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頭看去,白霧之中一個身影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接著,就見他穿著白色衣服,走路打閃閃,身上被血染紅。在胸口的位置,還有個很刺目的槍眼。


    我一看,這不是賣燒雞的陳富貴麽?心裏有點害怕,但我還是壯起膽子問了一句,你要幹啥?


    陳富貴說他死得冤,自己沒有搶劫運鈔車被擊斃不說,老婆看他死了,居然和她勾搭的白臉漢扯了結婚證。他屍體不管不顧,已經倒黴到家了,沒想到遇到了我,還被送到這種地方來補墓氣。


    我聽到這話就有點不樂意了,也甭管他是不是鬼,得跟他掰扯掰扯。你活著的時候是吊絲,死了變鬼還是個吊絲。


    幹!你娘!


    老子給你送來補墓氣,不是來坑你,變相還算是幫了你。你媳婦跟人家白臉漢跑了,不管你的屍,你又是個搶劫犯,在火葬場還不是兩把火給燒了,然後骨灰扔垃圾桶裏去喂狗?


    現在我給你收了屍,找了個地方安葬你,你就該偷著笑了。你倒好,不但不報恩,特麽的還來找我晦氣,這是個啥意思?


    這貨給我罵得無地自容,隻說那墓裏麵,一個不大的破地方,卻是屍骨雲集,實在太擠,不好翻身。而且他死得冤,心中不平,必須要撒撒氣。


    我讓他趕緊滾蛋!雖然給你的是個廉租房,但好過讓你睡垃圾桶、喂野狗。至於你的冤情,我說過了,盡力幫,但要真幫不上,你也別指望啥。


    還真是別說,這一通辱罵,讓陳富貴乖乖的退走了。


    咱東北那地兒,老人們就說過,遇到“髒東西”糾纏你就罵髒話。


    俗話說得好,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尤其是這人中惡人,它們見了更是心虛。


    當我睜開眼來的時候,沒想到已經是天亮了。揉了揉有點發昏的太陽穴,看著自己身處的四周,還是在那屋子裏麵。


    也不知道是做了一個噩夢,還是陳富貴心有不甘給我托夢。


    得!還好他沒對我下手。


    下手咱也不怕,身上戴著佛牌呢,不然我哪有底氣和他對罵?打開門走出去,這鄉下的空氣還是相當的新鮮, 我忍不住多吸了兩口。


    表哥起得比我早,蹲在一旁,低著頭抽煙。


    我走過去和他打招唿,卻發現這貨臉色白得嚇人。愣了愣,我問他這是幹啥了?臉色這麽差?


    孫大力尷尬的笑了笑,說沒啥,就是他認床,昨晚上沒睡好。


    我看著他將信將疑的,總感覺這貨有啥在隱瞞著。


    就這一會兒工夫,昂基的馬仔們開了一輛小貨車過來,說是大哥沒法坐車,讓他在後麵貨鬥子裏麵挺著。


    這貨全身上下都纏繞著紗布,也不知道身上咋樣了。當然,我是不願意去探究的,想來不會好看,還是不要去添堵比較好。


    我和表哥也上了車,然後大家往迴趕,也不敢開快了。這路不平,昂基那身體,再多顛兩下,他可能沒看到龍批,直接先見了閻王。


    磨磨蹭蹭搞到了中午,大家是餓得人疲馬乏。留了一個人負責照顧昂基,其他人進去找東西吃。


    表哥覺得人家幫了忙,還送了大禮,不好意思。現在是不斷的盡地主之誼,讓大家可勁兒點,不用給他麵子。


    那哥幾個可不是昂基,根本不講究啥客氣。你讓點的我就點,結果一時間忘了分寸,“哢哢”的就點了滿滿一桌子。


    在吃飯的時候,我問之前跟我們說話的大叔,昂基在外麵要不要整點吃的過去。他說不用,咱們吃好了,等下打點包給他就成了。


    孫大力不幹了,說咋能吃打包的?那不是剩菜麽?


    當即叫服務員加了幾個菜,新鮮熱乎的,直接裝飯盒裏麵,然後自己跑去送飯。


    他這一走,那大叔就跟我扯犢子。說你表哥這人不錯,就是有點“髒”。


    聽到這話我一下傻了。一來,這大叔居然會說國語。二來,他話的內容。


    看到我吃驚的樣子,他笑了,說這有啥稀奇?他常年和昂基在一塊兒,能說點中國話也是正常的嘛。


    我笑了,就問他為啥說我表哥有點“髒”?


    大叔說自己在這一行摸爬滾打這些年,那墓地裏麵要“補墓氣”扔了好些屍體。長期以往,誰見了都心慌,為了辟邪,多多少少去學過一點點常識。


    說到這裏,他四周的看了看,湊到我跟前來小聲的說,“你表哥印堂發黑,黑氣環繞啊。小心點,這是一個不詳的人……”


    我看他這麽能掰扯,然後就問,你瞅瞅我咋樣?


    “你呢?很幹淨,雖然身體四周也纏繞一圈,但這印堂卻屁事沒有。應該有啥重要的東西,在保護著你吧?”


    我心頭一跳,大叔說的話,真是讓我有點相信了。不然,他咋知道我身上戴著有東西?


    泰國佛牌在國內給吹得神乎其神,看來也不是沒道理。當時我也不知道龍批用啥材料給我做的佛牌,總之我感覺這玩意兒挺厲害。


    小心翼翼的貼身收藏,我想到了陳富貴這事兒,就問他,既然你老能看到這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昨天那搶劫運鈔車的屍體,你咋看?


    大叔正在吃扒飯呢,聽到我這話,抬起頭來就說了一句,“作死!”


    我懵了,愣了好半天,才對他來了一句,“你相信他真去搶劫運鈔車了?一個外國人,跑到泰國單槍匹馬來搶劫?”


    大叔瞪大了眼,嘴裏含著一口飯,反問我,咋?昨天你新聞沒看,這貨膽子大到去搶運鈔車,給當場一槍斃了。勇氣過了頭,就不是膽子大了,而是傻!


    好嘛!剛才我還相信他是有點本事,現在這一句話說出來,頓時讓我翻白眼。合著又是一個愛吹牛皮的主兒!


    大叔還不死心呢,開口問我,“你咋關心那傻鳥?都填了墓,補了氣,一副臭皮囊罷了。”


    我苦笑,不是我想關心,而是這貨昨晚給我托了個夢,說他是冤枉的。我是想前想後,總感覺這事情不對勁兒,搶運鈔車這事兒一個人咋幹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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