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七淡淡道:“這有何難?”


    那女子麵色蒼白,忽看向身邊眾女子,道:“眾位姐姐,這人厲害之極,竟能在玄幽幻陣中看出我們的本體。我們萬萬不是對手,我看還是……”


    一女子接道:“妹妹說的極是,我們本是花妖,最不耐煩的邊是與人爭鬥……”說到此處,她一咬牙,看向身後虛無之處,又道:“小爺,你還不快出來,再遲上一刻,你就為我們收屍吧。”


    話落之處,卻無人應答,七女顏色皆變,一人可憐兮兮看向林小七,道:“這位爺,我們姐妹與您無冤無仇,且要害您的正主也沒來,您……您不會和我們沒動手吧?”她容顏嬌媚,語聲可憐,一旁瞧去,讓人忍不住心生摟在懷中安慰、溫存之意。


    林小七嘿嘿一笑,忽轉身一棍朝背後虛無之處掄去,厲聲道:“小小伎倆也敢拿出來現醜?”這七個女子裝模做樣之時,林小七早察覺到背後有陰風暗中襲來,當下便明白這是一個圈套。而等他迴身之機,那七個女子麵色一緊,卻是同時抬手射出七道金色的花瓣來!


    這一棍擊出,與空中略微緩了一緩,似是打著了什麽,但隨即去勢不減,終是落在了空處。一棍落空,那虛無之處卻傳來一聲悶哼,林小七知道這夜魔無形無體,一棍看似落空,卻是實實在在的打著了。隻是他對這夜魔好奇的很,下手時隻用了五成之力。否則的話即便不能一棍致命,也要將其打出原形。一棍得手之後,他想要接著追擊,好讓這夜魔現形,但身後有破空聲傳來,那七道金色的花瓣已是瞬間即至!


    林小七哈哈一笑,轉身將這七道花瓣輕鬆擊落在地,道:“七位姑娘,莫非真要找人替你們收屍不成?上陣對敵,皆是虎狼之輩,你們還是快快離去吧,這不是你們應該做的事情。”


    一女子聽了那暗處的悶哼之聲,目色當下盡赤,咬牙道:“你傷了我家小爺,我等又豈能與你罷休?”不待話音落地,這七女子心意相通,竟是揚手打出了漫天的花瓣。這花瓣色做金色,與幽暗的黑色之中疾射而來,顯出十分詭異和七分豔麗!林小七麵色一沉,冷聲道:“禍福無門,唯人自招,既然你們找死,那公子我就成全了你們!”他這人下手極為狠厲,從不知什麽叫憐香惜玉,換了以前,早將這七個女子打殺。隻是最近常和楚輕衣呆在一起,也學得了一些靜心之道,方有剛才的罷手之意。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漫天花雨襲來之時,已將他心中的暴戾之氣勾起,當下一振手中黃金大棍,便欲將這七個不知死活的花妖先行打殺!


    這一棍的出勢用的也不知是哪位大周天劍的宿主留下的技藝,一棍化七星,揚起漫天金黃的光影將那同是金黃的花瓣擊的粉碎!但這一棍即出,卻無勢不絕,七星合一,竟是化成一條黃金色的巨蟒向那七女卷去!


    七女容顏大變,這巨蟒襲來時,掠起一陣颶風,眾女身在風中,幾乎連唿吸都不能自己,又哪能出手相抗?眼看這大棍落下,七女便將成為一堆齏粉!時至此時,她們才知道眼前這個看似和氣的家夥是個十足的煞星!但這時知道似是有些晚了……


    便在此時,林小七身後忽有一陣尖銳的破空聲傳來!


    “休要傷了我的七位娘親!”


    這語聲音急促,內中有無比的焦慮和擔憂,但語聲卻又清脆尖利,竟是個童聲!


    林小七再次冷笑,微一擰腰,手中化成巨蟒的黃金大棍卻是在空中劃了個美妙的弧線後,如閃電般向身後砸去!剛才一棍擊退暗中的偷襲後,他已知這裏實力最強之人便是這隱身暗處的夜魔,此時又豈能不防?而這七姐妹身有七人,人數頗多,但在他眼中不過土雞瓦狗,什麽時候殺都是一樣。此一擊不過佯攻,倒是與夜魔剛才那一招有異曲同工之效。


    這一棍擊出卻沒能得手!黃金大棍與空中碰到某件兵器後,竟是發出金鐵之鳴,而棍上傳來的力道也頗為沉重,讓隻使出五分力的林小七感到陣陣手麻。


    林小七心中有些驚訝,這由亡靈凝聚而成的夜魔倒有點東西,如他這五分力,便是連龍一也不敢硬擋,須得用些巧勁才能化解,想不到這夜魔竟然抗了下來!剛才這夜魔受他一棍,隻悶哼一聲,林小七也沒覺得奇怪。畢竟這夜魔無形無實,尋常兵器難以傷他,但此時以力抗力,能硬受了這一棍,卻讓林小七吃驚不小。要知道,修格說的話並非虛妄,凡是這般由亡靈聚化之體,多是用幻術迷人,使人心神受惑。卻絕少能以無形之體硬抗有形之攻,更何況,這夜魔硬抗下的還是他林小七的一擊,也盡管林小七隻是使出了五分之力!


    林小七心中好奇,反是消散了胸中的那份殺氣。待看向場中時,卻發現那夜魔此時已是現出實體,身邊插著一柄銀色的長槍,正兩手相握在那齜牙咧嘴的唿疼。看來林小七那一棍砸的著實不輕……林小七不由啞然失笑,早聽出這夜魔是童音,此時見了卻沒料到還真就是個童子!這童子穿著一件綠色的肚兜,上麵繡滿七朵金色的花朵,頭上梳就兩根朝天小辮,麵色粉嫩,略顯蒼白,亦有幾份鬼氣。但總體上看去,卻也有幾分可愛。


    林小七笑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竟然真是個小鬼!”


    那童子滿眼怨恨,厲聲道:“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與我為難?”


    林小七笑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山又不是你家的,我不過走上一走,你又何必大打出手呢?”他見這童子有幾分可愛,便上前幾步,卻是蹲下來與那童子麵對麵的說話。竟是一點也不擔心這童子會突起發難。


    童子冷哼一聲,也不畏懼,道:“你來曆不明,我自然要出手相對。你以為這山是什麽人都能來的嗎?”


    林小七笑道:“我來也來了,打也打了,你應該知道,如你這般實力絕非我三合之敵。那麽現在你又做如是想呢?”微微一頓,他依舊看和這童子,卻又道:“怎麽,幾未姑娘這就想走了嗎?”原來這童子與他說話也是拖延之計,這童子心知不是林小七對手,便暗中使眼色讓那七女先走。怎奈林小七的氣機早已鎖定七女,一舉一動雖未看在眼裏,卻落在了心中。


    那童子聞言,臉上一窒,正欲抬槍硬拚時,林小七卻又笑道:“要走便走吧,留下這童子陪我便可。”


    童子沒想到林小七如此托大,心中暗喜,臉上卻是嘻嘻一笑,再不複先前的狠厲之色。他道:“這位叔叔,你可真是個好人,我原先竟是看錯你了,你……你真的要放她們走嗎?”


    林小七見這童子叫自己位叔叔,不由好笑,暗道:“你這廝也不知修了幾千幾百年,修得了一個童子模樣,便來裝嫩,竟然就敢叫我叔叔。奶奶的,你叫得出我卻受不起。”當下一揮手,示意那七女快走,又道:“好人倒是未必,不過隻要你告訴我你的來曆,還有為什麽要在這浮遊山修行,那麽我不僅能放了她們,也同樣可以放了你。”微微一頓,他麵色一凝,又道:“最重要的是,你必須得告訴我,你和這山中之人是什麽關係?”


    那童子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卻裝出一些驚訝,道:“叔叔說什麽呢?這山中隻有我一人啊,哪還有其他什麽人?哦,不對,還有我的七位娘親,嗯,就這麽多了,絕沒有其他什麽人了。”


    林小七冷笑道:“你休要在我麵前裝嫩,老實說出你與山中之人的關係,莫要自誤!”


    那童子輕吸了一口氣,皺起眉頭道:“你到底是什麽人?你怎麽知道這山中還另他他人呢?”


    林小七淡淡道:“你莫管我是什麽人,我的來曆你還不配知道。我今夜心情不錯,所以便放了七個花妖,不過我要警告你,我的耐心一向不好,你若是再多說廢話,我便叫你神形俱滅!小鬼,你信是不信?”說到這裏,他站起身來,將手中黃金大棍重重在地上一頓,一道金光自地上漫起,隻瞬間便將這所謂的幽冥幻陣破去。其時,風輕輕揚起,周圍依舊是剛才那片黑沉。而極遠處的天邊,竟有幾顆星子閃出光芒,全無剛才那一番陰森鬼氣。


    那童子見林小七抬手便破去自己得意的陣法,心中吃驚不小。但抬眼一望,卻見那七個花妖早不見了蹤影,便哈哈笑道:“厲害,厲害,你果然是厲害!”


    林小七笑道:“知道厲害還不說出你的來曆?”


    童子仰天而笑,麵色張狂,哪還有剛才的乖巧?他道:“可笑,可笑,你雖然厲害,但卻太小看了我!不錯,我遠非你的對手,但你可知道,我無形無實,你的棍子砸在我的身上,雖然不太好受,但終究傷不了我的實質!我問你,我避而不戰,你又能奈我其何?”


    林小七微微一笑,道:“如你這般的鬼物,終究是見不得天日的。避而不戰嗎?嗬嗬,避得了一時,卻避不了一世,我問你,除了這浮遊山,你又能跑到哪去呢?”


    童子麵上有一絲狡黠之意,嘻嘻笑道:“一世也好,一時也罷。就算你捉住了我,又能怎樣?殺不死,煉不得,有如一塊肥肉在口,卻吞不下,咽不得。嘿嘿……你奈何我不得,我卻有辦法製你,隻可惜你一時心軟,放走了我的七位娘親,否則的話……”


    他這邊得意的笑著,以為自己是陰魂聚成,亦非是尋常的弱小亡靈,林小七便拿自己沒有辦法。但他卻不知林小七見他張狂,正思謀著任何讓他吃點虧才好。若是用大周天劍,管他是什麽萬千亡靈,俱是一般吞噬了。但林小七記著楚輕衣的話,懶的用這大周天劍,轉念便想到了骨打的身上。


    童子見林小七笑而不語,奇道:“你在想什麽?莫非在琢磨什麽害我的法子嗎?”


    林小七微微一笑,指向他的背後,道:“我奈何你不得嗎?你且瞧瞧那是什麽?”


    第六十五章


    童子冷哼一聲,道:“你休要騙我迴頭,我知道,你想趁等我迴頭之機,好暗算與我。”


    林小七哈哈笑道:“大言不慚,憑我實力,又何須暗算?”微微一頓,他向後撤了七八步,又收起手中的黃金大棍,道:“罷了,我且退後幾步,這你總放心了吧?我瞧你生就一付童子模樣,莫非連膽子也如孩童一般?此時你隻須迴頭瞧上一眼,便知我能不能奈何與你。”


    童子心中猶豫,不知眼前這人弄什麽玄虛,但見他連退了七八步,心中稍稍寬慰。如此距離,諒這人也拿自己沒什麽辦法。再加上林小七出言相激,便忍不住迴頭望去。這一望,卻是心膽俱裂,嘴裏發出一聲尖利的嚎叫聲,竟是忘了林小七是自己的敵人,一頭紮向了他的懷中!口裏還道:“救我,救我!”


    在這童子身後,骨打現出猙獰原形,身高數丈,全身漆黑,兩眼怒視那驚惶失措的童子。隻是這猙獰的麵目中亦有一絲疑惑。


    原來林小七悄悄將骨打放了出來,骨打本是冥界拘魂使,這童子再是厲害,卻恰被骨打管的嚴實,正是天敵!這童子好不容易修成如今模樣,再有百年就能凝化成人身,等於不經輪迴便能再入人世。如此造化也是他的洪福,所以他天不怕地不怕,怕的就是這冥界的拘魂使。無論如何,他終究是魂魄聚化而成,遇上骨打,便如皚皚白雪遇上金烏光華,管這白雪是千頃萬頃,終是要化為汙水一灘!若此,他又如何不怕?


    林小七早就算定這童子見了骨打必是害怕,卻也沒料到童子驚慌之下竟是投懷送抱,竄進了自己懷中。當下也是好笑,任由這童子將自己抱住,笑道:“如何,這下知道本公子的厲害了吧?”


    童子在他懷裏如篩糠般的抖著,聽了這話,方想起眼前這人正是自己的對頭,自己此時投懷送抱,豈不是自找難過?一念及此,又是發出一聲尖叫,刷的翻了跟鬥,從林小七的懷裏跳出。


    林小七瞧得好笑,卻將臉一沉,道:“小鬼,還不束手就擒?莫非真想來個萬劫不複嗎?”


    童子生的本來就白,此時瞧去,他麵色煞白,幾近透明。他渾身亂顫著,手中那一柄長槍也不知扔哪兒去了,隻將一雙眼睛在骨打和林小七身上來迴看著。林小七見他喪魂失魄,便著意嚇唬他,看向骨打笑道:“骨打,先收了這小鬼,然後將他煉化。你不是說你手中尚缺一把稱心的兵器嗎?這小鬼由萬千魂魄聚化而成,若煉成兵器,必是上好的冥器!”


    此言一出,那童子反到是不抖了,嘴裏依舊發出一聲尖叫聲,卻是來了個走為上!這童子至少也是千年老鬼,剛才乍見了骨打,雖是嚇的不輕,但神誌尚未泯滅。此時聽林小七出言恐嚇,知道自己現在唯一的出路便是逃之夭夭。有骨打在此,打是肯定打不過的了,也盡管這逃未必就能逃掉,但總好過乖乖被擒,讓人拿去煉製成什麽兵器吧?所以當林小七此言一出時,他反到是清醒過來,趁骨打還未動時,搶先向那茫茫夜色中竄去。


    林小七見童子轉身逃去,也不去追,隻道:“骨打,休讓他跑了。”骨打是這童子的克星,又何須勞他自己去追?


    但林小七卻沒料到,骨打身形剛動,卻又止住,竟是讓那童子逃的遠了。林小七微微皺眉,又見骨打麵有疑慮,便道:“骨打,如何不追?”


    骨打吸了口氣,恭聲道:“主人,非是骨打違背您的命令,實是這其中有些苦衷。”


    林小七奇道:“什麽苦衷?”


    骨打沉吟片刻後道:“其實也算不上什麽苦衷,隻是有些擔心而已……骨打之所以不去追他,是怕這小鬼背後還有其它高人。骨打不知道主人進山有何圖謀,萬一替主人招來強敵,豈不壞了主人大事?”


    林小七更是奇怪,道:“你說這小鬼的背後還有高人嗎?這是怎麽一說?”


    骨打答道:“主人,這小鬼非是尋常的亡靈,此時已成天鬼之身。而這天鬼之身極難修成,若無高人相助,縱有萬年,這小鬼怕也是修不成天鬼。”


    “天鬼之身?”林小七皺眉道:“修格不是說什麽夜魔嗎?怎麽此時又成了天鬼?”


    骨打解釋道:“夜魔是西方大陸之語,其實也就是東土上的孤魂野鬼。隻是他們由萬千亡靈聚化而成,比尋常的孤魂野鬼要厲害許多。夜魔無形無狀,並無實體,而天鬼則是有形有狀,已成人身。雖然這人身隻是擬化而來,並無實質,但隻要有高人血脈灌注,又或是得到靈藥,這天鬼便能穿梭人、冥兩界,永脫輪迴之道。”微微一頓,他看向童子逃去的方向,又道:“主人,小的剛才說過,天鬼之身極難修成,若無高人用大神通助他度過凝魂之關,便是再有萬年也成不了這天鬼之身。所以,小的猜想這山中還有其他高人,怕收了這天鬼之後,會打亂了主人的計劃……”


    林小七聽到這裏,心中已是明了,笑道:“原來你有這顧慮,嗬嗬,隻怕給你說中了。”


    骨打道:“莫非主人已經猜到這山中還另有他人?”


    林小七搖頭道:“非是我猜中,這山中本就有比這天鬼厲害百倍的前輩高人,不瞞你說,此一來,我找的正是他。”聽了骨打的解釋,林小七已是隱隱算出這天鬼的來曆,多半就是那睚眥弄出來的玄虛。倒是骨打久在冥界,並不知道這浮遊山中封印神龍之子,亦不知道林小七此一行的目的,因此便生出了這許多的顧慮。其實他若出手擒住那童子,也不會招至什麽不測,一是那睚眥雖然暴戾成性,但終究被封印在浮遊山中,諒他也攪不起什麽風浪。二來林小七此來正是要解開這封印,與睚眥結下的是善緣,隻要不將那童子真的煉製成什麽冥器,他也不好就此翻臉。


    不過林小七心中仍是有些奇怪,那睚眥既然被封印在山中,又是如何幫這童子度過凝神之關的呢?按常理來說,林小七應該想到幫童子度過凝神之關的也未必就是睚眥,但這畢竟是浮遊山,是睚眥的封印之地。神龍布下的禁製之中,焉有旁人能長久出沒?


    天鬼一走,這山中夜色雖然依舊,但卻少了幾分詭異,耳邊也傳來幾聲地蟲的鳴叫之聲。林小七將來浮遊山的目的說與了骨打,骨打不由懊惱萬分,自責道:“請主人責罰骨打,小的不該擅做主張,違背了主人的意旨。主人慧眼如炬,早就洞悉一切,倒是骨打自作聰明了……”


    林小七笑著搖了搖頭,道:“你這家夥,卻是學會了拍馬屁,什麽慧眼如炬,洞悉一切?我不過早知道這山中有睚眥而已,真要說起來,你這家夥倒真是慧眼如炬……”微微一頓,又道:“我此一來不過是還人恩情罷了,若非如此,這樣的兇險之地,請我也不會來的。”


    骨打見林小七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便笑道:“主人,此時夜深,咱們該當如何?”


    林小七笑道:“打了小的,自當去會會老的,趁熱打鐵,咱們這就去尋睚眥的封印之地吧。”


    骨打也是個心思玲瓏之人,聽林小七如是說來,便自化成一抹黑霧向前逸去,口中道:“主人,小的先行開路,您且跟著。”


    林小七隨他向山中行去,在山穀裏走了七八十丈後,他問道:“骨打,你能尋出睚眥的封印之地嗎?”


    骨打迴道:“但凡禁製之地,氣息必然有異,且這是神龍親下的禁製,氣息必然強大,讓人聞之便心生畏懼……”說到這裏,他忽然‘呀’了一聲,道:“主人,前麵百丈之地怕就是禁製的邊緣了。”


    林小七也覺心中突突一跳,藏在體內的那片龍鱗沛然而動,仿佛有著歡愉之意。


    “是了,必然就是這裏了……”林小七停下腳步,正欲收迴骨打時,卻聽骨打口中發出輕唿之聲“咦……”


    林小七皺眉道:“怎麽了,骨打?”


    他話音未落,心頭忽生警兆,而就在這時,骨打唿道:“主人小心,那小鬼在這裏設了埋伏!”


    林小七心中本有警示,再聽了骨打提醒,下意識的便將黃金大棍召出。一棍在手,便聽周圍狂風大做,兩股冷洌的劍氣便在這狂風之中悄然襲來!


    這劍氣來的詭異,雖是兩股,但卻給人同為一體的感覺。且它來的突兀,與虛無處突襲而出,饒是林小七早有警覺,也被它逼的手忙腳亂,連退七八步才堪堪避過,竟是連手中大棍也來不及派上用場!


    這劍氣雖然詭異,滿含陰毒,但劍風及體時,卻又有道家的沛然之氣,倒不似什麽妖魔之道。林小七避過兩股劍氣後,心中訝異,暗道:“倒是兩個高手,隻是這封印之地,又怎會有他人存身呢?”他心中疑慮,將手中大棍一揮橫在身前,先來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再說。他這人一向謹慎,這打便打了,但至少也得先弄清形式再打吧?


    骨打此時卻是一聲怒吼,迎身上前與兩股劍氣糾纏在一處。他本是在前麵開路,本就有先行迎敵做先鋒之意,卻萬沒料到林小七被人暗襲,也盡管沒有任何損傷,但與他這先鋒的麵子上卻是大大的過不去。因此,他見那兩股劍氣來勢綿綿,便忘了自己身為冥界的拘魂使不許與凡人動手的規矩,竟是搶先迎敵,意欲拿下這突施暗算之人。


    這兩股劍氣在空中飛旋,散發出蒙蒙青氣,時而合擊,時而左右夾攻,端的是默契之極。但無奈骨打是冥界之人,對這劍氣毫無顧忌,任它穿身、腰斬,卻動不了自己分毫。隻是這施展劍氣之人忒般狡猾,隻驅使劍氣與骨打遊鬥,卻始終不肯泄了自己的行蹤。骨打雖然有心挽迴顏麵,但在這種情形下卻無可奈何,隻得發出陣陣鬱悶的怒吼聲。


    林小七趁骨打纏鬥之時,卻早已瞧出一絲端倪,且他從大周天劍中學得無數技擊之道,看骨打鬥的緊張,心中便癢的厲害。一頓手中大棍,林小七笑道:“骨打,虧你這廝還是什麽拘魂使,打起架來如何與孩童小廝一般?竟沒有任何章法!罷了,罷了,你且住手,讓本公子教你一些技藝,以後也好在人前威風!如你這般,以後可千萬莫要說是我的屬下!”


    骨打聽林小七如是說來,心中也是無奈,他此時雖然動手,卻並未忘記冥界規則,始終不肯用拘魂之法傷害那暗襲之人。否則別說這區區兩人,便是有百個千個也一並收拾了!當下搖了搖頭,便欲退出……若說世間的技擊之道,他這冥界的拘魂使實在慚愧,如果不是仗著自己是不死之身,怕早就被這兩股劍氣絞成齏粉了。


    而就在骨打意欲退出之時,卻聽暗處傳來那童子的驚唿聲:“叔叔,阿姨,千萬莫要放了這黑鬼!這黑乖專製與我,你們且先纏住他,好讓我將那白臉先行打殺!總之不能讓他們進入封印之地!”


    林小七聽了這話,心中恍然,難怪這兩股劍氣配合如此默契,原來主人卻是一男一女,看來必是合籍雙修的道侶。心頭恍然時卻又好笑,那童子口口聲聲要將自己打殺,難道少了骨打,老子就沒辦法製你了嗎?他雖然也知道這童子與睚眥必有關聯,嚴格說來,自己與他也算同一陣營。但這童子屢施暗算,也不讓他將話說清,心中便有了教訓之意!


    一念及此,林小七將手中大棍手起,卻是將那大周天劍喚了出來。此時的大周天劍全身漆黑,與這茫茫夜色之中竟是瞧不出半點蹤跡,遠遠看去,林小七單手虛引,手中卻是空無一物!


    那童子哪知道厲害?見骨打依舊被纏,便忙不迭的跳了出來。他雖然知道眼前這小白臉有幾份厲害,但少了骨打對他的壓力,且這封印之地是他本源之處,便有七分把握將林小七一槍刺殺!


    銀色的長槍劃破茫茫夜色,掠起狂飆刺骨……


    林小七靜靜的站著,在他眼中,那卷襲而來的一片銀色星河忽又與虛空處凝化成了一點,繼而朝自己的眉心刺來!


    林小七暗暗點了點頭,若論速度,天鬼這一槍稱得上是有如閃電狂飆,若不是自己修成冥嬰,此時別說看出這槍運行的軌跡,便是連閃也閃不過去,怕真就成了這槍下之鬼了!


    槍來,劍出!


    那一點銀光離林小七眉心隻有一寸之地時,一道仿佛來自與虛無之地的肅殺之氣突然後發先至,恰恰擋住了這一點銀光!


    這一瞬間,那童子的心頭仿佛被大錐猛刺了一下,腦中一片混亂,隻覺得那肅殺之氣有若實質,竟是漫天而來,將自己裹的密不透風,直欲就此窒息而死。他心中大駭,自己本是天鬼之身,無須象普通人那樣靠唿吸存活,此時又怎會有窒息之感呢?


    但這明明就是窒息的感覺!童子滿臉呆滯,手中那一柄銀槍在那黑色的肅殺之氣湧起時,便如雪水遇上洶湧的地火,竟是悄然淹沒與虛空之中!


    窒息之感還未散去,童子眼中再無它物,他隻覺得胸中漫漫而來的是一片寂然之意……這寂然中再沒有了對生的渴望,也沒了對死的畏懼,神形俱滅又如何?散去吧,散去吧……


    林小七揮劍時,這山穀中便是一片死寂之氣,童子頹然跪下,眼中毫無色彩。旁邊的骨打也是一臉茫然,而那兩股本是緊纏與他的劍氣早沒了蹤影……林小七肅然而立,他的臉上沒有暴戾,亦沒有殺氣,眸中更一片前所未有寧靜。這才是大周天劍真正的威力嗎?劍出,天地間再沒有了任何的氣息,剩下的唯有死寂!


    林小七忽然淡淡而笑,他手撫劍鋒片刻後,終於是將這至兇的利器收了起來。看了一眼仍然跪坐於地的童子,林小七笑道:“小鬼,你這次服氣了嗎?”


    童子麵色茫然,依舊沒有從那死寂的氣氛中緩過神來,木然道:“你說什麽?”


    林小七哈哈笑道:“虧你也是天鬼之身,莫非被嚇的膽裂了嗎?”微微一頓,他忽然看向左邊的暗處,又道:“怎麽,兩位還不肯出來嗎?”


    迴應林小七的卻是一片寂靜。


    林小七微微皺眉,這兩個突施暗算的人也不知機,與這種情形下,再躲躲藏藏又有什麽用處呢?輕聲一歎,他心中已有了些不耐。但就在這時,那暗處卻忽然傳來一縷甜膩入骨的嬌笑聲:“大水衝了龍王廟,我道是誰呢?原來卻是林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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