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案情轉機


    話說周可最近一直在為追查製造命案的兇手費勁心思。經過反複的比對,他斷定殺害畫家洪義和馬府家丁小莫子的兇手應是同一個人,而且此人定是受過專門的訓練,不然不會下手如此利索,一刀命中要害不說,而且在命案現場竟絲毫作案痕跡也沒留下。另外還可以斷言的一點就是,這個兇手應跟洪義和小莫子都是熟識的,至少是認識的。否則如此近距離的正麵攻擊,對方怎會連掙紮的痕跡都沒有,顯然是在談話的過程中出其不意的被殺死的。周可也懷疑到了馬海慶身上,因為他是小莫子的主人,而洪義也曾私下約見過小莫子。小莫子臨死前寫的那個“一”,有可能也就是“馬”字的開頭,但這種說法顯然不具說服力,以“一”開筆的字又何止“馬”一個字!胡雍的胡,秦威的秦,哪一個不是以“一”打頭啊!周可冥思苦想也想不出小莫子留下的這個血字是想告訴人們些什麽。而且誰都知道,馬海慶根本不會武功,連續兩個人都是一刀斃命,手法和命中率堪比職業殺手,憑馬海慶,根本不可能,除非他買兇殺人!


    可作案動機又是什麽呢?一個離鄉十載才迴到家鄉不久的有名畫家,一個盡其一生服侍主人的普通家丁,兩條人命!還有一個受命於人、代筆作畫,現又逃亡在外的何天!巧的是,何天也是畫家!難道整件事真的與畫有關?又是幅什麽畫呢?甚至不惜幾條人命!周可仔細的端詳著從洪義家中拿來的由何天代筆的那幅山水圖,雖然從中沒發現什麽,但比起殺人這件案子來,周可更想知道的倒是案件背後隱藏的是什麽了。


    而真相、兇手是不會自己主動找上門來的,隻能去查。幕後指使者,又或者這個殺人者是誰?目的何在?正在周可百思不得其解時,忽聽手下來報,說有人說認識死者洪義,這讓周可感到分外的興奮,當下就召見了那人。


    來人是個老者,自報家門叫徐順,曾在陝西經略安撫司供過職。隻因當年這洪義與前經略安撫使郝大人興趣相投,都極其愛好畫作,關係十分密切,常出入軍營,因此徐順便認得他。直到前幾日,徐順因年老退休,準許迴到家中養老,昨日才迴到了這秦鳳路,卻不想一迴來便聽說洪義被殺了。


    周可問道:“你說當年這洪義常出入經略安撫司?這是哪年的事情?”


    徐順迴想了一下,又掰掰手指算了算,迴答道:“距今得有十年了吧。”


    “十年?”這個答案讓周可眼前一亮,洪義不恰好就是在十年前離開陝西秦鳳路的嗎?原來是到了經略安撫司處。“你可知是誰推薦他與郝大人相識的?”


    “大人,這小人哪能知道啊,我們見他時他就已經跟郝大人非常相熟了。不過聽軍裏麵傳啊……”


    “傳什麽?”


    “當然了,這也不一定是真的!我也隻是聽說!人家都說是洪義把自己的家傳寶貝獻給了郝大人,才高攀上的。”


    “大膽!”


    “是是是,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可這也不是小人在嚼舌跟,隻是大人問起,我把聽來的如實稟報了而已。”


    “恩,傳言,不可信!堂堂的經略安撫使大人怎會貪圖一個畫家的什麽家傳寶!往後不許出去胡說!”


    “是是是,小人記下了。萬不敢再胡亂言語了!”


    “恩!這洪義在那裏呆了有多久?”


    “恩……大約得兩個年頭吧!”


    “他一個畫家,如何能自由的出入軍營?”


    “哦,這大人您應該很清楚啊!他與安撫使郝大人交好,他出入軍營,誰還會多說句什麽嘛?”


    這倒是,誰會無緣無故的去得罪安撫使大人呢?“你說他時常出入軍營,他在軍營主要都做些什麽?”


    “這小人就不得而知了,聽說有時是去給郝大人辨別真跡,有時還研討畫作,有時嘛,就在軍營裏四處轉轉,還做做畫什麽的。”


    “在軍營裏作畫?”


    “是,不過畫的都是些山水之類的,這裏水少,山丘倒是畫得倒是挺多的。”


    “他在軍營的兩年間,除了和郝大人交好外,還與誰走的比較近?”


    “這就難講了,洪義這人脾氣好,性格溫和,跟誰都能交的來,我看他跟誰都挺好的。”


    “沒有特別來往的人?”


    “這倒沒注意!我們也有我們的活兒,他來軍營自有他的事做,頂多打個招唿,問候聲,並沒深交過。”


    “恩,那兩年後洪義去了哪裏你們知道嗎?”


    “啊,這個啊!大人算是問對人了!當年京城派了個大人下來問詢西夏的情況,那京城來的大人一眼便看中了洪畫家的山水畫兒,說有意要推薦他去皇宮聽差,當時我是在旁邊守崗的,聽得可是真真切切!後來那洪畫家便跟隨這京官上京去了。”


    “去了開封?”


    “恩,皇宮!絕對沒錯兒。雖然後來沒有了聯係,但應該是成了什麽宮廷禦用畫家之類的了吧。人家是文人,我們是大老粗,哪高攀的起啊?可是,他怎麽放著好好的京官不做,卻又迴到了這陝西秦鳳路,還死於非命啊!”


    “你可知帶洪義迴京的那大人姓甚名誰?”


    “名諱確實不知,姓?當時好像是安撫使大人讓我們稱其為崔大人,對,是姓崔!”


    這一番對話讓周可豁然開朗,其實即使不問徐順,周可也會查出是誰帶洪義去的京城,但既然他想了起來,倒省了周可的一番周折。崔大人?應該說的就是在樞密院供職的崔允江了,此人精通琴棋書畫,又十分愛惜人才,唯獨卻對軍事知之甚少。但因他叔父崔國延的關係,他卻偏偏又得到了樞密院的職位,還有欽差之類的好差使。


    徐順走了之後,周可並沒有立即采取行動,而是整理了整理思路。雖然是警告徐順不許出去到處亂說洪義送禮之事,但“家傳寶貝”一詞仍是深深的印在了周可的心裏。素聞經略安撫使郝大人極愛收藏名人的畫作,這洪義不恰就是畫家嗎?他如若為了結交郝大人完全有可能把自己的家傳寶貝獻出,而那獻出的家傳寶貝,如若能得到郝大人的傾心,必然是幅投其所好的名畫。其實是誰的名畫不重要,甚至獻的是什麽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洪義是否真如傳聞中一般,是獻了寶貝而結交上的郝大人?是他自己要結交還是有人指使他去結交?結交郝大人的目的又是什麽?顯然崔大人的下派,又意外看中洪義的畫作隻是個偶然,估計洪義是不會事先預料到的,他出入軍營兩年,難道就隻單單為了給郝大人鑒別真跡,品畫作?這些在家中,在哪裏不都是可以做的嗎?為何單單選擇了軍營?而且徐順還說見過他在軍營中四處走動,還在營中作畫!這個洪義到底想做什麽?


    周可沉思了起來……


    第十三章 柳暗花明


    周可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麽辦。那安撫使郝大人早在幾年前便已告老還鄉,說是告老還鄉,隻因朝廷覺得他對西夏作戰不利,暗示他告老還鄉的而已。而他的老家又遠在滄州,難不成要去趟滄州拜訪?可是即便就是去了,這郝大人無非也就是和洪義因畫結交,還能打聽出什麽來呢?


    去京城?倒是應該能打聽出點什麽來。隻是要見這樞密院的崔大人,還得費一番周折。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秦鳳路副行營的副將,如何說見就能見到樞密院的大人呢?何況當時這崔大人也隻是說推薦,至於洪義到京城之後又怎樣了就很難講了。而洪義私下做了些什麽?和哪些人來往?是在京城呆了八年還是又去了別的地方?又如何一迴到陝西沒幾日就招致殺身之禍?這些疑問估計問了崔大人得到的答案也肯定是不知道。有可能崔大人就是不知道,有可能是假裝不知道,但無論如何,自己從崔大人處應是不會有太大收獲的。


    從小莫子那邊突破?他自小孤苦伶仃,被馬海慶收留才得活命,自洪義命案一發,便多次去過馬府,無論問什麽,馬海慶都一問三不知,怎麽查下去?


    周可想著想著卻越發犯了難。


    這時一直追隨周可左右的一個士兵,名叫任莫慈的,提醒了周可一句。“副將,那徐順既說洪義在陝西經略安撫司出入兩年之久,還在軍中畫過畫作,我們何不去安撫司問問,或許能有些什麽收獲呢?”周可一聽,茅塞頓開。對啊,這洪義隨崔大人離開此地去京城,斷不可能把他所有的東西都盡數帶了去,尤其是畫作,好的也許會帶幾幅,但剩下的呢?在洪義家中,唯一發現的一幅他的作品還是夾在了早已落滿塵埃的書中的,可見有人把他的畫都搜了去。對,秘密就在畫中!徐順分明說過洪義在軍營中做過畫!家裏的畫能輕易搜了去,軍營中的就不會,何不去安撫司一探,或許能找到洪義遺留下的畫作,從那些畫中找出點蛛絲馬跡來呢。


    於是,周可去請示了秦威和胡雍,在和經略安撫司那邊通過信兒後,周可便帶著任莫慈一起趕往了安撫司處。


    這已經是八到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提起洪義,還是有不少人有印象的。周可說想來問問當日洪義是否有畫作留在營中,長官叫來了看守雜物庫的守軍,讓他帶周可和任莫慈去倉庫尋找一下。因為,郝大人隻收藏名作,洪義平日裏畫的他便沒要,軍營中識字的士兵都極少,懂畫兒的就更屈指可數了,因此,誰也不記得當年洪義在軍營中做的畫都去哪裏了,如果有的話,應該就在雜物庫了吧。


    雜物庫裏麵堆著七七八八的東西,讓周可和任莫慈看了大為頭疼。難不成要把這雜物庫翻個底朝天?這可是個很大的工程啊!雜物庫的守軍顯然是個新兵,由於交接還沒有完全結束,他連雜物庫具體有些什麽東西都說不上來,問他等於白問。新兵道“過了午飯時間,原來守雜物庫的那個老兵便會過來繼續交接,到時候你們可以問問他。”沒辦法,隻有等過了午飯的時間。


    下午未時時分,周可和任莫慈遠遠的望見有個老者手裏拎著個酒葫蘆七歪八倒的朝這邊走來。同時又聽新兵道:“呶,來的那就是原來這裏的守兵了,人都叫他做王頭兒。”周可和任莫慈對視了一下,眉頭不禁都皺了起來。雖口上沒說,心裏卻泛起了嘀咕,“這個喝得已有六七分醉的王頭兒,能為他們提供出有價值的信息嗎?”


    過了一會兒,那王頭兒走到了跟前。這王頭兒年紀稍大了些,今日又因馬上就要交接完畢,心裏有些不好受,便多喝了一些,腳竟不聽了使喚,差點自己把自己絆倒,多虧任莫慈伸手去扶了一把,老者才不至於當眾出醜。隻見那王頭兒眼睛紅紅的,帶有幾分醉意的看看周可和任莫慈,斷斷續續的問道:“你,你,你們是誰啊!”任莫慈接話道:“我們是陝西秦鳳路軍營的,這位是周副將。因近日秦鳳路接連發生了兩起命案,我們是奉命前來查案的。”


    “哦……死,死人……了啊!不,不,不關我事!絕,絕,絕對不是,我殺的!絕對不是!”王頭兒此話一出,讓周可和任莫慈真是哭笑不得。周可都在考慮要不要還在這個人身上浪費時間了,可是既然來了,雜物庫沒找,就這麽空手而歸始終覺得心有不甘,便隻得又忍了忍,說道:“死者中有個名叫洪義的畫家,聽說他八年前在此處呆過,你去把登記雜物用的賬簿拿來,我們過目。”


    “什,什麽?你們說?”王頭兒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這下可把周可給氣壞了,當時就大喝一聲:“王頭兒!你身為一個老兵,竟敢當值飲酒,耽誤正事,該當何罪!”這一喝倒把王頭兒的那幾分酒意都給嚇沒了,仿佛周可有得天的威嚴。要不是先前任莫慈介紹過周可是秦鳳路的副將,這兩個守兵準以為他是哪個將軍呢。


    “去把賬簿拿來!”再聽周可一句吩咐,王頭兒二話沒說,很利索的就進屋取出了賬簿,周可翻看了一下,上麵詳細記錄著各項東西,但唯獨卻沒有他們想要的。周可和任莫慈都很是失望。


    這時,就聽王頭兒膽怯的問道:“兩位大人,你們剛才說的可是洪義?”原來他剛才並不是沒聽懂周可吩咐他做什麽,而是驚訝他聽到的死者中有一個便是洪義。隻不過因為喝了酒,又過於驚訝,才表達不清。


    “是,我們說的就是洪義,一個山水畫畫家,聽說他還和前安撫使郝大人十分交好,曾出入軍營兩年的時間。”


    “他,他怎麽會死了呢?”


    “你認識他?他跟你什麽關係?”


    “我跟他何止是認識!他是我,還有我們一家人一生都不能忘、也不會忘的大恩人啊!兩位大人有所不知,且聽我慢慢道來。我雖混了一輩子,還隻是個看守雜物庫的守兵,但卻有個非常乖巧的兒子,令我非常自豪,他喚作天小,自小勤勞懂事,很少讓我們老兩口操心。十年前,我兒子滿18歲,我們兩口子就商量了商量,把攢了大半輩子的錢拿出來,找媒婆給他說了個媳婦兒,那媳婦兒沒的說,又漂亮又勤快,因此,家裏雖沒有多少錢,但一家人過得也算幸福。卻沒想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隻因有一日天小跟朋友多喝了幾盅酒,被人激將著竟到村裏鄭大戶開的賭坊去賭了博,結果不僅輸的傾家蕩產,連剛將來的媳婦兒也輸與了鄭大戶。我聽後十分生氣,便動手打了他。誰知他竟一根筋,為討迴媳婦兒,自己跑去和鄭大戶理論,爭執間,竟先動手打了人家。您想啊,人家開賭坊的,又有錢有勢,哪能白吃這啞巴虧啊,於是那鄭大戶便令手下人抓起了天小,還扭送到了官府,勢要問他個罪不可。我們本來就沒錢,現在又丟了媳婦,兒子還被投進了大獄,我和我那婦人連日去求那鄭大戶,誰知對方根本不睬。正當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時,卻在當值時意外遇到了洪畫家。他為人和善,見我滿臉愁容,便問我何事。我唉聲歎氣的將事情前後告知,原想他隻是個畫家,料也不會幫上什麽忙,但能找個人傾訴傾訴,也是好的。誰知這洪畫家竟是個熱心人,竟將這件事求到了安撫使郝大人麵前,由那郝大人出麵見了那鄭大戶,言天小愚鈍,隻因輸了媳婦,竟出手打人,所幸當時下手也不重,鄭大戶並沒有怎麽傷到,而且鄭大戶的手下人也把天小打的不輕,如今讓官府判天小賠些銀子給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罷了。那鄭大戶見郝大人親自出麵,哪敢再要什麽賠銀,當下就撤了訴狀,還還迴了天小的媳婦,我們一家人才能又得團聚,您說,他是不是我們一家的大恩人那?”


    第十四章 案情明朗


    周可和任莫慈認真的聽著。在王頭兒敘述完洪義對他家的再造之恩後,周可說道:“如此說來,你們的交情可是非同一般了!”


    “是,自那以後,我們便常有來往,我們還在家中給恩公立了個牌位,終日供著。但不久後,洪恩公就因為要去京師而離開了此地,以後再也沒有見過,想不到,想不到他竟……洪恩公是怎麽去的?”


    “是被人一刀捅中了要害而死。”


    “怎,怎麽可能!恩公那麽好的人,怎麽會被殺死?大人可查到兇手是誰?”


    “現在正在查。你可知洪義平日裏都曾跟些什麽人來往,裏麵是否有可疑之人?”


    “洪恩公與安撫使郝大人交好,自然是與郝大人多有交流,至於其他的人,我開始與恩公也並不熟識,自是不知的了。可後來熟了,也隻見他多作畫,與人接觸的竟是少,見的也都是郝大人或者是大人的朋友,再就是軍營裏的人,也沒有什麽異常可疑之人啊!”


    “說到畫,我們今日倒特是為此事而來的。洪義在此處兩年,應該曾畫過不少畫作,為何在其家中,在這裏,卻不見他的一幅作品?莫非他不滿意,都燒掉了?還是日子太久,都丟掉了?又或是他去京城時都帶走了?”


    “哦,那倒不是,隻因他的畫不在這裏,而在我家中!”


    “啊?”周可和任莫慈是怎麽也沒料想到會有這樣一個答案的。


    “兩位大人如若不信,可以現在就隨我迴家中看。恩公當日因走的急,特意囑咐我幫他收拾一下畫作,並說都是些畫的不好的草稿,讓我燒了,但我思前想後,覺得那是恩公的物品,終沒舍得燒。便拿迴家去,當寶物一樣收藏了起來,逢年過節便拿出來對著拜拜,也當是見著洪恩公本人了!”


    周可和任莫慈二話沒說,就讓王頭兒帶路,隨他到了家中。果然,就如王頭兒所言,家中恭恭敬敬的供奉著恩公洪義的牌位。周可和任莫慈環顧四周,卻獨不見畫。王頭兒會意,打開供奉牌位桌子旁邊的一個櫃子,從裏麵取出一個包裹,打開包裹,竟是一個長筒狀的盒子。王頭兒笑說:“我們不識字,更不懂畫,隻是覺得這是恩公的物品,得好好保存,也不知道收藏的方法對不對,但你們看,這些紙張都過了八年了,還是完好無損那!”周可雖覺其是愚民,說話雖然可笑,倒無甚心機,為洪義也是一片真心,倒不與他計較。


    周可和任莫慈細看了洪義的畫作,果如徐順所言,畫作上的山丘多。本就是專畫山水的畫家,此處又確實沒有多少水,寫實畫山實屬正常。因此看了洪義的幾十幅畫作,二人竟沒從中發現出任何可疑之處。難道思考方向錯了?問題根本不在畫上?


    從王頭兒家中出來,周可和任莫慈二人像泄了氣的皮球,無精打采。在聽王頭兒說洪義的畫作在他家時,二人滿心以為找到了問題的重點,洪義之死的迷有可能就此揭開,但事情遠非他們想得如此簡單,他們在畫中,竟一無所獲。也許還得去京城探查一番,也許十年前洪義結交郝大人,並在軍營中作畫本身就是件偶然的事,隻不過是他們把這件事想複雜了。


    二人到了安撫司,住了一晚,準備次日一早向上麵匯報後便返迴秦鳳路。當夜無話。周可因有心事,竟在淩晨雞還沒有報曉之前,便出去散步,獨自想事。後來起床的任莫慈見周可不在,也出去尋找,並在軍營的一角找到了正在思考問題的周可。任莫慈道:“副將,別太勞神,事情既已如此,不如我們先迴秦鳳路吧!”“恩,也隻有如此了。”正當周可正轉身要和任莫慈離開時,卻一下子愣住了。任莫慈順著周可的眼神望去,啊!那山!在哪裏見過!對,是在洪義的畫中!


    這讓二人興奮不已,趕忙又去找王頭兒,問他借出了洪義的畫。二人在軍營中又轉了幾日,逐個比對了洪義畫中的山丘和實際山的位置所在,終於確認了洪義的幾十處畫點,而其中對同一座山,也有從不同角度來進行刻畫的。可,這能說明什麽呢?思想再次停滯。一個畫家,本身就可以選擇自己覺得美的事物去刻畫,從多個角度去刻畫更是無可厚非,而他們現在執著於他的畫點到底為了什麽?當他們發現實際山丘就是洪義畫中的山時為何會那般興奮?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了。也許又錯了!早迴秦鳳路,早做去京城的打算也許現在早就查出比這更有價值的信息了吧。


    二人對著畫作,對著他們另外標注出地點的略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無奈,再出去軍營轉,他們根據洪義當時畫畫的角度,也都挨個站了個遍。


    任莫慈道:“副將,這已經是第十次了,我們已根據洪義畫畫的角度轉了十次了,恐怕就是個畫家隨便選擇了個角度畫畫而已。”


    “不!不是的!”


    “副將可是發現了什麽?”


    “也許他選擇角度的時候是隨便選的,但選擇地點時卻不是隨便選的!”


    “副將?!”


    “你看,他雖畫的是山,但卻選了不同的角度,你可曾注意到,在他選擇的這些角度中,都有一個共同點?”


    “共同點?”


    “對,就是都有士兵的把守!你看,他畫這座山最多,而這裏正是安撫使大人所在的辦公之地。而從這個地點他畫了兩次,這裏恰是存放機密文件的文庫所在之地。他一定是有目的的,他在通過畫畫掌握所有士兵的安排,交替!”


    一席話說的任莫慈恍然大悟,“副將果然高明!可是他到底有什麽目的呢?他跟郝大人不是交好嗎?即使有什麽目的在他接觸郝大人時什麽做不了,還非得探清所有士兵的情況,才去行事?”


    “他跟郝大人再交好,郝大人也不會把機密的文件交給他的!他是想去偷!”


    “啊?會是什麽文件呢?”


    “這就得進文庫看看了!”


    二人又請示了安撫使,進入了文庫。周可和任莫慈詳細的詢問了負責看管文庫的守兵,可還記得十年前曾有一個畫家叫做洪義的經常出入軍營?守兵中有兩個年紀較大的,說隱約還記得是有這麽個人,因為他與前安撫使郝大人交情甚密,所以經常出入軍營,但他們和他也不熟,隻是見麵打個招唿,倒常見他在此作畫。因畫的都是後麵那山,也便沒去管他。


    周可和任莫慈聽到此處後彼此對了對眼色。這時周可拿出洪義那兩幅重複的畫,問守兵可還記得當時洪義畫過兩次同樣的畫?守兵思考了很久,顯然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們對畫又不懂,也不關心,自然不能記得十分明白。


    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個老兵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道:“對了,好像是有這麽迴事!當時我正和人交接班兒,路過洪畫家身邊時,因好奇便湊過去看了幾眼,結果發現竟與之前畫的那幅差不多,我便問他,‘怎麽又畫這裏’,他好像是說‘之前那幅畫的不好,今日感覺好,再重新畫一次。’我看了會子也便走了。”


    “你們交班是在什麽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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