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段時日,生活過得依舊平靜如水。和玉夫人想起了漫修,不知他怎麽樣了,去看看吧。可進了百花館,馥鬱等人隻比以前招待的更加殷勤,問起桃花來卻說已沒這個人了。


    沒這個人了?什麽意思?詳細打聽下才知,原來的桃花已被貶入雜役房了,現在接客中的人已沒有桃花了。


    雜役房?做苦役的地方嗎?再追問為什麽被貶,卻無人再給和玉夫人準確的迴答了。和玉夫人自是知道,肯定因為山竹出逃一事,可這事她也有份兒,馥鬱不提,已表明了不想扯破臉皮,自己又何苦去捅破這層窗戶紙呢?到時隻有兩下都難看。


    最近不知怎麽了,是不是受漫修的影響太大了?還是真的感覺出了這種生活的乏味。在百花館裏,和玉夫人感覺喝的酒就像白水一般無味,聽的琴就像磨瓷盆聲那般刺耳,呆了沒一會子,覺得實在無聊,便走了。


    和玉夫人沒有像平日裏一樣直接迴家,而是讓馬車拉她在街上四處轉了起來。誰知看到那路上形形色色之人,和玉夫人反更覺生活乏味了。由下讓馬夫調轉了馬車,去埋葬丈夫的墓地看看。


    今日並不是亡夫的忌日,而且她自埋了丈夫,已時隔有十年之久了,竟一次也沒去祭奠過,想必那墓地上已是荒草叢生了吧,可眼下,和玉夫人能想到的就隻有這個地方了。


    馬車走了好長的時間,和玉夫人才到達目的地。在小廝的引導和丫頭的陪同下,和玉夫人找到了亡夫的墓地。有些意外的是,墓地周圍竟是幹幹淨淨的,她早該想到的,她不來,小淩自然會來。


    現在想起小淩來,還是酸溜溜的,正因為這個女人完全占據了夫君的心,才讓她獨守空房,以致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可細細想來,小淩根本沒做錯什麽,不過是得到了一個男人真心的愛,論起來,小淩反而比她這個正室夫人要幸福得多。


    在夫君的墳前久站了一會兒,一起跟隨來的丫頭上前道:“夫人,山上風大,小心著涼。”夫人點點頭,又望了一眼夫君那孤零零的墳墓,轉身走開。可她並無意直接迴到馬車上去,而是整了整披風,讓丫頭、小廝陪她在山上再走走。


    漫步在這空蕩蕩的山中,和玉夫人隻覺空氣如此的清新,心胸如此的開闊。比起她在東京城內過的燈紅酒綠、醉生夢死的生活,這裏倒更像是一片淨土,真不愧為人最終歸宿的好去處。可惜的是,躺在這裏的人也許生前並不知道,死後也無法知道了。


    和玉夫人一下子喜歡上了這裏,莫若就在這山頭蓋個茅草屋,終老一生,也不能不說是人生的一大樂事。對於酒場上的觥籌交錯,房間裏的男歡女愛,和玉夫人是真的膩了,煩了。


    可唯一耿耿於懷的是,她並不想和毛金清埋在同一個山頭,甚至是同一座墓穴。也許,同一座墓穴中那個已預留出來的位置她根本就不配去躺,小淩比她更合適。


    山風雖冷,但和玉夫人卻是喜歡的不得了。她巴不得有大風吹,有暴雨淋,好讓她陷入泥沼的靈魂能獲得一次洗禮。如果這也不能洗滌她肮髒的靈魂,那她寧可現在眼前就出現地裂,讓她也像傳說中的祝英台一樣,奮不顧身的撲入裂開的墳穴,得到永生。可是,那畢竟隻是傳說,這裏的大地仍舊一片寧靜,根本沒有什麽地裂出現。而且,就算是有,她也不能像英台那樣,在墳穴中還能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愛情,和愛人雙雙化蝶,雙宿雙棲。


    想著,和玉夫人不自覺的發出了一聲哀歎。就在這時,卻聽後麵有人叫她,“前麵走的可是和玉夫人?”


    和玉夫人不禁迴頭望去,竟是杜尚德,身邊還跟著兩個女孩兒,和林雨清。看那兩個女孩兒時,隻見一個肌骨瑩潤,斯文典雅,一個眼中透神,古靈精怪。而顯然,兩個女孩兒剛剛都哭過,因為至今眼中還帶有點點淚花。不用問,這兩位一定是杜大人曾跟她提及到的芸萱和雪兒兩個女兒了。


    “原來是杜大人,想必這兩位就是杜大人時時掛在嘴邊的兩位千金了?”


    “正是小女。芸萱、雪兒,還不快見過和玉夫人!”


    “見過和玉夫人!”這兩個女孩兒倒是十分乖巧,和玉夫人很是開心。


    “見過和玉夫人!”林雨清也上前見了禮。和玉夫人對他微微一笑,算是答了禮。


    “夫人今日來此可是為了給毛大人掃墓?”


    “恩,來看看。”


    “毛大人在天有靈,也會感夫人之情的。”


    “哦。”和玉夫人顯然對這個話題沒什麽興趣,她與毛大人,也就算是夫妻吧,可那隻是名義上的,婚後五年,她與丈夫的見麵次數應該還不如毛大人的下屬與他的見麵次數多呢。跟丈夫說過的話,更是能數的過來。說什麽一夜夫妻百夜恩,說什麽情,她和丈夫之間到底有什麽呢?


    “大人又為何前來?”和玉夫人立刻轉換了話題。


    “夫人不知。今日正是賤內的忌日,特地帶孩兒來給她祭奠一番。”


    “啊,原來如此!”


    第七十八章 婚約危機


    死後能得丈夫記著自己的忌日,還有一對女兒為她傷心流淚,這夫人也算死有所值了。和玉夫人不禁羨慕起了杜大人的亡妻,等到她要離世之時,誰會將她埋入黃土?誰會為她真心掉一滴眼淚?誰又會記得這個曾經風光一時的和玉夫人呢?


    杜大人可是觀人的高手,看到和玉夫人臉上掠過的一絲悲涼,自是知道其有感而發。於是趕忙轉換了話題,道:“這山上風大,不如我們早迴了吧。”


    和玉夫人點點頭,幾人一同下山。


    快到山下時,杜大人問和玉夫人可是要迴家,送她一程。和玉夫人說有馬車跟來,可迴家也是空蕩蕩的屋子,怪沒意思的,可是要到哪裏去轉轉,還沒有想到。杜大人便提議,莫若到寒舍喝杯茶水,反正他也告了一日的假,兩個女兒也是在家中無事,不如坐在一起聊聊天,也不枉這偶遇的緣分。


    很意外的,和玉夫人竟連一句推辭的客套話都沒有,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倒蠻符合雪兒的胃口,她平時是最討厭裝來裝去的人了,明明想吃又偏說要保持身材,明明想應邀前去又偏編自己家中有事,改日!像這樣直接點,多好!


    在杜府的聊天讓和玉夫人感覺很是愉快。芸萱的溫文爾雅和雪兒的活潑好動同樣都給她帶來了無限的歡樂,她已經好久都沒享受到如此家庭的溫暖了。因此,在臨走時,和玉夫人很直接的表達了自己能否再來拜訪的願望,杜大人自是表示歡迎。芸萱和雪兒也對這個平易近人,說話辦事都與眾不同,我行我素的和玉夫人十分有好感。


    由下,隻要有空,和玉夫人便來拜訪,一來二去,竟成了杜府的常客。這是杜大人多期望的,因為自第一次他見到和玉夫人時,便深深的被她的魅力所吸引住了。


    時間不知不覺又走了兩年,杜大人最終鼓起了勇氣,提出要娶和玉夫人過門的請求,可和玉夫人卻猶豫了。杜尚德不知為何和玉夫人會如此,難道她這兩年與杜府走的如此之近不是她對自己也有意的意思?關於和玉夫人的傳聞,杜大人自是也有些耳聞,可在她眼中的和玉夫人始終都是那麽的純潔美麗,而且,在與和玉夫人接觸的過程中,也並不覺她有傳聞中的那樣不守婦道,傳聞畢竟是傳聞,可能是和玉夫人太優秀了吧。


    和玉夫人容杜大人給自己點思考的時日,杜大人很大方的給了,希望和玉夫人能想清楚,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複,對自己,對他都負責任的一個答複。和玉夫人答應了。


    對杜大人,和玉夫人還是很有好感的,他對家庭的責任感,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這兩年都曆曆在目。而且,杜大人還有兩個十分惹人疼愛的女兒,與她也都相處的不錯。比起能進入杜府,做得杜府的女主人來說,和玉夫人更看重的是那幸福美滿的生活。


    可是,她還是害怕的直想退縮,這種想法連和玉夫人自己都覺得吃驚。可是,她的過去,尤其是婚後的淫亂生活,讓她懊悔不已。她沒了主意,她想找人傾訴一番,可想了一圈,竟隻想到了百花館裏的桃花。


    和玉夫人不顧已過傍晚的時間,吩咐了馬車,出門去了。而恰好就在這時,杜大人因離開和玉夫人處迴兵部後,接到了緊急通知,要去驛館為朝廷封官派將,一周時間都不得離開驛館半步,怕和玉夫人著急,便親來告知一聲,順便想勸說她一下不要有太大壓力,而來到了府門口。


    看著和玉夫人的馬車漸漸遠去,杜大人竟不自覺的也跟了上去。結果,映入眼簾的“百花館”三字卻深深刺痛了杜大人的眼睛和心。原來真的無風不起浪,真如傳聞所言,和玉夫人竟在晚上出入這樣的地方。而就在今天白日,杜大人才向她提出了求親之事!把他一個堂堂的兵部侍郎當做了什麽?杜大人負氣而去。


    和玉夫人來,直接點的水仙。因為她知道在百花館,通過正常的途徑已找不到桃花了。水仙不是和他是好朋友嗎?總有辦法幫忙的吧。


    水仙聽懂了和玉夫人的來意,麵上卻露出了為難之色。因為兩年內,他也就隻見過桃花兩次。一次是路上偶遇,一次則是將那桃花荷包和金簪偷偷交還桃花之時。


    在沒收了漫修的東西之後,馥鬱便將值錢的都分發給了眾人。那金簪子分給了與漫修同時入住後院兒的蔓藤,而那桃花荷包則並不值什麽錢,上麵還繡著朵桃花,便遭遇了被丟掉的命運。水仙知道其他的東西桃花可以不要,但這兩樣可是他一直視如珍寶的。其他的他幫不了桃花,但這還是舉手之勞的。於是便拿了自己的一對翡翠鐲子和蔓藤換迴了那枝金簪,又在人丟棄東西時截下了桃花荷包。之後又買通了雜役房管事,偷偷的和桃花見了一次,將東西都給了他,也好讓他有個希望。


    和玉夫人聽後,大有所感。道聲:“桃花能交你為友,實他所幸!”


    “夫人言重了!隻是在這百花館呆的久了,竟越發的誠惶誠恐了。也許桃花是對的,這裏不是久留之處!”


    和玉夫人不知桃花究竟有怎樣的魅力,竟先後影響了山竹和水仙,當然被影響最大的還是自己。如今山竹走了,水仙悟了,和玉夫人自己也不再糾纏於那風花雪月的事了,唯桃花卻獨陷於那苦難之中,不能自救。


    “哦,對了,夫人,上次見桃花時,他提起過您。說我如果有機會見到您的話,定讓我轉達幾句。說希望您早日找到個真心待您好的人,還說有一個家庭是多麽的幸福,在百花館他感覺不到絲毫家庭的溫暖!”


    和玉夫人走了。臨走前,她讓水仙不必再費心安排她和桃花的見麵了。因為,桃花已經給過她答案了。


    雖未相見,但桃花還是這麽的知她懂她,也不枉她與他交往一場。


    再見杜大人,已是一周後的事情了。因為每次到杜府拜帖,門口小廝都迴杜大人最近忙於公務,不曾迴家。


    什麽公務要忙到幾日也不迴家的地步?又莫非,根本那求親一說就是耍弄她?不然為何竟這般避她不見?和玉夫人決定親自到杜府問個明白。接待她的不是杜大人,而是芸萱。


    芸萱的話和玉夫人還是相信的,原來之前和玉夫人派人送來的拜帖芸萱和雪兒都未曾見到過,可能是小廝辦事不利,沒有呈上來吧。因為,父親最近確實因朝廷封官派將一事,要在驛館住上一周。而這一周中,是任何人也不能離開驛館半步的。


    哦?難道是錯怪了他?可為何不說清楚?門口小廝每次都迴句公務繁忙就打發了。和玉夫人讓芸萱轉達杜大人,問他之前說過的婚約一事還算不算數?如果算,就請他拿好聘禮親自到家中一敘,如果不算,也無關,就當從未有過此事,但今後也不要再有來往了。


    世上哪有女子會這般對待自己婚姻大事的?芸萱很是驚訝,不過倒也十分佩服和玉夫人的大膽。


    在一周的公務結束,杜大人迴到家中時,芸萱將和玉夫人的幾次拜帖和親自到訪時所說的話統統都轉達給了父親。和玉夫人已經挑明了,隻要杜大人認可他曾經的求親,便可拿著聘禮親自到她家中一敘,這還不是答應婚約的說法?芸萱以為,父親聽了這個會興奮萬分,結果,出乎意料的,父親隻是“嗯”了一聲,便轉入書房不再出門了。而且,芸萱看的出,父親的臉色很是難看。


    父親這是累了?還是,他和和玉夫人之間出了什麽問題?聽和玉夫人的話語,再看父親的反應,好像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些。芸萱讓人泡了一杯參茶,並親自端進了書房,見父親正坐在書桌前,卻是愁眉不展,芸萱心下更確定自己的判斷了。


    “爹爹喝杯參茶吧。”


    “恩,好,乖!”


    “爹爹可是有什麽煩心事?說出來,說不定芸萱能替爹爹分憂呢。”


    “爹哪裏有什麽煩心事,不過是有些累了。”


    “爹爹,和玉夫人所說婚約一事,可確有其事?”父親點頭。


    “父親可是真心想娶和玉夫人為妻?”父親點頭,想了想,歎口氣,又搖了搖頭。


    問題就出在這裏了。“父親可是不喜歡和玉夫人?”父親搖搖頭。


    “既喜歡,又求過親,自是真心想娶她。如何剛才問父親時,卻又搖頭否認呢?”


    “唉,一言難盡那!”


    “父親可是因為外麵的謠言?”


    “你也聽說了?”


    “謠言究竟是人造的,父親又何必信那些。何況,那些謠言,自父親見和玉夫人之前就有,如今見了兩年了,又求了親,如何就又信了呢?”


    “若真是謠言,那便好了。可是我親眼所見啊!她,她,她竟背著我,去,去那種地方!”


    第七十九章 公報私仇


    “父親說的那種地方是哪種地方?”


    “你一個女孩子家,不要問這些,髒了耳朵!”


    芸萱雖是個女孩家,但究竟也有十八歲了,說髒了耳朵的地方,自是淫亂不堪之地,不聽也罷。可是,總不能眼見這大好的姻緣就此斷了吧。


    “父親可是跟進去親眼見了?”


    “不是,我到了門口便走了。難道我堂堂的一個兵部侍郎,還真親自進去捉奸不成?”


    看到父親有些激動,芸萱不禁將語氣更緩和的說道:“爹爹,就算親眼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更何況現在父親還隻是在猜測!芸萱倒覺,那和玉夫人,是很看重這段姻緣的。否則她不會三番兩次來家中拜帖,更不會放下身份親自來找父親討個說法的。據我所知,朝廷上下追求和玉夫人的不乏其人。其中也有比父親官高的,也有比父親有錢的,因為眾人都想抓住這個寶,且不說她的美貌,單是陳林總管亞父的身份就足以讓很多人打她的主意了。可每當這些人提到婚姻時,和玉夫人都會毫不留情的拒絕,因為她是聰明人,她知道,與其說這些人想娶她為妻,不如說想娶她的身份更合適些。如今她竟能到家中來應允這段婚姻,可見是看中了父親與眾不同的優點,是十分珍惜與父親的這段情的。能如此重情之人,還會背地裏做那等齷齪事?說什麽,我也是不信的。”


    聽了芸萱的一席話,杜尚德苦悶了一周的心裏終於算打開了扇窗戶,透氣的感覺真好!可是芸萱依舊正色道:“和玉夫人是個外剛內柔之人,如果父親依舊像以前一樣,像對待過世的母親一樣,真心的嗬護她,愛護她,她也定會打開多年的心結,以萬分的真心和柔情迴報父親。但如果父親此刻賭氣拒絕了她,那她即使在接下來的人生中,會在內心裏後悔千次、萬次,也定是不會再與父親見麵的了。所以,此刻,父親不該呆在杜府的書房裏,而是和玉夫人的身旁。”


    杜尚德本就從沒放下過和玉夫人,他是喜歡她的,從第一眼見到時起。雖然和玉夫人的妄為讓他內心糾結了很久,但這份糾結更再次證明了他不忍丟下與和玉夫人的這段情。現在,有了芸萱的這一番話,更讓他下定了決心,要娶和玉夫人過門。


    杜尚德在當晚便拜了帖子,次日一早便親自登門向和玉夫人道了歉,說之前因為公務繁忙,未能顧及到和玉夫人的感受,家中小廝又處事不當,讓和玉夫人誤會委屈了,迴去定要狠狠的罰那小廝,讓他知今後該如何侍奉家裏的女主人。


    家裏的女主人?經杜尚德這麽一說,和玉夫人竟忍不住撲哧的笑出了聲。看到和玉夫人露出了笑容,杜尚德自然知道,這是原諒他了。杜尚德猜對了,和玉夫人本就是個大度之人,再加上杜尚德從驛館一迴來,便先給她拜了帖子,並在今日一早便來拜訪,還一再的賠禮道歉,好話說盡,可見是重視她的。而這份出自真心的重視,正是和玉夫人夢裏都想得到的。可她哪裏知道,杜大人的真心是不假,但也多虧了芸萱的從中撮合。這次的婚約危機並不是由杜大人平白食言引起的,而是因為她去的百花館,差點就親手毀了自己一段美好的姻緣,竟還渾然不知!


    杜尚德哄好了和玉夫人,便迴家開始著手準備聘禮和婚禮的事了。聘禮準備好後,杜大人便同和玉夫人一起迴老家拜望了陳林總管,因和玉夫人的雙親早已去世,世上唯一的親人就是陳總管了。陳總管之前素與杜大人有些來往,今見侄女願意,杜尚德又禮數有嘉。更何況,之前兄弟給侄女提的那門親事,侄女婚後過得並不幸福,這他也是有所耳聞的,今既如此,不若順水推舟,成就了這一對鴛鴦。於是,聘禮,連同婚書一幹等便都萬事俱備了。


    關於婚禮一事,由於眼下離新年已是沒幾日了,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準備婚禮實在是有些倉促。於是,兩下商定,決定開春以後,再遍請親朋好友,舉辦婚禮。這次,陳林總管親自出馬了,與杜大人和侄女白玉一起迴到了京城。高齡的陳林覲見了太後和萬歲,自又是一番淚水濕襟,一通思念之情。之後,陳總管便備說了侄女白玉要再嫁兵部侍郎杜尚德一事,太後、萬歲自然成全,當下就許下了在白玉大婚之日,定好禮相送的允諾。一時間,和玉夫人的婚事再次成為朝廷和民間百姓茶餘飯後熱議的話題。


    可也就在同時,杜大人還吩咐手下人做了另外一件事情,就是派出了兵部的人,他想見見百花館裏的桃花!


    原來,那日,杜大人在見到和玉夫人去百花館,負氣而走後,並沒有忍下這口氣。他暗中派人打聽和玉夫人在百花館都做些什麽,都與些什麽人來往,打聽出來的結果卻是和玉夫人與百花館裏一個叫做桃花的男妓來往甚密,直到兩年前,不知是何原因,那桃花不再接客了,和玉夫人才很少出入百花館了。


    和玉夫人與桃花在百花館裏的曲折哪是外人所知的,因此等暗中查訪的結果最終到達杜大人的耳朵裏時,早已經就變了味兒。感情是和玉夫人鍾情於一個男妓,直到人家不接客了,和玉夫人被甩了,才沒法去的。這可聽得杜大人火冒三丈,和玉夫人是他要娶的夫人,自然可以包容原諒,但桃花就不同了,一個身份下賤的男妓,有什麽資格跟他的和玉夫人在一起!又有什麽資格甩和玉夫人!


    因此,就算明知是公報私仇,杜大人也動用了兵部的手下人,去百花館,把桃花抓也要帶到他麵前來。


    兵部的人到了百花館,馥鬱卻有些誠惶誠恐,感情是哪則招唿不周,竟把兵部的人得罪了不成?怎麽還派兵來圍住了百花館呢?看著來人氣勢洶洶的樣子,馥鬱隻好上前陪著好話,又塞了金銀與那領兵的頭目,才問出這些人竟是奉命來找桃花的!


    桃花?兩年了,沒有花石榴的提醒,馥鬱都快把他遺忘了。不能啊,他隻在雜役房,最近根本沒出來接過客啊!而且,雜役房幾乎與百花館其他地方是隔絕的,更不可能得罪到兵部的人啊!難道是迎春樓?她們知道了私下換走冬燕的就是桃花,找來兵部的人要討個說法?又難道是葉家?得罪了兵部的人,讓人家把舊賬翻出來了?


    就在馥鬱在腦海裏猜來猜去的功夫,領兵前來的頭目卻催了馥鬱再三了,說他們也是奉命行事,還請館主幫忙,趕快把桃花交出來,他們也好早帶人走,迴去複命。馥鬱一邊安撫著兵部來人,一邊吩咐去叫桃花。可心裏卻七上八下的,當時他和葉明知老爺的約定可是永遠要困桃花於這男妓的世界之中啊,如今兵部這麽大張旗鼓的來要人,不給肯定是不行的了。唉,不管了,是葉家得罪人的話,就直接告罪說自己人小力威,哪敢和兵部作對。如果是迎春樓的話,那……就得另當別論了。不管怎麽樣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馥鬱在這個行當摸爬滾打了幾十載,還會在這樣小的事情上栽跟頭嗎?不就一個桃花嗎?交出來就是!


    馥鬱請兵部來人上座,說桃花稍候便會帶到。可這稍候,卻著實久了些,要不是帶兵的頭目之前收過馥鬱的銀子,恐怕早就發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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