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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傳情幾人先是隨桑幼憂一同去北邙山拜祭了桑淮,之後就一同奔赴蘇州城。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此言真是不差,蘇州城的熱鬧繁華凡親臨者都能夠體會。今日的蘇州城卻比以往更加的熱鬧,街上人山人海,而大多數都是從外地匆匆趕來的武林中人。


    孟傳情本想找一家飯館吃飯,小麥卻走散了,追蹤技術一流的桑俊便負責去尋找,幾人約好在最大的客棧會合。孟傳情怕再出意外,一手牽著一女,來到了一處賣水果的攤位邊,向老板詢問蘇州城最好的飯館在哪裏。有桑幼憂這個有錢人在身邊,吃飯當然要吃最好的。


    攤主是個五十多歲的老漢,他指著正北的方向道:“看到那邊的高塔了嗎?塔對麵就是東華客棧,它是蘇州城最高的樓閣。”


    孟傳情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座高塔聳入雲霄。孟傳情望著那座高塔,心中突然生起一種奇異的感覺。蘇州城,高塔,這難道就是南無詩所說的供奉莫邪女神的莫邪塔?


    孟傳情和兩女朝高塔的方向走去,許久後,三人來到一片寬敞之處,原來竟是一片廣場。廣場正中是一個方形高台,高兩丈,寬十丈,台上有幾個武林人士在切磋武藝,一些人圍在台下歡唿喝彩,好生熱鬧。


    這裏是蘇州城最熱鬧的地方了。這座高台被稱為舞獅台,每年的歡慶節日,蘇州城的百姓都會在這台上舞獅奪寶,好不歡暢,此風俗已持續了百餘年。蘇州城的百姓對這裏極為喜愛,更有趣的是東華客棧和莫邪塔迎麵相對,正好將舞獅台夾在中間。


    舞獅台的正北方是一座拱橋,橋頭有無數人觀望風景,而孟傳情他們來時的那條街屬舞獅台的正南方,是通往外地的繁華大街。被包圍在正中的舞獅台也是曆屆武林大會的舉辦點,因此而馳名天下。


    此時,台上比武的人勝負即將分曉,孟傳情卻無心觀看,這些花拳繡腿怎入得他的法眼。他帶著鄢商慈和桑幼憂來到東華客棧的大門前,眼前赫然一亮。


    東華客棧不愧是蘇州城第一樓,光外形就足以讓人震驚。大門寬五尺,高兩丈,與蘇州城門隻差毫厘。閣樓有三層之高,繁華壯麗,四個碩大的金字掛於大門之上,異常耀眼。


    孟傳**踏足進去,突然一隻碩大的毛筆從天而降,擋在了他的麵前。一位中年秀士出現在門口,鞠了一躬道:“貴客臨門,請先留下姓名。”


    孟傳情朝兩麵牆壁望去,見貼於牆上的大幅紅紙已經密密麻麻寫滿了名字。右冊紅紙上的名字較少,什麽商羽落,江末寧,遊譯擇,越風謠,孟傳情是一個也不認識。他見紅紙上方空白位置較多,就揮筆寫下了自己三人的化名:楊誓,商慈,木憂。轉過身時,他見中年秀士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不予理會,直接將毛筆丟還於他,然後和鄢商慈桑幼憂進門。


    一進門,孟傳情三人就被裏麵的場景給震撼住了。客棧共有三層,分裏外兩地,外麵是一個呈迴字形的院子,整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城堡。幾十張桌子擺在了院子中間,桌子旁零零散散坐著一些人,有的高談闊論,有的磕著瓜子,還有幾人在比賽扳手腕,熱鬧之極。


    孟傳情感覺自己似乎是走錯地方了,因為在這裏他看不到一位普通老百姓,似乎這家客棧是專門為武林人士而開的。那些看似簡單的人,其實每一位都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他們的身邊都放著屬於自己的兵器。


    似乎明白了中年秀士用奇怪眼神看他的用意,孟傳情停下了腳步開始細細斟酌起來。這是一家武林客棧,像他這種無門無派又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是沒有資格走進這裏的吧!


    這時,桑幼憂突然歎道:“好大規模的客棧啊,可惜師父不讓我在蘇州城做生意,不然我一定要買下它。”


    聽她這樣說,孟傳情便不再有所顧忌,道:“那我們就進去看看,不知裏麵是不是比外麵更壯觀,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們就住在這裏不走了。”


    “會不會有麻煩?”桑幼憂也看出了這家客棧的與眾不同。


    孟傳情笑道:“沒事,天大的麻煩也有我頂著。”然後不顧兩女臉上擔憂的表情徑直朝裏麵走去。


    的確如孟傳情所說,客棧裏麵要比外麵壯觀多了。一樓的大廳裏坐滿了人,自然全都是武林中人,他們各個帶著兵器,大魚大肉地吃著。見孟傳情他們三人進來,都是盯著他們細細打量,見並無特別之處,就不再看他們。


    一個跑堂的將三人引到了大廳正中的一張空桌前。桑幼憂率先點了一桌名貴的菜,讓跑堂的眼睛一亮。三人的打扮不俗,看來是有錢人,客棧一直都在做虧本買賣,有富商臨門,相必花銷不小。


    “不知道桑俊找到小麥沒有?”鄢商慈有些擔心小麥。


    桑幼憂對桑俊的追蹤技術是相當的自信,道:“姐姐不用擔憂,我想他們現在正在趕來與我們會合,再等等吧!”雖如此說,鄢商慈卻依然悶悶不樂地撐著下巴,那種自然美也引得旁邊不少的人偷看。孟傳情瞧在眼裏,卻毫不動色,他在暗中打量廳裏的每一個人。


    不一會兒,三人的飯菜就上桌了。正準備開動,一漢子突然從天而降,落在了飯桌之上。以他那笨重的身形,自然也將飯桌砸的稀巴亂。兩女一聲驚唿,躲在了孟傳情的身後,似乎已經被驚嚇到了。


    孟傳情見那漢子已經癱瘓了,一時不知說什麽好,隻有抬頭望向站在二樓欄杆處的罪魁禍首,一個黑衣女子。那黑衣女子飛身下樓,樓下坐著的武林人士見到了她,都緊握手中的兵器,一臉的戒備,有些甚至奪框而逃。地上的漢子見她走向自己,更是生出恐懼之心,竟然咬舌自盡。黑衣女子神色不變,看了孟傳情幾人一眼,轉身上樓。


    這是什麽情況?孟傳情有些奇怪,正自驚疑,卻見二樓欄杆處又出現一名紅衣女子,她看著孟傳情,道:“小兄弟,很抱歉,毀了你們一桌上好的飯菜。這是所賠銀兩,你們再另叫一桌吧!”她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拋向孟傳情。


    孟傳情伸手接下,微微動容,這力道不強不弱,看來是位高手。望著樓上的紅衣女子,他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紅衣女子約二十一二,一身白色勁裝,外麵又套了一件粉紅色的長衫。她的頭發烏黑亮麗,發上裝飾甚多,讓及肩的長發看起來非常的美。她的雙耳戴著一對閃閃發光的銀環,左手腕上戴著一隻碧綠的玉鐲,手中握著一把長劍,看起來氣質不凡。她身後的黑衣女子也是一身勁裝打扮,身上沒有任何裝飾品,頭發隻是用兩根發簪束起,頗有一番男兒風範。兩名女子一臉溫和的笑容,帶給幾人不一樣的親切感。隻是孟傳情不明白,為何那些人見了她們會嚇成那樣。


    這時,客棧裏幾個打雜的走了過來,麻利地抬走了地上的屍體,收走了爛桌椅和爛盤子。打掃幹淨後又換上了新桌椅,掌櫃的走了過來,還低聲連連向孟傳情幾人道歉。小二不久後又端來了他們剛剛點過的菜,這一切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


    孟傳情覺得樓上的兩位女子身份一定很特殊,他讓兩女先吃著,自己則一步步走上了二樓,徑直來到了兩女身邊,一個靠窗的座位上。


    兩女有些詫異地看著他,紅衣女子泯了口茶淡笑道:“舍了紅顏入火海,實非明智之舉,小兄弟不該來此。”


    孟傳情問道:“為何?”


    紅衣女子笑而不答,看向一樓。


    孟傳情一驚,朝樓下一望,見一個黃衣少年正坐在鄢商慈與桑幼憂中間與她們拉拉扯扯。他臉色一變,飛身下樓,一腳踢向黃衣少年。少年一時沒有防備,滾落一角,撞在了桌子上,傷了額頭。


    孟傳**安慰兩女,卻發現整個大廳裏的人都用一種看好戲的神情望著他,鄢商慈和桑幼憂更是一臉的驚訝。孟傳情心下一驚,難道打錯人了?但隨即他又怒火湧上心頭,這兩個女子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絕不允許有人欺負她們。


    黃衣少年從地上爬了起來,狠狠地瞪了孟傳情一眼,突然朝那些武林人士叫道:“誰幫我擒這小子,本公子便免費招待他和他所在的門派三天!”


    這一喊,不少武林人士拿起了兵器將孟傳情三人團團圍住。三人麵麵相覷,不是吧,這小公子有這麽大的能耐,居然能請動這麽多的武林人士。


    孟傳情心中正想著該如何應付眼前之事,二樓的紅衣女子突然朝黃衣少年道:“龍公子,可否看在商某的麵子上饒了這位小兄弟?”


    “是她!快走!”那些武林人士見了紅衣女子後都像是遇到了瘟神一般,紛紛退了迴去。


    龍公子不知是給了紅衣女子麵子還是對她也有些畏懼,不再追究孟傳情,隻是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憤聲道:“你等著!”然後氣唿唿地走出大廳。


    孟傳情抬頭望向紅衣女子,感激一笑,帶著鄢商慈和桑幼憂上了二樓。


    紅衣女子依然是一臉淡然的笑,“得罪了龍公子,小兄弟以後的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


    孟傳情在紅衣女子對麵坐下,拱手道:“在下楊誓,敢問姐姐,這位龍公子是什麽人?”


    一直立在紅衣女子身後的黑衣女子開口道:“龍公子是這東華客棧的幕後老板。”她頓了頓又道:“你們住在他的地盤,卻讓他在武林人士麵前顏麵掃地,恐怕他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孟傳情冷笑道:“當眾調~戲良家女子,他還有顏麵可言?”


    “調~戲?”鄢商慈和桑幼憂相互看了一眼,這才明白孟傳情腳踢龍公子的原因。


    鄢商慈坐在孟傳情身邊,解釋道:“傳情,你誤會了!龍公子沒有調~戲我們,他隻是要帶我和幼憂去參觀這客棧而已,你突然一腳踢下來,我還以為你之前跟他有仇呢?”


    孟傳情愣住了,看向桑幼憂,見她沒有說話,便知確如鄢商慈所說那般,不由得暗暗自責起來。


    紅衣女子輕笑道:“凡是認識龍公子的人都知道,他愛與美人搭訕,特別是第一次光臨這家客棧的,龍公子便會拉著他們樓上樓下的參觀。你身邊的這兩位算得上是人間絕色,也難免他會找上兩位。不過,這龍公子隻有十四歲,年紀尚輕,不懂男女之事。所以,他並不是調~戲,隻不過是生來性格,比較熱情罷了!”


    孟傳情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了肚,道:“看來我要給他賠個不是…”


    紅衣女子道:“他不會接受的,如果不扳迴一局,他就不是龍公子了。所以,今後你需時時刻刻都要防備著他。”


    “他有那麽難纏?”孟傳情有些不大相信。


    黑衣女子冷笑道:“你得罪的不是他一人,而是他身後的那一批武林人士。所以你需要防備的是一群人,如果是這樣,你還覺得自己脫身很容易嗎?”


    桑幼憂突然插口道:“他不就是一家客棧的老板嗎?有什麽好神氣的。要是他敢對二表哥怎麽樣,我絕不會放過他。”


    紅衣女子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仰頭喝下,看向桑幼憂道:“敢說出這樣的話,證明你一定不簡單,但如果你知道了東華客棧的來曆,我相信你一定會換一種語氣說話的。”


    紅衣女子從始至終都保持一份淡然的氣質,高貴中帶著一種親和力,似乎有種魔力讓人不自覺地想要向她靠近,孟傳情幾乎有些情不自禁。他抓起了紅衣女子身邊的酒壺,也為自己斟了一杯,仰頭灌下,道:“你是誰?”開門見山的問法,顯得他的直爽,也是因為他想坦誠相待。


    黑衣女子笑了,道:“你這人真怪,說了這麽久的話,現在才問我們是誰,會不會太晚了點…”


    紅衣女子一個手勢打斷了她的話,坦然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商羽落。”黑衣女子隨後道:“我是江末寧。”


    “商羽落,”孟傳情想起自己在大副紅紙上看到的兩個名字,覺得十分有緣,讚道:“好名字,霓裳羽衣,落落大方,符合了姐姐所有的氣質。”


    商羽落淡笑道:“好名字源於真實。小兄弟防人之心過強,隻怕這名字亦是有假。我想你也一定有一個不俗的名字。”


    孟傳情盯著她半晌,緩緩道:“我叫孟傳情。”


    兩人對視許久,商羽落才道:“武林莊少莊主?想來你父母極為恩愛,取名傳情,意為眉目傳情。”


    “是嗎?我倒從來沒有這麽想過。我以為他們是要借我傳遞彼此的情義。”顯然並不喜歡這個名字,孟傳情有些自嘲。


    鄢商慈似乎與孟傳情有心靈感應一般,知道他此時又有些憤恨,便岔開話題,向商羽落問道:“姐姐剛說這家客棧來曆不一般,是什麽來曆?我們看它好像是一座城堡,難道曾經是私人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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