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奴隸的笑


    且說沈雲城再見到秦漫修時,他渾身上下,早已無一處完好。來時身著的那身太監衣服,早被剝去,他穿著的,隻剩一條被打得破爛,且血跡斑斑,也勉強可以稱作褲子的單褲。


    這可是冬日,外麵下著鵝毛大雪,周欣然卻吩咐人把他吊在冰天雪地之中,每次他暈厥過去,還都會讓人用熱水將他燙醒。身上的燎泡無數,估計漫修從沒這麽恨過熱水吧。


    沈雲城過去看漫修時,他早已奄奄一息,僅憑剛被熱水燙過的疼痛清醒的記憶,望了望沈雲城。沈雲城記得他對祁天晴說過的,讓她轉告秦漫修,他不想再見到他的,可是,還是再見了。而且,再見的方式竟比之前還要殘忍。


    沈雲城不怕血,也不覺漫修的傷口有多可怕、多肮髒,反而,竟有一絲不忍。是祁天晴的那朵罌粟花在起作用嗎?還是心中的那一絲絲良知被召喚了出來,他要怎麽做,才能幫得上這個秦威的兒子,讓過世的母親會有些許安慰呢?當然,還要是在不違反周欣然規定的前提下。


    漫修自進了欣園,就被這樣吊著,足足打了三天了。沒有人喂他東西吃,更沒有水喝。唯一能支撐他的,除了整日的飄雪,還有那點還算得上武功的底子之外,恐怕最強大的,就要屬他的意誌了。


    他必須活著,必須,活著!


    “放他下來!”


    “沈護衛,這……”


    “是小姐的命令。”沈雲城亮出了小姐的令牌,對方立刻唯唯諾諾,連聲答是。


    看守漫修的人放下了吊著的漫修,漫修的身體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頭一迴,他又是這麽的感激雪,是那厚厚的雪層,才讓他本已疼痛不堪的傷口沒有再次過分的裂開。而且,他還能趁機多吃了一口雪,讓他幹裂的喉嚨得到片刻的滋潤。


    “吃些東西吧。”沈雲城把飯遞給漫修時,自己都有些不忍了。這哪裏是叫飯,真是狗吃剩的東西,混在一起,讓人看了都有些作嘔。


    沈雲城還記得,當初在欣園,漫修是寧可餓著自己去摘果子吃,也不吃這狗吃剩的東西的。


    可現在,他居然連想都沒想,就都吃了個幹淨。


    “去,給他準備些水,將他洗個幹淨,小姐說要見他。”


    洗澡原來是漫修很喜歡的一件事情,但現在卻似又經曆了一次地獄的曆練,身上的傷口在冷冷的冰水中似乎有些麻木,但來迴在身上肆虐的馬刷卻著實讓漫修再次感到了火辣辣的痛。還好,給他洗刷的人也似沒多少耐心,很快,這所謂的洗澡就結束了,換來的,竟還有件單薄的上衣。


    漫修很滿足了。


    再見沈雲城時,漫修對他輕輕的笑了笑。若是平時也就罷了,現在的漫修可是命在旦夕啊!他居然還能笑的出來!


    看著那淡淡的笑容,沈雲城愣住了。這秦漫修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以前讓他做什麽他都會照做,但就是從不知屈服,至少心從來沒有過。現在,似乎更變本加厲了些,原先受折磨時的冷漠表情,現在竟會換成微微的笑容。他該不會把這當做減輕疼痛的一種方法吧,如果是,沈雲城真想提醒他一下,不要再用這樣的方法了,因為,他的笑容,隻會更加激怒周欣然,用更嚴厲的方法懲罰他。


    眼睜睜的看厚厚的雪層上留下了長長的劃痕,還有斑斑紅色,那是漫修的整個身體在雪中的印記,血,雖也有凝固了的,但仍透過那薄薄的單衣沾染了白雪。他是被拖到一個屋門口的,自己沒有用一點力,卻走了這麽遠的路,應該說,是幸福的吧。可拖他的那人,口中卻一直罵罵咧咧,直到快到屋門口的時候才收住了口。漫修猜這屋裏的人一定是周欣然,剛剛沈雲城也說過,她要見他。


    到了門口,漫修被強行的安排跪下。漫修倒也知趣,絲毫沒有反抗。應該說,他也反抗不了。雖說剛吃了些東西,胃裏暖暖的,可怎麽也是個人,他扛不住三日不眠不休的折磨。要不是有活著這個強大的意誌力支撐,恐怕他早就過去了。


    幸好,正值冬日,天非常的冷。在剛才的冷水和冰冷天氣的夾擊下,漫修渾身都似麻了一般,也就不記得痛了。


    漫修一直跪在門口,卻不見屋內有任何動靜。沈雲城進去許久了,看來周欣然是要他多受些苦。這就是他在宮宴上反抗周欣然的果,這就是他為奴隸的果,亦或是對他上次逃走的懲罰之果吧。


    漫修不知道,也不想浪費精力去思考,他隻需知道,這隻是個開始,就可以了。


    周府,斷斷續續的,聽下人講,再過七日,他們的老爺就要從宋遼邊境迴來了。


    周可!對,皇上堅持讓他做周家的奴隸,不給他特赦,說起來是公正嚴明,又給足了周家麵子,但實則,是要讓漫修在這裏查出些什麽的。他不能錯過這大好的機會,他要盡力的聽話,將傷害降低到最低,隻有這樣,他才能有更多的精力去查出些什麽來的。周可,你等著吧。你的果,馬上也會來了。


    想到了周可,漫修似更多了一份期待。他一心想見的人,在陝西秦鳳路軍營沒有見到,在宮殿裏沒有見到,居然,有可能會在他的家中見到。


    如果周可知道自己現在就在他的家中,不知又會作何感慨呢?


    想著,漫修的嘴角竟不自覺的又露出了笑容。閉眼休息的他,此刻在想什麽?竟讓他如此開心,一出門的沈雲城,顯然又被這一笑容震撼住了。


    “小姐讓你進去。”


    漫修一聽便要努力起身,可沈雲城卻輕輕一按他的肩頭,“是……爬進去。”


    漫修很想說個“不”字,然後再大罵周欣然一頓。可是,他知道,他的身體再也經不住任何痛打了,旁邊看守手中的長鞭似在隨時向自己叫囂著,他不想拿命跟長鞭過不去,就算賭贏了,傷痕累累知道痛的還是自己。何況,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於是,在聽到沈雲城很別扭的命令後,漫修很乖巧的照做了。應該說,現在爬對他來說反而是最好的姿勢,要站起來,用雙腿支持上身,對他來說,真的很難。


    屋裏很暖,與外麵的世界冰火兩重天。一連三日,都不曾進過屋子,更不知溫暖為何物的漫修,此時身處這樣的環境,竟有些不適應了。同時也是因為,之前麻木的傷口在溫室中,似乎更多添了幾分嬌氣,開始漸漸犯疼了起來。


    漫修努力的分散著自己的注意力,因為,越想就會越疼。


    看著跪在屋子的門口,眼神有些渙散的漫修,周欣然緩緩的說了句,“你過來。”


    看著手拿暖爐,身靠火爐,身倚長椅的周欣然,漫修在想,她會不會直接用烙鐵再給自己身上烙一個印呢?如果是那樣,雖然會痛,但也是好的,因為那樣做,他立刻就會昏厥過去,也省得再遭以後的罪了。


    “同樣的話一定要我吩咐兩遍嗎?是你仍欠教訓,還是已經被打得傻了?”


    漫修乖乖的聽話,使盡全身力氣用雙手支撐著往前跪著挪了幾步,到了離周欣然不遠的地方,當然,也是離火爐不遠的地方。


    漫修享受著火爐帶來的溫暖,同時也警惕著火爐會對他造成的致命的傷害。


    周欣然看到漫修的眼神落在了火爐上,不覺微微一笑,坐起身來,用火勾挑了挑火爐裏的炭,一時間,火苗似燒的更加肆掠了。


    漫修的眼光定在周欣然手中那長長的火勾上,要是被這東西燙一下,或者是勾一下,那份痛,應該是怎樣的呢?


    “你在緊張?”也許是發現了漫修心中所想,周欣然微微笑著說道。


    “是。”漫修並沒打算此時在周欣然麵前逞什麽英雄,隻是順從的迴答。隻是,周欣然卻很不滿意,因為這順從的迴答中絲毫沒帶有一絲畏懼她的意思。不過,這是否也正是她執意要下漫修的原因所在呢?她想要他完全的屈服於自己,可偏偏,怎麽都不能如意。


    “你怕我會在這裏對你用刑?”


    “主人懲罰奴隸是天經地義的,談不上什麽用刑。”


    “哦?這話倒不像從你口中說出來的。”周欣然饒有興致的看了看漫修。


    “漫修知錯了,還請主人開恩。”


    漫修一切做的都是那麽的乖巧,若不是周欣然早就了解他的品性,說不定就會被他順從的表象給迷惑了過去。


    “你告訴我,你最怕什麽?”


    “迴主人,漫修現在是主人的奴隸。主人讓漫修怕什麽,漫修就怕什麽。”


    “哈哈!才來周府三日,怎麽,這麽快就轉了心性不成?”


    “主人多慮了。漫修之前不知有奴籍一事,因此才妄想著逃跑,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可現在官印加身,無論逃到哪裏,都還是會被捉迴的。這幾日得王叔教育不淺,也深深明白了這一輩子,漫修都隻能是主人家的奴隸,因此,也便收心,不敢再有奢求了。如今隻求主人開恩,饒恕漫修之前的過錯,漫修定盡己之能,做好主人的奴隸。”


    漫修口中的王叔便是這三日天天拿各種刑具招唿自己的那個看守,手段毒辣老道,可不比之前在陝西欣園中遇到的隻會照章辦事折磨自己的那幾位。這王叔總能想出奇招,折騰的漫修幾乎喪命,卻又確確實實的活著。


    “哦?是嗎?那我該高興才是了,得了個衷心的奴隸。你說,接下來,我該吩咐你做點什麽呢?”


    “主人吩咐,漫修一定竭盡所能。”


    “這周府的下人多如牛毛,管家又是個心細之人,事事安排妥當。你別說,一時間,還真為難了我,安排你,做什麽好呢?”


    漫修感覺出了周欣然語氣中的戲弄之意,她定是早就想好了,在這兒跟自己兜圈子。好,既然你想兜,那定要把這場戲配合完整才行。於是,漫修擺出很恭敬的樣子,道,“主人盡管吩咐,漫修除了不會武藝,做不了高難度的活兒,其他的,還是樣樣兒都行的。”


    漫修特意點出了他不會武藝,周欣然似也沒有什麽驚奇的表情,看來,她是信了。又或者,當初那陝西秦鳳路軍營張行營的女兒張思宜早把他與嚴成發比武的事情告訴了周欣然,她知道自己在武藝上根本就是一無是處,所以才隻派一個用刑的高手王叔看守自己嗎?


    第二百二十三章 馬廄遇故


    “這樣啊……奴隸,按說應該做最下等的活計,可是,剛管家來報,推磨的,打掃的,收拾馬廄的,似都有了人,你去了,似也沒什麽用處。可是,周家又不能白養著你……哎對了,前幾日倒是聽誰說過,爹軍營裏倒是缺少人手,不如,你去那裏啊?”周欣然拋出了她的想法,雖然不知這是不是她真正的想法。


    軍營裏缺少人手?漫修有些不解,但還是恭敬的說道,“主人吩咐,漫修自當從命。隻是,漫修能去軍營裏做什麽,還請主人明示。”


    “你這般的,打不能打,傷的又這般重,自是不能當士兵待了。不過,你這張皮囊,估計去了還是能有些用處的。誰讓,這是京城,那些兵不能隨便出去找女人呢?”


    漫修此時終於明白了周欣然的險惡用心,感情是讓他去當眾士兵的發泄對象!在陝西秦鳳路軍營裏時,他便聽說有不少士兵因久不碰女人,才會去欺侮一些長相姣好的男子。幸好他是在姚田的手下,沒有人敢去碰姚田的人,而敢碰他的嚴成發又有機會去找女人,而且,還特別喜歡女人,於是,他幸免於難。


    可是,如今呢?


    “漫修明白主人的意思了,就不知何日起身?漫修在那裏,一日可有幾次吃食?又可以休息多少時間呢?”


    周欣然本想借此羞辱漫修一番,看他為難憤恨的表情的,萬沒想到他答應的這般爽快,還打聽他可以吃多少頓飯,休息多久?哼,想逃出她周欣然的手掌之下,哪有那麽容易!


    “你,不知道去是要做什麽的嗎?”


    “知道,當然知道。難道主人忘了漫修之前是做什麽的了嗎?不過一切又迴歸原點,反正那樣的日子漫修很是熟悉,軍營和外麵的世界,無非就是人的著裝不同,脫了,應該也都一樣。漫修相信,一定會不辱使命,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務的。”


    漫修很平淡的敘說著,連一旁的沈雲城都雲裏霧裏,雖然知道他曾是男妓,肯定會經曆過這些人事,但能如此坦然的接受,還似以這份經曆為豪,就有些讓人接受不了了。


    周欣然開始有些懷疑杜雪兒的眼光了,為了這樣一個男子,杜雪兒竟然會在萬歲爺麵前三番五次的保他,甚至最後還提出了要向太後求賜婚的話兒,而能讓一個目中無人的高傲女子做出這般自毀名節的下賤行動的,竟然是個男妓,而且,還是個不知羞恥的男妓!


    他到底哪裏好?論長相,確實比常人出眾了些,可要是尋,他也絕不會是最美的那一個。論才藝,確實古琴彈得不錯,字嘛,也算漂亮。可是,這樣的人也大有人在啊。論武功,恐怕就算是極差的了,估計自己單獨與他交手,他在三招之內,也必被擒下。這樣的一個人,到底是什麽地方吸引了杜雪兒,要她連性命都不顧,也要去顧他呢?


    可是,自己又何嚐不是?寧可得罪杜家人,也唯獨要了他。想報仇?大可殺了他。現在不可以,以前為什麽也沒做呢?難道是他那倔強的性格?亦或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引發了她的征服欲,亦或是吸引了她嗎?不可能的!


    周欣然立刻否定了自己荒唐的想法,然後狠狠的踹了漫修一腳。漫修吃痛,歪倒在了地上,可隨即,又強行的忍痛爬起來跪好,他不知道他哪句話又惹得這位大小姐不痛快了。要知道,去軍營紅帳是多麽侮辱人的事,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就為了賭周欣然不會這麽輕易放自己走,才說出那麽一番自己都覺恥辱的話來,而得到的,竟是周欣然毫不留情的一腳。自己賭贏了,是該高興呢?還是該為如此這般的自己羞恥,亦或是該擔心一下自己在欣園的未來呢?


    “下賤的東西!滾!滾出去!”周欣然嫌惡自己的樣子,倒更使漫修安心不少,他不用去軍營紅帳了,也不用去死了。


    “等一下!”漫修的心重新又懸了起來,還沒出門的身子轉過來,看到周欣然拿出兩把鑰匙,對漫修道,“這是你手腳上鎖鏈的鑰匙。”說著,便將鑰匙扔入了火爐,鑰匙觸動了火苗,一時間燒的更旺了。


    “小姐……”剛要出門的漫修看到了門口的管家。管家一見身上血跡斑斑的漫修從小姐屋中出來,顯然驚訝了半晌。因為,小姐是最愛幹淨的了,怎麽會允許這樣的一個濁物弄髒了她的屋子?


    “進來吧。”


    漫修很自覺的先給管家讓出來了進門的位置,而後自己再出去。這時,就聽管家道,“小姐,丫鬟青妹對偷盜小姐財物一事已供認不諱,原來她是在外麵有了個男人,隻不過那男人整日裏好酒又喜色,攢不住銀子,如今一貧如洗,才又迴頭求她,青妹心中不忍,才冒險偷盜了小姐的首飾拿去變賣……”


    此時的漫修已出了門,心中卻對這個丫鬟寄予了深深的同情,不由的又記起了之前在陝西殞命的丫鬟小甜,還有那不知結局如何的小冰。似在周欣然身邊服侍的丫鬟,都免不了淒慘的命運,想想她們,就不覺自己更加可憐了。


    接下來的日子,周欣然自然沒有依言讓他去什麽軍營紅帳,而是安排他去馬廄居住,吩咐所有最低等的活兒都要安排給他。王叔也照辦了,而且就在他休養了兩日,身體稍微有所恢複之時,每日都給他安排了滿滿當當的活計去做。這,就是奴隸的生活。


    不過漫修沒有去怨什麽,甚至該有些感激這王叔,正由於王叔的安排,使他在短短三日內便將周府的布局熟悉了個大概。隻是,周可的院落他始終都是沒有機會進去的。


    而這王叔,說起來也奇怪,雖說依舊對漫修管教甚嚴,但比起前三日那樣要他死去活來的時候卻著實輕多了。尤其是最近兩日,最多也就多安排他做些活計,多罵幾句,卻不見再打了。更驚人的是,王叔還格外施恩,給了他些藥物,幫著他恢複身體。衣服,居然還多給了他件破襖在夜間當被禦寒,他,該感動吧!


    或許是不想他那麽快就被折磨死,給他留了喘息的空間?又或許是漫修太過聰明,王叔吩咐一,他甚至會將連接下來的二和三都統統做好?


    不得不說,王叔很滿意漫修的順從與乖巧,而且他做的活計,從不需要返工,無論是砍柴打掃,還是推磨洗漿……也從沒見他說過半句怨言,除了前幾日疼痛時不能動之外,其他時候均在辛勤的勞作著。可以說,若不是秦漫修是小姐指名要整的人,王叔甚至都可以考慮是不是可以不這樣為難他,讓他好過一些。


    漫修自然知道,周欣然愛幹淨,是不會常來下人的地方的。所以,討好了王叔,也許就會有他的好日子過。而最近兩日,王叔確實也對自己好了許多,漫修隻當是自己乖巧,打動了王叔的心,又哪裏知道,這是杜芸萱千方百計的打聽,得知是這個王叔直接管著漫修,花了重金賄賂了王叔,請他好好照顧漫修的呢?


    這一日,漫修在洗馬時,見到不遠處王叔又手持長鞭,鞭打著一個衣衫襤褸之人,往馬廄這邊走來。漫修的頭一個反應就是,他可能要有同伴了。


    “你混蛋,敢打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誰嗎?”


    聽著這摻雜著幾分酒意的聲音,怎麽有些耳熟呢?


    “媽的,給誰在這自稱老子呢!在這兒,我才是老子!你這混球兒,整日裏花天酒地,還敢把主意打到小姐的首飾上,讓你抵身還債是小姐的仁慈了,你還敢在這裏耍酒瘋,小心,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媽的,那首飾是我偷的嗎?是她的丫鬟偷的!幹嘛找我來抵債!我要見你們家的那個什麽小姐,她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呸,小姐也是你這下流貨色能見的?莫說這幾日小姐雖夫人迴陝西探望老爺子的病了,就算是在這兒,也定不會理會於你的!”


    “媽的,你們也不會算算賬,把那丫頭賣到妓院,以她的姿色,雖賣不了幾個錢,也比這賺的多!”


    “我發現你他媽還真不是人那!青妹是為了誰才偷的首飾,換了錢給你灌了馬尿,你就不認識她了?娘的,我都為青妹不值!跟誰不好,偏偏跟了你這麽個浪蕩子!還自稱是什麽少爺!你若是少爺,老子就是老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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