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修打心眼兒裏討厭“野種”這個詞,他隻是失足滾落下了山崖,他有爹有娘,而且爹是世界上最英雄的爹,娘是世界上最溫柔賢淑的娘!幹嘛一定要用這個詞來刺激他的神經呢?他真想當時就狠狠的教訓葉子奇一頓,可這畢竟是葉家,也確實是葉子廉救他迴來的,不然他可能現在還在山裏,他感激葉子廉,不能給他惹事,算了,忍一時風平浪靜!漫修穩了穩自己的情緒,不再跟葉子奇計較。


    葉子奇倒不覺得這是漫修對自己的讓步,反以為他真怕了自己,於是尤為得意,還對著他的朋友們道:“瞧,對付這樣的野種,就得像我這樣!”


    幾人哄笑一場,漫修卻沒理會,一轉話鋒,說道:“少爺沒什麽吩咐我就先走了。”漫修還是照用“我”字,他並沒有覺得這個字有什麽不妥。


    這時,卻聽葉子奇開口道:“走?往哪裏走?爺們還沒開心夠呢?你怎麽就能走呢?今天,你可是主角那,哈哈哈哈!”


    第六十二章 水蛇風波


    漫修迴頭看葉子奇等人笑得不懷好意,不覺心裏一怵。讓他生吃活雞的那日,葉子奇也對他用過“主角”這個詞,在葉子奇看來,可能別人都是供他消遣的對象,都是小醜,都是圍著他轉的傻子。


    “二少爺想必找錯人了,我不是唱戲的戲子,不會做主角。”


    “嗬嗬,子奇,看不出,你家的這個野人,還挺伶牙俐齒的!”朋友的一句話,卻把葉子奇的火又引了起來,他把漫修的話當成了對自己公開的挑釁。他是少爺,而一個野人卻能對他如此的不恭,讓他在朋友們的麵前失盡了麵子。


    “住嘴!你這個野種!我告訴你,本少爺讓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本少爺說你是今天的主角,負責逗少爺們開心,你就得照辦!”


    “您是少爺,少爺吩咐什麽,我自然會去做,可前提得合理,總不能少爺讓我殺人我就殺人,讓我放火我也放火吧。”


    “大膽!你這個野種,居然還敢頂嘴!你別忘了,這兒可是葉府,連你的那條爛命我都可以隨時拿走,而且不費吹灰之力!”


    漫修又強忍著咽下了一口氣:動輒張口閉口“野種”,你葉子奇無非也就是托生的好,要是在普通人家,還會有這麽耀武揚威的資本嗎?而且,說文文不行,說武武不通,你有什麽資格罵人?要是同樣也掉落山崖,你會有我一半的堅強嗎?還不知道得哭成什麽樣子呢!想到這裏,漫修不覺心裏一聲冷笑,迴答道:“二少爺請息怒!正如您所說的,這裏是鼎鼎大名的葉府,不是屠宰場,我相信二少爺不會拿人命當兒戲的,是吧?另外,我曾經是你們口中所說的野人不錯,可不是野種,還請二少爺以後口下留情。”


    “嗬嗬!越來越有意思了!你們聽到了嗎?一個野人,在跟我談論自尊心的事情!哈哈!我呸!你也配有自尊?你算什麽東西!”


    “二少爺,我現在是葉府的人,是子廉少爺身旁的一個小廝。不是您口中所謂的什麽東西!”


    “混蛋!敢跟本少爺頂嘴!來人那,給我好好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種!”


    “哎哎,這怎麽沒說上幾句就先氣上了呢?一個下人,何苦呢?”


    “是啊,你不是說他會生吃蛇,讓我們觀看的嗎?這怎麽表演還沒開始,就先動手打上了呢?”


    朋友們的相勸,讓葉子奇也冷靜了一下。隻見子奇擺擺手,剛要上前的兩個打手便退到了一邊去。而漫修這時也聽出了端倪,原來今日叫他來是讓他表演生吃蛇的。也是,以葉子奇的智商,估計也想不出什麽特別的事情來讓他做,漫修高估他了。


    “恩,本少爺都被氣糊塗了。來人那,把蛇端上來。”


    端上來?蛇還是端的嗎?漫修正奇怪間,隻見又有兩個下人端著一個大木盆走上前來,細看下,木盆裏滿是水蛇,為了讓他表演生吃活蛇,葉子奇可謂煞費苦心那!可很明顯,包括子奇在內,其他的幾位少爺也都十分怕蛇,一個個都離得遠遠的,好似生怕蛇會突然蹦將出來將他們咬傷一般。看著他們膽小害怕的表情,漫修不覺暗暗發笑,根本都是些沒有毒的水蛇,就嚇成這樣,還特地來觀看他吃活蛇呢!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可笑的笑話嗎?


    看著漫修帶著些許笑容的臉,子奇感覺出來他是在嘲笑自己膽小,也覺出自己有些失態,便假咳了兩聲,又裝作十分鎮定的樣子,對漫修說:“今兒爺們高興,可還不夠刺激!你把這盆裏的蛇吃了,給爺們助助興!”


    直到現在,這才算是葉子奇作為少爺下達的第一條命令。若論平時,這蛇就是漫修的食物,他幾年來也都是靠吃蛇過活過來的,吃就吃了,原也沒有什麽。可今日不同,葉子奇擺明了是把他當做了路邊表演的猴子,助興?自己當日吃蛇是為了生存,可不是為了今日裏給別人的助興!


    “迴稟二少爺,自進入葉府後,多得老爺少爺提點,我的飲食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已不吃生食很久了。”顯然,這是漫修的托辭。雖然他進葉府已有半載之久,但他根本未曾改過來吃生食的習慣。


    又是擺明不給他麵子!葉子奇有些按捺不住了,惡狠狠地說道:“本少爺讓你吃是看的起你!今天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自己少廢話,主動吃了,說不定還能討得少爺們的歡心,得幾個賞錢;不吃,就是不給爺們麵子,到時,敬酒不吃吃罰酒,就不僅是吃蛇的問題了,還得吃打!”


    這葉子奇說的出做的到,漫修也不是沒領教過,可他就是看不慣葉子奇那副囂張的麵孔。整個葉府裏,除了老太太、葉明知、葉明心這些長輩葉子奇不敢去惹之外,其他人他把誰放在過眼裏?尤其是下人,隻要有不順他心的,哪個沒挨過他的打?女孩子就更慘了,隻要稍有姿色的,哪個又能逃的出他的手掌心?怪就怪在他的身份是葉家的少爺,因此眾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正在漫修考慮如何迴絕子奇的時候,隻見一個下人悄悄在子奇耳邊說了幾句什麽,子奇聽後臉上立刻露出了狡猾的笑容。看著子奇由怒轉喜的麵部表情,漫修不覺心裏疑慮,不知那下人對子奇說了些什麽,竟能讓他的表情能如孩兒臉般,說變就變。


    這時,就見子奇小聲的吩咐了一聲,那下人應聲而去。過了不大一會兒,隻見那人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麵又迴到了橋上。漫修正自納悶,隻聽子奇說道:“你不是說你已經不吃生食很久了嗎?本少爺可是個通情達理之人,你既不吃生食,那就吃熟食,這可是我剛剛特地吩咐廚房給你一個人開的火,你可要好好的吃啊!不要費了我的一番苦心!”說著,子奇便自哈哈大笑了起來。


    子奇的這一舉動在其他的幾位少爺眼中也顯得特別的不可思議,明明說要讓漫修表演生吃活蛇的,怎麽讓他吃起麵來了?對一個野人,這麽高的待遇!葉子奇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就在眾人都帶著疑問的眼光看葉子奇時,漫修卻知道了他的意思。因為漫修根本就沒有改過來吃生食的習慣,讓他吃熟食還不如殺了他!他剛才說自己的飲食已有了很大的變化,不吃生食很久了完全就隻是個托辭,以求免去讓他像耍猴般在眾人麵前出醜的命運,卻沒想那該死的下人出了這麽個餿主意,讓他吃熟食!


    這下可如何是好?如果不吃,就擺明了與葉子奇為難,如果吃了,這熟食又如何下得了肚?權衡再三,漫修卻遲遲不肯動手。


    “吃啊!莫非是嫌我葉家的飯不好吃,配不上你的口味?”


    葉子奇帶有挑逗性的語言讓漫修心一橫,動筷子把碗裏的麵吃了個精光。臨了,還打了個飽嗝,說道:“多謝二少爺錯愛!”


    漫修的這個舉動大大出乎了葉子奇和出這主意的下人的意料之外。因為據那下人所知,漫修自進入葉府以來,還從來沒吃過一次熟食,誰讓他吃熟食簡直比要了他的命還嚴重,就連子廉少爺也沒轍的事,想不到今日的一次激將,竟讓漫修從吃生食的習慣中擺脫了出來,歪打正著的幫了他。


    “二少爺若沒有其他的吩咐,我這就先告退了。”漫修說話間,轉身就要離開。此時卻聽到背後一個憤怒的聲音大喝道:“你給我站住!”


    漫修停住了腳步,卻不是被葉子奇嚇的,而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結果這一停不要緊,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漫修感覺到忍無可忍。原來葉子奇命令手下人把那一整盆水蛇都傾倒在了漫修的身上。


    漫修輕輕的咬了一下嘴唇,用手把身上的蛇清理了一下,轉身就欲離開。子奇卻命之前的那兩個打手上前抓住了他,還令人抓起蛇,硬往漫修口裏添。漫修掙紮著,卻就是不肯張口,葉子奇便上前狠狠的給了他一拳,重重的打到了漫修的胸口處,很是疼痛,可漫修還是不肯張口,葉子奇一聲冷笑,接著又是更重的一拳。旁邊那兩個打手緊緊的抓著漫修,漫修根本就無力反抗,白白的挨了葉子奇毒辣的幾拳。


    “不就吃蛇嗎?好!我吃給你們看!”


    “哈哈,你這個野種,終於說了句人話!早這樣不就好了,還至於受皮肉之苦嗎?”子奇給手下人使了個眼色,兩個抓住漫修的人放開了手,漫修才得以活動。怎麽自己在山林裏就沒能碰到什麽奇人異士,學些武功絕學呢?至少現在可以好好教訓一下眼前這個家夥,讓他也知道知道被打的滋味如何呢!可是這也隻能限於想想,漫修根本就不會功夫,而且他本就體弱,長期的山林裏不規律的生活又讓他的身體狀況更加的雪上加霜,一個葉子奇,說不定還能對付對付,可打手,他根本無力與人抗衡。


    第六十三章 風波再起


    不就吃蛇嗎?以前這就是他的食物,有什麽關係!


    可就當漫修準備再讓一步,吃幾條蛇,讓子奇等人過過眼癮,放他一馬時,子奇卻又不幹了,子奇讓漫修每從他的胯下鑽過三圈再吃一條蛇。這個要求讓漫修十分的惱火,可身旁的兩個打手讓他根本就無力反抗。怎麽辦?漫修靜靜的蹲到了地上。


    正當子奇和眾人在等著看好戲時,漫修將乖乖聽他話的蛇已斂在了一起,而且趁子奇大笑時,將蛇一股腦兒的都扔到了子奇等人的身上!這下子,子奇和他的朋友們之間可炸開了鍋,尖叫的,哭喊的,可謂醜態百出!之前旁邊那兩個負責拿住漫修的打手現在也無暇顧及漫修了,也都趕忙跑上前去幫忙,把蛇從子奇和其他幾位少爺的身上清理開來,而此時的漫修早就一溜煙的跑了個沒影,但他也知道,自己這次的禍闖大了,葉子奇是萬不會放過自己的。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此事會引起如此的軒然大波。子奇一狀告到了父親葉明知那裏,再加上龐氏哭哭啼啼的火上澆油,硬說是子廉指使漫修將一盆蛇硬生生的都扔到了子奇和其他幾家少爺的身上。而被叫來訓話的子廉卻是另執一詞,說子奇侮辱漫修在先,才會有此一變。因為漫修已經在子廉迴家後將此事的原委都告知了子廉,子廉正準備去找子奇理論,卻先被叫到了父親這裏。


    話說血濃於水,葉明知平日裏雖疼子廉輕子奇,但子奇畢竟也是他的兒子。當外人,尤其是他從來都不喜歡的野人欺負到兒子頭上時,他是無條件的會站在兒子一邊的。


    葉明知吩咐手下人重重的打了漫修,作為他以下犯上,用蛇襲擊少爺的懲戒。


    也是第一次,子廉與父親爭吵了起來。他認為父親不問青紅皂白,甚至顛倒黑白的判斷是極其錯誤的,可他的據理力爭並沒有換來父親對漫修的些許內疚,反而更加劇了漫修在葉府的尷尬境地。


    子廉和父親的爭吵甚至驚動了老太太許氏,由於老太太的出麵,讓此事也算有了個了結。既然子奇沒事,漫修也被教訓了,這事就這麽作罷吧。可誰都知道,此事根本沒有了結,當事人子奇心中的惡氣沒出,漫修心中的冤氣衝天,而子廉因不滿父親不公的判斷,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竟沒主動和父親說過一句話。葉明知則認為,正是由於漫修這個野人的出現,才讓他平靜的家裏波瀾不斷,才讓他最心愛的兒子與他怒目相對,更視漫修為眼中釘,肉中刺了。


    就這樣,整個葉家,環繞在一觸即發的戰爭狀態足達半年之久。子廉與子奇的衝突不斷自不必表,子廉與父親的關係也緊張到了幾日不說句話的地步,因為隻要牽扯到漫修,父親就會先入為主,這讓子廉十分的看不慣。也不知道是不是子廉故意與父親和弟弟公開的叫板,別人越是待漫修不好,他就越是待漫修好,整日裏不是教其彈琴,就是與其吟詩作對,談笑風生,整日裏形影不離。甚至連三年一次的大考,子廉都幹脆沒去參加,這讓葉明知大為惱火!而在葉府生活了有一年之久的漫修,也漸漸變迴了正常人,他生吃的野人習慣已被完全的糾正了過來,皮膚也由原來的煞白漸漸變得正常的白皙起來,細看起來,確實是個難得的美少年。子廉對他的好,他感激在心,可小小年紀的他哪裏知道,正因為這特別的好,會給他帶來無窮的災禍。


    因為隨著野人傳聞的漸漸消亡,關於漫修和子廉少爺的流言蜚語又隨之而來。有說漫修與子廉少爺形影不離,每日同桌而吃,每夜同塌而眠的,也有說他是妖精轉世,隻不過托生為男身,來誘拐少爺的,更有說少爺已經被他迷惑,為了他要放棄學業的。一時間,傳言四起,怪就怪漫修長得太完美了,這也許就是當年算命先生說的,漫修會因為這長相,而波瀾不斷吧。


    這日,子廉出門會友,漫修獨自在花園中閑逛,百花爭奇鬥豔,湖水映照假山,當真令人心曠神怡。漫修心想,“如果娘能在我身邊該多好啊!”,這段日子,因為有子廉相伴左右,他在葉府的生活雖然辛苦,卻總透著幾分幸福。可想尋母親的下落卻比登天還難,因為當年他和母親為了逃命,慌不擇路,而且已時隔五六年,漫修早已不記得當年跌落山崖的具體地方在哪裏了。幸好原先住過的馬行街漫修還隱約有些記憶,可因為當年的一場大火,馬行街的舊鄰居早已搬的搬,走的走,物也不是人也非了,根本就沒有母親的半點消息。漫修不知為什麽,最近常常會被噩夢驚醒。雖然依照子廉的安排,也服用了安神的湯藥,睡得倒是好些了,但心裏總是惦掛著娘親。沒見到娘的屍首,他是死也不會承認娘已經離他而去的。他相信總有一天會再重逢的,他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到時候以最好的樣子與娘相見。


    想的正入神間,漫修突覺自己背後憑空多了一股強大的力量,還沒等他反應的過來,整個人已完全浸入了旁邊的湖水中,等再站起身來時,卻已全身濕了個透。這時湖邊傳來了哈哈的大笑聲,隻見葉子奇和他那幾個朋友正在那裏捧腹大笑。


    漫修拖著濕漉漉的身體一步步走上了岸,見了子奇和其他幾位少爺,強壓住內心的憤怒,見了禮,說道“幾位少爺沒有什麽吩咐我先下去了。”


    誰知卻被子奇攔了下來。“唉?人家說女人在水中浸透了衣服的話會很有看頭的,這個也一般啊!”


    “子奇,你糊塗了,這明明是個男的嘛!”


    “哈哈,瞧我這腦子,怎麽連這個也差點搞混了!”


    “嗬嗬,這也不能怪你,瞧他白淨的,女人都沒有他那麽白皙的皮膚!”


    “是啊是啊,真沒想到,一個野人也可以長得如此標致昂!你哥可真有眼光啊!”


    “哈哈,就是,長得確實標誌昂!要不是你說,我還真會以為是個漂亮丫頭呢!”


    “咦,子奇,這就是你說的你哥哥的閨中密友吧?”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說著,漫修聽著眾人嘴裏的汙言穢語,手裏的拳頭卻已經攥得緊緊的了。因為這不是攻擊他一個人的問題,還攻擊了他最好的朋友子廉!


    “噓噓,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能亂說!葉子廉跟他睡,你們哪隻眼睛看到了?再說,兩個大男人,怎麽搞啊?哈哈哈哈!”


    漫修有時候都在想,這個葉子奇是不是腦子裏進水了,雖說他跟子廉的兄弟關係不融洽,但畢竟子廉也是他的哥哥啊,怎麽能當著外人的麵如此詆毀自己的哥哥呢?


    “嗬嗬,這還用看嗎?看了我都怕髒了我的眼睛!現在滿城都知道了,葉子廉喜歡上了個小白臉,為了他,可以和老子翻臉,可以不要前程!”


    “哈哈,就不知道娶這麽個東西迴家,可不可以給葉家繼承香火啊?還不如我,多找幾個妞,至少也是為葉家的後代著想啊!哈哈!”


    “啊!”子奇還沒笑完,下巴處就已經重重的挨了漫修的一拳,一下子站不穩,竟摔倒在了湖邊的草地上。


    “我警告你,不要胡說八道!”漫修的眼裏又露出了曾經是嗜血怪物時的兇光,還倒真把子奇和這幾個少爺嚇了一跳。可是很快,子奇便又恢複了理智,他才是葉家的少爺,憑什麽會被一個下人打?從小到大,隻有他打人的份兒,還沒有誰敢打他呢!


    葉子奇站了起來,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說道:“兄弟們,你們想不想知道他是男是女啊?”


    這時,周圍的幾個少爺看看子奇,又看看漫修,大都很尷尬的說道:“子奇,算了,我們先走了。”原因很簡單,因為漫修和子奇的眼睛裏各自都充滿著憤怒的火焰,他們怕這一戰,不可收拾,又或者是殃及池魚。


    偏偏有一個不長眼色的,說道:“嗬嗬,怎麽知道他是男是女啊?”


    “扒下來看看不就得了?”說著子奇上前拽住了漫修的衣領便要撕。漫修性格剛強,雖是葉家救了他,子廉待他又是極好,他是不願意給子廉惹事的,但他有自尊,他得保護自己,更要保護子廉的名聲。小孩子的逞強心理讓他反抗了,他也上前抓住子奇的頭發,二人扭打成了一團。其他的幾個少爺想上前幫忙,二人卻在地上滾做了一團,幾人不知該如何出手幫忙,隻得趕忙去報給大人。可就在這一去一迴的路上,漫修和子奇已雙雙扭打進了湖中,當對方不斷的掙紮,岸上的眾人也疾唿不停時,漫修才意識到,下水的正是不會遊泳的二少爺子奇!


    第六十四章 命運多舛


    子奇被救上來後已是唿吸困難,好容易在下人的急救下飛出去的七魂六魄才又迴轉了過來。子奇的母親龐氏更是不顧自己的身份,硬生生的扇了漫修好幾個耳光。子奇被抬了迴去,請了大夫,竟因此得了風寒,連續病了兩個周才見好轉。


    葉明知當日迴來家後,聽說了漫修竟然將不會遊水的子奇推入到湖中並差點將其淹死的事情,火不打一處來,吩咐下人把漫修吊起來一夜好打。漫修被打的時候還沒覺怎地,但之後便覺渾身就像火燒一樣難受。他到底做錯了什麽?僅僅就是因為把葉家的二少爺推進了湖裏,他就該受如此的懲罰嗎?可是明明是葉子奇侮辱他和子廉在前啊!隻可惜,葉明知根本沒給過他解釋的機會,應該說壓根兒也沒想聽他解釋。


    子廉當日與朋友飲酒到了興頭,竟直接醉臥在了朋友的家中,直到次日醒了酒,晌午時分才迴到家中。家中還和往日一樣平靜,子廉並沒有覺察出什麽異樣,這時的父親也已去到翰林院中,因此子廉隻向老太太請了安,便直奔迴了自己的住處。結果迎他入門的並不是每日所見的漫修,而是小石頭。更奇怪的是,今日的小石頭做起事來十分小心翼翼,卻總是出錯,似乎總有些心不在焉,又有幾分心虛。子廉隨意問起漫修哪裏去了,卻仿佛問到了小石頭最怕迴答的問題異樣,隻見小石頭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好似在隱瞞什麽。子廉敏感的感覺出他不在的昨日裏肯定出事了,忙逼問小石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小石頭被逼無奈,隻得將漫修和子奇少爺打架,還把子奇少爺推入湖中,差點將其淹死,老爺迴來後大怒,又將漫修結結實實的吊打了一夜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給了子廉。


    這一說不打緊,還沒等小石頭來得及攔他,子廉便立刻衝出了房門。此時的漫修已被扔迴了自己的房間,卻無人問津,任憑他在床上獨自呻吟。子廉不顧一切的衝進了漫修的房間,在見到趴在床上呻吟的漫修後仿佛心裏的大石頭才落下了一些,因為他知道漫修體弱,生怕因為這一場打,漫修再吃不消,而因此送上了小命。


    漫修見到子廉進來,便立刻停止了呻吟,而且強裝無事的要爬起來,子廉卻輕輕將他扶住,慢慢的讓他趴迴到了原處。


    子廉看看漫修臉上的傷和額頭上鬥大的汗珠,忙從旁拿起了毛巾,邊給漫修擦拭便十分心疼的問道:“疼嗎?”漫修聽子廉如此問,知道子廉肯定是知道了自己被懲的事實,於是也不再瞞他,費力的點了點頭。


    “我看看!”子廉要去掀漫修的衣袖,卻被漫修強行的按住了手。漫修知道,一旦讓子廉看到自己的傷,肯定又是一場軒然大波,不能再因為自己的事給子廉惹麻煩了。可子廉趁漫修不注意時,還是突然襲擊式的將衣袖給掀開了。隻見胳膊上鞭痕累累,子廉又將漫修身上的外衣撕開,隻見背上也是血跡斑斑。其他的地方不必再看,子廉也知道昨夜裏他們是怎麽毆打漫修的了。看著斑斑的血跡,子廉的眼睛不禁濕潤了,手不停的發抖,“我,我去找他理論去!”


    “不,你別去!是我做錯在先,是我沒有忍住,和子奇少爺動了手,還把他推入了湖中,害他差點命喪湖中。做父親的,自然維護自己的孩子,他沒有做錯!”


    “你還替他講話?他分明就是針對你!你告訴我,你為何與子奇動起了手?是不是他又欺負你了?”


    “求你了,別問了,也別去找老爺理論,都是我的錯,不要把事情鬧大!”漫修也是擔心因為自己的緣故搞的葉家不和,於是便再三懇求。子廉見狀,隻得忍氣吞聲,先吩咐手下人請來最好的大夫給漫修看病,還親自給漫修煮藥、上藥,邊上淚水邊不停的打轉,為了看清楚,他不得不時時的擦拭著眼睛裏的淚水。


    當晚,葉明知從翰林院迴來,全家圍坐一桌吃飯,卻唯獨不見子廉前來。其實葉明知心裏也有數,可他預料的是子廉會因為漫修的事來找自己理論,正準備好了一大堆的詞來應對,誰知子廉竟連吃飯時都沒露麵。讓人去叫,手下人迴來迴複說少爺不餓,說不吃了。老太太許氏不知是何事,忙問子廉是不是病了,可是葉明知心知肚明,這子廉哪裏是病了,分明是在向他抗議!


    飯後,一直到深夜,葉明知也沒等到子廉前來跟他說點什麽,葉明知甚至覺得,自從漫修到他們葉家之後,他與這個最心愛的兒子之間的關係就慢慢變得越來越生分了。難道是他做錯了嗎?不!他會有什麽錯!明明就是秦漫修的錯,是這個野人不斷的在打破他葉家的規矩,不斷在挑撥他和兒子之間的關係!


    次日一早,子廉還是沒有出現在葉明知的麵前。問手下人,說子廉少爺已傳飯過去吃了。天哪,根本就沒把他這個老子放在眼裏嘛!這像什麽話!再問子廉在哪裏,手下人的迴答更讓葉明知氣得半天沒喘過氣來,因為子廉自昨日迴到家中後便一直都呆在漫修的房間裏,根本沒有出過那門半步。


    “哼,為了一個野小子,連老子都不要了!”


    這時,一旁的龐氏抓住了機會,在旁添油加醋道:“哎喲,這傳聞難道是真的?”


    “什麽傳聞?”


    “老爺,嗬嗬,老爺別問了,老爺知道會氣壞身體的,身體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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