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我身上好癢,好癢!”蕭華嫣身上紅腫發癢,尤其是鞭傷處,已有發炎的痕跡。

    鄭氏心疼如刀絞,卻不敢碰,隻怕會加重炎症。

    “還愣著幹什麽,快去請大夫!!”

    鄭氏對塵雪怒道。

    塵雪害怕細聲迴答——“夫人,您剛剛已經吩咐過了、錦繡姐姐已經去請了。”

    鄭氏這才想起來她剛進門就吩咐過了,是她急糊塗了。

    “娘……娘……我傷口好癢啊、好癢……”蕭華嫣難受得簡直生不如死。

    鄭氏提著手帕抹淚。

    “你忍一忍、忍一忍,大夫馬上到了。”

    明明都要好了,怎的突然成了這個樣子!

    三個大夫全部被叫到暖頤園中。

    蕭襲月一起床便聽見了那不得了的騷動,一出香竹園,似乎所有人不論是主是仆都行色匆匆、麵色凝重。

    小路那頭正遇上蕭雲開匆匆而來,大約也是趕往蕭華嫣的屋子。

    真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不過蕭雲開此刻全心記掛著蕭華嫣,撞見蕭襲月也根本沒心思多看一眼,袍袖生風、兩大步就擦肩而過。

    香魚又去打聽了一下,杜老夫人、蕭雲開、鄭氏、五夫人潘氏都在蕭華嫣那處兒,陣勢了得。

    蕭襲月散完步迴到香竹園裏,不疾不徐的喝了口蜜棗兒湯,紅棗兒肉經過小火慢燉,口感細滑,味道一直從舌尖兒蔓延到舌根兒。

    “這架勢才是大姐病了該有的陣仗嘛,前些日那虛張聲勢的,瞧著還讓人以為大姐不如從前受寵、地位低了呢。”

    香魚蓋上湯盅蓋子,笑道:“這叫害人終害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冬萱托著下巴道:“我算是明白了,以後啊,作什麽都不要跟小姐作對,多半討不了好。”

    冬萱遭了蕭襲月一眼,吐了吐舌頭收拾著碗碟,嘴也停不下來,又小聲對對香魚道。“香魚,我覺得你笑起來也越發像小姐了,看得人後背涼涼的。”

    香魚又氣又笑的瞪了一眼冬萱,把一大筐梨搬到櫃子上。

    “四小姐,淮南王世子送來的這框梨咱們恐怕吃不完,個個兒都已經熟得透透的了。”

    蕭襲月瞧著那框晶瑩剔透的梨子皺了皺眉,“就放那兒吧,待我先去暖頤園瞧一眼、聊表聊表關心,再迴來處置。”

    蕭襲月收拾好,臨出門正好聽見冬萱道:“隻聽說用珠釵、珍珠、鮮花兒追求美人的,還聽見過誰天天送果子,這淮南王世子定然還沒長大。”

    秦淑離那小子不知哪根筋抽了,這幾日天天派府上的小廝來送水果,什麽山楂、石榴、核桃、梨子……她這兒簡直能開個果園子了!

    蕭襲月想起秦淑離那唇紅齒白的少年模樣,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一副涉世未深的單純貴公子模樣,哪能跟她這一顆心計深沉的老心肝相提並論。秦淑離恐怕中意應該的是蕭華嫣,定是蕭華嫣那兒氣場太高貴冷豔不好親近,想通過她這名義上姑姑給牽線搭橋,不過明顯他不了解她與蕭華嫣水火不容的關係。

    可惜啊可惜,秦淑離這小少年是注定沒戲咯,除非他能當上皇帝,還有一點更重要的,就是能在蕭華嫣敗倒在她腳下之前,當上皇帝。上一世蕭華嫣讓她嚐盡人間心酸疾苦,身敗名裂而死,這輩子,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死,隻是一瞬間的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走向死亡的那個過程。

    惡人自有惡人治,這輩子,她就來當那治人的惡人!

    暖頤園中,人眾多,都是前去聊表關心的,這迴鄭氏被蕭華嫣哭鬧拖著,沒得空出來與潘氏等人周旋。

    潘氏向來比田氏硬氣兒多了。

    潘氏的關切當然也隻是表麵功夫,心裏頭,還指不定多痛快。田氏未敢來,不得不讓人理解成是心虛。

    杜老夫人道:“竟傷得這般重……難怪華嫣丫頭昨日都沒來吃晚膳,元慧啊,你怎麽不早點叫些醫術高明的大夫?咱們府上的大夫隻怕都已經閑懶了、醫術退步了,趕明兒我差人迴我娘家杜府去請些好點兒的大夫來。”

    杜老夫人娘家也是平京四大貴族之一,家裏半數為醫,祖上出過兩個宮廷一品禦醫,在當時很受皇家崇敬,不過近幾十年已經漸漸沒有那等奇才了。

    鄭氏有口難言。早點?早點的時候蕭華嫣根本沒有這般嚴重,這光景顯然是昨夜遭人下了毒!可是她又怎麽能說,前些日子田氏下的那毒根本沒有傷害到華嫣,那豈不是自己拆自己的台?證明自己是故意陷害田氏的麽。

    顯然,眾人都以為是田氏下的那毒的結果,連田氏自己都是那麽認為。唯有鄭氏知道此事有貓膩,卻不能說明,瞧著可憐的女兒胸中心痛、怒恨交加。

    蕭華嫣的鞭傷都在身上,三大夫都是男子,也不方麵近身珍視,把了把脈,開了些

    藥。

    蕭華嫣淚痕斑斑,身體連同聲音都顫抖不已:“劉叔,我會不會留疤、會不會留疤?”

    劉大夫欲言又止,對著蕭華嫣含淚的眼睛,不忍心說出那句話。“大小姐好好休息,身子養得好,傷疤會漸漸淡些的。”

    這話就是會留疤,會留疤!蕭華嫣當場昏死,鄭氏一陣眩暈。究竟是誰,是誰又下了毒!

    鄭氏心頭的直覺,第一個就是蕭襲月!

    鄭氏立刻吩咐錦繡在屋子裏找了一圈,卻都沒有發現蛛絲馬跡,最後找到那個藥瓶,裏頭的藥還是真的藥,瓶子也是原裝的瓶子。這就怪了,難不成那毒藥還是飛到華嫣身上的?

    蕭襲月在一旁看著鄭氏那一番舉動,並不慌張。

    鄭氏射來視線與蕭襲月對視,蕭襲月勾了唇角染了笑意。

    沒錯,就是我。

    鄭氏得了蕭襲月肯定她猜想得眼神,心下怒不可遏,卻無憑無據、有口難言。眼下暫時是沒有其它辦法,隻得打落牙齒和血吞、吃了這啞巴虧。

    蕭襲月可沒有田氏那般愚蠢,換了整瓶藥。她讓香魚勾了黃豆大小那麽一顆毒藥膏,融在原本的藥瓶裏,藏在中間部位。香魚祖上是跑江湖耍把戲的,手靈巧得緊,要做這點活兒根本不在話下。

    蕭華嫣痛不欲生,鄭氏心疼抹淚,蕭雲開自責得雙眼發紅。這鞭傷終究是他親自抽得。傷害過她蕭襲月的這幾人,都難受得焦頭爛額,真是讓人有趣又暢快。

    一切都按照蕭襲月所想而進行著,卻忽然,來了個“不速之客”!

    “五皇子殿下到。”

    秦壑前來!探望蕭華嫣。潘氏等多餘的閑雜人都攆到了堂屋坐著,蕭襲月也一道去了堂屋,沒有迴香竹園。

    她倒要看看,這兩人又要出什麽幺蛾子!

    秦壑一進來,正對上蕭襲月看來的目光,目光裏含著笑,卻笑得讓他心裏格外不舒服。自上迴宮外,他抱著蕭華嫣,眼看這這倔強的女子跟隨秦譽一道離去,心裏說不出的不舒坦。

    秦壑隻是瞥了蕭襲月一眼,沒有多做停留,進去探望蕭華嫣。蕭華嫣未出閣,是以中間隔著屏風。

    “五殿下……”話剛出口,已經泣不成聲,美人落難流淚,如何讓人不心疼,何況還是素來有著平京第一美人的蕭華嫣。

    蕭華嫣博學多才、傾國傾城,正是秦壑欣賞的類型,一時沒忍住心疼,焦急的越

    過了屏風。

    蕭華嫣連日一直處在最低穀的時候,擔驚受怕、殫精竭慮,如今見到唯一可能救自己的英武男子,淚如決堤。

    蕭華嫣身形消瘦、臉頰蒼白嘴唇幹枯,哪裏還有當時初見時的氣色和笑容,秦壑心疼而氣憤。

    “是誰把你害成這個樣子,你告訴我,我幫你……”

    這句話,蕭華嫣已經等了好久。“五殿下,我……好難受……”

    淚水落在秦壑掌心,秦壑心頭愈加觸動。

    ……

    秦壑沒有過多久就出來了,出現在堂屋眾人眼前,立刻有人端茶送水喊著五殿下五殿下,可秦壑眼睛根本沒看蕭雲開、老夫人等人一眼,一直死死盯著蕭襲月,滿臉陰雲密布,周身說不出的寒意。

    眾人都看出來秦壑的怒氣,與蕭襲月之間的微妙,心頭都暗忖著:難道蕭華嫣中毒還和蕭襲月有關?可下毒不是四夫人田氏麽?

    蕭華嫣直對著秦壑的怒視,絲毫不軟弱,輕輕哼笑了一聲:“五皇子這是多日不見擔憂我身體像大姐那樣抱恙,還是說,看我不順眼?”

    誰敢跟皇子這般說話?何況還是秦壑這樣皇子中的翹楚者。

    蕭雲開立刻皺眉低聲喊了一聲蕭襲月,以示提醒警告。

    潘氏見將軍府當家幾人都盯著蕭襲月不悅,晃著步子走出來。“四小姐,你這般態度對五皇子殿下,可真叫咱們臉上無光,不知道的還說咱們將軍府沒規矩、教出來的小姐連皇家都不放在眼裏。”

    “讓人說咱們將軍府沒規矩、不把皇家放眼裏的,恐怕是四姨娘你。我與我侄兒說話,有你這個妾室插嘴的份兒嗎!是嘴癢了想被掌摑了?”

    蕭襲月正被秦壑盯得一肚子氣,潘氏沒眼色剛好撞到槍口上。潘氏被嚇得變了臉色,不料蕭襲月小小年紀氣勢那麽逼人,重哼了一聲不敢說話。

    蕭襲月這一番話,越發讓秦壑憤怒。在他眼中,蕭襲月這儼然就是一副“狗仗人勢”、“為虎作倀”的歹毒小人模樣。

    秦壑一步一步走進蕭襲月,雖沒有橫眉怒目,但那眼神極為不善、鄙視。蕭襲月被那眼神看得心頭的怒火越積越多!前世,當她被蕭華嫣陷害成為“淫-婦”打入冷宮之後,他就是那麽看她的!如同看臭水溝裏的蛆蟲一般,仿佛讓他多看一眼,都會髒了他高貴的眼睛!

    秦壑身形高大,氣勢逼迫而來。

    “蕭襲月,你好自

    為之!”

    秦壑的聲音不大,卻讓滿屋子的人都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出,全部焦點都聚在了這處!一句話,已經擺明了認定蕭襲月就是兇手!

    鄭氏臉上一抹若隱若現的暢快笑意。看吧,三皇子都站在他們這邊!

    秦壑發怒起來氣勢駭人,蕭襲月知道,曾經上一世她也很怕他發怒,可而今,她已經不是那個逆來順受、自甘為人掏心挖肺的傻子了!

    “這句話,是我對五皇子你說才對!”

    秦壑的聲音又低了些,站得遠的人都聽不見了,隻有蕭襲月聽得清楚。

    “既然你執迷不悟,休怪我無情!蕭大小姐,我幫定了……”

    無情?嗬,他何時對她不無情過??

    “幫定了?好,五皇子這話正和我意!你最好好好的幫她!別讓我這輩子活得太無趣!”

    這句話更加激怒了秦壑。

    “我真不明白,蕭大小姐天真善良,怎麽會有你這麽肮髒狠毒的妹妹!”

    蕭襲月怒極反笑,笑得得意又輕鬆:“她天真、她善良?嗬嗬,對,我就是這般肮髒狠毒,你能奈我何?”

    他根本不配得到她蕭襲月的善良!不配!

    秦壑離去時看她的那個眼神,與上輩子他後來看她的眼神,如此的相似。

    秦壑的舉動,又把蕭襲月推到了“眾矢之的”的位置,盡管無憑無據,沒法兒證明她與蕭華嫣中毒之事有什麽關聯,有的,也隻是蕭華嫣因為她的事,挨了打。

    五皇子專程出宮來看蕭華嫣,關切之心不言而喻,府上奴才們都暗暗議論著,丫鬟中羨慕的不在少數。

    蕭華嫣得了秦壑願意幫忙得承諾,又被給足了麵子,心裏好受了許多。這點傷,也不算完全白受了。信心又漸漸重拾。

    蕭襲月該進宮時進宮,該去刑部去刑部,似乎並未受到影響。太子之案已經拖了這麽久,不可能再拖下去!

    幾日來,還沒有好消息,蕭華嫣暗暗著急,可還有人,比他更著急。

    太子,秦乾!

    一夜間,突然傳出太子在府上遇弓箭刺殺,抓住一行人,身上個個佩戴燕羽令牌,手法與射殺秦壑、秦譽的手法,如出一轍。太子篤定,就是這就是罪魁禍首!

    造反亂-黨,燕羽會!

    這樣一來,太子“冤屈”得以洗刷,還抓住了燕羽會的人,反而立了

    功。

    可蕭華嫣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第二日一早,蕭府四女、天後義女蕭襲月帶著刑部大人一道,從“亂-黨”窩點裏搜出一卷書信,正是羌吳國婚使帶來的羌吳國大王的親筆信!蕭襲月請求,帶上太子抓獲的“燕羽會”頭目上前來指認。

    結果,最後竟證實,太子秦乾抓的刺殺“罪犯”根本就是羌吳國的婚使!婚使氣憤至極,用羌吳話大罵太子秦乾,屈打成招!

    秦乾大驚失色,萬萬沒想到自己抓的刺客,竟然是羌吳國婚使!

    秦乾這舉動,無疑證明他是做賊心虛、捏造證據讓人背黑鍋!更是罪加一等!加之那婚使身上的燕羽令牌再次發覺是被秦乾偽造,綁上去,更是罪加一等!

    秦乾百口莫辯,那夜明明是蒙麵齊國人,怎麽一下子關進太子府私牢裏的就變成了這一群大胡子的邊疆人!雖然那令牌是他嫁禍,但是確然有人潛入太子府要射殺他!

    “父皇,兒臣冤枉啊,兒臣冤枉,那夜分明就是燕羽會的,怎麽可能變成婚使呢……”

    沒有證據,說什麽都是白搭!

    皇室鬥爭本來就是成王敗寇,有能者居之。秦乾近來一番表現,已經證明了,不管他是不是清白的,他沒有那才幹!甚至愚蠢!不是江山之主的材料。

    鳳翔宮中。

    陳皇後怒不可遏、滿腔怒火無處發泄,因為茶水水溫的問題連斬了兩個宮婢!滿宮奴才膽戰心驚!

    “乾兒啊乾兒,你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啊!”陳皇後拍著鳳椅扶手,簡直想嘔血。抓住那所謂的刺客,秦乾不先來與她商量,竟先聲張到皇帝朝廷之上!

    沉不住氣,太沉不住氣!

    殿中站了四五個歸順她的朝中大員,個個無不暗自歎氣。陳皇後智謀果敢、手段狠辣,怎麽太子就隻繼承了那狠辣,沒有繼承那智謀與隱忍。

    “皇後娘娘,經過這一鬧,太子的罪名怕是坐得更實了。或許快些查出那毒-藥和女子香串子的來源,還能有一線生機。”

    “太後勢力眼下盯得緊,蕭襲月那毛丫頭雖不足為懼,但太後安插在各處的眼線,根本讓人無法幹擾案子。情況不容樂觀。”說話這人還根本不知道,主意就是他口中的毛丫頭出的。

    “那我乾兒豈不是死定了?!”陳皇後大怒,但心裏卻也知道,秦乾這迴就算不死,也是重創!秦乾已二十好幾,早已出宮住在太子府,不在宮中,偏生他自以為聰

    明,時而不把她這母親放在眼中,她也鞭長莫及、管他不到!

    陳皇後恨鐵不成鋼。

    若日後真要仰仗這種兒子立足後宮,隻怕她也沒有好日子!左右,還是自己掌握實權來得妥當!如同高太後那般,一輩子叱吒後宮、掌握江山,何等風光!

    權力使人癡迷、使人無情,在皇家體現得尤為明顯。想到這些,陳皇後也不如之前那般心急如焚。若兒子不成器,他日,她就自己執掌這天下!光是想著天下都盡在掌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就讓人熱血沸騰!

    這些年來,文帝越發孱弱,高太後也漸漸年邁,她是漸漸越來越體會到了那種唿風喚雨的感覺。

    怪不得,怪不得當年高太後寧願毒殺自己的文武雙全親子,也要維護手中大權!

    高太後可怕?

    嗬,她老了,活不了多久,可她日子還長著呢……

    抓錯兇手一事,其實這也不能全然怪秦乾,試想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後關頭,能夠抓住一絲異動,死馬當作活馬醫,哪裏還按捺得住再等待!

    不過這個插曲,可讓蕭雲開、蕭華嫣再次陷入恐慌。蕭華嫣是太子的證人,若太子獲罪,如何能不牽連到他們!再者那毒-藥整個平京隻有國公府有,若查下去,定然很容易發現是蕭華嫣做得。

    蕭雲開已經如熱鍋上的螞蟻。“燕羽會變婚使”一事來得蹊蹺,蕭雲開左思右想,直覺告訴他,這事兒和蕭襲月脫不了幹係!

    將軍府,香竹園。

    天兒才剛剛亮,院中的那雙繡眼鳥兒都起了。抖著一身兒翠綠帶金色兒的羽毛,在水盅裏洗涮自己。這對嬌貴的繡眼是秦譽差了小太監特意送來的,說是他心愛的鳥兒,近來宮中晦氣重,怕傷了羽毛,讓她代為養著。

    小太監還帶了句秦譽的原話兒——“蕭四小姐,三殿下說讓您好生伺候著,如果到時候他來領,少一根鳥毛就打您一板子。”

    蕭襲月拿了根竹椏子,去了葉兒和多餘的枝,做了根四五寸的小棍兒,捅著那二鳥的屁股。

    “要打我板子?嗬……先把你的鳥打上幾板子!”

    香魚見蕭襲月大清早起來披著外裳就開始逗鳥,忍俊不禁。

    “四小姐,那鳥兒幹係重大了,你打沒關係,可千萬別捅落了毛,不然啊,三殿下恐怕要找你麻煩。”

    “我這香竹園裏隻有生命力頑強的才活得下來,這鳥既然

    住在我的地盤上,當然要入鄉隨俗,掉幾根毛正好,舊毛不去、新毛不來。”

    蕭襲月其實喜歡逗鳥,記得從前在後宮中,秦譽也送了一對兒鳥來,不過不是繡眼,是畫眉。

    春養骨頭、秋養膘。秋天繡眼格外活躍,嘰嘰喳喳上躥下跳。

    不過,蕭襲月的好心情,在看見蕭雲開陰沉臉的那一刻,就全數沒了。

    “爹爹大清早找襲月,不知所謂何事。”

    蕭雲開聽得出,蕭襲月雖然嘴裏喊著他爹,卻沒有半分親近之色,全是冷意。

    “我也不想與你再兜圈子。既然太後讓你督案,必然讓你掌握著關鍵線索,我也不想再求你什麽,好歹我還是你爹!”

    蕭襲月冷笑一聲。

    “所以,爹爹這番又是來逼我的?”

    蕭雲開隱忍著怒意,“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又頓了頓,盡量平靜,“不管怎樣,過去確實是我們蕭家對不住你們母女,蕭家百年基業,決不能在我手裏受損!你說吧,你要什麽,才肯放過我們。”

    我們我們的,嗬,顯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把她視為家人。

    “既然爹爹終於有了誠意,我做女兒的,也不好忤逆了,好,我放過你們,”蕭襲月盯著蕭雲開道,“不過,我要你撥一千精兵與我,我親自挑選,得我滿意!”

    “你要兵做什麽!你又想出什麽幺蛾子!”

    蕭雲開沒忍住、語氣不善,蕭襲月也並不強求。

    “爹爹若舍不得,那就沒得商量!你們就等著聖旨吧!”

    “你!!”蕭雲開緊咬的牙齒幾欲滲出血來,還從沒有哪個人把他折騰、氣到這步田地,“好,容我考慮考慮,下午給你答複!”

    蕭雲開憤憤離去。

    她要一千精兵,培養成暗衛勢力,為她所用!光有計謀,完全沒有人貼身保護如何能成?再來一次西山上那險境,她也沒有把握能不能逃出生天。

    不出蕭襲月所料,蕭雲開還是答應了。明日一早,便去軍營挑選一千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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