條!國公府不會放過你!皇後娘娘也不會放過你!連你的親生爹爹,都會把你誅了!哈,哈哈哈!”

    鄭氏驚恐極,反而狂笑起來,笑聲在黑牢裏迴蕩著,陣陣悚然。

    誅她?!蕭襲月唿吸重了幾分,黑牢裏也能聽得清晰。鄭氏停下笑聲來,因為她猛然看見了蕭襲月臉上的那分含了殺意的笑,如同見鬼一般的讓人後背發涼!

    蕭襲月步步逼近。

    鄭氏驚恐後退。

    “你,你要做什麽,你要做什麽?”

    “大娘……你怕什麽?我怎麽可能毒死你呢,就讓你這麽輕而易舉的死了,如何對得起你從前對我、對別人做過的那些孽事?”蕭襲月掐住鄭氏的下巴,將酒壺的壺嘴插-進她口裏,“大娘房中寶貝多。女兒從你的藥箱裏隨意拿幾瓶子藥,也不知是什麽療效,大娘好好品嚐品嚐……”

    “唔,唔唔……”

    鄭氏被香魚製住,根本掙紮不開,硬生生被灌下了那一壺酒,立刻頭暈腦脹,卻偏偏醉不過去,四肢百骸漸漸疼痛起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如同有千萬隻螞蟻在啃食骨肉!是,是‘萬蟲散’!鄭氏一下就反應過來喝下的事什麽藥。喝下萬蟲散後,不光寸寸骨肉如蟲啃食,更會錯亂人的神經、理智,時而清醒時而瘋癲!

    不,她鄭元慧一輩子高貴優雅,死也不做瘋婦!不!

    “蕭……蕭、襲月……你好歹毒的心!我鄭元慧,究竟,究竟與你有什麽仇?!”

    鄭氏趴在汙泥中,抓著蕭襲月的繡鞋,隻恨不能掐穿了那布,剜了蕭襲月的血肉報仇!香魚見狀擔心蕭襲月受傷,想要將鄭氏的手踢開,卻被蕭襲月揮手示意不必動。

    蕭襲月輕而易舉的一腳踢開鄭氏

    想要抓傷她的手爪,一腳狠狠的踩下去,隻聽鄭氏一聲裂骨般的尖利痛叫,直刺得香魚耳膜都發痛了。

    接著,黑牢裏迴響起蕭襲月冰寒入骨的聲音,帶著一分笑意。

    “大娘,若我說,我這輩子是重生而來,就是為了向你尋仇的,你信麽?”

    鄭氏已經痛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在蕭襲月腳下哼哼唧唧,朦朧可分辨是在罵罵咧咧。

    人前從不說髒話的高門貴女鄭氏,現下竟也和潑婦無二!

    蕭襲月也不再多解釋,隻是冷笑的唇角越發彎了。“放心,大娘,這點兒藥隻夠讓你疼個一宿半宿的,瘋不了。不過,過些日子,你被掛著殺人犯的牌子拉去遊街的時候會不會瘋,女兒就無法保證了。”

    鄭氏不知是疼暈了還是驚恐暈了,瞪著蕭襲月兩眼一翻,失去了知覺。

    香魚踢鄭氏開搭在蕭襲月幹淨繡鞋上的髒手。

    這時,黑牢裏又多了一對主仆。

    “蕭四小姐,這就是當年害了楊花村全村人的禍首?”

    是一個內裏身著錦緞衣裳、外頭披著黑披風的中年婦人——國公府二爺鄭建寬的夫人,江氏。

    江氏眉目端正,姿色隻是中上,而今臉上也布了皺紋,與一般的高門貴婦無異,看不出來是曾經出生農家的。

    “正是。二夫人可以走近些看看,她已經昏過去了。”

    江氏盯著地上已經昏死的鄭氏,眼睛生恨,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拳頭捏緊了許久,才放開,努力平靜了語氣,與蕭襲月對視著:“四小姐,我可以出麵作證。不過,我希望這件事不要牽扯到我夫君,畢竟……”

    江氏說著停頓了下來,眼睛裏含了淚意和愧疚、為難。蕭襲月明白江氏這麽說是為什麽。

    江氏接過婢女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淚:“二爺並沒有傷害過四小姐,還請四小姐不要遷怒,放過我孩兒的爹爹……”

    江氏朝跪蕭襲月跪下,蕭襲月這才看見被江氏護在身後的小男娃,四五歲的模樣,胖嘟嘟的臉眼淚花花的望著她……

    皇子已封王,藩王兩個月之後便要啟程去各自封地,不能長期逗留平京城,否則就會被當做居心叵測,反賊處理。

    秦譽、秦壑都是“封國”的藩王,各自鎮守一方,自主治理,能有兵權。這大概也是秦譽為何沒有立刻反對秦琰即位的原因,身在平京,手裏沒有一兵一卒,如何與儲君叫囂?

    至於秦壑為何也能成為封國的王,蕭襲月不得而知,但,秦壑計謀深沉,定然有法子達到自己的目的。

    兩個月後,她就要以秦譽的側妃名義,一同前往封地。蕭雲開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白白交出了一半兵權,沒能讓陳皇後立即處死蕭襲月!他當然不知道,秦譽已經已高太後的性命換了蕭襲月的性命。

    賜婚的旨意已經下來,側妃便是妾室,無需大禮、不算嫁娶,不算在文帝駕崩一年內皇子不能嫁娶的規矩內。

    雖然隻是側妃,但是也讓上官娉婷等一眾女子羨慕紅了眼睛!秦譽沒有正妃,側妃也就是府中老大了。何況,平津王似乎對蕭襲月是真有情義,要怎麽對待,全憑他做主。

    賜婚的消息也傳入了昔日的五皇子府,現在膠東王府。這方府內,依然如同往常,安安靜靜的。

    雖然是下午,但天色昏暗、淅瀝瀝的下著雨,如同傍晚一般。陰雲壓在膠東王府的烏瓦頂上,陰陰的一片。

    小廝收了牛皮紙雨傘,抖了抖水、放在門邊,進書齋稟告正在寫字的秦壑。

    “殿下,蕭側妃來了。”小廝話音兒剛落,餘光一撇忽見秦壑臉色一變瞪著他,立馬改口,“是、是蕭四姑娘來了。”

    “恩,帶四姑娘來這兒見本王。”

    “是。”

    ……

    蕭襲月被小廝領進了月門,書齋外是一方種著各種珍奇花草的小院兒,布局高雅精致,可見布置之人的匠心獨運。

    秦壑打著一把水墨的黑白紙傘站在對麵書齋的門口,正看著剛進月門的她。秦壑素白的衣袍粒塵不染,墨長的頭發隨意的披著,顯得有些慵懶。黑,與白,他站在書齋古樸的門框外,屋簷雨水流如注,這個場景,如同一幅水墨畫。

    春末夏初的雨水,千絲萬縷,仿佛天上月老斷了的姻緣線,斷了牽絆、褪了顏色,摔在地上化為烏有。就如他們兩人,她重生迴來,所有的牽扯,盡數斬斷!

    蕭襲月想著,若不是有著前世的記憶,她或許會再被這個男人溫和多情迷惑一迴。隻可惜,他以為他們是剛剛開始,但對她來說,早就已經傷到了骨子裏、痛到了骨子裏、恨到了骨子裏,都結束了!!

    秦壑的聲音透過雨幕傳進蕭襲月的耳朵裏,帶著三分他心情的寒氣,和兩分雨水的潮意。“你來了。”

    “嗯。”

    秦壑並沒有完全的把握,蕭襲月會

    來。而她出現來見他,秦壑從蕭襲月的眼神中體會到有些訣別的意味——她或許不會再見他了。今天,是來敷衍他最後一迴的!

    秦壑煮好茶,讓蕭襲月品了一迴,陪他下兩盤棋。

    秦壑見蕭襲月攏著眉頭,沒有答話,心裏有些發沉,語氣也冷了冷:

    “隻是下盤棋,你都不願敷衍了?”

    “膠東王殿下既然知道我是敷衍,又何必強求?”

    秦壑臉色有些難看,緊抿了唇,還是沒有發火,漸漸把那陰沉的臉色消化了去。若換做秦譽,定然不會像他這麽靜靜的、將不悅忍下去,定然已經將她生拉活扯的拽過去一頓吼,強迫她了。這就是兩兄弟的差異,但,兩人都有一個共同點——

    固執。

    蕭襲月不是傻子,她能感覺到,秦壑似乎……對她有點兒執著的意味?

    盡管她不知道他究竟在執著些什麽。若說他愛上了她、舍不得才這般反常,她是斷然不信的!前一生,她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鞍前馬後,可謂是賢妻良母,他都不曾如何,隻是在偶爾會對她表露些許的感情、憐惜,可久之,什麽都沒有了。

    蕭襲月今天之所以應了秦壑的邀請來見他,確然有訣別之意。這一世重活,她越發明白了人生無常,何況皇廷風起雲湧,誰能料得定今日一別不是死別。她恨這個見異思遷負了她的男人,恨他無情將她賜死!她永遠記得在青燼殿,傅長安宣讀秦壑賜死她聖旨的那一刻——“……江淮大旱、西北暴雪連連成災,民不聊生,蕭氏庶女伴彗星襲月之大兇兆而生,乃國之大患,特賜鴆酒一杯,金剪子一把,白綾三尺,以解社稷之患,欽此……”

    那是他親手寫下的!他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能夠安枕,就將她賜死了,還那般殘忍的賜死!

    ……

    “下棋最忌諱走神,你這般,定然會輸給我。”秦壑聲音有些輕,如同窗外的雨聲那樣,與熏籠繚繞的香煙靜謐地融為一體。

    秦壑與秦譽一般固執,所以,他幹脆在蕭襲月麵前擺好了棋盤。

    “……”蕭襲月想著敷衍完這一盤,就走,並沒有用心下。或許,或許心底深處對這個男人還是有一點點的不同,大約恨也是一種牽扯。等到有一天,她將他報複夠了,或許就能完全放下。

    秦壑落子的姿勢和秦譽的有些相似,準而輕,不似旁人下棋那般,因為穩操勝券或者氣急敗壞而落子時而重、時而輕。

    蕭襲月有些後悔今天應邀前來,她本是來放狠話——隨便他如何幫蕭華嫣的,沒想到秦壑淡然得決口不提任何矛盾,客客氣氣的、溫溫和和的,無論她話中如何帶刺,他都一一淡定化了去,反倒讓她的來意沒辦法施展了。

    蕭襲月隻想胡下一通,趕緊走人,但棋局才擺開不久,還得需些時間。

    “膠東王殿下,我已經來叨擾多時,不便再擾,就此告辭了。”蕭襲月打退堂鼓。

    “這盤棋下完了再走,可好?”

    蕭襲月不便在推脫,一盤棋也下不了多久,她就胡下一通,趕緊輸了便是。

    可,蕭襲月沒想到的是,不管她怎麽亂下、下得有多爛,秦壑竟然都能讓她那爛棋轉換出新局麵來!想輸,都難!

    真氣人!

    蕭襲月臉上已經有了薄薄的怒意。對上秦壑,卻見他見她怒了,還帶了一些笑意。

    蕭襲月暗忖:好,故意不讓我輸?那我趕緊贏了你,一樣走!

    蕭襲月認真下起來,終於加快了進度,可是秦壑棋藝十分高,雖不至於秦譽那樣高深莫測、不知高到如何地步,但她要贏他,還是得費些功夫。

    蕭襲月心知秦壑是故意想留她,但也因為長久以來的報複心理,生出一些想贏他的心來。

    終於,蕭襲月勝利在望,心下微喜,情不自禁的,臉色也好了許多。

    秦壑見與他對坐的女子,微微垂著頭專注的看著棋盤,顯得有些順從的溫柔。

    他乍一眼見蕭家姐妹時,便被蕭華嫣的美貌所驚豔,但久之,卻發現麵前這個女人總有一種吸引人的力量,他猜不透她的想法、抓不住她的心。他一向看事透徹,卻也疑惑了、也看不懂了。

    秦壑細細打量起蕭襲月來:巴掌小臉、眸子清亮如泉,嫩米分的少女紅唇淺淺的染了笑意,像沾雪的桃花瓣,青絲如墨,襯得皮膚越發雪白。淺笑著,這個角度看去,她眉梢、唇角皆蕩漾著一絲媚色……

    秦壑眼眸乍然一抹亮光閃過。他終於明白,為什麽秦譽會如此鍾愛這個女人!嬌嗔言笑間,清冽美麗卻不單調,清秀,而又矛盾的時而有著一股子嫵-媚-色,極致的誘人,讓男人心動。和蕭華嫣的那般仙子純美不同,卻比之更能長久的吸引住人,美得的不光在外表,更在她的神態舉止。

    她根本不是他乍見時以為的“有些姿色”而已,而是真正美人,。

    秦壑修

    長的指尖撚著白子,忘了落,攏了眉頭,心裏有些亂。

    蕭襲月見棋盤遲遲不落黑子,才從沉思布局中醒神抬頭道:“還沒想好麽?”卻見秦壑斂了眉,正打量著她。

    蕭襲月立刻冷了臉,收了那不小心流露的淺笑,恢複平時冷漠的樣子,冷聲道:“膠東王若是不下,我便告辭了。”

    蕭襲月說著就起身走,卻被秦壑拉住了手腕。

    “嗬,膠東王這是想扣留我?”

    秦壑抓著蕭襲月手腕的手突然重了許多,蕭襲月“嘶”的吃痛。

    秦壑鬆了一些,卻不放手。

    “不要跟他走……”秦壑突然道了一句,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的口裏會吐出這麽一句話,而且還在繼續,“我會對你好,跟我去膠東可好。”

    什麽?蕭襲月意外,也怔愣了。萬萬沒想到,秦壑竟然會,會對她說這個!蕭襲月忽然發現,今日這一趟,並沒有白來,也沒有來錯!戲謔道:

    “我道膠東王殿下請我來是作何,原來殿下是缺女人、喜歡上襲月了。不過不巧,襲月馬上就要入三皇子府,成為你的嫂子。再說,我對殿下,一點好感,都,沒,有!”

    隨著蕭襲月吐出來的一個個字,秦壑的唿吸越發重了。

    “你從來沒有認真聽過我說話,你根本不了解我,你如何知道你並不會愛上我?!”

    秦壑看了一下午蕭襲月的冷臉,終於忍不住怒意,一把將蕭襲月拽到跟前,俯身近近的盯著蕭襲月的眼睛,可慢慢的,那怒氣又隱了去,似是怕傷了她、讓蕭襲月更討厭他。

    秦壑的聲音向來是低沉而溫和,隻有蕭襲月聽得出他溫和的表麵下,是如何兇猛的野心和手段。

    蕭襲月的冷笑因為內心翻滾的驚濤駭浪而有些崩塌,幾欲忍不住那滿腔的陳年舊恨:“秦壑,不論你信不信,今日這局麵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若一日你死了,我會拍手高興!要我愛上你?嗬,嗬嗬……”

    她笑起來,後突然頓住,一雙眸子恨意迸射,“這世間的男人,唯有你一個,不配說愛我!更不配我的‘愛’!”

    “蕭,襲,月!!”

    秦壑怒極,抓著蕭襲月的手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仿佛死也不會鬆開。蕭襲月吃痛,卻並沒有顯現出一點怕痛的柔弱,怒目與他對視!

    兩人就這般冰火交織的對峙了半晌,終是秦壑先退去了一些怒氣,道

    :“終生大事豈能兒戲?秦譽院中女人十數雙,你也不過是其中一個,你跟著他不會幸福的,我不想你後悔!”

    蕭襲月“嗬”的譏誚笑了一聲,連說話都帶了那懷疑的戲謔——“難不成我跟了你,就會幸福了?你就不會三妻四妾、獨獨對我好了?”前世他後宮美人無數!

    “會!!”秦壑斬釘截鐵吐出這個字!

    蕭襲月臉上的戲謔被秦壑那認真的眼神盯得僵了一僵。

    秦壑緊緊鉗著蕭襲月的雙臂,強迫她看著他的眼睛。“我會對你好,隻要你一心跟我,我便隻要你一個女人……跟我,蕭襲月!我會好好待你。”

    蕭襲月萬萬沒想到,能從秦壑嘴裏聽到這一番話!

    “給我一次機會,蕭襲月……”

    秦壑又重複了一迴,溫柔的有些引-誘之色。

    蕭襲月還沒從意外中迴過神來,兩人這麽近近的對視著。

    可,就在這時,忽然門外來了一聲通報——

    “殿下,將軍府的蕭華嫣大小姐來求見。”

    蕭華嫣。

    三個字落入蕭襲月耳朵裏,如同冰塊入耳,讓她立刻清醒過來!

    秦壑臉上也出現一分不自然。

    蕭襲月將他那分不自然看在眼中,戲謔的笑了一聲,輕飄飄的話,與他的認真對比鮮明,仿佛他說的那些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話。

    “膠東王殿下,不好意思,你的機會已經用完了。你還是好好伺候你門口那國色天香的美人吧。”

    蕭襲月說完,幹淨利落的一把推開秦壑,轉身出門而去。不是不給他機會,而是已經用上輩子幾十年的時間,給了他機會了,他沒有珍惜!生生將她的青春、血肉、靈魂、情愛一寸寸的撕碎、摧毀,死無葬身之地!她若再信他鬼話,她就是瘋了!

    秦壑的“認真”,被蕭襲月那“不屑”深深的刺痛,怒從中來,對著蕭襲月出門的背影冷聲威脅道:“蕭襲月,你總有一天會後悔,迴來我的身邊!!”

    秦壑語氣篤定而又自信,帶著威脅!

    蕭襲月隻是頓了一頓,連轉身都沒有,繼續遠去,沒有為他停留。她明白秦壑是什麽意思。他要江山,要秦譽的命。他以為,到時候他君臨天下,她就會迴到他身邊了嗎?

    嗬。

    就算一朝,秦譽依然躲不過宿命,死在他龍椅之下,她蕭襲月,就算自刎、血

    濺黃土,也不會讓他再碰她分毫!!

    蕭襲月出門,正好看見撐著紙傘款款走來的白衣美人——蕭華嫣。她眉間朱砂淡紅,顏色依然傾城,隻是麵色憔悴,沾了雨滴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蕭華嫣美眸看見蕭襲月竟然在秦壑府上,臉色驟然煞白,嬌唇裏貝齒已經咬得生緊。蕭襲月為什麽會在秦壑府上?!

    蕭華嫣的來意,蕭襲月能猜到,不屑得瞟了一眼蕭華嫣,正要擦肩而過,卻被蕭華嫣攔住了去路,厲聲責問她:

    “蕭襲月,你來膠東王府上作甚?又想出什麽幺蛾子害我們母女?你已經害死我大哥了,又害了我娘,還不夠嗎?!!”

    蕭襲月輕哼了一聲,根本不把蕭華嫣這落水狗的責問放在心上,倒是身旁得了秦壑命令送她出府的丫鬟解釋了一句:

    “是我們殿下請蕭四小姐過來的。”

    丫鬟無心的一句話,立馬貴賤區分了出來。蕭華嫣多次來“求見”,都未得見,蕭襲月卻是被“請來”的!

    蕭華嫣的臉色紅白交加,暗暗在袖子下捏緊了拳頭,忍著怒恨與嫉妒往秦壑的書齋走,卻不想因為太生氣而忽略了腳下,“啪”的一聲、一腳踩進泥水坑裏。

    “啊——”

    蕭華嫣險些摔倒!動作實在狼狽。白裙子立刻染得“花裏胡哨”的全是泥印兒。

    蕭華嫣的動作滑稽,蕭襲月身側的丫鬟沒忍住,“嗤”笑了一聲。

    蕭華嫣心下罵著該死、氣急敗壞,臉上強撐著淑女的高雅姿態,撿起傘,逃也似的,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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