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啦?”我有些好笑地問道。


    “那你現在……”霄霄不無擔心,我知道她想說什麽。


    “我已經好了!”我語氣裏帶著笑意,“雖然是因為接受不了,所以才逃避到這裏來,但是現在經過了整整一個月,而且那件事也已經過了大半年,我早不在意了。”


    霄霄聽到我這麽說,便放下心來。又閑扯了半天,我才想起她那邊現在應該是深夜了,該睡覺了。


    “30歲的女人不能熬夜噢~”我調侃道。


    “討厭啦你!”霄霄嬌嗔著。


    正要掛斷電話,我突然想起了上次拜托給她的事:“等一下,霄霄,我上次不是拜托你幫我調查一下我媽的下落嗎?你有消息了沒?”


    “啊!對對對!一忙起來把這事兒給忘了,我那個朋友說,根本沒有查到阿姨出境的記錄,也就是說,很可能,阿姨還在大陸。”霄霄語氣嚴肅起來。


    “好的,我知道了。”我語氣平靜地對她說。


    “小然?”


    我知道我的語氣把她嚇壞了,趕緊補充道:“我沒事啊,剩下的我會自己去查了,但是要先讓我野一陣!”


    “那好吧,你自己好好的。”霄霄說完這話後,和我互道了再見,便收了線。


    我拿著電話半晌沒有任何動作,大腦飛快地運轉著:沒有出國,那這是什麽意思?有意躲著我不見我?不是說出國掙錢了嗎?那現在每個月定期打來的生活費是怎麽來的?


    有個人一定知道。我想起了趙叔叔。


    給我假情報,一定是我媽授意的,這麽說她一直在暗中看著我的生活?卻連我結婚也不出現,我流產被人毆打甚至淪落到成為別人複仇的工具,這些她都是知道的,卻始終充耳不聞。


    她到底在做什麽呢?


    我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


    難道她死了?一個不好的想法劃過我的大腦。所以才會安排趙叔叔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幫助我?


    但我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既然趙叔叔是保護我的,那麽他肯定知道我拜托他查這件事情的目的,他肯定是不希望我被卷入這樣深不可測的漩渦裏。他大可編個故事告訴我,然後勸我遠走他鄉。


    所以,還是我媽授意的。她卻是想讓我這麽做的。為什麽呢?


    這時,店主的兒子跑過來,他使勁拉了拉我的褲腳,將我從淩亂的思緒裏拉迴了現實:“江然阿姨,我們來玩球球吧~”


    我低頭一看,他果然抱著一隻被吹得鼓鼓的皮球,看著他揚起的白淨的小臉,我蹲下來,笑著說:“好啊,阿姨陪你玩兒!”


    我現在根本無心玩球,但我不想掃了孩子的興,另外,我真的很需要別的事情來轉移我的注意力。


    忽然發現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欺騙了這麽多年,甚至還有可能在做背後做著一些我根本猜不到的事。我覺得不寒而栗。


    4歲的小孩玩球,隻能拋來拋去,但我很怕傷到了他,所以使的力氣特別輕,沒想到,這小孩力氣著實比我想象的大多了。也許是因為城裏的小孩太嬌生慣養,什麽也不去做,所以力氣特別小吧。


    他拉著我的手,將我帶到一塊草地上。小小的手溫熱、柔軟,我又摸了摸肚子,曾經,如果我的孩子沒有流掉,過幾年,他也會像這個孩子一樣,仰著臉央求我同他玩耍。


    他玩得很開心,露出小小的、整齊的貝齒,格格地笑著。


    看著他,我的心情仿佛也好了許多,小孩子總是沒有什麽煩惱的。擁有一個終身銘記的童年實在是再幸福不過了吧。我由衷地羨慕他。


    這麽想著,便更想給他留下一段美好的記憶,於是我更投入地跟他玩起來。他有些累了,提出想休息一會兒,我便抱著他坐到一旁的大樹在,他躺在我懷裏,問我許多稀奇古怪的事。


    因為他說,覺得我是大城市裏來的,懂的東西很多,聲音也很好聽。我告訴他我曾經是電視台的播音主持。他問我那是什麽?我覺得很有趣,便哈哈大笑起來。


    我逗他,問他以後長大了想做什麽,他說他想做一個能給人帶去快樂的人。


    稚氣童聲,說出來的夢想從來不平凡,“這是一個很艱巨的任務喲~”我將他往懷裏帶了帶,告訴他。


    “可是,如果不快樂的話,也很困難吧。”小孩睜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懵懂地看著我。


    眼睛裏好像有一汪清泉。


    是啊,成天都這麽悶悶不樂,相比快樂地生活下去,似乎是更難了一點。


    見我不再理他,他合上眼,漸漸地睡去了。我抱著他輕輕地搖著,像哄自己的孩子一樣。


    我抱著他迴了店裏,還帶著他的小皮球。


    “真是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店主的妻子笑著對我說,伸出雙臂,將孩子抱到自己懷裏。


    我同樣笑著搖搖頭,示意不用客氣,我也玩得很開心,隨後我們一起上樓,我走到自己的房間就停下了,她抱著孩子迴到他們住的屋裏去。


    我決心過幾天就去y市。這麽久了,風聲差不多該過去了,我雖然很喜歡這裏,也很喜歡這對店主夫婦,和他們的孩子,但我更向往y市的風土人情。


    這裏太過清靜了,甚至可以說,有些精致了。而y市,就顯得要隨意得多、包容得多。


    我問了老板娘去y市的路線,她有些驚訝,沒想到我這麽快就要走了。但稍作驚詫,便告訴了我此行的路線。老板得知我要走之後,也隻是小小的驚訝了片刻,也許做旅館生意的人,都早已習慣了離別。


    我去和隔壁的老太太告別的時候,她的反應與店主二人無異。我才知道原來這裏的人,都早已將聚散離合看得很開。


    離開的時候,店主為我準備了一桌簡單的飯菜,祝我一路順風,我道過謝後,付清了這些日子的房錢,便獨自啟程了。


    我以為我像是幾百年錢的玄奘法師,拜別一切,將要去往西方沒有煩惱的極樂世界。


    我接過店主的名片,承諾到了y市之後,會打電話迴來報平安。二人含笑看著我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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