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終究會迎來一個結局。

    當初納蘭鄰沁的作為,族長的命令終於下來了,她被下令關進暗牢之中關了半個月。

    按理來說,行刺公主之事,最可當誅殺,但情況實在是特殊,納蘭鄰沁若是修為極高,現在魂族的用人之際,斷斷是不願意損失這麽一員人才的。

    雖然是納蘭鄰沁犯下了這麽一個過錯,但忌憚於納蘭家族,他們也隻是象征性地采取了這麽一個懲罰,不能夠起到實質性的懲罰,隻能算是警戒旁人。

    納蘭鄰沁被關了進去。

    雖然是暗牢,這暗牢之中,也分太多的等級,而究竟納蘭鄰沁被關在暗牢中是什麽樣的待遇,大抵隻有暗牢裏的人知道。

    納蘭家族沒有任何阻攔,三年稱病安然無恙,現在迎來的懲罰,僅僅是關暗牢,實在是足夠謝天謝地了。這懲罰,實在是太輕了。

    於是,對於這象征性的懲罰,沒有任何人阻攔,而心情受挫的納蘭鄰沁也心如死灰,迴到家中,見命令傳下來,沒有任何的反抗,直接就被帶著離開了。

    暗牢是腐朽的,暗無天日也是無可厚非。

    納蘭鄰沁受挫的心情,從這之中蘇醒過來,因為撲麵而來的怪味,潮濕而又腐朽,帶著無可言說古舊的沉悶。

    這股令人作嘔的感覺,讓一向都是如同金枝玉葉般被養大的鄰沁郡主幹咳起來,好似腹中的食物都要全部被嘔出來。

    這裏的燈光很暗,她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真的要被關進暗牢裏了:

    “你們要領著本郡主去哪裏?”

    這暗牢的分類實在是太過了,有比較輕鬆的水牢,然而,也有刑具充斥的鐵牢,這之中的差距,大概是隻有進來過的人,才知道。

    她一開始備受打擊,心如死灰的時候,什麽都不在乎,現在知道這事情是要直接招唿到自己身上了,這種覺悟然她有些慌張了。

    “郡主,您莫問,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又是奉命行事,除開這個詞,你們就沒有別的詞可以使用了麽?”

    這四個字勾起了她被擋在坤神山之外的記憶,明明自己才是先前在那裏修行的地方,如何後來者安穩呆在其中修行,她這三年,已然是過得很不順遂,出來之後,更是有種天翻地覆的錯覺了。

    都說風水輪流轉,她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從來沒有看在眼裏的人,竟然是能夠超出她這麽多。

    奉命行事這四個字,她聽起來,也是深覺刺痛耳膜。

    “本郡主問你,你究竟要帶本郡主到哪個暗牢之中?”

    雖然現在和階下囚,沒有什麽分別,身體行動也是不自由,她本神暴戾的脾氣,還是沒有改。

    侍衛自然是知道這郡主的厲害之處的,畢竟能夠直接殺上公主門上的,沒有膽量是萬萬不會做出來的。

    “水牢。公主,您還是快些跟上吧。”

    他對她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雖然這次是關押,然而,自從眾人知道是被關在水牢之後,就知道,根本就是麵子上走走形式。

    有的人,被關進了暗牢,或許是用不見天日,而被關進這暗牢之中的水牢,對這樣修為的鄰沁郡主來說,根本就是不痛不癢的。

    納蘭鄰沁本身又是個不好惹的,若是不能出去也就罷了,他們畢竟還是要在這王宮之中生活的,如何能夠得罪了這麽一個人?

    納蘭鄰沁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跟上了,既然是水牢,那就意味著,她的狀況不是太慘,被安置在水牢之中,怕是最輕的處罰了。

    她被安置在了水牢之中,那冰涼的水泡著她腰身以下,浸泡了整整半個月。

    她在不見光的地方,整整待了半個月,被鐵鏈鎖著軀體,她是動彈不得。

    魂修者,是不用進食的,也是不用排泄,於是,這整整十五天的時間,可謂是靜謐非常,她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單人牢房,可謂是度日如年。

    一個人被關在這個靜謐的空間,其實是有了一個極佳的機會迴顧過往,然而,納蘭鄰沁大抵是沒有按照族長規劃好的方向去,這十五天的時間,她心裏的怨懟,可以說是與日俱增。

    她從來都不是這樣的,對,從來都不是這樣的。

    在那個叫做梨落的女人出現之前,她的生活不是這樣的。

    雖然也是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幽言的愛,沒有讓他多看自己一眼,可從來也不是這樣的,如此被動,仿佛世界都是自己的敵人一般。

    她隻是覺得內心都在煎熬:

    “梨落……梨落……”

    起伏的心潮,被這個叫梨落的人狠狠地控製著,她心裏自然是難平,咬牙切齒道:

    “總有一天,會讓你付出代價……”

    冰冷而堅固的鐵鏈她是完全掙脫不得,這材質,大抵就是為魂族人準備的,鎖住了一個人本身的力量,若是被鎖住了,任憑是大羅神仙,也顯現不出來神通。

    於是,她是無可奈何,也隻能是無可奈何。

    冰冷的水,一波又一波衝擊過來,似乎是永無止境,那般並寒徹骨。

    她原本覺得是沒有什麽的,畢竟她隻是知道,這暗牢之中,關水牢是最輕的懲罰,可畢竟並沒有親自體驗過,不知道,竟然是這樣的體驗。

    雖然要不了人的命,可是這似乎沒有盡頭的冰冷的溫度,仿佛也是要人命的。

    衣服已然被浸濕,貼在身體上,寒涼而又難受。

    在這裏,時間的界限都模糊,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永遠都是無盡的黑夜。

    雖然她並沒有受傷,但被放出來的時候,她有一種自己已經去了半條命的錯覺。

    陽光晴好,可對於眼睛來說,太刺激了,總有種暈眩之感,這種冰涼,讓她見到這溫暖的時候,打了個寒噤。

    她沒有受傷,的確,水牢不至於讓她受傷。

    可無邊無際的煎熬感,怕是隻有心裏才知道這感覺究竟如何。

    陽光明媚,暗牢的日子終於是結束了。

    可隻要想到那張精致的容顏,她心裏的黑暗和怨恨就瞬間被勾連起來。

    如何她要在這裏受無邊無際的苦楚,她卻那般逍遙自在?

    那本該是她的!

    一個人若是把一切都理所當然看作是自己應得的,到了這種地步,怕是真的無藥可救了。

    納蘭鄰沁那時,還不知道自己狀況如何。

    可等待她的黑夜,已然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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