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刀叉的手用力握緊,季嫣然臉上歡喜的表情漸漸收了起來,她低垂著眸子,臉上閃過不甘。


    明明他和她已經離了婚,現在為什麽又要拿她試探蕭晚?!


    他不是恨極了蕭晚麽,已經跟她一刀兩斷了麽?為什麽現在一遇到她就會變得不像他傅子珩本人?!她都已經住進了他的別墅,他也接受了家家,至於何時成為傅太太,季嫣然心裏卻一點底都沒有!


    因為,從他離婚後,他從來沒有跟她說起過這樣事。


    就算有好幾次她試探的問他,他都是裝做一副沒聽懂的樣子。


    他明明表現的對自己很好,可有時候她又覺得,他又對她很冷漠,拒她於千裏之外。


    ‘刺啦’一響,一道極為刺耳的聲音把季嫣然的思緒拉了迴來。


    她錯愕的看過去,傅子珩手裏拿著的刀叉,在瓷盤上劃拉過一道痕跡,力氣大到差點用刀叉把盤子給切成兩半。


    她看了一眼他陰沉的臉色,往那邊桌子上一看,楚然正傾身彎腰,目光溫柔的替蕭晚擦拭嘴角的東西。


    蕭晚坐在椅子上僵住了半邊的身子,剛才楚然忽然說她嘴角有一小塊奶油,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抽出了餐巾替她擦了起來。


    他突如其來的溫柔把蕭晚怔了一下,好半響後她才有了反應有了動作,“咳,楚師兄,我來我來,你坐著吧。”


    “好了。”楚然放下餐巾。


    蕭晚摸了摸嘴角,隻覺得被他輕撫過的地方有些滾燙,她收迴的目光下意識看了一邊,見那邊的人似乎沒有注意到她們這邊,她鬆了口氣。


    楚然並沒有坐下,衝她笑了一笑:“想走了麽?”


    蕭晚立刻點頭如蒜。


    “等著,我去趟洗手間,然後結了賬就走。”


    楚然起身就走,經過季嫣然身邊時,步子輕微的一頓,最後還是徑直走了。


    從洗手間裏出來的時候,果然看到了季嫣然站在門外。


    楚然看也沒看她,抬步就走,季嫣然連忙伸手拉住他,幽幽的開口:“楚然……”


    “有事?”楚然低頭斜睨了一眼她的手。


    季嫣然沒有鬆開,反而握的更緊,“我想問問你,到底跟蕭晚是怎麽迴事?”


    楚然笑了:“我跟她怎麽迴事跟你有關係?”


    “……我念著以前的情份,想勸你一句,最好別跟她有來往,她值得你對她好。”


    “她不值得,你值得?”楚然挑眉反問。


    他眼神輕挑,語氣曖昧,季嫣然鬆了手,清了清嗓子:“你該忘記了過去,我們不會有可能,現在我跟阿珩在一起。”


    “你說的對,我該忘了過去,可是現在好像主動找過來的人是你?”楚然靠在牆邊,一手插在兜裏,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還是說,你現在跟著傅子珩,他並沒有對你很好,所以你想轉過身來找我?”


    季嫣然臉漲的通紅,氣急敗壞的打開他的手:“你――你怎麽能這樣說我?!”


    “不是麽?”楚然定定瞧著她,嘴裏喃喃,“我還以為你跟我出來是這個意思呢,原來是我多想了麽?”


    往日種種浮過心頭,季嫣然想起他曾帶給自己的快樂,心裏軟了下來:“楚然,你現在過的怎麽樣?”


    離開了傅家,自己自立門戶,少了傅家這塊金字招牌,路都是有點難走的吧。


    楚然目光移到她臉上,“過的好又怎麽樣,不好又怎麽樣?”


    “你如果心裏鬱悶,可以找我。”


    “找你?不怕被傅子珩知道麽?”


    “他……”差點說出他經常不在別墅裏,季嫣然想了想,又改口,“……他白天很少在這裏,你可以選擇白天找我。”


    楚然忽然笑了:“嫣然,你這是在邀請跟我舊情複燃麽?”


    季嫣然咬了咬唇:“就算我們做不成戀人,難道不可以做朋友麽?”


    “不可以!”


    “……你……”


    “在我楚然身邊的女人,除了女朋友就是老婆,沒有朋友一詞之說。”他轉了個身,麵對著她,目光灼灼,“要怎麽選擇,你自己決定!”


    季嫣然驚訝自己內心竟然有一絲的掙紮,剛才在餐廳裏她看到楚然對蕭晚那麽好,心裏很不是滋味,而要她放棄傅子珩,她又做不到,她千方百計,現在住進了他的別墅,跟他關係有了那麽大的近步,怎麽可能說放棄不放棄!


    “楚然我……”


    “不願意麽?”楚然打斷她的話,從口袋裏把手機拿了出來,按下播放鍵,剛才兩人的對話一字一漏從手機裏傳了出來,在季嫣然越來越慘白的臉色當中,他道:“幸好你沒有選擇我,不然這話讓傅子珩聽到了該怎麽想,嗯?”


    身影晃動,季嫣然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楚然笑了起來:“我早已經不是當年的楚然,不要把我想的太無知,如果你想跟著我,那就做出點實際行動出來讓我看見,別用話來勾我,知道了麽?”


    季嫣然靠在牆壁上,楚然看了她一眼,心想蕭晚肯定等急了,現在他跟季嫣然都出來了,那裏隻有傅子珩和她,他心裏還是有些不放心,也沒等季嫣然的迴答,他拿著手機轉身走了。


    “等等――”


    季嫣然迴過神來拉住了他的袖子:“那錄音……”


    “放心,我會刪掉,不會去給傅子珩。”楚然佛開她的手,“可以了?”


    季嫣然這才點點頭,楚然麵無表情轉身走了,季嫣然看著他的背影迷怔了一會兒。


    ……


    餐廳內。


    頭頂蓋過一道陰影,蕭晚猛的抬頭,傅子珩施施然站在她麵前,她還沒反應過來,葉子倒是一臉的戒備的看著他:“傅先生,你走錯地方了吧?”


    傅子珩沒有理她,目光落在蕭晚臉上,挑眉問:“約會?”


    蕭晚抿了抿嘴角:“你管不著。”


    傅子珩冷笑一聲:“這才跟我離婚多久,下家就找好了麽?”


    “你也說我們已經離婚了,那我的私生活就跟你沒有關係了。”蕭晚淡淡的樣子,沒有被他激怒,實在是大庭廣眾之下,她不好跟他翻臉。


    傅子珩一瞬不瞬盯著她看,臉色難看。


    這樣的氣氛蕭晚更本待不下去,她起身拉了葉子要走,正楚然從洗手間裏出來,蕭晚趕緊過去,經過傅子珩身邊時,她腳步明顯加快,似乎不想多留的樣子,傅子珩冷笑一聲,那聲冷笑清清幽幽的傳進她耳朵裏。


    出了餐廳,楚然去取車,蕭晚和葉子站在街道邊等著他,等了一會兒,葉子忽然拉著她就要走,蕭晚怔了一下:“怎麽了……”


    “沒車坐麽,要不要我送你們迴去?”


    傅子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們還是遲了一步。


    葉子將蕭晚護在身後,“不勞煩傅先生了,楚然去取車,會馬上過來。”說到這裏頓了一頓,目光落到季嫣然挽在他手臂的手,冷笑,“你們小兩口還是先走吧。”


    季嫣然微微一笑:“阿珩,她們都這樣說了,那我們走吧。”


    傅子珩卻沒有離開,隻是盯著葉子身後蕭晚看,蕭晚低垂著頭,似乎沒聽到他們的話一樣。


    “阿珩……”


    “葉小姐。”傅子珩忽然開口,“能不能單獨讓我跟她說幾句話?”


    葉子當然不願意:“對不起……”


    傅子珩忽然傾身上前,在葉子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什麽,葉子臉色一白,咬牙瞪著他,傅子珩目光冷淡,葉子心不甘情不願的轉身離開了。


    蕭晚有些驚訝。


    也不知道這廝對著葉子說了些什麽。


    腳步微動,傅子珩來到蕭晚麵前,季嫣然緊張的看著他們,蕭晚立刻後退,離他遠些,傅子珩站住了腳,嗤的一笑:“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麽樣,沒興趣了!”


    蕭晚身體一僵。


    傅子珩繼續道:“蕭晚,你到底打的什麽主意,嗯?”


    蕭晚‘謔’的抬頭看他:“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心裏明白。”傅子珩操手,淡淡道:“做過一迴傅太太,還想做第二迴傅太太嗎?”


    “你――”蕭晚明白了他話裏的深意,被他的話氣的臉色漲紅,“――你放心,我蕭晚這一輩子都不會嫁進你們傅家,做了一迴錯誤的決定,我不會再錯下去。”


    傅子珩怔了一怔之後開口:“這樣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蕭晚卻冷笑起來:“你小人之心亂想我和楚師兄之間的關係,如果你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件事,那麽你可以走了。”


    “我走不走關你什麽事?”


    “傅子珩我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你有當無賴的本質?”


    “……我以前也沒有發現你伶牙俐齒,還狠心絕情!”


    蕭晚臉色白了起來,“我狠心?我絕情?你亂放厥詞之前要不要先想想你自己的怎麽對我的,私……”


    “阿珩。”季嫣然急急走了上來,打斷了她的話,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臉上少有的緊張之色。


    傅子珩眯了眼眼,看了她一眼,又看看蕭晚:“私什麽……?”


    “阿珩?”季嫣然拽拽他的胳膊,臉色又白了幾分,把手機遞到他眼前,小聲道:“家家要跟你講話。”


    蕭晚嗤的一笑,收迴目光,轉身來到葉子身邊,“我們走。”


    葉子求之不得,拉了她立刻離開。


    “等等――”傅子珩開口叫住她,“把話說清楚!”


    “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


    扔下這一句,蕭晚拉著葉子就往前跑了,片刻後,她的身影就消失在拐角處,在也看不到。


    傅子珩目光一直追隨她的背影。


    季嫣然又開了口:“阿珩,家家等著呢。”


    收迴目光,傅子珩看了她一眼,眼神銳利清冽,季嫣然心裏發虛,卻一直強撐著寒意迴看他,盡量表現的平靜一點。


    “剛才為什麽要打斷她的話?”他終於開了口。


    季嫣然心裏早就想好了對策:“我不想看到你跟她繼續糾纏下去,你們已經離了婚,在沒有瓜葛。”


    傅子珩眉目之間閃過一絲薄怒:“有沒有瓜葛那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季嫣然臉色白的透徹。


    “爸爸……”


    電話裏傳出小孩子的聲音,傅子珩看了一眼,拿起手機隨意說了兩句,然後就把電話給掛了,又伸手替她攔了一輛車,季嫣然拉住了他的手:“你去哪裏?”


    “我今天不迴別墅。”傅子珩替她拉開了車門。


    “那要去哪裏?”


    “迴公寓。”


    *


    另一頭,一直到了傅子珩看不到的角落裏,蕭晚才停下了步子,她平了平氣息,這才道:“傅子珩剛才跟你說了什麽?”


    她嚇的臉色都白了。


    葉子‘啊’了一聲,“什麽說什麽?”


    “小葉子你別跟我裝……”


    “哎,楚然的車來了。”葉子一把拉住的手,把她往車的方向帶,“走吧走吧,否則等一下傅子珩該追上來了。”


    嚇的蕭晚立刻鬆開她往前跑了,哪裏還記得盤問她的問題。


    車上迴去的時候,又是一路沉默,蕭晚心裏亂的很,坐在位置一言不發,葉子好像也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楚然沉默的開車。


    終於到了樓下,葉子看出來楚然似乎有話對蕭晚說,她知趣的指了指樓上:“我就先上去了,你們有事慢慢說。”


    然後一拔腿溜了。


    此時天已經全黑了,公寓樓下沒有燈,楚然的車沒有熄火,車頭燈開著照亮,蕭晚站在他麵前,腳尖點了點地,問道:“楚師兄還有事?”


    楚然盯著她看了數秒,忽然笑了:“小晚,今天晚上你的表現我看了很高興。”


    “……”


    蕭晚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見到他沒有方寸大亂,更加沒有被他影響到心情。”他忽然逼上前來,離她那樣近,蕭晚張了張嘴還沒有說話,他猛的伸手將她給抱住了,低低沉沉的聲音道:“我很高興你從那件事裏走了出來,你說你想要開始一段新的生活,我現在相信了。”


    他的手越收越緊,蕭晚緊緊貼著他,鼻子裏聞著他身上好聞的氣味兒,跟傅子珩的完全不一樣,她正失神間,楚然的忽然鬆開環著她的手,然後抬起她的下巴,一張唇緩緩壓了下來……


    忽然――


    一道刺眼的光芒的直直射向他們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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