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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以後,我們兩派便徹底決裂,再無往來了。而我心中對樓仲叢的恨並沒有消失,我一直等待著你的降臨。幾個月後,你娘順利地產下了你。那時的你,粉粉嫩嫩的很是可愛,你娘歡喜的不得了,給你取名為商慈。”


    “商,度也,容忍之心,慈,善也,助人之心。秉懷一顆善良的心,包容一切的不堪,她希望你同她一樣,做個善良大度的人。帶著這樣的期許,盼著你一天天的長大......”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從小你娘教你學東西,你一學就會。我見你習武很有天分,甚是高興,便在你四歲那年開始教你修習內功心法,各種簡單的招式,你耍的是不亦樂乎。你娘最開始的時候很不情願你學武功,她不敢違抗我,隻能在你習武的時候遠遠地看著。那時候的我,隻顧教你武功,卻忽略了她,所以才造成了我今日的局麵......”


    那時候的弑神,瞧見鄢商慈有著很高的習武天分,便不顧聶湮訣的反對,執意將自己的一身武功傳授給鄢商慈。他是個嚴師,對待鄢商慈如起初對待衣笑臣一樣,很是嚴厲。每每鄢商慈一喊累,他都會眼睛一瞪,又吼又怒。


    小小孩童忍著淚水乞求道:“師公,我可不可以不練?”


    弑神眼皮一緊,道:“不行,你不練功,如何給你父親報仇?”


    “報仇?”小小年紀,根本就不懂何為仇恨。


    “對。你沒有爹,因為你爹被樓仲叢殺了,你要好好練功,才能殺了樓仲叢給他報仇。”被仇恨侵蝕的弑神,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的話給孩子帶來了多大的衝擊力。


    鄢商慈聽了弑神的話,傻愣愣地站在那裏。聶湮訣突然從角落裏衝出來,緊緊摟著女兒,衝弑神道:“你給她說這些幹什麽,她那麽小,根本什麽就不知道。”


    弑神不以為然,“這件事,她早晚都得知道。我隻是讓她明白,她是邪帝的女兒,身上流淌著的是邪帝的血液,如果沒有一身傲人的武功,就對不起她九泉之下的父親。”


    聶湮訣幾乎央求道:“你放過她吧!不要再逼她學武功了,我不想她活在仇恨之中,我想她做個平凡人,安安靜靜地過完這一生。”


    鄢商慈卻在此時離開了母親的懷抱,看向弑神,眼神極其認真,問道:“師公,你說的是真的嗎?”


    弑神道:“當然,師公是不會騙你的。不信你問你娘,你爹是不是被樓仲叢殺了?”


    小小的腦袋仰頭看向聶湮訣,眼睛一眨一眨,“娘?”


    聶湮訣沉默了片刻,道:“是的。但是,娘不想你報仇......”


    鄢商慈低頭想了想,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我願意習武,為爹爹報仇。因為,我討厭那個讓我沒有爹爹的人。”


    聶湮訣身體一顫,“商慈,你為什麽這樣?”她心底的仇恨究竟是從何處來的?


    鄢商慈自那之後,就很聽弑神的話,日日夜夜跟著他習武。無論聶湮訣怎樣勸說,都攔不住她學武的決心。瞧著女兒一天天成長,她異於常人的冷漠,從容,都讓聶湮訣感到深深的不安。


    在鄢商慈六歲那年,聶湮訣遠遠地看著兩人習武,一招一式都仿佛有著衣笑臣的影子,心中再也按捺不住,終於下定了一個決心。她拾起包袱,離家而去,一去就是整整兩年,這兩年間,幾乎很少迴邪陰派,每次迴來,都待在大堂裏,望著衣笑臣的牌位,黯然神傷。


    事情的變故,發生在鄢商慈八歲那年。那時,鄢商慈已經習了整整四年的武功,已有所成,讓弑神很是滿意。當他在密室裏和鄢商慈互相切磋時,聶湮訣滿麵風塵地迴來了。


    聶湮訣滿懷笑意走進密室,打斷了弑神和鄢商慈,“師父,今天是笑臣的忌日,讓商慈去給他上柱香吧。”


    弑神眉頭一皺,“商慈現在練功正是緊要關頭,一旦停頓,就很難提升,還是等晚一點再去吧。”


    聶湮訣笑容未減,“師父,商慈再忙,也還是要盡些孝道的,笑臣畢竟是她的父親。就當是讓笑臣看看她的成就吧,隻上一柱香就好,我已經準備好了。”


    弑神瞧著聶湮訣清瘦的容顏,心終究軟了下來,三人遂一同來到大堂。大堂上首的供桌之上,擺放著衣笑臣的靈牌,是兩年前聶湮訣從自己的房間搬到這裏的。弑神起初雖然不解,卻從未問過她原因,她也未曾解釋過。供在大堂雖然奇怪,卻也方便他和鄢商慈上香,他也就沒有管那麽多。


    趁弑神望著靈位出神之際,聶湮訣將早已備好的一柱香遞給他,口中道:“師父,這些年來,你教導商慈辛苦了。笑臣泉下有知也會感激不盡。”


    弑神毫不猶疑地接過,慢慢走向供桌,燃起第一炷香,“這沒什麽,商慈很優秀,繼承了笑臣的聰穎和慧根。她根骨奇佳,是個練武奇才,再過十幾年,必能超越年輕時候的笑臣。”絲絲煙氣緩緩飄起,散於周圍。


    “笑臣,你放心,你的仇,商慈一定會替你報的。”弑神對著靈牌喃喃道。緩緩轉身看向鄢商慈,“商慈,你……”剛開口,卻見聶湮訣掐斷了鄢商慈手中的香,拉著她向後退去。


    鄢商慈不解母親的舉動,仰麵看向聶湮訣,見她臉上透著一股悲涼,仿佛下定了決心要與什麽訣別。那一瞬間,她的鼻子有些酸,這些年來,她隻顧和師公一起練功,很少與娘親走的這麽近呢,幾乎已忘了她帶給自己的溫暖。就是這片刻的時間,她被聶湮訣拉向了門口。


    聶湮訣在門口站定,將女兒護在身後,看著弑神,道:“你該把商慈還給我了。”


    弑神一愣,朝聶湮訣走了過去,“你說什麽?你還在意這件事?”話剛落音,便感覺身後有一股勁風襲來,數根鐵鏈從供桌之上的牆內伸出,纏向了他。


    弑神感覺到了危險,本能地抬起右手反擊,將一根鐵鏈打偏,撞在桌子上,桌子頃刻碎裂。他閑出的右手不停地迴擋著鐵鏈,然鐵鏈似是有自主能力一樣,每每他的手一觸及,都會閃現不見。待他迴過神來,雙腳腰身和左臂已被緊緊纏住。


    弑神怒上心頭,欲運功掙開鐵鏈,卻發覺自己突然使不出力來,“怎麽迴事?”他看向聶湮訣,眼中充滿了疑惑,“你做了什麽?”


    聶湮訣直視他,道:“那香隻不過讓你使不出力罷了,並沒有廢掉你的功力。你知道,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帶商慈離開這裏。”


    弑神此時已恢複了冷靜,“這些年來,我待你可不薄,你這樣迴報我,著實讓我心痛。”


    聶湮訣閉眼,沉痛道:“我沒有選擇。”


    弑神冷哼一聲,道:“你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嗎?”


    聶湮訣笑道:“沒有把握的事,我是不會做的。我用了整整兩年的時間學了這個機關,就是為了今日。我雖然不會武功,可我有學習機關的天分,兩年的時間,足夠我學很多很多,足夠我用它將你困住。”說完,她猛然揚手,似是將什麽遠遠地拋了出去。


    隨著聶湮訣的動作,牆上的鐵鏈緩緩迴收,猛然緊縮。一股巨大的力量讓弑神來不及反應就被拉向了牆壁,緊緊地貼在牆麵上。鐵鏈如蛹蛇一般在他身上纏繞幾圈,然後便固定住了。弑神動了動身體,鐵鏈也隨之晃動。


    聶湮訣看著弑神,道:“我知道你功力高深,這些鐵鏈根本就奈不了你。但是我在鐵鏈上做了手腳,它會侵蝕你的肌肉,嵌入你的體內,與你的筋骨同生。若是你強行掙斷鐵鏈,隻會震斷經脈而亡,落不了什麽好處。”


    弑神似是不相信,運功扯了扯鐵鏈,一股鑽心之痛讓他額頭冷汗直冒,此時才知聶湮訣的話不假。他眼神冷冽,看著聶湮訣,道:“湮訣,想不到你竟忘恩負義,如此狠毒,這些年來,我一直以為你手無縛雞之力,根本毫無威脅,倒是低估你了。但,你真的以為,商慈能夠逃開這一切嗎?”


    “師公!”鄢商慈被這樣的變故驚嚇到了,起初見弑神被困,以為他能夠逃開,此時,不由得睜大眼睛看著緊貼在牆上的人,隻剩驚慌,“娘,你為什麽這麽對師公?你快放了他。”


    聶湮訣摟著她的肩膀,道:“商慈,娘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娘想你做個平凡的姑娘,不想你一生都活在仇恨之中。”


    弑神此時插口道:“商慈給他父親報仇,是為盡孝道,有什麽不對!你一心阻止她,可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笑臣?”


    聶湮訣轉臉看向弑神,“報仇?不要再找什麽借口了。你隻是同笑臣一樣,無法舍棄自己的自尊心而已。樓教主已經失蹤了這麽多年,就算商慈學會了武功,又如何找他報仇?去殺了他的家人嗎?他的家人又來殺我們嗎?殺來殺去有什麽意思?這些恩恩怨怨,會讓商慈永無寧日。”


    她頓了頓,又道:“如果真要報仇的話,以你之能,豈會殺不了樓教主,你隻是不甘心而已。笑臣是你一手帶大的,他的個性隨你,我不能把商慈給你教養,學你們的陋習。我要她做一個大度善良的人,如她的名字一樣。”


    聶湮訣越說越激動,到後來幾乎是掐著鄢商慈的肩膀。鄢商慈感覺有些疼,央求道:“娘,我好疼,你放開我。”


    聶湮訣放開鄢商慈,從懷中掏出一包藥粉,對她道:“來,吃了這個,聽娘的話。”


    鄢商慈不解,“這是什麽?”


    聶湮訣突然喝道:“問那麽多做什麽,讓你吃你就吃!”感覺語氣有些重,遂又輕聲道:“娘是不會害你的。”


    弑神瞧見了,神色一變,問道:“你要給她吃什麽?”


    聶湮訣道:“浮生散。一念浮生,一念浮塵,吃了這個,商慈就會忘卻一切的舊事,從頭開始。”望著鄢商慈,“從此以後,便隻有你我兩人。”說完,不顧鄢商慈的反抗,強行將藥粉往她嘴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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