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淅瀝……”

    葉青黎這邊正在處理藥草呢,她原先以為身上是帶著配置好的解藥的,可是,忽然想起來,似乎沒有從洪天那裏帶出來,還是留在了五菱國。

    所以,她必須要現場配置了。

    好在她是知道解藥的配置方法的,而且手頭的各種原材料非常齊全,所以,這事情對她來說並不難。

    隻是多需要一點時間就可以了。

    這邊剛剛把所有的草藥材料拿了出來,把握好分量開始配置呢,一下子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她下意識地就迴頭。

    這一看可著實是驚了一下,這淩之艾竟然是把麵巾拿了下來!

    自從第一次看到這淩之艾開始,這麵巾就和他如影隨形,就是洗臉漱口的時候,也戴著麵巾。

    她倒是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周圍的人似乎完全習以為常了。

    淩之艾的臉上有疤痕,她是知道的。不過,淩之艾一直將自己的臉,藏在時刻都戴著的麵紗之下,葉青黎本來就無意冒犯,更加是看不到了。

    現在,看到淩之艾摘下了麵紗,葉青黎其實非常驚訝。

    他手裏清洗的東西,好像……好像是他臉上的麵巾。

    這是要用自己的麵巾消毒麽!

    葉青黎忽然看到了一角沾著殷紅血跡的手帕……她怎麽忘記了!好像忘記給她新的白布了!這人是拿下了自己的麵巾,給淩之艾擦拭啊。

    果真,葉青黎有這猜想沒有多久,就看到了認真擦拭著淩之月右手的艾子——淩之艾已經清洗了淩之月的傷口,這時候,正把周圍的水痕,還有細微的血跡給清理幹淨。

    他似乎注意到葉青黎的目光了:

    “很恐怖,是不是?”

    “啊?!”葉青黎一時間有點懵,沒有反應過來,幾秒鍾之後,才明白他說的是他的臉,以及上麵縱橫交錯,滿麵的疤痕。

    她連忙搖頭:“不是,不是。”

    比這更加恐怖的,她也不是沒有看到過,現在這樣子,還是隻有疤痕,沒有血痕,有時候,那種剛剛開始治療臉上傷痕的時候,看到的要更加恐怖。

    而其實,這世間,這種傷痕根本算不得什麽真正讓人覺得恐怖和害怕的——在這背後,真的造成這傷痕的人的內心,才是讓人覺得驚恐的。

    對一個孩子下手,實在是太過分了,更何況,這孩子還是在繈褓之中的,沒有任何還手的能力,更是過分至極。

    這樣的人心,才是讓人覺得十分恐怖,甚至是心裏會後怕的。

    淩之艾看了看她,似乎沒有說話。

    葉青黎猜想著,他大概是誤會了。想了想以前在研究室裏,其實也沒有少解剖過動物,疤痕什麽的,和解剖比起來,根本算不得恐怖。

    其實,她隻是吃驚罷了。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是比較吃驚。

    因為,你一直都沒有把臉上的麵巾摘下來過。”

    是的,無論是什麽時間,什麽地點,他從來都沒有摘下來過麵巾。

    現在摘下來清洗,隻是為了給淩之月清洗擦拭傷口,她有些震驚。

    “咳咳……那什麽,其實我這裏還有白布。”

    葉青黎覺得,自己還是告訴他吧。

    她空空如也的手上,忽然多了一塊白布。

    這是從噬空裏拿出來的。

    畢竟采藥製藥什麽的,就算是擦手,白布也是少不得的。

    這憑空出現的白布,還是讓淩之月的瞳孔放大了一下,雖然說,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了,但這技能,確實有足夠的讓人吃驚的能力。

    神州大陸,何時有這樣的工夫了?!

    真的是他自己見識短淺麽?

    他覺得不是。

    “你這是變戲法麽?”

    葉青黎看了看手裏的白布,尋思了一下,點了點頭:

    “差不多。”

    這算是不迴答了。她聽出來了這是在開玩笑,而且,咳咳……

    這一路上,她變出來的東西也還真的不少。變戲法是肯定沒有辦法達到這種程度的。

    葉青黎抬頭看著他,笑了笑,不動聲色轉移話題:

    “其實我還有很多這樣的白布。”

    淩之艾隻是點了點頭:

    “我隻是不想打擾你。你在配藥。”

    葉青黎看了看他,這人總是顧慮太多,有時候,確實是考慮得很周到,隻是太照顧別人的想法,總是讓人心疼的。

    “我不覺得你的臉恐怖,隻是沒有想到你會因為這個摘下麵巾。

    隻是因為震驚。

    事實上,我見過很多比這個還要恐怖的東西。”

    葉青黎為自己之前的表情做出了解釋。

    她算是明白了,淩之艾其實對他的臉非常在意,因為,她明顯看到,淩之艾的表情舒緩了很多。

    也是,若是因為外貌從小被別人以異樣的眼光看待,自己也對自己的狀況無可奈何,而且,本身也是非常注重別人想法的人,怎麽可能會不在意這張臉呢。

    淩之艾已經清洗完畢了,葉青黎看著自己身後的藥草,決定自己還是快點配好草藥的好。

    不過,這解藥對她而言,真的隻是速度的問題,畢竟配方她已經爛熟於心,而且自己之前又做過不止一次,所以,她心裏倒是根本不擔心了。

    這清理過傷口之後,毒素的根源沒了,擴散的速度會慢下來。

    她一邊把各種草藥放在一塊開始搗弄起來,一邊不忘說道:

    “其實這疤痕是可以去除的,有很多方法。”

    “去除?我這麽多年也沒有去除。”

    他似乎是輕笑了一聲,這聲音裏沒有譏諷,隻有苦澀。

    葉青黎沒有看他,專注著眼前的搗藥,用量和藥草總類已經確定好了,隻要把所有的都混合起來,就可以上藥了。

    一方麵,她是真的專心搗藥,另一方麵,葉青黎也怕看到他脆弱的一麵。

    寡言的人,很多時候心裏想法感覺都要更加豐富。

    更何況,這臉上的疤痕,大概已經成了他從小到大,已經抹不去的傷痕了。

    如果他真的抑製不住自己,表現出來了脆弱,恐怕也不希望她看見吧。

    有時候,很多人,總有你無法想象到的自尊。

    她不應該去觸碰這界限的,不過既然來了,若是能將他多年的心結給解決了,那倒也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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