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丫頭,這樣的東西,我也是第一次送人。你就當我還你的人情!另外,怎麽說,秦漫修的事我也有責任,希望,你們能早日找到他。”


    “如此,多謝龍王!”


    雨薇、雪兒和祁天晴踏上了返程的路。很快,在陝西秦鳳路,她們與一籌莫展的葉子廉匯合了。這可以說是葉子廉自破案以來遇到的最大的難題,半個多月,他比之前隻多知道了一條,就是沈雲城有個義父,但他叫什麽名字,長什麽樣子,現在在哪裏,竟沒有一個人知道。包括沈雲城,也是堅稱他從沒見過義父的真麵目,而且,每次都是義父來找他,他是不知道義父的行蹤的。對於沈雲城的話,葉子廉是信的。


    “漫修還沒有消息嗎?”這是雪兒每日不知問多少遍的問題。


    “雪兒,不僅你,現在很多人都想找到他。不過,有時我在想,我們的對手如此強大,漫修在此時消失,是否並非一件壞事呢?”


    “可是,至少讓我知道他是平安的也好啊!”


    “民間有句俗話,叫做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通過這些日子的調查,我敢斷定,他現在,肯定不在周欣然手裏,也不在周可手裏,更不在官府手裏。既如此,我們又何苦再去苦苦找他出來呢?”


    雪兒不再做聲,她知道,現在漫修即使出現,也是危機重重,葉子廉說的對,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隻是,自己的心為何像被掏空了一般,這般虛無呢?


    話說兩頭。看官,您道這秦漫修去了哪裏,真的憑空消失了嗎?當然不會。


    且說那日別了祁天晴後,漫修便忍著疼痛換上了衣裝,薄薄的麵紗遮擋住了他臉上的刺字和傷痕。在牧蘭之的掩護下,二人駕著馬車竟順利的通關,進入了陸上龍宮的地界。


    尋到望崖酒樓,在掌櫃的安排下,漫修和牧蘭之住進了兩間上房。就在漫修剛換迴男裝,牧蘭之便興奮的來尋他,身後,還站著牧峰。原來牧峰在欣園為保蘭之周全,獨自引開欣園侍衛,險些被擒。幸好欣園走水,又加秦漫修大喊,才分散了侍衛的注意力,使他能安全逃離。一路上,跟隨牧蘭之留下的特殊記號,牧峰很順利的便尋到了望崖酒樓。


    “多謝牧堂主!”


    “小子,不用謝我!要謝就謝蘭之吧,她不那麽拚命,我才懶得幫你呢!”


    被牧峰這麽一說,牧蘭之當即臉便是一紅。漫修自是知道牧峰之意,但還是裝作不知一般,也向牧蘭之道謝,他的道謝倒讓牧蘭之心中著實一涼。


    第二百零七章 再遇親人


    “爹,我們這先去給秦大哥找個大夫吧,他的傷得趕快治。”牧蘭之轉換了話題,對牧峰說道。


    “都說女大不中留,你爹我迴來,你就沒問問我有沒有受傷,心裏,淨想著別的男人!關鍵,人家還不領情!”


    “爹,您說什麽呢?您受傷了?”


    “幸好沒有,不然哪有人管呢!”


    “爹!”


    “傷是沒受,但肚子卻餓得咕咕叫了。為去偷顆夜明珠,卻牽出這麽多事來,早知,咱就換個地方偷了。”


    “爹!”


    “牧堂主不說,我還不覺得。肚子是真有些餓了,不如我們先去吃些東西?”


    “是啊,丫頭,人是鐵飯是鋼。大夫隻要給銀子,不是隨時都能找得到嗎?餓死了,再找多少個大夫都是沒有用的。”


    牧蘭之被兩人一說,也覺腹中饑餓。於是,便答應先下樓吃些東西,正好再向掌櫃打聽一番,給漫修尋個好大夫。


    幾人下得樓來,漫修不知為何卻總覺有個視線在盯著他瞧。漫修順著那視線望去時,竟是一個頭戴黑色鬥笠帽,身著灰衣之人,在他的桌上,擺著酒肉,還有一把寶刀。隔著那鬥笠帽搭下的黑紗,漫修看到,對方竟還是毫無避諱的望著自己。


    漫修起身,牧蘭之忙要攔他,可漫修還是一擺手,走到那人對麵,當即也學江湖人一般,向對方一抱拳,說道,“這位朋友,可是認得在下?”


    對方並沒搭話,獨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而眼睛,仍然直勾勾的望著漫修。


    此時,牧蘭之和牧峰的眼光也被吸引到了漫修這邊。這個人,真是好生奇怪,哪有這般看人的?最關鍵的問題,他,到底是敵是友?


    “這位朋友,我這侄子初入江湖,不懂規矩,如有得罪之處,還請朋友海涵。”牧峰先走過來打了個圓場,怕是漫修無意中得罪了此人,這江湖上,怪人太多了。


    “坐!”


    對方伸出一隻手,示意漫修坐下。漫修一愣神,但還是坐下了。這一來,倒讓牧峰和牧蘭之更加緊張了起來。


    “朋友,有話直說,我們與你並不相識!”牧蘭之急忙要來拉漫修離開。


    “那荷包,可是你的?”漫修又是一愣,看看自己腰間係著的桃花荷包,立即緊張的看向對方。此人認得這荷包,那定是與爹娘有淵源之人!


    可還沒等漫修迴答,就見酒樓裏突然闖進幾個人。那幾人目光在酒樓中掃了一圈,目光最終定格在秦漫修的身上。


    糟糕!漫修此時也與那些人目光相對,偏偏其中一個他還是見過的,不過相識的地點並不值得迴憶,在欣園。進來酒樓的這些人,是周欣然派來抓他的!


    漫修的手慢慢背到後麵,在桌子上摸索著,他能拿到的,就僅有一支筷子了。


    牧蘭之一見漫修的反應,便知對方是敵人,當即便擋在了漫修的前麵。


    “你們想要做什麽?”


    “嗬嗬,這得感謝你旁邊的人啊,把我們帶到了這裏。”對方這話出其意料的竟是對著牧峰說的。


    “爹!你!”


    “丫頭,你連爹都不信了嗎?爹可絕對沒有出賣這臭小子的意思!哦,我知道了,他們這是離間計,是故意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是誣陷我!”


    “哈哈!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賊人,也值得我們誣陷?若不是你主動帶我們來,我們又如何能這麽快找到這裏來?”


    牧峰到這時才想明白,他為何能那樣順利的從欣園逃離出來。原來是那些人故意的,說不定還就是接到了周欣然的指示,放長線釣大魚,隻待自己一與秦漫修匯合,便將他們一網打盡。


    “卑鄙!”牧蘭之氣憤至極。


    “哈哈,有話我們迴去說吧,有的是你們說話的機會!隻不過,就不知道你們說完了,之後會如何!”對方哈哈大笑了起來。


    漫修表情上沒有任何的變化,恐怕隻有他背後手中那支被握得更緊的筷子才能證明他此時有多緊張。


    “你們休想!”牧蘭之做好了隨時應戰的準備。


    “放過他們,我跟你們走。”漫修很平靜的說了這麽一句。


    “秦大哥!”牧蘭之很不滿的迴頭瞪了漫修一眼,他憑什麽就這麽不珍惜自己的性命,都什麽時候了,他還在為別人著想!


    眾人皆沒注意到,牧蘭之的這句“秦大哥”卻讓剛才一直注視漫修、此時正穩坐漫修身後的那個黑鬥笠者的手微微一顫。


    “哈哈,你認為你現在還有討價還價的權力嗎?你,我們肯定會帶走,他們,偷了東西,也一樣逃脫不了幹係!”


    漫修握住筷子的手都出汗了,他想擺脫這一困境,可是,牧峰父女的功夫他是知道的,他自己的情況更不必說了,要與那些人硬碰硬,結局似乎早已都擺在那裏,怎麽辦?怎麽辦!


    隻可惜,對方並沒有給他多少時間思考,而是直接動手了。


    牧峰和牧蘭之雖然盡力抵擋,對方卻仍然很快占據了上風。也許是太過小瞧漫修的本領,對方眾多人中隻一人來取漫修,而迎接那人的,卻是一支直讓他肩膀處冒鮮血的筷子。


    可是,漫修的這一舉動也徹底惹怒了對方。隻見對方伸手就抓向漫修的心髒處,可就在手還沒有到達之時,一把刀卻橫在了那人和漫修之間。


    漫修抬眼一看,竟是剛剛詢問他桃花荷包的那個江湖人。


    “你是誰?活得不耐煩了嗎?陸上龍宮的規矩,別人的事一律不許插手!難道,你想違抗嗎?”對方雖然用了十分的力氣,但還是沒能勝過對方的刀,不禁有些氣急,搬出了龍王的規矩道。


    “你既知這是陸上龍宮,那就好說了。陸上龍宮還有另外一條規矩,就是絕不準許殺人。殺人者,人人得而誅之,龍王更會用與殺人者相關的所有人的性命去祭奠死者。怎麽,莫非你想當這殺人者?”


    頭戴黑鬥笠的江湖人這幾句話一出口,對方就發現酒樓裏的所有江湖人都把目光定到了他的身上,他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更何況,小姐出門前就已交代,要抓活的,他剛才出手,無非是因為太過氣憤,沒想到漫修會出其不意的傷他。


    “好!人我不殺,但必須帶走。還請朋友讓開吧。”


    陸上龍宮的規矩,沒有辦法。黑鬥笠者慢慢撤迴了自己的刀。可就在刀撤迴的一瞬間,對方的手抓向了漫修的肩胛處,漫修當即便疼得大汗淋漓。隻幾下,漫修身上的鎖鏈便又綁住了他的雙手,而且,被對方強行的一拉一拽,骨頭都要裂開一般的痛。此時,黑鬥笠者才看清,漫修是被穿了琵琶骨,心中不覺一驚。


    牧蘭之反手來救漫修,可終究晚了一步,眼見要生生挨上對方的一掌時,牧峰卻擋在了她的前麵。


    “爹!”


    就在牧峰口吐鮮血,躺倒在地上的時候,牧蘭之也被其中一人點中了穴位,一動也動不得了。


    “不要,不要動他們,我,我迴去,我迴去跟她交代!”隻可惜,漫修此時的求情毫無用處,對方得意的將牧峰和牧蘭之也捆綁了起來,連同他一起,拉出了望崖酒樓的門口。


    “快,去看看,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掌櫃雖有心想幫,但礙於龍王的規矩,隻得隱忍,能做的隻能是讓人跟去看看,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可就在夥計要出門的時候,就覺身邊一陣風過,剛剛漫修所在的那桌座位上已經空空如也,桌上多了一錠銀子,那黑鬥笠者也不見了蹤影。


    話說抓人者因憤恨漫修傷了自己,在帶他走時極度的用力,漫修的鎖鏈牽扯著骨頭,那撕心裂肺的痛伴隨著他走過了好久,再後來,就人事不知了。


    再醒來時,本以為會見到周欣然那得意猙獰的麵孔,不想,卻是牧蘭之。


    “秦大哥,你醒了?”牧蘭之很興奮的說道。


    山洞,這是個山洞,身邊還烤著一堆火,冬日裏的溫暖,也就是如此了。


    “我們,怎麽會在這裏?”


    “是剛才那個大俠出手救的我們。一出陸上龍宮的地界,他便突然襲擊,打了那些人個措手不及。”


    “哦,是嗎?那他,有沒有說什麽?”


    “他隻問你是不是叫秦漫修。”


    “什麽?”


    “恩,我也奇怪,他怎麽會知道你的名字!難道,是爹叫你時他聽到的?”


    “哦,也許是吧。總之,他救了我們,就得多謝他。他,人呢?”


    “說去采藥了,一會兒就迴來。”


    “哦!對了,牧堂主呢?他傷得重不重?”


    “還好,那些人無意殺人,所以下手有數,本又是對付我的,沒用幾分力氣,所以爹沒有大礙。現在就在外麵溪邊喝水呢,我這去叫他進來。”


    “蘭之!”


    “怎麽?”


    “謝謝!另外,對不起!”


    “秦大哥,我們說好做好兄弟的。兄弟之間,沒有那麽多的謝謝與抱歉,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再對我說了!”也許牧蘭之真的不想再聽到漫修口中的感激與抱歉了,但理由卻絕不是好兄弟那麽簡單。


    漫修沒有答話,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臭小子,你醒了?”牧峰進得洞來。身後,還跟著那個黑鬥笠者。


    漫修雖然因為疼痛沒法起身,眼睛卻一直盯著對方看。牧峰一直喜歡稱他做“臭小子”的,而這個人又偏偏問他是否是叫秦漫修,那就是說此人絕對知道他過去的事情。桃花荷包,秦漫修,難道他就是何金蘭口中所說的袁四叔,又或者是孟五叔?孟興手中的兵器是紅纓槍的,那這個人豈非就是……?


    漫修想到這裏,又驚又喜,道:“您,是,袁叔叔?”


    對方聽到這,似也一怔。之後便取下了黑鬥笠。露出的那副麵孔,是那樣的滄桑、沒有血色,讓人看一眼都覺心疼。


    “漫修,真的是你嗎?”對方蹲於漫修的身旁,輕輕的撫著漫修的額頭,仿佛一個父親,對自己久違的孩兒。


    “袁叔叔!”漫修一下子擁到了袁叔叔的懷中,十三年了,他遇到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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