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龍華生也讓秘書打電話來確認,看來他一直把這事記在心上。現在龍華生已經不再是省長,六月初,龍華生退居二級,轉而出任省人大副主任,省長由劉學境擔任,白武擔任副省長,春江市委書記則出人意料地由曲高市委書記蘇聯調任,蘇聯在曲高隻是打個醮水就飛快地升級為省委副書記,春江市委書記。


    樂國慶擔任曲高市委書記,市長由省財政廳副廳長趙大為擔任。這樣一來,朱自強在功勳,在曲高可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而陳字奇則被調往市廣電局擔任局長和黨組書記,秘書長一職空缺。


    “玉煙,我明天就迴來,沒事的,嗯,上去陪你一個星期,二哥有沒有訂下酒席?好,就五十桌吧,縣裏隻有馬哥跟我同去,他順便到省上辦事兒,樂書記和趙市長也要去。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


    朱自強掛掉電話後,管中昆心急火燎地衝進了辦公室:“自強出事兒了!”不等朱自強問出來,管中昆快速地說道:“剛剛學校那邊來電話,幼兒園的教室垮塌,現在還不清楚人員傷亡情況。”


    朱自強腦子裏咚地一聲炸響,學校出事!他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現在正是關鍵時候,市縣兩級都在大力宣傳田園的經濟建設,這種敏感時期竟然出了這種事!轉身就往學校跑去,在路上他不由得想起了李小淚,但願今天不是她在上課。


    管中昆在院裏喊叫正在上班的人員,組織大家抄起工具迅速往學校趕去。


    朱自強跑進學校的時候,見到很多孩子的家長正在認領自己的孩子,幼兒園與小學相連,九三年才開始創辦,也叫學前班,教室是中心校的一間舊瓦房改造,此時整幢瓦房已經變成了一個土堆,黑色的碎瓦片散落在斷裂的木梁上,兩堵半截土牆孤零零地立在一片廢墟旁。


    朱自強見到宋健正在與幾個老師刨土,衝過去一把抓住他問道:“情況怎麽樣?有多少人在教室裏?”


    宋健的臉已經變得有些烏黑,汗水密密麻麻地布滿額頭,見到朱自強,他的聲音打著哆嗦:“四四……個,小淚也在裏邊!”


    朱自強見旁邊的學生家長們正在圍觀,急得大吼一聲:“站著幹嘛?看戲啊?全部給我動手!”聲音把圍觀者們的耳朵震得嗡嗡響,剛好管中昆帶著鄉裏的黨員幹部趕到,一時間鋤頭,洋鏟,籮筐全部用上,大人小孩全部上前,手裏沒工具就徒手撿石頭,刨土,扛木材。


    瓦房砸成的廢墟被人們飛快地移開,漸漸地突現出教室裏的課桌課椅,還有黑板和破碎的腳踏琴,幾塊牆上的卡通畫也逐漸清楚,嚶嚶的哭聲從教室的一角傳來。


    隨著幾個大漢慢慢移開房子的正梁,教室的情景展現出來,在一個角落裏,李小淚展開雙臂護住三個小孩,姿勢顯得無比怪異,背部整體凹下去,後頸扭向左邊,而她的兩條腿卻站得筆直,兩隻手臂就像雄鷹展翅。


    正是由於她硬生生地承受了大梁塌下時的衝力,這才保住三個孩子沒有受到重傷,朱自強緊緊地抿著嘴,管中昆指揮幾個人上前,先把孩子們拉了出來,迅速送往衛生所進行檢查,三個孩子被嚇得不輕,不停地抽噎,還能哭出來就是好事。


    李小淚的姿勢就像遠古祈福的巫者,三個孩子被人拉出去後,她還是動也不動,沒有人看得到她的表情,她的臉被散開的長發遮住,管中昆讓人上去把她抬下來,可是她的手腳無比僵硬,幾個人把她舉起來,朱自強見狀急忙喝止,周圍的人摒住唿吸,誰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這裏的人都認識李小淚,所有人都知道李小淚是個剛剛十九歲的女孩,李小淚是加工廠李朝軍的姑娘,李小淚就像個大孩子,每天帶著一幫小孩子唱唱跳跳,就像田園街上的一隻蝴蝶兒。


    朱自強走上去,他站在李小淚的身後,前來抬她的幾個漢子退開幾步,他們放開手,輕聲地說“人已經死了。”悲天憫人的表情在他們臉上有些滑稽。可是李小淚竟然沒有倒下去,朱自強的眼淚一下子就湧出眼眶,死了?死了!真的死了嗎?他不敢轉到李小淚的麵前,他的勇氣突然間就消失了,在這個平凡普通的代課老師麵前,他有一種敬畏,是什麽讓她選擇了死亡?


    朱自強在李小淚的身後九十度鞠躬,他的眼淚無聲地滴落在塵土上,四周靜悄悄,幾百人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曾經……多麽可愛快樂的姑娘,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曾經……臉帶調皮笑容的姑娘,此時已經用一種永恆不朽的姿勢,永遠離去!朱自強的聲音就像九幽地獄的咒語,傳到了四周每一個人的耳朵裏:“謝謝您救了他們!”


    李小淚好似聽到了這句話,她那雄鷹一般的身姿陡然軟倒下去,變成了一灘沒有骨頭的軟肉,她的背扭成了奇怪的“s”型,她的臉埋進了胸口,就像個害羞的大家閨秀。她的兩條腿曾經支撐過多麽美麗的舞蹈,此時,卻變成了醜陋的羅圈。


    李朝軍分開人群,撲倒在女兒的麵前,聲嘶力竭地叫著她的名字,他的手顫栗著,身上還沾著麵粉疙瘩,也許他正在為哪位鄉鄰加工麵條,聽到女兒出事,連手都來不及洗。他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道,他的眼睛血紅,他的身上還有白灰灰的麵粉,他的眼淚在臉上流出兩條蚯蚓,在臉上彎曲著,扭動著……


    第125章 悲喜


    白布裹屍,小淚已死。


    朱自強再次撥通楊玉煙的電話,將剛剛發生的一幕詳細地說了一遍,邊說邊抹眼淚,玉煙讓他處理完小淚的後事再上春江,負責通知賓客改期的事情由她負責。


    事後通過調查,在教室即將垮塌的時候,李小淚已經發現了危險,她很冷靜地向孩子們宣布,要到外邊教他們跳舞,讓孩子們背著小手,兩個一排迅速離開教室,但是還有三個躲在角落裏不願走,而這時,大梁已經裂開,李小淚撲向角落,展開雙臂,護住這三個調皮的小家夥……


    教室是解放前收繳的地主富農產業,經過多次修葺,這次發生意外垮塌事故,主要是因為大梁被蟲子噬空。再加上秋雨降臨,大梁和支架板受潮後,陡然加重,這才造成意外發生。經事後調查,田園鄉中心校長沒能及時排查險情,負主要責任,開除公職;主管全鄉學校基建和教學設備的鄉教委副主任負主要領導責任,被開除公職;主管教育的副鄉長李朝倫黨內記大過處分。


    小淚的追悼會規模算是田園鄉僅次於季明禮的,一位教小學數學的老師在事發後,用相機拍下了整個施救過程,小淚那張雄鷹展翅的相片被省市兩級的電視台和報紙相繼刊登。朱自強親自將李小淚舍身救人的事跡寫成報告,再由報社改成新聞稿進行發表。


    就在小淚追悼會的前一天,省、市、縣三級教育部門相繼出台文件,號召全省教師向李小淚同誌學習,追授李小淚“優秀人民教師”稱號。


    曲高市教委決定出資修建一座雕塑,就將那張背影照片作為原形,雕塑建立在已經垮塌的教室原址上。曲高市政府經過研究,決定由市財政撥款十萬元,圍繞這個雕像興建一座小型公園,命名“園丁園”,以此紀念李小淚舍身救人的光榮事跡!


    十月三號,李小淚的追悼會由朱自強主持,追悼會場設在鄉中心校內,臨時搭建的靈堂正中間,擺放的遺像就是那幅雄鷹展翅的背影。


    朱自強站在麥克風前,後麵就是李小淚的遺體,年輕的女孩躺在雪白的床單上,旁邊擺放著一具棺木。


    朱自強低垂著眉頭,這是他第一次使用話筒講話:“今天,是優秀教師李小淚同誌的追悼會,我們在此沉痛悼念一位年青的、傑出的、英勇的人民教師!”


    朱自強的語速非常慢,聲音也不大,甚至還有些沙啞:“她用自己年青的生命拯救了三個年幼的生命,她用雄鷹的姿勢向我們闡述了生命的意義,她用自己的行動向我們展示了一位人民教師的崇高品德!在她十九年的短暫人生中,第一次麵對生與死的選擇時,她就毫不猶豫地奉獻了自己年青的生命!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李小淚同誌永垂不朽!”


    誰也沒有想到朱自強的追悼詞這麽簡短,報社和電視台的記者們聽完這段簡短的悼詞後,差點忍不住鼓掌,幸好及時刹住,但是他們無比欣賞朱自強的這段話,沒有什麽黨的教育,黨的培養,甚至沒有關於李小淚小時候拾金不昧的介紹。因為所有明白人都知道,在生死一刻,會想著國家、黨和人民的,很少!在那種情形下,做出那種反應的人,完全是出於本能,而這種本能恰恰是人性中最為珍貴的東西!


    死去的人,對於活著的人來說隻是離開,永久的離開,把死去的人繼續留在記憶深處的,隻有親人。


    李小淚的名字在國慶期間占據了不少報紙的副刊,媒體的主題仍然是舉國歡慶。幾位企業家看到報道後,來電表達對李小淚同誌的敬佩之情,表示願意捐款興建田園幼兒園,但要求以李小淚的名字命名為小淚幼兒園。


    忙完李小淚的後事,鄉政府人員各歸其位,各司其職,重新投入到轟轟隆隆的家園建設中。


    朱自強和管中昆抓住時機,及時申報李小淚的光榮事跡,同時在鄉黨委、團委和各單位、學校、部門,同時發起一場向李小淚學習的活動,主題就是“發揚小淚精神,獻身田園建設”!李小淚的故事就發生身邊,對於田園鄉的黨員幹部來說,並不是看看宣傳片,寫寫學習心得之類的表麵工作,這是對他們最切身的教育,所有參加救援行動的工作人員,在靈魂深處都受到了一次洗禮,特別是揭開大梁那一刻,李小淚的身姿永遠地凝固在他們的腦海深處。


    這比什麽報告會或者宣傳演講來得實在,每個人都在反思,人這一生到底要怎麽體現自身價值?


    李朝倫帶過立功,負責興建園丁園、小淚幼兒園和塑造雕像。


    婚期被推遲到十月七號,朱自強把手頭的工作暫時移交給朱明軍和管中昆,朱明軍負責的田河公路建設已經完成,朱自強把澱粉廠和香香瓜子分廠的建設再次交到他的手裏,朱明軍是那種富有實幹精神的人,是落實任務的最佳人選。為人正直,為官清廉,缺點就是不善於製定政策、策劃發展。


    他和朱自強在工作上開成互補,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自從季明萬下台,蔣崇劍和楊玉煙走後,田園鄉真正實現了眾誌成城,團結一致,基礎建設和經濟發展處處開花,全麵進入到高速發展時代,用馬達的話來說,現在的田園鄉是“火車速度”。


    政府工作人員自從經過李小淚事件後,精神麵貌煥然一新,如果之前是出於對朱自強本身的敬畏,被朱自強趕著、吼著、哄著去幹工作,其中也有不少怨言。但是現在的工作作風完全是自覺改變,出於真心地塌實幹事,就像朱自強在活動中的總結:熱愛工作!快樂工作!


    “為人民服務”的意識在田園鄉黨員幹部的意識中已經逐漸形成,熱愛工作!快樂工作!通過他們的表現,帶動了全鄉人民群眾的積極性,也改變了人民群眾對政府的不良印象,再也不會將現在的鄉政府看成是舊時衙門。


    朱自強走後,管中昆隱然替代了他的位置。管中昆的優點是冷靜、睿智,富有大局觀,很多事情在他的協調安排下,下邊的人幹得非常起勁。


    管中昆不像別人,他在安排每一項工作之前都會認真考慮,將會發生什麽樣的情況,然後製定辦法,再由哪些人執行。把所有細節都拿捏好,計劃到位,考慮周全後,這才開始動手。才來幾個月,他在田園鄉的地位已經穩居第二,連朱明軍都暗自佩服,說管中昆有諸葛亮算無遺策的風範。


    可是管中昆看不透朱自強,就像前次那事兒,本來按他的想法,即便朱自強亡羊補牢,但為時已晚,縣委再怎麽樣也不會放過雁過拔毛的機會。但是朱自強不僅平安無事,還賺了個縣委常委的席位,而且緊接著就拉來了五糧液集團的投資!很多在別人眼裏已經是絕境的事情,碰到朱自強總能起死迴生,而且還勝似從前。他看不透朱自強,但是他不會因此嫉妒或者不服,在初中的時候他就已經心服口不服了,參加工作後,朱自強的成就有目共睹,所以管中昆才會放下架子,主動請戰!不然姓朱的有可能還要冷他幾年。


    朱自強的情緒一直很低落,上車後,跟洛永說說吳飛的事情,然後一直望著窗外,表情有些呆滯,洛永隻好專心開車,他知道朱自強一定會克服困難,那姑娘確實死得可憐!本來洛永還想跟朱自強提議把李小淚介紹給吳飛的,可惜人死掉了。


    洛永的心思很單純,他到田園後住在老楊的隔壁,鄉裏的人都曉得洛司機是朱書記的好朋友,自己掏腰包買了輛小車,所以對他格外親切,當然,主要還是因為洛永有錢,一個有錢人跑來給朱自強開車,無形中又把朱自強的地位提高少許。


    洛永特別喜歡跑到學校去看學生上課。畢竟他隻是高小文化,校園生活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部分。他見過李小淚幾次,兩人的性子都比較單純,李小淚也喜歡跟他聊天,當然大部分時間都是打聽朱自強的事情,洛永說話不利索,李小淚打聽不出什麽,就把洛永當成聽眾。所以洛永認為這姑娘不錯,但具體好在哪裏?他說不上來。如果能嫁給吳飛就更好了!


    吳飛已經分進了市監察局,掛了個辦公室副主任的職務,現在被朱有財趕到市委黨校讀書去了。對於朱自強的這種安排,吳飛很無奈。他在家裏呆了兩個多月,縣城不像狗街,可以上山打鳥,下河摸魚,天天悶在家裏,吳飛有點兒受不了,每次跑去詢問分配的事情,都是一個迴答:市監察局,服從安排就立馬報到,不服從就等等。迴家還不得安寧,他老爸每次一吃飯就念叨朱自強現在不得了,朱自強這樣,自強那樣,說得吳飛差點變成神經病,最後隻有無奈地接受這份工作。


    其實他不是不樂意朱自強的“安排”,他跟洛永一樣,想待在朱自強身邊,畢竟分開了這麽多年,現在總算轉業迴來了,說什麽也要聚在一起。他的想法很簡單:“洛結巴都能當你的司機,老子還不能幹個保鏢?”


    可朱自強的迴答更絕:“就你?再來三個也不夠看,還保鏢呢!”吳飛鬱悶壞了,他在部隊裏學的叢林格鬥、匕首操、擒敵拳等等,在朱自強和洛永麵前根本不夠看,開始還能占點便宜,可三兩招後,被兩人吃得死死的,特別是朱自強,吳飛想盡辦法都碰不到人。而洛永則更不要臉,招招拚命,你弄他一下,他弄你一下,雖然吳飛的抗擊打能力不錯,可是跟洛永比起來,還是差個檔次。


    車進春江,到了朱自強的新家樓下後,洛永沒有單獨離開,這次他是來參加婚禮的,跟在朱自強身後上樓。


    楊玉煙分配到的新房在春江市政小區,f幢三樓,三室二廳二衛,一百四十平米,還帶兩個大陽台,本來按她的級別隻能享受九十平米,但是陳小紅出麵打招唿,再加上朱自強的關係,市政府辦的人也沒有過多為難。


    開門的是楊少華,朱自強叫了聲爸,楊玉虎聽到他的聲音,從房間裏急匆匆地跑了出來:“姐夫!”


    朱自強聽到楊玉虎對他的新稱唿,路上的低落情緒一掃而光,迎過去一把抱住矮他一頭的楊玉虎:“玉虎,想不想我?”


    楊玉虎不停地點頭:“我想,想!姐姐天天帶我打針,好痛哦!姐夫,我要去看獅子,老虎,還有大熊!”四月初房子裝修完成後,楊玉煙就把父母和弟弟接了上來,隨後就把楊玉虎送到省人民醫院進行治療,雖然不能徹底治愈,幾個月下來,病情也比以前改善很多,起碼楊玉虎的斜視、流口水、抽筋現象沒那麽嚴重了。


    朱自強把楊玉虎放下,拉著他的手扶到沙發上,摸著玉虎的頭頂笑道:“好好,明天我就帶你去動物園玩!但是你要先跟我說,是誰教你喊我姐夫的?”


    楊少華笑眯眯地看著兩個“兒子”說話,招唿洛永進門,都是老鄉鄰了,洛永也不客氣,自己動手泡茶,還給朱自強倒了一杯。


    楊玉虎傻傻地笑道:“是二姐。”三人哄堂大笑,連楊少華都忍不住,他之前也有點納悶,玉虎怎麽突然變得懂事了?朱自強轉向楊少華問道:“玉煙和媽呢?”


    楊少華道:“上街買東西去了,玉煙天天晚上幫人翻譯材料,她媽媽看不下去,拉著她上街去浪費精力,免得晚上不睡覺,影響胎兒的正常發育。”


    朱自強搖搖頭,他真拿楊玉煙沒辦法,房子裝修的錢、玉虎治病的錢、還有平時的生活費,禮尚往為,人情開支等等,朱自強的工資原封不動交給她,結果她原封不動還給朱自強,豬肝拿來兩萬塊,她扳著臉讓豬肝拿走。倔強啊,雖然她幫人當翻譯掙得不少,偶爾再幫那些外企公司翻譯個材料什麽的,一個月下來也有好幾千收入,但現在是非常時期,要是腹中的娃兒有什麽意外,估計比殺了她還難受。


    楊少華拍拍朱自強的手背:“沒事,有我和她媽媽照顧,不會出事。”


    第126章 雙喜


    楊玉煙和母親迴來的時候,豬肝的電話跟著就打進了家裏,朱自強接起電話的時候,明顯聽到了豬肝壓抑不住的喘息聲:“三兒,我我當爸爸了!我有兒子了!三兒,我有兒子了,嗬嗬,我當爸爸了!”


    朱自強聽到這個消息,聲音一下就提了起來:“二嫂生了?什麽時候生的?”


    “剛剛生了一個大胖小子,七斤!七斤重!嗬嗬。”


    朱自強嘴裏“唉呀,唉呀”地叫著,他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兄弟倆在電話裏,一個傻笑,一個怪叫,玉煙拉著朱自強的手臂,幫他按了免提鍵,屋裏的人都分享著豬肝的快樂,豬肝在電話不停地重複著,我有兒子了,七斤重,我要當爸爸了,然後就不停地傻笑。過了好一會兒,兄弟倆才漸漸平靜下來。


    豬肝問道:“三兒,名字,你給取個名字!”


    朱自強急忙道:“你等等,先不忙,把手機開著,你先去看看二嫂,她是咱家的功臣,你要好好伺候她,我這就幫你想名字,不要犯傻了,聽到沒?”


    這會兒屋裏的人都能感覺豬肝在使勁地點頭,嗯嗯聲中,掛斷了電話。楊少華笑容滿麵地說:“自強,他們兩個太年輕了,帶孩子沒什麽經驗,你跟豬肝說一聲,讓玉煙媽媽過去幫忙照顧幾天。”


    玉煙媽媽也急忙點頭,顯得無比熱心,這位老母親平時沉默寡言,不愛說話,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和藹可親,楊少華經常叫她老菩薩,這麽多年來夫妻感情一直很好,隻是玉煙媽媽覺得對不起楊家,好不容易生個兒子還是個白癡,而且楊少華還被開除了公職。


    朱自強輕聲道:“媽,那就麻煩你兩天!”


    楊少華笑道:“都是一家人,有什麽麻煩的,現在年輕人怕痛,就怕迴奶苦了娃兒,吃牛奶可沒人奶好。”


    楊玉煙歪著頭,在一邊念念有詞,幾人仔細一聽,她嘴裏念著:“豬悟能,豬八戒,豬肚子,豬腰花,豬蹄,豬……”


    朱自強哭笑不得地說:“玉煙,此朱非彼豬!改名的事交給爸爸好了,你在這兒添什麽亂啊!”這段日子楊玉煙的妊娠反應特別明顯,情緒時好時壞,朱自強可不敢在這個時候惹她生氣。


    楊少華催著他給豬肝打電話,然後讓洛永送玉煙媽媽去醫院,楊少華開始翻著字典給孩子取名。


    楊玉煙倦在沙發上,懶懶地靠著朱自強:“咱們孩子取什麽名好呢?我警告你哦,你跟二哥打賭的事情,我堅決反對,什麽豬鞭,豬翹翹,一點水平都沒有,哎,對了,你們家字輩是什麽?”


    朱自強也突然想起這碴,急忙跳起來跑過去敲響楊少華的房門:“爸,我們下邊的字輩是‘永’,福上大自永。永遠的永。”


    楊少打開房門,雙眉緊鎖,嘴裏不斷地重複:“朱永……朱永……”


    楊玉煙突然接口道:“豬永笨!”


    朱自強見楊少華在,不敢胡亂施為,隻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楊玉煙挑釁地抬抬下巴,拍拍小腹,一付你能把我怎麽樣的表情,搞得朱自強不斷搓鼻子。


    “朱永樂!”楊少華突然大聲地說出來,朱自強跟著念了兩遍:“朱永樂,永遠快樂,永樂大典,嗯,好,這名字好!”


    玉煙突然叫道:“不行!堅決不行!我喜歡這個名字,留給咱們孩子用,爸,你重新想一個,這名字好,嗬嗬,不論男孩女孩都可以叫,小樂,樂兒。”然後拍著肚子笑道:“樂兒乖,你現在有名字了,就叫朱永樂!”


    楊少華愛憐地看著女兒,轉頭對朱自強說:“要不,你幫豬肝想一個吧。”


    朱自強衝玉煙笑罵一句:“活土匪!名字都要跟人家搶……就叫永恆吧,朱永恆。”


    楊玉煙也跟著念了幾句,朱自強道:“你不會又想搶吧?”


    楊玉煙有點念念不舍地說:“這名字也好!永恆……算了,還是永樂好聽些,永恆就給豬肝吧。”


    楊少華輕聲責備道:“沒大沒小的,要叫二哥。”


    晚飯過後,朱自強坐不住,非要去看看豬肝的兒子,楊少華勸說,現在剛生下來,需要靜養,人去多了反而不好。楊玉煙也吵著想去看看,最後,楊少華拗不過小兩口,隻得帶上楊玉虎,洛永開車,一行五人往醫院趕去。


    豬肝現在已經平靜下來了,守在老婆兒子麵前,幸好有玉煙媽媽幫忙,不然豬肝壓根不曉得該咋整。朱自強等人推開病房,豬肝食指壓在嘴上,示意不要出聲,病床上的女人臉色看起來很憔悴,玉煙媽媽見他們進來,示意豬肝把人領出去,小聲地念叨:“孩子太大,縫了三針哦,你們出去說話,別吵了娘兒倆睡覺。”


    豬肝出來後,輕輕地關上房門,朱自強問道:“沒啥大問題吧?”


    豬肝搖搖頭,從門縫裏瞅了一眼,低聲道:“縫了三針,醫生說她還有炎症,要住一個星期。”


    “孩子呢?”


    “醫生說,很健康,剛出生的時候哭聲震得人耳朵發麻嘞!”


    看著一臉得意的豬肝,朱自強忍不住看向楊玉煙,結果楊玉煙還他一個大白眼,然後邀功請賞:“二哥,你兒子的名字取好了,朱永恆!”


    朱自強笑道:“別聽她的,叫朱永樂,我們下邊一輩是永字輩,永樂,快樂的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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