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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連環的出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勞桑心暗自咬牙,千算萬算,就是忘了算神醫這一步,水連環接到喜帖她本就知道,但還是將她漏算在了計劃之外。


    “你!多管閑事!”冉弄衣舉劍便刺向水連環。


    水連環反應也快,數枚銀針撒手而出,在冉弄衣躲閃的同時,趁機將解藥喂給其他人,繼而又起身用輕功躲閃。這個女子的功夫究竟有多深,沒有人知道,因她出手從來隻用暗器。今日,眾人才見識到,她的輕功竟也如此輕靈。在施展輕功的同時,她腳步遊走,順道拔下被冉弄衣躲過,釘在物體上的銀針,然後再次撒手射向冉弄衣。如此反反複複,看得人眼花繚亂。


    這方,勞桑心三人聯手逼退了莊伏樓,接著就將孟凡塵包圍,一人刺向他的眉心,一人刺向他的胸前,冉必之則揮刀砍向他的下盤,這樣天衣無縫的配合,必能將孟凡塵一擊拿下。


    但孟凡塵吃了解藥,功力漸漸穩定了,運功也比之前靈活。他淩空躍起,躲過冉必之的刀法,一指彈向莫天都的劍,在此之際,腰間卻中了勞桑心一劍。因反應靈敏,中劍並不深,他忍住疼痛,在冉必之和勞桑心第二次襲來時,抬手便是一招“炫舞旋風”。迴旋之力將勞桑心的劍和冉必之的刀緊緊纏在了一起,動彈不得。


    莊伏樓身上傷口無數,勉強從地上爬起來,然後雙手緊握劍柄,運起全部功力,趁機砍向一刀一劍。


    “哐當!哐當!”勞桑心兩人手中的普通刀劍,終抵不過瀝血劍的鋒利,皆被斬斷。莊伏樓也因這全力一擊,不支暈倒。


    手中武器被毀,兩人的第一反應是從地上撿起其他人的劍,接著戰鬥。還未有所動作,孟凡塵已雙掌運功襲來,強勁的功力讓兩人躲閃不及,紛紛中掌,摔倒在地。同一時刻,冉弄衣身中銀針,也摔倒在兩人跟前。


    糊塗堂五大殺手,南華已經奄奄一息,勞桑心,冉必之,冉弄衣三人都已受傷,唯一還能夠戰鬥的,隻有莫天都。這五人靠在一起,各自擔憂著,眼見其他暈倒的高手已經吃了解藥悠悠醒轉過來,心中開始恐慌。冉弄衣喃喃道:“難道今日就要命喪於此嗎?”


    勞桑心見自己幾人已被團團包圍,咬牙對冉必之道,“不能就這麽死了,你的刀藏的遠嗎?”


    冉必之點點頭,已明白她的意思,兩人打算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召喚自己的貼身武器,殘陽劍和陌陽刀。有這兩種利器在手,至少可以讓他們拚個全身而退。


    “就讓我看看你們的真麵目吧!”孟凡塵冷笑,上前欲揭勞桑心的蒙麵巾。


    驀地,一股強烈的殺氣從莊外撲麵而來,一個身影如疾風般落在了大堂之上。


    那人一身灰衣,臉上帶著麵具,眾人還未看清他的動作,便已身處勞桑心幾人之前。他掌中運功,一股真氣在掌中散發,打向了錯愕的孟凡塵。後者伴隨著一聲巨響,撞在了大堂柱子之上,繼而滾落在地,柱子也應聲而斷。


    “爹!”孟傳聞急忙奔向了父親身邊,將他扶著坐起。這一擊,幾乎要了孟凡塵的半條老命,他捂著胸口,不停喘息,眼裏隻剩恐懼。


    這個人太強了,這種功力,他此生僅在天狼山上和樓仲叢一戰時見過,也正是樓仲叢最後那一擊,改變了他後半生的命運。這個人,與當時的樓仲叢,恐怕是不相上下。這世間,還有誰擁有這種力量,難道是樓仲叢沒有死麽?


    灰衣人出現的太過突然,讓堂中所有人都驚愕不已。冉弄衣一陣心喜,脫口道:“是領主嗎?”


    勞桑心搖頭道,“不,這氣息,是堂主。”


    來人正如勞桑心所想,是他們的堂主江才情。話說今日早晨,夜未央得知幾人已經前往武林莊了,深知武林莊實力的他是又氣又憂,深怕勞桑心幾人會命喪於此,急急忙忙催江才情趕過來救他們。


    臨走時,夜未央硬是逼著喜好白衣的江才情換上了一身灰衣,將麵具扣在他的臉上,惡狠狠地道:“你要是敢讓人見了你的真麵目,我跟你沒完!還有,我要他們全部都活著迴來,一個都不能少!”


    江才情從青璃夫人那裏得到一半功力後,功力更甚從前,雖然這幾日來迴奔波,卻絲毫不顯疲倦,依然精神奕奕。他本就比一般人缺少感情,出手自是毫不留情,見孟凡塵和孟傳聞靠在一起,隻覺得礙眼,便催動真氣,再一次擊向他。


    孟傳聞仿佛感覺死神已經向自己逼近,他知道自己根本就躲不過這一掌,索性將整個身體都擋在了孟凡塵的身前。就在這時,一個人影落在了他身前,用一雙肉掌替他擋住了這一擊,他不禁驚唿:“傳情?”雖然孟傳情戴了人皮麵具,但他還是能從那一刻感受到了他的身份。


    孟傳情的雙掌和江才情抵在了一起,那一瞬間的感覺,孟傳情已經來不及去感受了。他的身體本就已經虛脫了,苦苦支撐著他的,是水連環刺在他體內的銀針。雙掌撞擊的那一刻,體內的銀針也被巨力衝擊射了出來,滅絕神掌也在此刻發力,兩方真氣相撞衝擊,替他擋下了江才情的大部分功力。縱是如此,他依然被江才情所傷,遠遠地拋了出去。


    不遠處的水連環看了這一幕,臉刷一下的白了。傻瓜,自己都傷的那麽重,為什麽還要去替別人擋?見江才情又要出手,她忽奔向那裏,張開雙臂,擋在了江才情的身前。


    女子的舉動讓所有人驚訝,大堂也在這一刻靜的出奇,每個人都安靜地待在原地,動也不敢動,生怕惹怒了江才情。孟傳情趴在地上,已經站不起身了,無力再去阻止水連環,隻得仰頭看著她的後背,祈求道:“連環……不要……”


    水連環似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依然擋在江才情的身前,哪怕她心裏非常清楚這個人的身份。她曾在糊塗堂住過一段時間,對那幾人再熟悉不過了,會用毒的女子,會使刀的男人,以及兩個用相同劍法的人,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個人叫南華。天下的事就是這麽無奈,明知真相,卻又什麽都不能說,隻能用身體捍衛著自己的朋友。


    江才情看著眼前這個女子,一反常態地手下留情,止住了運功的手。水連環救治過他的母親,這份恩情他自然記得,若是以往,膽敢攔在他麵前的人,都是與孟傳情一樣的下場。他冷聲道:“讓開!”


    水連環含笑看著他,“放了他們,就當還我救你母親的恩情如何?”


    江才情低眸,“她已經死了。”似是青璃夫人的離世觸動了他內心封閉許久的感情,水連環聽他的聲音竟有一絲傷感。


    “死了……怎麽會?”水連環一愣,這其中緣故她自然不知道。


    “你讓開!不然連你一起殺!”江才情忽又恢複了冷漠態度。


    水連環依然動也不動,身後的孟傳情已然爬到她腳跟,扯著她的裙角,有氣無力地道:“不要管……走……”


    “南華!”這時,冉弄衣的一聲驚唿擾亂了江才情。他猛然想起夜未央的話,“我要他們全部都活著迴來。”


    全部活著,就絕不能讓南華死了!不再多做停留,他轉身抱起地上已經沒了氣息的南華,咻的一聲便離開了大堂。


    “撤!”勞桑心急忙吩咐幾人,匆忙撤退,去追江才情。堂中清醒的人無數,卻沒人敢阻攔他們。


    江才情抱著南華,一直奔到偏僻的巷子才停下來。將他盤腿坐好,然後雙手抵背,運功療傷,全然不顧那人早已斷了氣息。勞桑心四人片刻後追了上來,圍在旁邊看著。


    “堂主,南華已經死了……”勞桑心見江才情依然拚命地救南華,好心勸道。


    冉必之早已習慣他的反常,搖頭歎道:“怕是又答應了某人,所以才會這麽拚命的救人吧!”


    江才情終究還是放棄了,抱著南華的屍體,靜默不語。


    冉弄衣在一旁抽泣道:“南華……若不是……如果我一開始就用毒,毒死那些人,你就不會死了……我現在就迴去給你報仇!”


    勞桑心聽了她的話卻是皺了皺眉頭,斥道:“你住口!忘了領主說的話嗎?我們行事,可以用計,但絕不可以用毒。上次你在盟主府毒瞎農秋音的眼睛,懲罰的滋味還沒受夠嗎?”


    冉弄衣似是對之前的懲罰還有些後怕,頓時禁聲。


    “現在怎麽辦?”冉必之問江才情:“要迴去跟領主複命嗎?”


    江才情抬頭看了幾人一眼,起身,不再管地上的南華,負手離去。


    冉必之愣愣地看著他離開,喃喃道:“我真是蠢到家了!居然會問他,他要是能解決問題,南華也不至於落得這個下場了。”


    勞桑心讓莫天都背起南華的屍體,道:“走吧,先去找口棺材,南華的屍體是必須帶迴去的,領主怕是正等著我們迴去呢。”


    這一仗,糊塗堂和武林莊是兩敗俱傷。


    武林莊內,水連環望著滿地傷員,隻剩苦笑。莊裏的主人,不是受傷就是昏迷不醒,這亂局總得有人收拾才是,所以,她率先將解藥喂給桑幼憂和桑引言,之後又一一解救其他客人。這兩人雖是女子,卻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隻是震驚了片刻,便分頭致歉,讓客人離開,霍春秋也在那時悄然離開。


    細數莊中之人,孟津吃了解藥就醒過來了,孟傳心和孟傳聞都是皮外傷,水連環細心為他們包紮之後,兩人便迴房休息去了。孟凡塵受傷最重,江才情一走,他便迴房間療傷,幾個時辰都沒有動靜,莊伏樓則被安排在客房休息。


    令人遺憾的是,鄢商慈並沒有清醒過來,她依然穿著嫁衣,在新房裏等著孟傳聞。孟傳聞去看過孟傳情後,就去了新房,卻再也沒有出來。當夜,水連環站在新房窗戶外,見鄢商慈和孟傳聞親切地摟在一起,一把銀針撒手而出……


    孟傳情醒過來時,已是次日清晨。桑幼憂昨日安排人休整了武林莊,便一直守在他的床邊,一夜未睡。見他醒過來了,自是欣喜。哪知那人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商慈醒了嗎?”


    桑幼憂搖搖頭。孟傳情沉默了片刻,似是又想起了什麽,突問:“水連環呢?她有沒有怎麽樣?”


    桑幼憂悶聲道:“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問,姐姐怎麽樣啊?究竟什麽時候你才會問到我?”


    孟傳情笑了,道:“表妹,那是因為你在我身邊啊,若是你不在,我自然會想起你的。看著你好好的,我也就安心了。”


    桑幼憂輕笑,“就會說好聽話。”


    孟傳情又問:“她們都怎麽樣了?”


    桑幼憂道:“表哥表姐都沒事,就是水連環……”她頓了頓,又道:“昨夜表哥與嫂子洞房的時候,她弄暈了表哥。”


    “啊?”孟傳情吃驚,“現在什麽時辰了?他們洞房了嗎?”


    桑幼憂道:“沒有,表哥到現在都還沒醒。可是,神醫的舉動讓姑父非常震怒,不僅打傷了她,還將她關進了地牢。”


    孟傳情聽後,心中說不出的感動,連環她這麽做是為了我吧?我又怎能讓她身陷顯境?破壞了父親的計劃,父親定然不會放過她。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讓她安全離開武林莊。想著,他便對桑幼憂道:“我餓了,有沒有吃的?”


    桑幼憂欣然道:“有,你等著,我去給你端來。”飛快地跑了出去。


    孟傳情扯下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原本那張俊俏的臉,下床離去。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喬裝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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