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騙子!還說與我一同來照料牧姐姐!”葉寒夕勃然大怒!她本就是個做事不多考慮的主兒,可不管什麽積威不積威,被何氏一眼瞪去嚇了一下,反而更怒,抬手就是一掌摑下來,罵道,“我要殺你了為牧姐姐報仇!”


    第七十三章 踟躇香


    何氏一側臉讓過,喝道:“你若還想要你的牧姐姐好好的,就給我閉嘴!”


    “牧姐姐都被你……”葉寒夕才叫到一半,就聽何氏冷笑著道:“如今在這行宮裏除了我以外就是你了,牧光猷出點什麽事,我能躲得過去?你當我是你呢?這麽蠢!惟恐旁人不疑心自己?”


    葉寒夕本就是個頭腦簡單的,聽她這麽一說覺得也對啊,就住了手,疑惑的問:“那怎的你一到,牧姐姐就要生產了?”


    “你自己算一算日子!”何氏怒道,“她這幾本來就要生了,若不是為著山路受阻的緣故,宮裏的太醫和使者早就該來了!我不過是恰好趕上了而已!”


    葉寒夕這邊還在琢磨,素絲和素帛已經氣得變了色,素絲怒道:“你還敢狡辯!先前娘娘還好端端的呢,你與娘娘說了話後,娘娘忽然就要生產了的!還敢說不關你事!你還碰過娘娘喝的羊乳!”


    不待葉寒夕說話,何氏已經冷笑著道:“本宮碰那盞羊乳時,那挽袂可是不錯眼的盯著的!莫非本宮連挽袂也收買了嗎?”


    又對葉寒夕道,“不過呢,你牧姐姐的生產倒真與我有點關係,但那趙太醫是一直為牧妹妹診斷的人,如今忽然暴斃,誰知道是不是他之前就對牧妹妹這一胎動過什麽手腳?牧妹妹聽到他忽然死了的消息自然吃驚……好在如今已經到了日子,牧妹妹平常身體也好,如今又有穩婆和阿善在,我想她不會有事的。”


    葉寒夕吃驚道:“趙太醫死了?”


    “可不是?”何氏神色肅穆的道,“我想著這幾日就是牧妹妹生產的日子,就想過去問他個準信,不想去了之後,隻問了一句‘趙太醫,牧光猷這一胎你可有什麽要告訴本宮的’,他就臉色大變!說有點東西落在內室……進了內室久久不出,本宮等得不耐煩了,叫王成進去看看,這麽一看,他竟然已經在裏頭服毒自盡了!”


    她說的煞有其事,連素絲和素帛也疑惑起來,就問:“既然如此,但咱們娘娘臨近生產,你怎的還要把這消息告訴了娘娘?”


    “愚蠢!”何氏冷笑著道,“方才本宮就說了,那趙太醫乃是一直就為你們娘娘看著身孕的人,本宮那麽一問他就自殺,你們信他心裏沒鬼?誰知道是誰背後指使了他,又暗中害了你們娘娘多久呢!這樣的大事,怎能不告訴你們娘娘——不告訴她,迴頭她出了事,你們還不是要來疑心本宮?本宮可不想平白的背上了這黑鍋!”


    素絲與素帛因為都當如今正是牧碧微該生產的日子,聞言就都有些吃不準,素帛沉吟道:“那你為何還要容我們將你捆了?”


    何氏哼道:“牧妹妹生產的突然,本宮又偏偏被山路阻隔也困在了這行宮裏頭,早先太後就派了人來與本宮說過,若是她這一胎有什麽差錯,本宮必定是首當其衝!本宮本想著到了十二月就迴去,也能有個交代了,不想,山路忽然被阻斷……”她麵上露出冷笑之色來,“還不知道是宮裏哪一個的手筆呢!真正是大手筆,為了叫你們娘娘不得好,收買了趙太醫還不放心,又連山路都索性斷掉,真正是想你們娘娘出了事,連你們也一起被重重治罪!看你們這見著你們娘娘要生產就慌張得不成樣子的模樣!本宮若是再急著爭辯,恐怕你們連主次都分不清楚,不知道這個時候最緊要的先看好了你們娘娘!到時候牧妹妹一出事,這行宮裏頭上至本宮下至侍衛宮人哪個能討了好去?!”


    素絲、素帛都被她說的啞口無言,葉寒夕將信將疑的道:“這麽說來,你沒害牧姐姐?”


    何氏瞪她一眼,道:“本宮若是你,這會就該拿住了王成仔細盤問,究竟是誰之前嚐與趙太醫說過話遞拿過東西,使得他有這膽子敢謀害帝妃和皇嗣!”


    葉寒夕琢磨片刻,到底被她的氣定神閑所說服,抿嘴道:“好!我這就去問王成!”又對素絲和素帛道,“她的話也不能全信了,你們看好了她!不許旁人與她接觸!”


    素絲和素帛都道:“容華娘娘但請放心,奴婢務必看好了人,隻是還請容華娘娘能夠替咱們娘娘查清楚了那幕後兇手!”


    葉寒夕摩拳擦掌道:“他敢不說,我必打死了他!”


    看著她匆匆而去的背影,何氏卻隻是冷笑。


    ………………………………………………………………


    牧碧微固然是早產,因為底子好,又有阿善在旁不住指導撫慰,卻是在一個多時辰後竟順利產下了一個男嬰。


    雖然孩子比尋常足月的孩子要瘦小,但阿善仔細檢查過,又聽著哭聲響亮,欣慰的告訴強撐在榻上望過來的牧碧微道:“女郎放心,小皇子好著呢!固然有人心懷不軌意圖謀害,到底上蒼垂憐……”


    牧碧微頭次生產,又是被何氏下了暗手,驚恐交加再加上疲憊不堪,早就支持不住,聽了這一句,淚下嗚咽了一句:“謝天謝地……”整個人往後一倒,卻是心神鬆懈之下,昏了過去。


    阿善趕緊將繈褓交到旁邊的挽裳手裏,上前一看,鬆了口氣道:“隻是累著了,你們都輕點,叫娘娘好生休憩。”


    又再接過繈褓愛憐道,“這孩子看著倒更像娘娘一些。”


    挽裳並穩婆這些人因為聽說是忽然生產,又疑似被何氏謀害,進產房之前都是心驚膽戰的,其中挽裳自己也沒生產過,按理是不入產房的,隻是她年長,是預備梳了頭發在宮裏做嬤嬤的人,加上阿善也需要有個人幫自己盯住了穩婆,這才進了來,此刻皆是放下了一直提著的心,上來低聲說著吉祥的話。


    阿善也是忐忑初平,定了定神,才一迭聲的代牧碧微吩咐打賞下去,外頭人聽見了這個消息,皆是喜出望外,一直守在了旖櫻台外的岑平聞訊,當下就派人隨葛諾一起去走那條陡峭的小徑,飛馬迴宮稟告,又打發人叫守著行宮的侍衛務必日夜不停的挖穿山路。


    如此一番忙碌過了,阿善才想起來何氏與趙守義,因趙守義已死,何況就算他沒死,阿善也容不得他繼續活下去的,將牧碧微與孩子都安頓好後,她去了關著何氏的屋子,素絲、素帛見她過來了,都覺得交下一副重擔,阿善對她們道:“娘娘已然生產,母子均安,你們且下去歇一歇,迴頭去挽袂那裏拿賞賜……我來問問宣徽娘娘。”


    因著牧碧微與孩子都無事,阿善此刻也對何氏沒有一上來就喊打喊殺,倒也客氣的稱了一句娘娘,素絲和素帛忙道了聲喜,這才一起高興的下去領賞,屋子裏就剩了阿善與何氏,何氏亦露出如釋重負之色來:“孩子很好?”


    “女郎和孩子都無事。”阿善神色複雜的看著她,“但終究是早產……”


    “早產有什麽打緊?”何氏吐了口氣,微笑起來,“西平公主和新泰公主哪個不是早產?薑氏是出了意外……孫氏到現在都好端端的不說,上個月還又生了一個皇子,就是兩位公主,不也平安長這麽大了?”


    見阿善神色默然,她聲音一低,“總比事後被詰問產期有誤的好!莫以為一個容戡就一定可以混過去,當日微娘定然沒有露麵不是嗎?這可不是一天兩天!足足一個半月,真當宮裏是傻了?還是當真要將行宮上下都殺光了滅口?殺得完麽?就算都殺完了……怎麽和宮裏交代?如今隻要滅口一個趙太醫……那王成,方才我來之前,桃枝就跟上去了,就說,他們兩個被人收買了要害微娘,這樣孩子比足月的孩子瘦小也可以解釋,誰知道趙太醫什麽時候就被收買了?又給微娘做了什麽手腳?反正,就是宮裏估計的日子生的,誰敢說瘦小些就一定是不足月呢?”


    “這樣才是最好的辦法。”何氏緩緩道,“聶舍人和微娘自己也清楚,隻不過這是他們的孩子他們自然下不了手,惟恐傷了他,自然隻有我來辦。”


    阿善神色複雜道:“你用了什麽辦法?那碗羊乳?”


    “你們拿我當賊防,那碗羊乳是被挽袂不錯眼盯著的,怎的還要疑心呢?”何氏搖了搖頭,從身上摘下一個香囊來,“喏,這叫踟躇香,用來催產效果極好,而且不會傷身,我當初費了好大的勁才弄來……”


    她苦笑了一下,“原本是打算給龔氏用上的,免得她到了太醫估計的日子生產,我不好做手腳,不想她心太大,我容忍不到她生產……上次使人迴宮裏去問雲夢如那封信裏寫了什麽,順便把這個也帶了過來。”


    阿善忍不住道:“那封信……”


    就見何氏把手指按在唇邊,低聲道:“別問……即使你是微娘的乳母,信裏的東西你最好也別知道!”


    阿善不由肅然。


    何氏慢慢道:“這踟躇香得處置掉,免得叫人看出端倪來,好在它的香氣與婆羅香極為相似……你告訴外頭放我出去罷,趙太醫那邊也得善個後,葉寒夕說是去追問王成了,這許久不見歸來,還不知道對著王成的屍體在琢磨什麽呢!她做事,你能放心?”


    “跟我來罷。”阿善默了片刻,到底更相信何氏的才幹,歎氣道,“女郎那邊,我會替你解釋的。”


    “那你可要替我多說幾句好話。”何氏淡笑著道,“如今孩子生也生了,太醫也死了,我可沒什麽能夠威脅到她的東西,這條命,就捏在了她手裏呢!”


    第七十四章 醒來


    牧碧微睡到了次日的日上三竿才醒來,睜眼便看到枕邊的繈褓,初生的嬰孩一夜過來眉目已經舒展了不少,看得出來日後清秀的輪廓,正緊閉著雙目,睡得正香,她一時間忘了昏睡過去之前心心念念的事情,望著他怔怔出神,連阿善端著雞湯叫了她兩聲都沒反應過來。


    阿善含著笑道:“娘娘若是不吃,餓壞了身子,卻還怎麽看小皇子呢?”


    挽袂、挽裳在旁也竊竊而笑。


    牧碧微被扶著起了身,呷了口雞湯,仍舊不忘記盯住了繈褓看著,愛憐道:“怎麽這麽小?”


    阿善暗瞪了她一眼,歎息道:“娘娘不必擔心,總算上蒼垂顧,小皇子雖然小了一些,卻是極健壯的,那起子人日夜籌算的好歹沒能得手,不然,奴婢怎麽跟先夫人交代呢?”


    被她提醒,牧碧微才醒悟過來自己說差了話,忙轉了話題問:“如今行宮裏怎麽樣?”


    “先前何宣徽匆匆過來與娘娘說了趙太醫暴斃的事情,她是怕自己擔了幹係,不想竟叫娘娘受驚生產,虧得是正日子。”阿善一邊說,一邊趁著挽袂、挽裳看不見,頻繁使著眼色,道,“那時候一片慌亂之下,素絲和素帛怕她對娘娘不利,就把她綁了看住,一直到娘娘生產平安後,奴婢去問過了她,見尋不到她謀害娘娘的證據,最緊要的是娘娘與小皇子都好,想來何氏也曉得,如今這眼節骨上娘娘出了事,她也逃不掉,沒敢下手,反倒給咱們揭發出了趙太醫之事來……因此先放了她迴宜晴閣去,哦,葉容華原本聽說趙太醫對娘娘不利,去尋王成問個究竟,不想王成卻不見了,這會還在漫山遍野的找著呢!”


    牧碧微聽著,淡淡一笑,道:“她倒是有精神!”


    ——阿善說了這一番話,牧碧微哪裏還不想到何氏做的到底是什麽手腳?她的用意的確不是害牧碧微,甚至可以說是幫忙,隻不過……正日子生產都有許多人一屍兩命,這樣貿然拿藥催產,到底也隻有何氏這樣一心報仇的人才能幹得出來!


    既然何氏已經將搪塞的輪廓勾勒了出來,趙太醫都被.自.盡了,一直服侍著趙太醫的王成誰知道會不會在這中間聽到什麽不該知道的事情?即使王成一向與聶元生、牧碧微親善,但這樣重大的消息,總是越少知道的人越好。


    何氏連趙太醫都解決了,豈能漏下了他?葉寒夕被何氏一句話忽悠了出去,竟到這會都沒醒悟過來。


    牧碧微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虧得這迴與何氏聯了手,如今何氏連生產日子都替自己混淆了過去,一下子就將把柄消除,看來是真心要結盟的,不然葉寒夕哪裏能夠指望得上?


    阿善早就不指望葉寒夕了,又稟告道:“山路現在加快了進程,昨天葛諾和岑監派的手腳敏捷的小內侍就走後山的山道迴宮去報信了,想來山路不日就會被挖開,到時候娘娘就能迴宮了。”


    被堵住的山路兩頭挖路的都是鄴城軍——全是高七派去的人,先前自然是要多慢有多慢,惟恐拖延不到二月裏,現在卻是夜以繼日的開起了工,這落在了旁人眼裏,當然又可以解釋成先前想害死牧碧微與皇嗣的計劃被識破,拖延下去也沒什麽用了……


    至於是誰想害牧碧微與皇嗣,趙太醫被收買事小,山路被弄坍塌了,這可不是普通妃嬪能有的手筆,所有人心裏不免都要想到宮裏那兩位出身尊貴位份高貴的妃子。


    左昭儀曲氏向來賢德大度,而且她還極用心的養著西平公主和長康公主,其中西平公主可是牧碧微養大的,可見她和牧碧微關係不錯,而且最近一次的避暑她可沒到行宮裏來,未必就是害牧碧微的人,另一位右娥英當時還沒進宮,卻不但跟到了行宮,甚至還沒名沒份的時候就取代了幾位妃子管起了行宮諸事——連行宮總管都被她再三訓斥過的。


    這麽一想,蘇孜紜的嫌疑無比的濃鬱。


    就連姬深也疑惑起來,私下裏問雷墨:“這迴山路堵得離奇,莫非當真是孜紜所為?”


    雷墨低眉順眼的道:“老奴不敢妄測。”


    “即使不是蘇家,若無相當勢力,想要弄塌山路,卻也不太可能……”姬深皺眉自語,“若是蘇家,就太過分了些!朕膝下子嗣不多,就算茂姿十月裏剛生了一個皇子,加上微娘才生的這一個,也才三個皇子……女子吃醋爭風,起初還能說是情趣,到了謀害子嗣的地步就是妒忌無德了。”


    雷墨小心翼翼的建議道:“陛下若是懷疑此事,本來很該派人去查的,隻是如今武英郡公來歸,三十萬大軍歸還朝廷,正是聲勢赫赫之際,這個時候查的話,未免叫臣下議論。”


    “那三十萬大軍早就該還了。”姬深不悅道,“至於他的功勞,朕不是另設了左右娥英,降宮中諸人位份,惟獨使孜紜高居眾人之上了嗎?既然已經有所賞賜,莫非還要一直惦記著不成?”


    雷墨聽出他語氣裏對蘇家的不滿,知道多半是聶元生有意無意間的進言與挑撥,微微一笑,道:“其實如今最緊要的還是迅速挖開山路,免得光猷娘娘在行宮裏等得心急,何況那趙太醫也被收買,老奴想,光猷娘娘如今在行宮裏必然是極為擔憂的,一日不見到陛下,怕是心下難安。”


    聞言,姬深臉色又緩和了下來,道:“不錯……先前微娘幾次三番寫信來訴說思戀,奈何朕事務繁忙,也沒迴過幾次,不知道她是否怨了朕?如今她又險些為人所害,等迴了宮,朕自當好生補償於她。”


    “陛下身係萬民,自然忙碌。”雷墨道,“光猷娘娘最是體恤聖意,怎會怨懟陛下?何況陛下龍章鳳姿,威儀天成,宮中的娘娘宮嬪們,皆是心係陛下,如何舍得責怪陛下?”


    姬深不由笑了起來,忽然就想到了小龔氏,那個出身寒門的單純少女,不免問了一句:“初一這些日子上哪去了?”


    雷墨不動聲色的笑道:“陛下忘記了?先前龔中使身子不大好,怕在宣室殿裏惹了陛下不喜,就到龔世婦那裏暫住休養了。”


    “是嗎……”姬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麽些日子了都沒好?”


    雷墨安然而笑:“有陛下這一句,想必龔中使是一定要好起來的……”


    ………………………………………………………………


    祈年殿裏,孫氏也在與左右低聲商議著行宮的事情:“何氏真正無用,她親自去了行宮,竟然還叫牧氏母子平安!”


    “那牧氏是到了行宮後就稱病的,可見她在宮裏許就發現了身孕,故意避到行宮裏去。”居氏沉吟道,“奴婢在想,許是何氏到了行宮後,一直沒能得手,反倒叫牧氏識破,隻得把趙太醫推出來做了墊背。”


    “那也是她不中用。”孫氏歎了口氣,“牧氏也狡猾,她既然親自前去,怎也不想個萬全的法子?”


    她憂慮的望著內室,“皇長子的生母再卑賤,到底是太後親自撫養!除非陛下立後,不然,這滿宮裏再沒有一個皇子能夠比得上他尊貴!何況還居了長!本宮位份也算高了,奈何娘家無人,那牧氏居然也生了兒子……唉!”


    居氏勸說道:“娘娘何必妄自菲薄?陛下可不是看重門第的人,不然,怎麽左昭儀右娥英兩個高門貴女都沒能夠住進桂魄宮裏去?反而陛下當初一個勁的想立娘娘為後?”


    “他如今怕是隻想立步氏呢!”孫氏陰著臉,道,“虧得這迴生產的快,不然誰曉得太後會不會叫我死了,栽贓給那步氏?當初皇長子滿月,太後親自在和頤殿裏設了宴,大肆操辦,宗室到賀,朝臣也紛紛上表慶祝,可到了本宮的兒子,太後卻說什麽別折了他的福,隻叫在安福宮裏隨便賀了一賀……朝臣也隻隨便上了份表!”


    “娘娘莫要生氣,太後在這眼節骨上想是不會害娘娘的。”居氏附耳安慰她,“溫太妃那邊傳了消息過來,說是武英郡夫人給太後出了主意,就是要害了娘娘汙蔑步氏,再將二皇子給右娥英養著呢!隻是太後膝下撫養了皇長子,心裏就有些疑惑武英郡夫人的盤算,溫太妃趁機幫著娘娘說了話……太後這才沒答應,但太後早先答應過武英郡夫人,要除去步氏的,約莫……就在這些日子了!”


    孫氏聽得心中一驚,頓了一頓,才把手裏的茶盞放下,切齒道:“虧得太妃……”


    她不急多想,先吩咐,“備份厚禮,私下送到高陽王府裏去……記得務必仔細些,尋了高陽王身邊的舊人,別叫王妃留意到了,那可是蘇家的女兒!”


    居氏道:“奴婢昨兒個就這麽叮囑了。”


    “若不是有溫太妃這邊肯收好處,本宮這些年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孫氏吐了口氣,恨道,“好個武英郡夫人!本宮與她無怨無仇的,竟這樣謀害本宮!”


    “那右娥英從進宮起就是來意不善。”居氏低聲道,“娘娘,咱們往後可得小心了……虧得如今宮權還在左昭儀手上!”


    孫氏咬牙半晌,道:“本宮這會親自去華羅殿到底太過引人注意……還是你去,替本宮向左昭儀賠罪!”


    居氏一呆:“娘娘……”


    “如今已非本宮盛寵之際,那右娥英也不是左昭儀。”孫氏歎了口氣,“還有個武英郡夫人不住在太後跟前挑唆著,太妃能夠幫著攔了一次,難道還能攔阻上兩次?三次?次次?本宮總有抵擋不了的時候的!右娥英可不是左昭儀,她出身高門,又生的好,陛下對這個表妹也不錯,未必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她要了本宮的兒子去難道會好好對待嗎?相比之下,不受陛下寵愛的左昭儀,更可信啊!你們沒見,連牧氏幾次離宮,都是將西平公主托付給了她?”


    …………………………………………………………………………


    孫氏做出決定後不幾日,行宮裏,牧碧微正斜靠在了榻上,隔著屏風問外頭的太醫:“我兒如何?”


    山路被挖穿後,宮裏得到消息,高太後擔心子嗣,竟是直接派了任仰寬趕到行宮,牧碧微在屏風後,由阿善陪著,隻聽外頭何氏輕聲慢語的與任仰寬說著什麽,心中實在焦急,忍不住出言詢問——這任仰寬醫術高明,出生不到半個月的嬰孩,究竟是因為未足月顯得小,還是因為足月卻在胎裏受了虧損顯得小,他當真看不出來嗎?


    片刻後,才聽任仰寬一把蒼老的嗓音道:“光猷娘娘勿要擔心,以老臣來看,三皇子一切均安,雖然較尋常嬰孩瘦弱了些,但底子並不差,隻需善加調養便好。”


    何氏跟著脆聲笑道:“有勞任太醫了。”


    牧碧微聽不出他這話到底是敷衍還是真心,也隻能忐忑著等待。


    好容易等到何氏抱著繈褓進來還給她,牧碧微低頭看了一眼,立刻問:“任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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