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營帳可是變了樣!總是怎麽讓娘三宿的舒服怎麽來,瞧著便是使了大銀子的。


    周振威將籠邊一火盆中,又添些水磨細炭,看火星簇簇燃旺,再用銅罩掩了,怕涼著她們。


    轉身去桌案坐,抬眼便見玉翹立床榻邊的背影,正替威寶換尿濕的褲子呢!半彎著腰伸手抓住娃的兩條小肉腿,把幹燥的尿片墊小屁股底,再放下腿兒認真的打個結。


    她穿蜜合緊身短襖子,腰段俯又起,起又彎,便露了內裏一抹白膩膚,忽隱忽現的撓人心癢,又見她索性上身整個捱下去親威寶,那白一片兒延至嬌綠緞子裙裏,兩瓣臀兒圓滿滿,挺得翹且高,晃得哪哪都是風情。


    周振威喉嚨一陣發幹,眼裏直冒火,真真是要命,恨不得去剝了那裙兒咬一口。


    他時常在夢裏見識美娘的嫵媚,待醒來那裏杵的難消停。


    軍營裏自然也有供消遣的女人,也有妓娘在他麵前扭擺逗引,即便認定小翹兒身死,依舊無甚興趣把自個放縱。


    這輩子被她中了盅,他認栽。


    大紅褥被簇新,一層層墊得高且厚,用安息沉香熏的香味纏綿,糖糖喜歡這份軟和,躺著安靜的吃手兒,威寶換好尿布來了精神,便朝妹妹身邊爬,去摸她的小臉,嘴裏咿咿呀呀想說話。


    玉翹扭身抬頭,正迎上周振威火辣辣的眼神,一怔,撇嘴側坐榻沿邊,隻逗著兄妹倆玩,不待見他。


    “先在軍營裏呆一陣子,我新置了處宅子,等那邊收拾妥當,咱們就帶娃住進去。”周振威邊說邊取了布條擱椅邊,被玉翹用簪子戳的傷口有些微燙和痛,昨迴來也不曾好生上藥,怕是起膿了。


    他解開衣襟,赤著半邊上身,露出臂膀。低頭解開布條看,頸下胸上,果然傷口處腫脹起來。


    “不是有將軍府麽?有現成的地,置什麽宅子,怕是我如今不配住!”玉翹冷哼,言語涼薄,偏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哪裏有你不配住的地!你要不嫌嗝應,我讓曹鳳華搬出去,收拾好我們住。”周振威瞟瞟她,複拿起藥酒瓶輕灑,眉毛緊蹙。


    玉翹又不答應!她這輩子也不要踏進那裏一步!


    “翹兒你過來,幫我紮一下傷口。”周振威把布條纏了會,弄得一團亂,逐虎眸濯濯,朝娘子討好的喚。


    “不會!你自個弄。”玉翹扭臉,正瞧著糖糖威寶不知何時盯著爹爹看呢!齊轉臉朝她哦哦,又看爹爹一眼。


    連娃們都替他向自個求好呢!心裏愈發氣悶,攪著帕子硬起心腸,就是不應。


    一個婆子掀帳簾進來,端著黑漆盤,上擺一甌黃亮亮熱騰騰的雞湯來,給玉翹吃口增奶水。


    玉翹接過,想想朝她笑道:“你尋個軍醫來,給周將軍包一下傷處。”那婆子答應著,領命即去。


    “翹兒.......!”周振威心裏有些發苦,她哪裏是不會哩,在泉城被大蟒傷後,她把他照顧的可仔細,上藥包紮,旁人動手都不放心,非自個來不可。


    一會功夫,孫思晨攜藥箱匆匆而來,但見玉翹坐榻沿邊,小勺咽著湯,見她來也僅頜首,並不多話。再瞅坐椅上的周振威,赤著肩膀,忙上前查驗傷口,再按觸摩挲,肅臉咬牙問:“可是細尖之物戳的?忒狠了些,傷口淤腫發燙,有膿出,光上藥酒哪成,當心爛片兒,給你上點白藥粉,明早我再來幫你看看。”


    “你也太誇張些!這點算什麽,不要唬人。”周振威朝玉翹看一眼。


    “哪是唬人,你忘記大老張那條鋸掉的腿了麽?”孫思晨嗔怪,麻利的在他肩處繞布條:“這是誰忒狠的心呢!”


    玉翹拿勺的指尖一顫,把他倆細細索索的話兒聽的一字不落,未著痕跡的抬睫瞄一眼,那頸下胸上處一片狼藉,戳得密麻的傷。她那日真的是下了狠手,被他一身喜袍刺紅眼,攥著金簪子軋進拔出,滿腔無法言說的怨懟及絕望,恨死了他!


    現在還是恨,往昔有多愛,現就有多恨!


    曹鳳華他一日不斷,她心底的恨就重一日,愛就薄一日。


    把甌兒往楠木花幾上一擱,褪了繡鞋上榻去。


    威寶咂著嘴往她身上爬要吃兒,把他抱進懷裏解開衣襟喂,餓了呢,一口一口吮得可使勁,額上都起了汗。


    眼睛閃亮的看著娘親一眨不眨,小手把另一邊嫣紅抓握,便汩汩流下白汁。


    小壞蛋兒!等會妹妹還要吃呢!拿開他的手用帕子擦拭,想想,一把扯下鵝黃帳幔子,誰都不許看。


    .......


    碎花城,流春院。


    這是一間隻有頭牌花娘才可得的去處。


    左側是丫頭婆子宿房,正中見客廳,右側是臥榻春困室。


    滿室甜香縈繞四散,源是官窯鎦金爐裏正燒著名貴熏香,喜鵲登梅窗欞罩著杏子紅的素紗繡幕。一張六尺寬花梨木架子床,懸絳紅繡牡丹圍帳,內裏一色香豔靡麗被褥枕墊,此時卻是剛翻雲覆雨過後的樣,亂糟糟成一團。


    一個女子怔坐在梳妝櫃前,鏡裏的人兒篷頭散發,衣裳淩亂,淚麵妝容糊弄,頸肩露處啃咬齒齧傷痕,斑駁的觸目驚心。


    方雨沐委實沒有想過,李延年讓她來與匈奴副將葵旦鞍會麵,詢問莫賀祝那些信箋的去處,卻被這三人拖進了床榻。


    奮力掙紮處卻見葵旦鞍滿麵獰笑,嚼著半生不熟的漢話道:“李臣相氣你,把你給我們樂子,若不從就殺了你。”


    方雨沐不想死,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怎能輕易死去,本就不是貞節烈女,不是麽!


    抖著手把信箋拿至眼前細看,那是葵旦鞍幾個饜足後,丟在她身上的,要她轉交給李延年。


    轉交?那個陰險狡詐、冷血無情的男人!他把她逼上絕路,她亦不會讓他好過半步。


    門簾一陣響動,方雨沐望去,一個丫鬟端著銅盆熱水進來,肘處搭著棉巾,朝她恭敬道:“李夫人,秋荷來伺候你漱洗。”


    秋荷!方雨沐眼前一黑,這是怎樣的命數。


    她忽兒就很恍惚,好像又重迴至了前一世,也是這間屋子,她是秦惜月,秋荷是她的大丫頭。


    她坐在妝台前,欲描眉畫鬢,梳髻簪花,要給周侯爺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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