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右娥英冷笑著道,“敢動本宮在宮外的嫡妹,莫非他們曲家就沒有嫡女在宮裏了嗎?不過區區一個左昭儀還當不得本宮嫡妹的性命……這會子,雪氏應該跟陛下把旨意請下來了。”說著她吩咐道,“備輦,帶齊了阿娘給的陪我進宮的那批身手最好的人!去華羅殿!”


    右娥英昂然起身,盛裝華服之間姿容灼灼耀眼,她森然道,“本宮從現在起就住到華羅殿裏去!若是嘉懿有失,本宮就在華羅殿裏手刃了曲氏!本宮倒要看看,曲家的膽子到底有多大!”


    第三十一章 盛顏香


    大家聖誕快樂!!!!


    ………………………………………………………………………………


    何氏再次夤夜來見牧碧微,劈頭便道:“你不必擔心高陽王了,右娥英今兒叫雪禦女去和陛下討了一道旨意。”


    “是什麽旨意居然能夠保高陽王平安?”牧碧微忙親手替她斟了一盞茶,低聲問道。


    何氏微笑著道:“雪禦女借口前日命婦覲見,惟獨曲家沒進宮來探望左昭儀,這都是左昭儀賢德自重,不肯落下與前朝勾結罪名的緣故,隻不過呢,咱們更加賢德的右娥英很為她的曲姐姐難過,覺得左昭儀這麽賢惠淑德的人,進宮也這許多年了,一年隻在大典上見幾迴娘家人實在是可憐,所以讓雪禦女代為祈求陛下,特特召左昭儀的娘家女眷並幾個侄子——就是曲伯洋的嫡長子、嫡次子,甚至連才三歲的庶子都沒放過,統統召了明兒進宮!”


    牧碧微吐了口氣,與她相視一笑,道:“果然不愧是貴女!這氣度!我這兩日心急如焚的卻隻會想著怎麽保護高陽王,右娥英竟是直奔叫曲家不但不敢下手,甚至旁人下手他們還得無可奈何的護著高陽王夫婦上頭去了!”


    “人家是世家望族、名門之女,哪裏是咱們能比的?”何氏也笑著調侃了一句,“咦,你怎麽不奇怪我是怎麽知道你會擔心高陽王了?”


    “當年我進宮的時候被你為難,就是高陽王好心給我解的圍,何況溫太妃是前魏公主的身份在南齊使者過來的時候就朝野皆知了,她曾經受過我曾祖的恩惠,以你的聰慧還猜不到我進宮後得過太妃之助,那才叫奇怪。”牧碧微白她一眼,“聖旨雖然討到了,但曲家未必肯這麽把人送進宮罷?”


    何氏笑道:“關鍵就是聖旨裏頭把曲家子孫一網打盡,難道曲家能說,這些人統統病了,或者統統進不了宮?你大約也聽到了罷?右娥英今兒個都搬到華羅殿去了,說是想與她的曲姐姐同榻而眠說一說趣事,真是好笑,右娥英是在營州長大的,進宮之前與左昭儀才見過一迴罷?那會左昭儀才多大,右娥英那就更小了,也不知道有多少趣事能夠說上幾天……反正曲家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進了宮來,宮外的高陽王與王妃能出事,依著咱們這位右娥英的氣魄,宮裏連左昭儀在裏頭,誰能沒個三長兩短?”


    牧碧微蹙眉道:“我卻是覺得,左昭儀也好,曲家也罷,不至於這樣輕易的被對付了罷?”


    說到這個,何氏也凝了神:“不錯!我也覺得奇怪……左昭儀就算已經賢德成自然,可曲家……即使曲叔清的傷不便對人言……但曲家這幾日一直風平浪靜的,怎麽能沒打算呢?”


    “就怕……”何氏慎重道,“曲家不動則已,一動,猶如雷霆!”


    牧碧微苦笑了一下:“我如今也隻能祈求蘇家能夠接得下來了……”


    …………………………………………………………


    連聶元生都沒想到,曲家的發難居然極為堂皇,堂皇到了連姬深這樣的人都感到棘手,不知道如何批複曲家的奏章了。


    “懿娘怎麽如此衝動!”姬深對蘇嘉懿這個表妹兼弟婦還是很有好感的,到底蘇嘉懿年少美貌,舞技驚人,姬深一向就喜歡以貌取人,何況這個表妹又是嫁給他的弟弟,沒有進他的後宮,每每想到連金禦女都有所不及的那支《萬壽》並《胡旋》,姬深怎麽都舍不得懲罰這麽個才藝過人的美人。


    而且因著當年聶元生的離間,他對曲叔清這個伴讀並沒有多少感情,甚至還因著曲叔清世家做派,對姬深許多行為舉止每有勸諫的緣故,對曲叔清很有幾分厭惡,若不是曲家勢大,如今又占足了理由,蘇嘉懿廢上幾十個人,他都不會當迴事。


    聶元生也沒想到曲家如此果斷——曲家彈劾高陽王並高陽王妃的理由,是高陽王與王妃囂張跋扈、自恃身份,僅僅為了區區口角,將上前勸架的曲家嫡次子曲叔清刺成重傷,致其身亡!


    沒錯,曲叔清不知是傷處太過難堪因此絕望自盡,還是曲家自覺門楣蒙羞暗示,總而言之,曲家一口咬定,曲叔清乃是被高陽王並高陽王妃害死,連聶元生也不能不承認,相比事實真相,被重傷身亡這個理由可謂是堂皇正大,一點也沒損及曲家的名望!


    威烈伯八百裏加急親自遞迴奏章,在奏章中號啕大哭,要求姬深給他主持公道!


    聽著姬深唏噓為難,匆匆趕過來的右娥英就止不住淚落紛紛,淒涼道:“表兄,我可隻有嘉懿一個妹妹,再說事情的真相高副統領也告訴你了,嘉懿和高陽王可都是冤枉的啊!”


    “孜紜莫要難過,朕何嚐不知道他們的清白?隻是如今曲叔清身死也是事實,這……”姬深這話裏話外都是明擺著偏心蘇家姐妹和自己弟弟的,奈何他也知道以曲家的名望勢力,不是一道聖旨可以隨便解決的,當下就看向了聶元生,“子愷,你可有良計?”


    右娥英聞言,忙也期待的望住了他。


    聶元生苦笑著道:“其實如今要安撫下去威烈伯也不難,隻是……就怕曲家如此決絕,連嫡次子都說舍棄就舍棄了,恐怕明麵上陛下主持了公道,私下裏對高陽王並高陽王妃不利啊!”


    姬深沉吟道:“你先說如何把他們安撫下去!”


    “雖然自古有言說王子犯發與庶民同罪,但那也不過是一說。”聶元生道,“高陽王怎麽說都是先帝幼子,皇室血脈,別說隻是所謂的重傷致死,就算是當場殺了曲叔清,難道還能讓堂堂先帝親生皇子、本朝王爵給曲叔清陪葬不成?!”


    右娥英忍不住道:“那本宮的妹妹呢?”


    “右娥英莫急。”聶元生道,“所以臣建議,讓高陽王上表自承己罪,將責任全部扛下,一來高陽王皇室血脈,曲家便是當麵也定然不敢逼迫高陽王為曲叔清贖罪的,二來自古女子出嫁從夫,高陽王此舉,也能叫朝野上下讚他敢於擔當,如此陛下有所偏向,輿論也不至於全部覺得曲家委屈。”


    他這話卻提醒了右娥英,若有所思道:“曲叔清分明就是……曲家想混淆視聽,可沒那麽容易!”


    聶元生聽到她說了前半句就知道她打什麽主意,趕緊勸阻:“右娥英若是想將事情的真相宣揚出來,臣卻要說一句,萬萬不可!”


    “這是為何?”


    “右娥英請想,曲家寧可叫曲叔清死了,也不肯以真相來討公道,可見對曲叔清之傷的忌諱。”聶元生正色道,“若事情真相外傳,曲家顏麵掃地,萬一氣極之下……做出什麽事來……右娥英身在宮闈之內自然無事,但高陽王也好,高陽王妃也罷,到底不能長住宮中啊!”


    右娥英臉色變了一變,極不甘願的道:“本宮曉得了,多謝聶舍人提醒。”


    姬深道:“子愷且說朕要如何處置了四弟來安撫威烈伯?”


    “以臣之見,這個處置既要叫朝野上下都覺得陛下並沒有太過徇私,卻也不能太傷了高陽王的體麵。”聶元生誠懇的道,“最緊要的,還是要為接下來曲家的暗手做預備,所以臣想……莫如,流放!”


    姬深還沒迴答,右娥英已經急道:“不成!高陽王府就不太安全了,好歹還是在鄴都之內,曲家想調人馬進鄴都總沒那麽容易,若是流放,豈不是叫他們去送死?!”


    “孜紜莫擔心,子愷向來思慮周全。”倒是姬深早就聽習慣了聶元生的種種主意,安慰她道。


    右娥英這才靜下心來,道:“舍人請說。”


    “既然是流放,自然是越遠越寒苦越能夠叫天下人知道陛下的公允。”聶元生淡然一笑,“比如說,西北,雪藍關!”


    “雪藍關?”右娥英一呆,“不成!若是柔然人再拿下雪藍關……”


    姬深皺眉片刻,也道:“雪藍關不可,當初牧齊親自坐鎮,也發生過奸細入城,內外相合奪關之變!錦娘的弟弟便是那次出了事!朕就這麽一個弟弟,不能叫他冒這個險,不過,巴陵城倒還可以,那裏囤積著二十萬西北軍精銳,倪珍為人沉穩,當年雪藍關丟失,還是他救援及時,才能夠在數日之內奪迴!”


    聶元生道:“臣建議將高陽王流放西北卻有一個緣故,這兒沒有旁的人,臣才敢說一句,若不然,臣是死也不敢提半個字的。”


    “嗯?”


    聶元生緩緩道:“如今我大梁諸軍,惟獨西北軍與曲家沒什麽關係!”


    姬深眯起眼。


    右娥英若有所思……


    ……………………………………………………………………


    “不想曲家竟然如此舍得。”牧碧微有些唏噓,與何氏道,“威烈伯統共就兩個嫡子,這曲叔清連個庶子都沒能留下,就這麽說死就死了。”


    何氏淡淡的道:“他就是活著也留不下一兒半女的了,而且我想多半是他想不開自盡的……那曲叔清我聽說是個極自負極傲氣的人,傷在那裏活不下去才不奇怪。”


    牧碧微打量了一下她,道:“你有心事?”


    “看出來了?”何氏掃她一眼,發愁道,“咱們昨兒個不是還在說……左昭儀與曲家會怎麽對付右娥英並蘇家麽?前朝的事情我不知道,但……左昭儀的手段我卻知道了。”


    牧碧微驚訝道:“是什麽?”一麵問一麵想著今日宮中也算風平浪靜……隻除了右娥英還沒搬迴錦瑟殿,仍舊擠在了華羅殿裏堅持與“曲姐姐、曲家嫂子”們親熱。


    “還記得從前我和你提過我不能生育的事情嗎?”何氏挽了挽臂上鐲子,眉宇之間掠過一絲怨毒,沉聲道。


    “卻死香?!”牧碧微大吃一驚,“難道左昭儀在華羅殿……”


    何氏冷笑著道:“不僅僅是卻死香!我今兒個故意在宮道上與右娥英相遇請安,她停下來和我說了兩句話,因離得近……我還聞到了一些盛顏香的氣息!”


    見牧碧微顯然不知道盛顏香與卻死香混在一起的效果,何氏搖了搖頭,簡短道:“右娥英如今不是不能生育或者容顏損傷,而是……活不長了!”


    牧碧微一驚!


    趕緊問,“當真?”


    “那卻死香是從前的人為了給行將就木之人多撐片刻,說出遺留之言調出來的,雖然隻是短短片刻,卻也猶如向天奪命,所以點過這種香,死去的人總是格外的蒼老,這也是我當年中了之後,會容貌枯槁的緣故。”何氏緩緩道,“但盛顏香卻是一個古方,其實極為珍貴,點上之後,會使容貌越發豔麗動人……”


    說到這裏,她苦笑了下,“當年我家長輩買到一隻裝過盛顏香的匣子,裏頭留著盛顏香的香氣,雖然效果極為微弱了,但我到底還是帶進了宮,因此盛顏香的氣息我是極熟悉的,卻死香呢……我在上頭吃過大虧,哪能不記得?這兩種香混合在一起後,右娥英的容貌不會像中了卻死香那樣開始枯槁,而是會越發的嬌豔美麗,最嬌豔的時候……就會猝然死去,甚至於……毫無征兆!”


    牧碧微倒抽了一口冷氣,卻忽然驚道:“左昭儀若是在華羅殿裏點這兩種香……右娥英總不可能單獨留在了點兩種香的屋子裏罷?這毒,可能解?”


    何氏眼神奇異,卻搖頭道:“無物可解!”


    “錦瑟殿有內奸!”牧碧微沉聲道。


    “而且不是尋常的眼線。”何氏補充,“能夠將香料放到右娥英身邊卻不使她起疑……”


    第三十二章 驚覺


    頓了一頓,牧碧微沉聲道:“依理來說,營州蘇家也是咱們大梁數得著的門第了,就算右娥英年少,見識還不夠多,但她身邊怎麽會沒人留意到這兩種香?”


    何氏淡淡的道:“你以為世家望族就一定見多識廣?這種以為就仿佛是覺得名門世家出來的俱都是翩翩佳公子一樣的不可靠,即使他們家中收藏著種種常人難以想象的精貴之物,可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那個耐心去學呀?就說我們家罷,趁著前魏亡故的時候收羅了許多好東西,可除了我之外,你去問上一問,家裏有幾個人能夠知道卻死香、盛顏香!”


    “原本指望右娥英可以與左昭儀平衡起來,可如今看來曲家即使損失了一個嫡次子,但蘇家也不見得占到什麽便宜……”牧碧微皺眉道,“到底蘇家背井離鄉,根基已失!如今能夠在和曲家的爭執裏堅持住,一小半靠了武英郡夫人說服太後並高家暗中支持著蘇家,另一部分就是右娥英還是很得陛下喜歡的,若是右娥英一死……”


    何氏道:“左右咱們兩個都不姓蘇,其實就是蘇家死光了,咱們也不必心疼,但左昭儀不動則矣,一動怒如雷霆!依我看,若無聶子愷扶持,陛下和太後加了起來,都不是她的對手!”


    牧碧微眉宇之間掠過一絲煞氣:“蘇家若倒,高陽王必受牽累!我受過太妃大恩,絕不能就這麽看著高陽王被害!而且你說的極是,蘇家倒下之後,曲家的下一步就是要對付他了!”


    “單一個曲家,隱忍這麽多年了,忽然就開始爭了起來,你說僅僅是因為右娥英太過強勢嗎?”何氏似笑非笑的道,“依著我看這裏頭未必那麽簡單吧?”


    “高十一娘或許當真是瞧不上高陽王,不過,若非如此,蘇家女郎又怎麽會進鄴,又一個成了王妃一個成了帝妃?”牧碧微轉了轉腕上鐲子,冰冷的一笑,“我卻是另想起了一件事情!你大約不知道,就是之前他在燕郡引蘇平去滅了的郝家、展家,所謂山昌王郡馬的家族,實際上暗中一直受蘇家的扶持,當成了信旗用的!”


    何氏反應極快,立刻明白了過來:“燕郡距離營州不遠,山昌王郡馬本就沒了利用的價值,在燕郡等地聲望既高,也對朝廷有所不依,這些年來更是使朝廷命官都受其轄製!但他們能夠轄製官吏,對朝廷來說卻不算什麽,不過是先前大梁才定,朝中又是爭儲又是清洗濟渠王餘孽,跟著先帝又不長壽,隻顧著對付曲家高家,免得陛下繼位時年少,被兩家架成個傀儡……這才任憑他們囂張了下來,若有朝一日,鄴都安定,自然不會繼續容忍大梁之內還有旁的不服朝廷的勢力……”


    “相比三十萬營州軍,自然是郝家、展家這兩家郡馬好對付。”牧碧微緩緩道,“而且這也是朝廷的一個意思,蘇家識趣的話,除非自認能夠抗衡大梁,或者是索性預備去投了南齊,否則自然隻有交還兵權一條路!如此,兩邊心照不宣,也不失體麵。”


    何氏嘿然道:“去年群臣叩閽真的隻是卸了任的前相而為嗎?”


    “當時力主讓他去燕郡的,可是……安平王打頭罷?”牧碧微轉著鐲子,眼神冰冷,“好個安平王啊!”


    “蘇家兩個女郎年紀與陛下、高陽王差距都不大,在營州,蘇家一家獨大,武英郡夫人自然是想著盡力讓女兒們嫁得好一點的,當然就是要向鄴都看了。”何氏凝眉,慢慢的理著思緒,道,“她是高家曾經的嫡長女,連高太後對這個嫡姐據說到現在也是極敬重的,她想給女兒物色個好夫婿,當然就是托了娘家人!


    “依著溫太妃的為人,為高陽王挑選王妃,自然是優先要從高家和太後離得近的嫡女裏頭選,如此先挑中了高十一娘,但高十一娘並不喜歡高陽王,反倒喜歡上了曲家的郎君……”


    她說到此處,牧碧微接話道:“高婕妤進宮和這事有關,高十一娘仿佛是和曲家幾個女郎一起汙蔑了她在弓弦上做手腳,害高十一娘被弓弦彈到額上,高家是拿這個借口推了王妃之選。”


    “你知道的消息可真多。”何氏淡淡的笑了一下,繼續道,“這麽看來,高十一娘喜歡的那個曲家郎君也不知道是就這麽被她喜歡上的呢,還是主動勾引她的?若是後者,這高十娘就算如今還能夠嫁過去,將來日子也不知道怎麽過了……”


    牧碧微道:“這會誰還管得了她?依你這麽推測的話,高家拒絕王妃之選,卻是曲家在背後算計了一把的緣故?而且蘇家女郎到鄴都來參選亦有曲家的手筆……嘿,他們手也太長了!”


    “你看,高家和太後最親近的嫡女,如今就隻有一個高十一娘,旁的沒出閣的女郎都不是嫡出,怎麽匹配高陽王?”何氏抿了抿嘴,道,“當初太後和溫太妃才傳出要給高陽王挑選王妃的時候,我就知道若無意外,這個人選必然就是高十一娘!正好當時高家和曲家還和睦得很,曲家又有好幾個與高十一娘年歲仿佛自幼一起長大的嫡子嫡女……高陽王是王爵,但陛下並不很重視兄弟,與陛下同母的安平王、廣陵王,安平王是靠著舍身救駕的功勞,這才坐上了左相之位,但朝政他還沾不上手呢!廣陵王是到現在都隻有一個王爵,不過是好聽,真正論權勢其實還不如一些重臣!


    “加上那高十一娘正當年少,聽她議論高陽王不如陛下俊秀,就知道定然是個天真的女郎,還一心一意愛慕著美色呢!隻需將她勾引得不肯嫁給高陽王,高家有太後,陛下又是這樣的人……並不缺一個王妃的榮耀,未必一定要逼著高十一娘嫁給高陽王的。”


    牧碧微冷笑著道:“高十一娘嫁不成,蘇家女郎才能夠輪到……畢竟她們不姓高呢!”


    “就算一時間沒人能想到營州去,當時宮裏還沒有右娥英,太後還是極疼左昭儀、對曲家也很親善的,不怕沒人去提醒,畢竟溫太妃看中高十一娘,無非就是看中了她的身份,太後的侄女裏沒有合宜的,退一步當然就輪到外甥女了。”何氏慢條斯理的道,“若這些事情當真是曲家的盤算,你說他們算計著叫高陽王娶了蘇家女郎是為了什麽?”


    “高陽王有前魏皇室的血脈。”牧碧微攥緊了袖子,慢慢道,“南齊的左丘家,不也一樣?”


    何氏道:“蘇家女郎都生得很好,這一點,並不難打聽,陛下必定是可以看中一個的……”


    “但當時恰好趕上了宮裏進新人,又出了步氏這麽個絕色佳人,連孫氏的風頭都被壓了下去。”牧碧微道,“咱們也看到了,若不是如今的右娥英對陛下那麽的緊追不舍,實際上陛下也沒有一定要納她的意思。”


    “步氏和曲家也未必沒有關係。”何氏接話道,“嗯,所以曲家也許也沒料到會有個右娥英進宮,在位份上還把左昭儀都壓了一頭……按著他們的打算,蘇家是一定會出一位高陽王妃的,一旦出了王妃,這樣高陽王就有個手握三十萬大軍的嶽父!”


    牧碧微道:“曲家本來就和蘇家有舊怨,先前高祖因為蘇家擔心鳥盡弓藏,阻止大梁南下,使高祖也是抱憾終生的,奈何高祖之後,先帝也算是雄才大略半生戎馬了,惜乎享壽不永,忙著替陛下清路都來不及,哪來的功夫收拾蘇家?別說蘇家了,連郝家、展家,在鄴都麵前螻蟻也似的兩個郡馬家都沒計較,無非就是怕蘇家起了疑心生事……”


    何氏道:“先帝在位的時候,一則肅清濟渠王餘孽,二則打壓曲、高,三則是求穩,免得今上少年登基,帝位不穩釀成大禍!曲家在高祖和先帝的時候都是報不了這個仇的,你說先帝當初遺命給太後,一定要選曲家嫡幼女為陛下的皇後,僅僅是為了單純的平衡嗎?依我看,未必沒有籍此給曲家一個承諾的緣故……到底當年威烈侯隨高祖南征北戰,卻被如今的武英郡公之父逼得含恨而死,高祖、先帝對蘇家未必就有什麽好感!”


    “你說的不錯!”牧碧微一凜,“也許先帝承諾給曲家的,就是即使陛下的時候還沒有機會料理蘇家,但中宮是曲家之女,不拘是自己生還是收養旁人所出的皇子,都是容易被立為太子的,到時候曲家也更能等些……”


    “所以後來陛下不肯立左昭儀為後,對左昭儀極為冷淡,曲家都是忍了下來的。”何氏緩緩道,“曲家如今有了明顯的動作,與其說是被陛下苛責太過,還不如說是兩個緣故,一個,是怒川決口,依你剛才所言,郝家展家本就是蘇家扶在那裏做信旗用的,曲家這也是借勢而為!但另一個……”


    牧碧微嘶聲道:“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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