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妃眯起眼睛,點頭示意讓蕭襲月進去,有些意外:本以為來的是個老大夫,沒想到來的是個少女!而且那衣裳還破破爛爛,像個三等丫頭。

    除了宮中的梁禦醫,還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秦譽又嘔血之症的秘密,如果這個少女真看破了,那可不好。如果不能為己所用,就隻能……

    蕭襲月對蕊妃的態度不卑不亢,完全沒有蕭玉如、蕭玉蓮見皇族的恐懼慌張向往。蕭雲開、杜老夫人、大夫人暗自吃驚。

    蕭襲月讓大夫速速的抓了十味藥,碾成米分,一半熬水一半敷在秦譽心口、肚臍上。

    這當然不是她想到的方法!她蕭襲月就算有前世那三十多年的經曆,但也不是曠世奇才的大夫。這藥方其實是前世秦譽尋遍天下,最後在遙遠的祭王山上尋到的一個世外高人告訴他的。

    果然,秦譽服了藥湯,又敷了一夜,第二日大好。蕊妃轉憂為喜,本不相信蕭襲月,但現下是十分佩服!宮中梁禦醫都不見得能這麽快速的止住嘔血之症,沒想到這少女竟能辦到!或許不用除掉……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聰慧如此,日後好好努力,定不止閨閣弱婦人。”

    蕊妃昨夜是偷偷出來的,不便久留。

    蕊妃臨走不善的盯了蕭華嫣一眼,從頭看到了腳,看得蕭華嫣渾身紮得慌。

    “‘博覽群書’不是壞事,但也要懂得分寸,賣弄炫耀隻會害人害己!這次如果不是你妹妹,本宮定不善罷甘休!”

    “蕊妃娘娘教訓得是,華嫣知錯……”

    蕭華嫣心頭翻江倒海屈辱不堪!想她從小到大哪裏受過這等鳥氣!

    蕭襲月看在眼裏,心裏冷笑。蕊妃能豔冠六宮成為寵妃,不知踩著多少美人屍骨!眼睛毒辣,比皇後也絲毫不遜色,否則也不好多年前就看上喪母的秦譽,收為養子。

    “三皇子醒了。”

    “現在感覺如何?”

    秦譽捂著胸口咳了咳。

    “已大好。母妃無需擔憂。”

    明明臉上蒼白得厲害,卻硬是說“大好”,這口是心非的男人,該說他孝順還是說他虛偽逞強?

    蕭襲月正在腹誹,卻正對上秦譽射過來的視線,明亮有神,絲毫沒有病態的虛弱!

    好吧,或許真的“大好”。倒也是,若他真是個病懨懨的豆芽菜,前世一院子的女人他怕是禦不過來。

    嗬。

    蕊妃本要帶走秦譽,卻哪知這前世風流債便天下的醃臢人自有主意、不想走了!

    “母妃且先行迴宮,譽兒還想向將軍多討教寫兵法之事,想再叨擾一二日。”秦譽說著,眼角染笑,若有若無的朝蕭襲月那裏刮了一眼,刮得蕭襲月後背一寒、直皺眉頭,猶如被野獸盯上了般。他那笑容怎麽笑得……那麽陰森森的?

    蕭玉如、蕭玉蓮與蕭襲月站在一處,看見秦譽模模糊糊眼神,都以為是在看自己,扭著手帕心口砰砰亂跳,臉上一片紅霞。

    原本以為她們的大哥、二哥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子,沒想到和三皇子比起來相差甚遠。臣子終究是奴才,皇室才是天下的主子,三皇子說不定就是未來的皇上。

    蕭襲月打算迴綠萍院,卻聽老夫人問鄭氏香竹園收拾好了沒,鄭氏略是一猶豫之後,點頭稱“收拾好了”。

    “襲月啊,你母親已經把香竹園收拾好了,綠萍院那地方太偏僻,你今日便去香竹園住吧。”

    “多謝祖母。”

    蕭襲月跪地,乖巧的謝了老夫人。杜老夫人親自扶她起來,捏了捏蕭襲月的纖細的手腕。“這次的事多虧有你在,過去老身沒在府中,對你多有忽視,今後你便住在將軍府裏,誰若要趕你你就來告訴祖母,祖母替你撐腰。”

    “襲月雖自小沒有福分長在府中,骨子裏流著蕭家的血、是蕭家的人,沒有人會趕我的。多謝祖母關心。”

    蕭雲開一聽那句“蕭家的血”略慚愧,一時不知用何種眼神來對待這個被自己遺忘了十四年的女兒。

    於是,當夜蕭襲月就住進了將軍府裏風水、布置上乘的香竹園。園子裏種著各式各樣十多種竹子,半數都是在北齊極為珍貴罕見的。

    鄭氏的暖頤園。

    烏雲蓋天,雷聲隆隆,天氣正對了這屋裏的氣氛。

    “不過個受寵一時的狐媚子,有什麽了不起!等咱們三小姐受了寵,皇上連瞧都不會多瞧她一眼!大小姐你莫將她話放在心上。”

    陳媽媽咬牙抱不平。她說的“三小姐”當然不是將軍府的三小姐,而是鄭國公府鄭氏的胞妹鄭元彤,月前進宮封了彤妃,還是皇後牽的線。

    鄭氏看了陳媽媽一眼,陳媽媽規規矩矩的閉上了嘴巴。

    三皇子這事真是折騰死她了!蕭華嫣心頭氣鬱,直想暈。想她堂堂將軍府嫡女千金!鄭國公的親外孫!居然被一個奴才院爬出來的庶女

    狠狠打臉,叫她如何噎得下這口氣、以後拿什麽臉麵去麵對府裏上下的人!

    鄭氏一眼看穿女兒心事,這迴確實失算,竟然被那小蹄子來了個下馬威,也是她疏忽輕敵了。鄭氏拍拍蕭華嫣的手:

    “三皇子願意留在府上,便是表示不計較這迴得事,給我們將軍府麵子、給咱們的機會。華嫣啊,你快收拾一下、讓塵雪帶上棋,與三皇子‘切磋下棋藝’。”

    切磋是假,培養感情是真。

    “娘,三皇子那樣聰明的人,定然知道是我頂了蕭襲月的名,我哪還有什麽臉麵去見他呀……”

    鄭氏臉色一凜:“不過被蕊妃說了一句,你就沒有臉麵了、不去了,這般沉不住氣以後如何能‘母儀天下’?後宮中這樣的事要多少有多少。你可知道現在平京城中多少閨中女子盯著三皇子虎視眈眈,不說遠了,就現在將軍府上的,你表妹施薔薔,還有玉如、玉蓮,甚至那些卑賤的丫鬟奴婢,哪個不幻想著能得到三皇子青睞?”

    “可是,娘……我……”

    “爹娘辛苦栽培你這麽多年,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是為了什麽?現在大好機會就擺在眼前。”鄭氏說著緩了口氣,“你那些庶妹都不過是咱們蕭家連接各臣子皇族的工具,是你的鋪路石頭。包括你大哥二哥,能力再優秀始終是下臣、是奴才,隻有你當上‘主子’,才能真正的讓爹娘揚眉吐氣,可知道?”

    從蕭華嫣一出生,那長虹貫日的的祥瑞傳說開始,鄭氏便開始為女兒的鳳位鋪路了。她鄭氏的女兒怎麽能屈居人下。

    “夫人說得對,小姐無須多慮。大小姐身份血統金貴、貌美傾城,豈是別人能比的,旁的野花野草想要爭豔隻是自取其辱。老奴都看見了,三皇子殿下第一眼看見小姐時眼睛都沒舍得眨一下。她蕭襲月診治了三皇子又如何?不過是幹了件伺候主子的奴才事,小姐是真正的金枝玉葉,根本不需要去掙那名頭。”

    蕭華嫣聽了鄭氏和陳媽媽一番勸,豁然開朗,細細整理了妝容,換了件白中帶點茉莉綠的鑲珠百褶裙,頭上插上淡雅的菊花讚,一對桃米分色寶石搖曳耳墜子,一轉身來,兩個丫鬟都驚了一驚。

    雖然日日看,天天看,但還是忍不住驚豔於蕭華嫣的美貌!

    蕭華嫣剛帶上棋走到書閣外,便聽裏麵的丫鬟急急迎出來。

    塵雪笑著上前一步。

    “是三皇子等急了吧,還不快把前麵路上的落葉掃了,要是髒了

    小姐的裙子、怠慢了三皇子殿下,你擔當不起!還不快去!”

    丫鬟支支吾吾,麵露難色:

    “三、三皇子殿下正在和四小姐下棋,說,說兩個時辰之內,誰也不許去打擾。”

    “什麽?!”蕭華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譽和蕭襲月下棋?蕭襲月會下棋?

    “你進去稟告,就說是咱們將軍府的大小姐蕭華嫣來見,大小姐豈是那些阿貓阿狗能比的,還不快去稟告。”塵雪道。

    “這……好,奴婢這就去。”丫鬟一眼看見了塵雪手裏拿著的棋盤,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不必了!”蕭華嫣喊住丫鬟,轉而溫和的笑道,“既然三皇子有四妹妹陪著,我也不去叨擾了,塵雪,走吧。你也快進去伺候吧,不必管我們。”

    丫鬟本以為會挨一頓罵,卻沒想到蕭華嫣如此寬容大度,再看一眼蕭華嫣,仙子一般的美貌,心裏更是感激又臣服。想起日前三皇子事件蕭華嫣的處境,心裏暗暗同情起蕭華嫣。都說四小姐襲月天生不詳,果然是這個理,不然怎麽會讓大小姐倒那大黴。

    此刻,書閣裏頭。

    屋子沒點燈,光線略暗。

    秦譽確實是在下棋,不過他是左手對右手,自己和自己下,把襲月晾在一旁喂小半個時辰蚊子。

    前世,秦譽就是個喜怒無常的冷情人,猜不透摸不著,後院女人成堆還不知足!總之就不是個好鳥!曾被這樣一個無情無心的冷酷男人癡戀了幾十年,她真是難以相信。還有那枚伴隨她冷宮六年的骨簪,她道現在都還難以相信,是他臨死讓人以他之骨送她的告白。不過極端而又深刻,也確實是他的作風……

    書閣後頭有一口荷塘,一到黃昏蚊子嗚啦啦的滿屋子飛。蕭襲月啪的拍死一個,臉蛋上印出一道血花兒。

    “三皇子殿下火急火燎的把我叫來,就是讓我幹巴巴的站這兒看你下棋、替你擋蚊子的?”

    秦譽抬起頭來,一雙眸子幽幽的,眼神冷,語氣也冷,卻帶著戲謔的意味:“不然……你想讓本殿對你幹嘛?”

    “……”流氓!

    蕭襲月忍耐,笑:

    “聖人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三皇子殿下在宮中飽讀聖賢書,就是如此對待救命恩人的?”

    “本殿不是已經許諾給你通房的位置了麽?若生下子嗣,就許你個名分,如何?”

    毫不莊重。

    “正好我屋子也缺個通房,不如殿下也來通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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