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同意了。她雖隻是個小丫頭,可卻深明大義,她知道秦威的事情是關乎整個大宋王朝的存亡,至關重要。而且又不是要犧牲掉這支金簪,隻是找老爺的朋友再重新打造一番,如果老爺夫人在世,定也會同意這麽做的。


    次日一大清早,二人便帶著漫修離開了紹興的家,踏上了去杭州之路。在靈兒和漫修的掩護,以及秦威精心的裝扮下,竟也順利的進入了杭州城,但他卻見到了城門上貼著的自己的海捕文書。


    當日,靈兒替他向小二打聽了郭柏的下落,因其是當地有名的金匠,小二詳細的告訴了靈兒郭柏金店的地址。


    於是,秦威帶上金簪獨自去尋郭柏。郭柏一見金簪,便是一驚。作為金匠,自然認得出自己的手藝。秦威將靈兒所言蘇齊之事轉達給了郭柏,郭柏聽後淚流滿麵,想不到如此短的時間內竟發生了如此大的變故,連連哀歎不已。


    秦威見他重情重義,便繼續說道:“今日來尋郭金匠,除了告知蘇老爺家中變故以外,還有個不情之請!”


    “哦?壯士所指是何事?”


    “金匠能否將此玉墜和信件封存到這金簪之中?”


    “我為何要這樣做?”


    “此事關係重大,我不便和金匠說明。並不是不相信郭金匠,隻是怕給金匠惹來無謂的麻煩,甚至可能還是殺身之禍!”


    郭柏聽後心下一驚,究竟是何事竟還會牽扯到殺身之禍?


    “郭金匠隻答能或不能即可,能的話就請照做,不能的話我另找他人便是。”


    “嗬嗬,這位壯士莫非是不相信我的本領?罷罷罷,你數次救得靈兒姑娘和小少爺,想必是蘇齊在天上感恩,才把你送到我這裏來。我郭柏豈是那貪生怕死之人?你既是陝西軍營裏出來的人,現在竟出現在杭州讓我給你封藏玉墜,想必其中定有難言之隱。好,我不問,這個忙我幫了,卻是看在我老友的份兒上!”


    “你早就認出我是誰來了?”


    “不,秦將軍!我也是剛剛認出!杭州城裏早就張貼出了你的海捕文書,也就是你今天找的是我,如若換做了其他人,說不定現在你要應對的就不是如何把玉墜放入金簪中的問題,而是如何逃生的問題了。”


    “多謝!”


    秦威又問他可有熟識的玉匠,需要再打造一個完全相同的玉墜。郭柏料定這玉墜中定有什麽秘密,但既然秦威不願說了連累他,他也就沒問,自己親自去找來了好友玉匠於男。


    也沒跟於男多解釋,郭柏隻是說朋友相托,急要一個樣式、花樣完全相同的玉墜!於男雖見過無數的玉,但一見到此玉,便是愛不釋手,連連稱讚,說必出自高人之手。因是朋友所托,便立刻照畫下了樣子,迴家找玉摹刻。


    於男走後,郭柏也連夜加工,竟把金簪重新打造了一番。而此時的金簪裏麵卻不僅夾進了馬海慶給胡雍的信件,原先鏤空的金簪杯型中也由玉墜填實,再灌以金子覆蓋。在郭柏精湛的手藝下,任何人也看不出金簪的破綻。


    那玉墜卻著實費了許多時日,但於男手工精巧,竟可以以假亂真。隻不過因為時間緊迫,於男找到的隻是塊普通的玉,並不及原先的晶瑩剔透。就這樣,秦威成功的隱藏了玉墜和信件。拿著金簪和假玉墜兒迴到客棧,秦威又讓靈兒問小二借來筆墨,連夜把信件照抄了一份。其實秦威也知道這是徒勞,周可對書法可是頗有研究,隻要他看了,定能發現出破綻,可是現在杭州城內早已有自己的海捕文書,又沒有熟識的人,萬一再因找人模仿字跡而因小失大就得不償失了。隻盼到東京麵聖前一切平安無事,即使不幸真被周可搜到,也盼他隻看看信封,因為信封卻是原來的,能瞞天過海就好了。


    第二十七章 城門脫險


    且說周可,他本想殺了秦威,順利的坐上副行營的位子,卻沒想半道上被秦威逃脫了。沿蹤跡追了大半個宋國,每次卻總是失之交臂。這日,他得到確切消息說看到秦威在紹興會龍村出現,便派兵把會龍村翻了個遍,也找到了秦威的住處,卻不想已人去樓空。但是,周可卻得到了另一個確切的消息,就是秦威身邊有個女人,還有個孩子。他會去哪兒?帶著一個女人還有個嬰孩,應該走不遠,而最近的城市則是杭州。周可和沈韓一起帶著兵卒奔向了杭州。


    但杭州城市發達,到處高樓林立,人員極其複雜。周可雖還如先前一樣,先去衙門知會了知府大人一聲,衙門裏也答應全力緝拿,但是從這麽密集的人員中能找出犯人還真不是件容易事。大半月間竟一無所獲。


    也不怪周可在杭州找不到秦威。隻因秦威做完金簪一事後便立刻和靈兒離開,直奔了嘉興,後又馬不停蹄的過了蘇州、無錫,到了常州。這日已到年關,連日的奔波也讓秦威和靈兒頗有些吃不消,尤其是靈兒,天氣嚴寒,又加上擔驚受怕,終日奔波,終於病倒了。秦威隻得在常州先尋個住處,暫且安頓下了靈兒和漫修。


    靈兒這一病持續了一月之久,正當家家都張燈結彩,熱熱鬧鬧慶賀新年時,這個屋子卻顯得格外冷清。秦威還沒出十五便尋到一份碼頭的差事,幫忙往船上背貨卸貨,賺些錢好給靈兒看病。白天秦威工作,晚上則迴來照顧靈兒和漫修。每每看到秦威深陷的眼睛,蒼白的麵孔,和有些疲倦的神態,靈兒都側臉流淚,內疚傷心不已。但秦威則表現的很堅強,從沒說過一個苦字,也從沒怨過靈兒。


    轉眼到了三月份,大地開始解凍,萬物複蘇,靈兒也恢複了健康。這一日,秦威在碼頭背貨,居然意外的看到了他熟悉的周可的背影。秦威心下大驚,卻不動聲色的依舊從船上背貨。但背到指定貨倉後,秦威便借口去茅廁消失了。而周可看到有一個人背影覺得特別熟悉,再尋卻怎麽也找不到了。問周圍的背貨工人,卻都說不認識什麽秦威。原來秦威出來工作時每次都用不同的姓名,生怕別人知曉什麽。給那些人看影像,也迴答的似是而非,因為秦威離開的這段時間,無論從裝扮上還是實際的長相,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周可感覺的到,秦威應該就在周圍,不出意外的話剛才可能還見過麵。因為沒變的是秦威的那份英氣和豪氣,周可多年追隨其左右,能感覺的出來。


    秦威在確定沒有人跟蹤後迴到家中,對靈兒說他看見周可了。靈兒驚訝的半晌沒說出話來。迴過神來,馬上便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自從離開金華家中的那一天起,她就在不停的逃亡,對這種生活早已經習慣了。


    其實二人也沒有什麽行李,秦威又重新確認了一遍自己身上的金簪,拿了最近攢下的些許銀兩,靈兒則抱好漫修跟隨其後,二人又踏上了艱苦的旅程。


    前些日子因靈兒病重,秦威將馬賣掉了,因此現在隻得步行。走到城門處時,發現守兵對來往行人檢查的特別嚴格,顯然是上麵吩咐下來了。


    每個過往的人都被仔細的搜查著,帶著妻兒的檢查的尤為仔細。


    秦威犯了難,這樣過去十有八九會被認出來的。


    這時,路那邊有一個道士打扮的人走過,秦威靈機一動跟了上去。靈兒等了一陣子,有個人在後麵拍打了她的肩膀一下,靈兒緊張的迴頭一看,發現是個道士,便安了安心,但由於在緊張的等待秦威,便沒做理會。那人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靈兒再迴頭,細看下卻覺得麵熟,啊!是秦威!原來他把那個道士打昏拖到了僻靜處,穿上了他的道袍。


    靈兒抱著漫修朝城門走去,快走到的時候坐在地上大哭起來,喊著:“天那!你睜開眼睛看看啊!怎麽可以這麽對我!”出入城門的人很多,聽到哭聲很多人便過來圍觀。靈兒邊哭邊道,“各位,您給評評理,我十二歲就跟了他,還給他生了個兒子,如今他卻與另一個女人私奔了去,丟下了我們母子,孤苦無依,這可讓我們怎麽活啊!還有天理嗎!”這時,守門的兵卒中也有兩個走過來,問道:“這是怎麽迴事?”靈兒繼續道:“這個天殺的,怎麽可以這麽對我們母子啊!各位大爺行行好,我要去東京城尋我的丈夫,但是走到這兒盤纏用盡,還請各位行個方便,施舍點銀兩,好讓我母子去得京城,尋著那負心漢,討個公道迴來啊!”圍觀者有可憐她,施舍幾文錢的,也有覺得事不關己,轉身離開的,靈兒一個勁兒的磕頭說謝謝,過了一會兒,靈兒站了起來,準備離去,圍觀的人也漸漸散去,城門口又恢複了平靜。靈兒拿著討來的錢,抱著孩子起身欲走。而就在這時,聽到後麵喊了一聲“站住!”靈兒住下了腳步,迴頭看時,卻是個三十出頭軍官打扮的人。


    此人打量了一番靈兒,問道:“你是要尋你的丈夫?”


    “是的,妾身是要去京城尋找丈夫。”


    “你丈夫叫什麽名字?”


    “迴軍爺,名叫劉大。”


    “做什麽的?”


    “是個做小買賣的。”


    “他是哪裏人啊?”


    “迴軍爺,我們都是浙江金華人。”


    “哦,這麽遠獨自一人過來的?”


    “不!”


    “不?”


    “還有孩子,我們兩個人一起過來的。”


    “哦!走的那條路啊?”


    “迴軍爺,走的旱路。”


    “可曾去過義烏?”


    “去過!”靈兒記得,這個人在義烏的客棧中曾經見過的。


    而此人聽她如此說,也放下了心。此人正是周可,因他從遠處過來時便見多人圍觀,他便也湊上了前,看到此女子在城門處哭喊討錢,周可想起在義烏的客棧中曾經和此女子見過麵,而當時秦威應該也在義烏的。因聽手下人說秦威身邊有個女人和孩子,為防萬一,周可詢問了再三。見她對答如流,旁邊又不見有秦威的蹤影,便作罷讓她出了城。


    而此時的秦威呢?早已趁混亂時出了城。本身守兵的注意力就已集中在了混亂的圍觀中,又見他是個道士,便沒多加盤查,秦威就順利的出了城門。走遠後脫掉身上的道袍,等靈兒一到,二人立刻奔往了鎮江。


    且說周可,在城門口處轉了一圈,忽聽得有人來報,說一個道士報說自己被打昏,衣服也被搶走,問是誰做的竟說不知。周可立刻問守兵可曾見過一個道士打扮的人過城,年紀三十六七,長得很像影像中人。其中一人道,倒是有點印象,是有個道士出城去了。“可是自己一個人?”“是一個人。”“什麽時候走的?”“就在那個女子向眾人討錢去尋夫時過的城門。”周可心下咯噔一聲。二話沒說,立刻安排騎馬便追。


    第二十八章 丹陽匪人


    周可策馬追去,聽手下來報說在路旁發現一件被棄的道袍。周可跟過去,並用刀挑起來看了看,心想定是秦威所為。離此最近的大城市當屬鎮江,當即下令直奔鎮江城。因秦威、靈兒是步行,周可等人竟先一步到達了鎮江,在市區內布下了天羅地網,隻待秦威一到便要來個甕中捉鱉。


    且說秦威和靈兒從常州出來一路從小路行走,路過丹陽市時,靈兒因抱著漫修奔走了這許多路程是又渴又累,走到一片竹林處實在走不動了,便向秦威說坐下來歇息一會兒再走。秦威也覺口渴,便留二人在此,自己去周圍尋水。不料待自己迴來時卻左右尋不到靈兒和漫修,再細看地上時,石頭縫處夾著一個繡著桃花的荷包,秦威認得,那是漫修滿周歲時靈兒縫給他的。秦威意識到不好,趕忙沿路尋去,不一會兒在林中碰到了一個剛來伐木的樵夫。秦威向其問詢是否有見一個女人抱著個孩子。樵夫迴答說“我剛到,沒見有什麽女人抱著個孩子經過。可是……”“可是什麽?”“你不是當地人吧?”“是,我帶妻兒去京城探親,路過此地。因去尋水,不想迴來卻不見了妻兒。”“哦,原來如此。此處喚做竹林村,因四周圍竹林茂盛故而得名。原也算得個太平之地。自五年前這裏來了兩個匪人,占了村落後山,並在山上聚集了上百嘍囉,打家劫舍,竟是無人敢惹,連官府也奈他不得,後來幹脆官府都逢年過節的到山上孝敬些,以求兩下平安。這兩個匪人原是兩親兄弟,一個喚作何老大,一個喚作何老二,老大為人魯莽,使兩把大錘,力氣大如牛。老二聰明狡猾,武藝卻是平平,使一口樸刀,老二還有一點就是特別好色,隻要稍有姿色的女子,就會被他搶奪了去,已不知糟蹋過多少好女子了。“聽到此,秦威麵帶怒色,大喝到豈有此理。這一聲喝倒把樵夫嚇了一跳,隻因喝得著實威嚴震懾。樵夫穩了穩神,繼續說道:”這位兄弟莫急,聽我把話說完。此二人占了後山三年之久時,也就是兩年前,一位好漢路過此地,恰遇何家二兄弟正在搶奪一家婦人,好漢武藝超群,當時施展本領擒住了那二人,待要動手殺他二人為民除害時,卻見二兄弟口口認錯,並求他勿要傷害手下兄弟。好漢見二人還有些義氣,便放過了他們,但要二人立誓從此不再做此等傷天害理之事。自那之後,何家二兄弟倒是十分收斂,沒有再劫掠過一個窮人或婦人。”“哦?如此說來,這兩兄弟倒是悔改了?敢問可知那好漢姓名?”卻道秦威為何問好漢姓名,原來秦威最是識英雄重英雄,遇到此等好漢自是欣賞,便禁不住的問了句。“你可聽我細細說來。卻說自從得了這好漢的教訓,又得他饒得性命後,何家二兄弟便邀其上山,飲了數日的酒,並多次邀他入夥,商議以後隻劫富濟貧,替天行道。好漢卻說是迴家路上恰遇此事才插手,見其兄弟二人義氣才又留得數日,如今卻是要下山迴家去了。何家二兄弟挽留不住,便送了不少金銀給了好漢,送其下山歸家。不料一年前,此好漢居然又返迴此地,且入了夥,與這兩兄弟拜了把子,自稱何老三。至於他原來的姓名,竟無人知曉。”說到此處,秦威眉頭一皺,心想如何原來的俠義之士竟落草為寇,甚是不悅。“如此說,現在是三人合夥搶劫了?”“自從這何老三來了之後,山上的賊人又擴大了幾倍,但卻行事有章程,隻截取不義之財,對百姓卻秋毫無犯,卻也稱的上是義賊。這周圍並無猛獸出沒,想必小娘子的失蹤定與那山寨有些關聯,這恐怕還得兄弟親自去問問這些人了。不過何老大的脾氣火爆,兄弟可要當心那!”“如此多謝!”


    秦威按照樵夫給他指的路,一路奔到後山腳下。卻見此山當真天險,易守難攻,山周圍旌旗飄飄,守兵井然有序,竟恰似自己所在營中的排兵。秦威不禁心中一驚。


    秦威正待考慮如何進得山寨搭救靈兒,卻見山寨門開,先是出來一隊小嘍囉,卻步伐整齊,井然有序,顯然是經過了訓練,秦威知此地匪人不可小覷,便多了分小心。中間擁出一個身跨高頭大馬,手舞兩把大錘,眉毛深濃,眼睛圓大,一臉兇相之人。不用說,應該就是樵夫所言的何老大了。何老大因聽聞有富人路過,正欲帶領小嘍囉們下山打劫。何老大等人走後,山寨門緊閉,無從入手,秦威隻得悄悄跟隨何老大的隊伍,看是否有可乘之機,進入山寨。


    秦威本想打翻一個嘍囉,換上他的衣服跟隨何老大混入山寨。可是當他看到眾人打劫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客商時,還是忍不住出手相助,打翻了很多小嘍囉,又用刀傷了何老大。何老大氣急敗壞,卻越戰越輸,隻得趁眾嘍囉和秦威相戰時,抽了個空騎馬奔去。秦威遠處用石子打驚了馬,何老大被掀翻在地,但無奈秦威一人無暇顧及多人,何老大在眾嘍囉的掩護下還是一瘸一拐的奔逃了迴了山寨。


    本在山寨已備好酒席,就等大哥凱旋而歸的老二和老三一見何老大此番模樣歸來,煞是吃驚。忙問道是怎麽迴事。何老大邊氣邊講述了剛才的過程,說完竟更氣了,又要點兵出去擒傷他之人。何老二眼見大哥吃虧,心想此人定是武藝不凡,大哥若再出戰難免不傷性命,眼珠一轉,竟自己主動請戰出馬。在旁的何老三苦勸,讓此二人稍安勿躁,待探個究竟再做決定。不料,何老二竟自不聽,引了兩隊人馬出去了。


    這時,秦威已重返山寨門口,眼見又出來一人,瘦長臉,絡腮胡,使一把樸刀。秦威心想這便是樵夫說的何老二了。何老二見到秦威後便拍馬向前,仔細的端詳了一番後,問道:“來者何人,可報上姓名!”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之人!我的姓名,你還不配知道!”


    “可是你傷了我大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豈容兒等鼠輩在此橫行!”


    “哼!好大的膽子!我們何家兄弟的事兒你也敢管!看來是活的膩歪了!那好,就讓老子送你一程!”說著,就拍馬上前。說時遲那時快,秦威一個側麵仰身,右手所拿寶刀在馬蹄處一掄,隻聽得躍過他身旁的馬慘烈的嘶叫一聲,何老二還沒出手就栽倒了地上。待在地上翻了幾個滾,要起身再戰時,卻覺一把冷颼颼的刀已架在了他的脖頸處。


    第二十九章 相識舊人


    沒想到還沒出手便被擒,何老二心下悶悶,但仍求道:“這位爺,您手下留情!若是因為打劫一事,您攔下了,我們也沒打劫到,而且我大哥和好多兄弟也都傷在了你的手下。您現在也犯不著再殺人啊。何況那幾人全都是些奸商,平日裏坑蒙拐騙,不知私下斂了多少不義之財,今日我們要拿他幾箱金銀也不過就是小小的懲罰,而且我們也不會都占為己有,每次都分不少與村中貧苦百姓,不信您可以四處打聽一下。”


    “哼!還真當自己幹的事情多麽光彩嗎?強盜就是強盜!”秦威很不屑,又因其武藝平平,秦威也未把他放到眼裏。正在此時,何老二右手一揮,秦威隻覺眼前一片白煙,竟是迷魂粉。“你…”秦威當即栽倒在地。


    “哈哈哈哈,兄弟們,把他給我捆了,送給大哥讓他出出氣。”


    且說何老大還在廳中生悶氣,何老三既勸他,又擔心何老二出去有事,正待要出去看看情況如何,卻聽到小嘍囉稟報已擒得那人。何老大當即欣喜,大笑著往外迎,何老二吩咐眾人把秦威綁到了廳前柱上,又吩咐手下人用水將其潑醒。秦威雖迷迷糊糊,但稍過一會兒,他便認識到自己已成了刀板上的魚肉,他被綁了個結結實實,根本無法逃脫。想不到自己一世英明,臨了不禁沒能麵聖把兵馬分布圖呈上,連死都不是死在周可等苦苦追他之人的手上,而是要喪命於這小小的賊窩!


    此時,何老大和何老三已到得廳外。何老大一見柱上綁的此人便又火冒三丈,拿起大錘便要將其錘死,被何老三攔了下來。且說這何老三見過此人之後,便讓眾人安靜,自己則圍著秦威繞了好幾個圈,仔細的端詳了一番。秦威看見眼前之人,開始不屑,後來見他不斷的打量自己,也便細看了對方一番,之後二人竟異口同聲的說道:“莫非你是…”


    卻道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以前秦威軍營中的一位護衛軍官,姓袁名非。當年曾因父親病故迴丹陽老家奔喪,路過此竹林村時竟恰遇何家二兄弟打劫一婦人,便出手相助。但見何家二兄弟還有些義氣,便沒有斬殺二人,隻是讓其立誓不再做傷天害理之事,之後竟與何家二兄弟多有來往,連父親的喪事也多虧此二人幫忙。


    隻因自己身在軍營,不能為父親守喪不說,甚至連墳墓都不能去照看,前幾年兄弟因病身亡,家中現在隻剩下一個年邁的老母,不能照顧,袁非感到十分內疚。誰知何家二兄弟竟說,他們二人既拿袁非當兄弟,那袁非的父母也就是他們的父母,照看墳墓和守喪一事不用袁非操心,照顧老夫人一事他們也一定會給辦的妥妥當當的。這可著實把袁非給感動壞了。自此以後便拿他二人當親兄弟一般。


    袁非在丹陽耽擱了許多時日,因心係軍營,便啟程返迴了陝西。不料還沒到達軍營,便聽聞秦威通敵叛國,又殺了行營胡大人的小妾華雲,如今正在逃。袁非是說什麽也不相信的,便迴軍營四下打聽。結果聽到的聲音,不是說“平日裏看秦副行營一臉正氣,對西夏也是態度強硬,想不到竟是裝出來的”,就是說“他肯定是受胡行營小妾華雲的誘惑,才不得已如此,如今事發,他也隻能殺那小妾滅口。”當然也有說裏麵說不定另有隱情的,但卻舉不出證據來。唯獨一人默然許久,還是站出來大喝,“你們都誤會了秦副行營了,根本不是那麽迴事!”他便是當日看到華雲自殺的那其中一名守兵,當眾人問他當日情形究竟如何時,胡大人卻因聽到這些人的議論而進得軍營,見到胡大人,眾人霎那間鴉雀無聲。胡雍說“如今西夏來犯,朝廷下令開戰,眼見戰事在即,你們這些當兵的不去準備打仗,卻在這裏嚼舌根子,真是朽木不可雕!還楞著幹什麽,不去訓練?”眾人被他這麽一訓,也便都乖乖的出營接受訓練了,而且西夏又來犯的緊,大家對這件事的議論自然也就越來越少了。


    而過了沒幾日,當日為秦威說話的那個守兵就被派往了前線,並戰死在了沙場。一日,袁非心煩氣躁,便出去散步,竟在一個僻靜處聽得一酒醉之人在談論秦威之事,由是便駐足而聽。酒醉說話的那人說那守兵並不是被敵人殺死的,而是被自己人從背後用矛捅死的,是有人親眼見到並告訴他的。還道秦威定是冤枉的,想那日隻有周可和兩個守兵在場,如今那個守兵早被遣返迴鄉,不知所蹤,這個又被殺,隻憑周可一人之言,怎能取信於人。而另一個人則道:“我的好兄弟啊!這話你怎敢在軍營中亂說!是要送命的!快別再喝了,醒醒酒,隨我迴帳中歇息!”說著,那人便拉著這酒醉之人離開了。


    袁非看背影,顯然是兩個新兵,便偷偷跟了過去。細看下竟也認識,其中那酒醉的便是那守兵的同鄉,名叫宋顯,另一個則是宋顯的好友,名叫範原峰的。袁非見那宋顯吐了幾次,便昏睡了過去,範原峰扶他進了營帳。次日,袁非還想再找那二人問個清楚時,卻被護衛隊長先叫了去。並對他說,因知道他老父親剛剛去世,母親又孤身一人在家,如今正逢軍中調整,也是大人額外開恩,準許放他迴家。袁非道“現在西夏來犯,不正是用人之際?如何竟還要讓他離營呢?”那護衛隊長卻道“這是胡大人的恩情,你不要不知好歹。”袁非也非笨人,立刻就知道了,自己原忠於秦威,這是胡大人在排除異己,借個理由把自己打發掉。自己雖有心為國家出力,但卻不能被用,心中確實又惦掛著母親,便隻得歎口氣,收拾好東西出營。


    迴到家中,見何家二兄弟對母親照顧的無微不至,甚是感激。何家二兄弟見他迴來,便常提出邀他上山入夥,他卻總覺不妥,便用家裏的積蓄做起了小買賣,不料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竟連本錢也賠了去,母親又病重,無錢醫療,恰又是何家二兄弟派人送錢,又請了最好的大夫給他醫好了母親。他心存感激,無以為報,最終答應了二人的請求,選擇了帶母親上山,入了夥,自稱何老三。不料緣分使然,竟在此處遇到之前的舊主秦威。


    第三十章 劫後重生


    何家二兄弟聽聞這眼前所擒之人便是袁非常提起的陝西秦鳳路副行營,人稱威武將軍的秦威時,心下由生敬意,忙令手下人給秦威鬆了綁。隻是無故被他傷到,又走了一批好買賣,心裏有些不甘。而秦威雖被解開,沒了性命之憂,卻仍然十分氣憤,敵人不過竟幹出撒迷魂粉這等小人勾當,何況還有強搶靈兒一事在先。袁非見雙方僵持不下,忙打圓場道:“將軍如何來的此地?快請先進屋喝杯水酒壓壓驚!”


    “水酒就免了,我今日來是專程想問貴寨近日可曾見一女子,手裏還抱有一個嬰孩的?如若有,還請告知相還!”秦威的眼睛是對著何家兄弟問的。


    “哦?”袁非立刻把眼光轉向了何老二,何老二卻是冤枉,道:“如何卻又關我的事?自從那日咱兄弟許下承諾後,我就再沒犯過戒,隻天天對著家中的那婦人過活。”原來他早就有了妻室。何老大這時也矢口否認.說並不知情。那麽這靈兒和漫修到底是去了哪裏呢?看著秦威緊張的表情,袁非道:“將軍先別急,我這就派人去查,寨中和四周圍都去打聽,咱們人多,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也好!”


    “敢問將軍,您說的那婦人和孩子可是將軍的家眷?叫什麽名字?可有什麽特征?我們好吩咐下去打聽。”何老二問到。


    “是!那女子名叫孟靈,二十歲上下的年紀,浙江金華口音,身著一身普通的麻布衣服,戴一個頭巾,孩童一周歲多些,是個男童,喚做漫修。路過前麵那片樹林時,隻因口渴,我便去尋水,不想迴來竟不見了他們母子二人的蹤影,而且地上還發現了這個香囊,這是漫修周歲時靈兒縫給他的,終日掛在身上,如不是出了意外,是不會丟在地上,還不見了蹤影的。”


    何家二兄弟和袁非聽後,一邊安排秦威住在了山寨,一邊吩咐下去,務必要找出秦威所說的這母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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