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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陵鎮外,孟凡塵一行人依舊緩慢地趕著路。


    夏星辰走在最前頭,嚷道:“我們要走快些,否則天黑就到不了武陵鎮了。”說著,她加快了腳步。夜未央被她扯著,盡管很累,也隻能快步跟上。


    冉必之扛著大刀一直隨同在夜未央左右,有了他的護駕,夜未央吃的苦頭也少了些。這期間,他也曾偷襲過夏星辰兩次,結果如先前一樣,都被夜未央給擋住了。夏星辰一臉輕鬆,倒把夜未央給累的夠嗆,之後他是在受不了了,就衝冉必之吼了一句:“必之,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敢隨意揮刀,信不信我迴去讓小白砍了你腦袋!”


    雖然滿臉怒氣,不過冉必之卻知道,夜未央並不是真正的生氣。他真正生氣時候,臉上的表情是很平靜的,冷漠的不近人情。習慣了他的性格和說話方式,冉必之對他的話也就隻有充耳不聞,聳了聳肩,接著前行。


    幾人行了大概十裏路程後,夜未央又吵著要休息,夏星辰哪裏肯如他所願,硬是將他拽著往前走。因為路邊盡是草叢,夜未央無法如先前一樣借助樹木與夏星辰糾纏,所以冉必之的陌陽刀就成了他最佳的武器。他讓冉必之施展內力將陌陽刀插在地上,然後將枷鎖圍著陌陽刀轉了五六圈,最後一屁股坐在旁邊的草叢上,堂而皇之地休息起來。


    夏星辰的內力拚不過冉必之,引線又無法削斷陌陽刀,隻得雙手插腰氣急敗壞地道:“你煩不煩啊!怎麽連個女人都不如!”同行的鄢商慈和桑幼憂,皆是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但這兩人臉上毫無疲憊之色,鄢商慈更是神采奕奕,也難怪她會拿女人跟夜未央比。


    夜未央悠然道:“嫌煩啊?那就放了我啊!又沒求著你綁我。”毒舌再啟,“知不知道這叫什麽?這就叫作繭自縛,自作自受,自討苦吃……”


    夏星辰氣極,喝道:“你住口!”她冷笑,“想讓我放了你嗎?那怎麽行?我還沒玩夠呢,等我見了那個人,心情好些了,你再求我吧。”


    夜未央忍不住笑了,道:“你想見小白,隻是因為他足夠的強吧!我告訴你夏星辰,你下錯注了。怕是到時,是你求我,而不是我求你了。”


    夏星辰冷哼一聲,道:“那就等著看吧!反正在此期間,我有大把的時間虐你。”


    冉必之站在夜未央身側,一直聽著兩人的對話,此時不禁皺了皺眉,問夜未央:“這女的什麽毛病啊?堂主的脾氣那麽臭,旁人躲都還來不及,她竟還想著靠近。而且,她是虐待狂嗎?怎麽一副跟你有深仇大恨的樣子?”


    夜未央道:“她這叫飛蛾撲火,自取滅亡。”他笑的別有深意。


    夏星辰卻突然安靜下來了,沒有再與二人相爭。夜未央見她滿臉笑意,腰間的手突然放下來了,十指微張,便側頭衝冉必之道:“小心!”話剛出口,就見夏星辰揚起了雙手,數根引線朝冉必之擊了過去。


    夏星辰見冉必之將刀借給了夜未央,手上已沒有武器自衛,便想趁此機會一舉擊敗冉必之。哪知冉夜二人合作默契,反應也是極快。夜未央撇開雙腳踩著引線兩端,將其定住,冉必之趁機猛然將刀從纏繞的引線中的抽了出來。刀光閃現之際,夜未央就地仰倒,冉必之揮刀抵擋著看不見的引線,步步逼近夏星辰。


    冉必之雖看不見引線,但憑著多年戰鬥的經驗,應對起來是遊刃有餘。他將陌陽刀法揮舞到極致,不留一絲破綻給對方,讓引線無處近身。


    眼見冉必之越逼越近,夏星辰有些慌亂了,手指揮舞的更加迅速。這時,寒光一閃,聽得冉必之一聲冷笑,人已欺近身前,將陌陽刀架在了她脖子之上。


    夏星辰緩緩放下雙手,臉色蒼白地看著冉必之,聽那人道:“你要弄清楚,我想殺你簡直易如反掌。”他瞥了夜未央一眼,道:“若不是那家夥有意留你一條性命,第一次交手,你就已經死在我的刀下了。”


    夜未央如果想一個人死,他會直接對屬下下達命令,或手勢,或言語;相反,如果他什麽表示也沒有,那就代表他還不想對方死,這些屬下自然不會擅作主張殺人了。


    夏星辰僵著臉看著夜未央,冷然道:“要殺就殺,何必假惺惺?”


    夜未央坐起身,輕笑道:“你這一身本事,雖說在江湖上算不得什麽,卻也有可用之處。怎麽樣,要不要考慮來我的麾下,為我效命?”


    眾人聽了夜未央的話,無不驚訝: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不忘拉攏人才,真是獨異於人。


    夏星辰毫不領情,冷聲道:“我隻追隨強者,似你這般病態,入不得我眼,寧死不屈!”


    夜未央道:“也罷,我不強求於你。因為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地過來求我。”看向冉必之,道:“放了她吧,我們接著趕路。”


    冉必之收刀入鞘,迴到夜未央身邊,這時聽得身後夏星辰道:“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了你,你若想早些解脫,就盡快帶我去找到他。”從一開始,她綁住夜未央就是為了見江才情,而且一直不曾放棄。


    夜未央無奈地搖搖頭,道:“小白啊小白,這個麻煩你是躲不掉了。”站起身,跟隨眾人一起上路。


    冉必之走在最後,突然道:“似乎有兩匹快馬正往這裏趕來。”幾人之中,就屬他內力最高,聽力最好,馬未至,他便已聞馬蹄之聲。


    眾人轉身看向前方,不多時,果然有兩匹白馬奔了過來。為首的馬上,紅衣女子淡然含笑,看得夜未央也不禁笑了。


    夜未央含笑看著兩匹馬越來越近,在即將經過冉必之時,他突然衝到大路中間,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他的表情極其自然,眉目含笑,雖是攔截,卻無一分攔截的架勢,將眾人都嚇了一跳。


    “籲!”馬上的女子瞧見了夜未央,猛然勒住韁繩,白馬一聲嘶鳴在原地打著轉。女子當即拍了拍馬背,安撫著受驚了的白馬。後至的女子也勒住了白馬,看著夜未央,道:“你這人不要命了嗎?怎可孤身攔馬,萬一被撞傷了怎麽辦?”


    紅衣女子迴頭道:“飛花,你說錯了。這人惜命的很,怎會自尋死路,他怕是算準了我會勒住馬兒吧。”


    飛花不解地看著她,“姐姐,你認識他?”女子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夜未央手上的枷鎖,若有所思。


    “商掌門。”夜未央看著紅衣女子,開口道:“君山一別,一月未見,風采更勝從前啊!”當初,商羽落修為盡毀,以簪相約,請夜未央助她恢複武功。二人同赴君山,一曲驚情,一切都仿佛曆曆在目。


    商羽落瞧著他狼狽的模樣,道:“一月未見,而你卻落得這般模樣,還真是鮮明的對比。”她掃了眾人一眼,不意外看到了幾個熟人,含笑點頭,算是打了招唿。


    夜未央苦笑,問:“商掌門這麽急,是要趕去武陵鎮嗎?”心中卻想:這個女魔頭都趕來了,那麽天魔教的人應該不遠了,可不能在這裏幹耗著,得快點趕迴去安排好一切。眼下光靠必之是不可能成功脫身的,那就暫且借這個女魔頭之手帶我離開吧。


    商羽落點頭道:“正是。”她盯著夜未央看了一會兒,歎息道:“原本還以為能和你一較高下,可惜了。”語氣淡然,表情依舊,但惋惜之情卻不假,她和夜未央本就是惺惺相惜。


    夜未央微微一愣,隨即似又想起了什麽,道:“好像是有這麽迴事,你說過早晚有一天要與我一決高下。”他搖了搖頭,替自己惋惜起來,“不過,恐怕不能讓商掌門得償所願了,鄙人現在已是廢人一個。”


    商羽落神色不變,盯著夜未央道:“你的武功被廢了,是誰這麽大能耐?”


    夜未央笑道:“商掌門這麽問,難道是想替我報仇嗎?”


    商羽落輕笑:“你的臉,還是那麽這麽邪惡。”當初在莫邪塔時,她說夜未央長了一張很邪惡的臉,今日舊話重說,竟少了分嘲諷,多了分調侃。


    兩人無視他人的對話,讓夏星辰有些不悅,她看向孟凡塵,問:“這女人誰啊?看著好像不一般。”商羽落始終以笑待人,無強者的傲氣,亦無弱者的嬌氣。從容有度,落落大方,氣質非凡,連夏星辰都不由得另眼相看。


    孟凡塵卻看向桑幼憂,問:“你們認識?”他怎會看不出,方才商羽落看向桑幼憂,桑俊和鄢商慈三人時,點頭輕笑,分明就是與他們相識。


    桑幼憂輕聲迴道:“我們是在蘇州城認識她的,邪陰派的掌門人,商羽落。”當初他們一同逛蘇州園林,一路為伴,相談甚歡,也算是一段緣分。


    就是她?孟凡塵不曾見過商羽落,對於她的名頭還是有所耳聞的。邪陰派這三個字,他再熟悉不過了,然而,時光流逝,過去的一切早已長埋黃土,不複存在。隨著邪帝的消失,邪陰派的光輝便漸漸消逝,曾經令無數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門派,在弑神隱跡後也漸漸地被人淡忘。他以為此生,再也不會有人在他麵前提起這三個字。


    孟凡塵還記得一年前,當聽江湖中人再次談論邪陰派時,那種心痛又欣喜的複雜感覺。那時江湖盛傳,邪陰派要崛起了,新任掌門人是個劍術高超年輕的女子。那時他就對這個女子充滿了好奇,是什麽樣的人,竟然能夠得到師父的青睞,而將邪陰派交付於她?同時,他心中又暗自猜測,怕又是一個自不量力的家夥吧,想憑一己之力重振邪陰派的輝煌嗎?應該是做不長久的吧,隻怕很快就會被這個弱肉強食的江湖給淹沒了。


    然而,出乎孟凡塵的意料之外,商羽落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裏,滅了江湖上的四個門派,成為人人喊殺的女魔頭。被冠上江湖第一女魔頭,劍道第一高手這樣的稱號後,商羽落的名頭更響了,同時也成為了江湖上的眾矢之的。同他們對付冉必之一樣,無數江湖中人相約一起劫殺商羽落,作為武林第一大莊的武林莊,自然也在其中。


    孟凡塵以閉關為由,拒絕了江湖中人的請求,未曾參與到劫殺商羽落的行動中。之後他了解到,那次戰鬥,死傷無數,可謂是得不償失。自那之後,江湖中人再也無人敢與商羽落作對了,她走過的每一個地方,必定讓無數人噤若寒蟬,邪陰派這三個字,再也無人敢輕易說出。


    孟凡塵一直無緣得見商羽落的真容,此時見了她,心中也是暗自佩服。這女子既然將昔日被他拋棄的邪陰派重整旗鼓,算起來也是他的同門。想到這裏,不由得多望了幾眼。夏星辰瞧見他的表情,心中有些疑惑,問道:“她究竟是誰啊?”


    桑俊看不慣夏星辰高傲的姿態,遂看向冉必之,語氣涼涼地道:“她呀,同這位一樣,被稱為江湖第一魔頭,隻不過是個女的。這兩人,一個是刀道第一高手,一個是劍道第一高手,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夏星辰有些不相信,“她是女魔頭?”怎麽看也不像啊!


    一旁的鄢商慈自見了商羽落,就一直在發呆,似是在思考什麽。此時聽了夏星辰的話,突然插口迴道:“她當然不是魔頭。”說完,她走向與夜未央對視的商羽落,道:“商姐姐,你去武陵鎮可以帶上我嗎?”


    商羽落道:“大家都是去武陵鎮的,為什麽不跟他們一起呢?”


    鄢商慈想了想,道:“因為……我想騎馬。”


    商羽落沒再多問,爽快地答應,“既是如此,我就帶你一起上路。”她伸手將鄢商慈拉上馬,看著眾人,道:“諸位,我先走一步了。”


    “商慈……”孟傳聞輕喚了一聲,似是有些擔心。雖然她們似乎認識,但對方畢竟是魔頭,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鄢商慈看向孟傳聞,笑道:“傳聞,商姐姐是不會傷害我的,你放心吧。”


    孟傳聞愣住了。這是成親後,鄢商慈第一次開口跟他說話,第一次對她笑,而且笑的很是真誠。他以為,商慈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原諒他的。看到這樣的笑容,他的心裏鬆了口氣。這說明她已經釋懷了,那麽,以後見到傳情,他也不至於太過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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