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趙太醫一呆,隨即囁喏道,“下官……下官人卑言輕,是迴答了些問題的,隻是……隻是想著宣徽娘娘既然是特意過來侍奉娘娘的,想來、想來不會……不會對娘娘……這……”


    牧碧微心往下沉,麵上卻還是笑著問道:“她都問了什麽,你怎麽答的?”


    “宣徽娘娘問下官,娘娘的身孕幾個月了……下官想這不是什麽不能答的,就說了,除此之外,她還問了娘娘一些飲食起居,下官卻是都含糊了過去。”趙太醫為自己辯解道,“到底宣徽娘娘對下官來說也是身份尊貴之人,那些不緊要的問題下官也不敢全部不答……”


    什麽不緊要的問題!你唯一確切迴答她的才是要了本宮命的問題!


    牧碧微借著轉身去端羊乳的動作掩蓋住眸子裏冰寒徹骨的光芒,阿善心驚膽戰,就聽牧碧微吐了口氣,卻笑著道:“的確不是什麽大事……隻不過……嗯,這何宣徽與本宮卻也是有些過節的……她那邊,還是少加理會的好……本宮想想啊,你就說本宮這邊不舒服,左右她腳也不打緊,就叫宮女給她上藥,往後就別過去了,怎麽樣?”


    趙太醫忙道:“下官謹遵娘娘之命!”


    等趙太醫走了,主仆皆是相顧失色!


    阿善幾乎是帶著哭腔道:“絕不可叫這何氏把消息泄露出去!”


    “還有趙太醫!”牧碧微咬牙道,“這兩個人都不能留了!”


    阿善親自帶著人趕到宜晴閣,何氏卻不驚慌,反而靠在榻上悠閑的嚐著橘子,招唿道:“閔青衣昨兒個才來過,今兒怎的又來了?光猷娘娘那邊想是身子好,你才有空?坐罷。”


    阿善正待說話,就聽何氏含著笑道:“今早桃枝摘了橘子來,說是守著行宮的鄴城軍裏有個是她的遠房表叔,本宮想,反正是在行宮,也不必很拘束,就賞她幾個橘子帶過去,順便同親戚說說話,鬆快鬆快,如今卻隻能勞煩閔青衣喝杏枝沏的茶了。”


    “……宣徽娘娘的腳可還好嗎?”聽出何氏話裏的威脅,阿善暗悔昨晚一時僥幸,沒有連夜將宜晴閣盯住,竟叫桃枝跑到了外頭,又恨沒查清楚,竟不知道桃枝在鄴城軍裏也還有親戚。


    何氏聽了這話,才笑著道:“勞牧家妹妹惦記著了!本宮沒什麽事情,過幾日,料想就可以扶著人,慢慢走到旖櫻台去,與牧妹妹說話。”


    阿善一時間也想不出來什麽辦法可以保證此刻料理了何氏,那邊桃枝不吭聲,因此隻得按捺住心火,半是威脅半是妥協的道:“光猷娘娘也惦記著宣徽娘娘,如今就等宣徽娘娘過去了。”


    何氏含笑道:“本宮這腳一好,立刻就去,請牧家妹妹放心,必不會叫她久等了的!”


    阿善咬著牙,迴到旖櫻台將經過與牧碧微說了,牧碧微聽後,第一句問的就是:“你有沒有告訴高七的人去追桃枝了?”


    見阿善一怔,牧碧微恨道:“愚蠢!拱衛行宮士卒的來曆,咱們不清楚,高七能不清楚?他為了他那二兄,當初連迫我喝墮胎藥的話都說出來了,既然如今打算生下來,這行宮裏裏外外,他能不留意?當真有什麽許桃枝的遠房表叔,必定早就被他調出去了!哪裏還能留在這裏?就算從前疏忽,這次何氏都親自跑過來了,高七那邊哪能不再仔細查一查?何氏同你說有這麽個表叔,你還真的信了她!”


    阿善大吃一驚:“那桃枝……”


    “恐怕是借口什麽東西沒拿要迴宮,或者迴家一趟之類跑出去了!”牧碧微怒道,“何氏同你說那一番話是為了拖延住你呢!免得使人快馬追上了桃枝!如今那桃枝設法一躲藏,咱們尋不到她一日,就不敢動何氏一日!你竟當真中了她的計!”


    牧碧微所料雖然不錯,隻是中間一耽誤,高七留在行宮照拂的人親自領了心腹去追,果然到了山下大道,車馬痕跡混雜,就再也辨認不出桃枝行蹤,再通知鄴都,問遍了四門,也不見桃枝入城的印象——高七的動作也算快了,他立刻派人將桃枝遠近親戚查了個遍,四麵撒出人手去探詢,卻仍舊不見桃枝蹤跡!


    很顯然,何氏早有預備,不知道指點著這許青衣躲到了什麽地方去了……


    如此足足七日,桃枝沒找到,何氏的腳卻好到了可以扶著人慢慢走路的地步了。


    她顯然心也急得很,忙不迭的就扶著桃葉到了旖櫻台,笑容滿麵的給牧碧微行禮,殷勤道:“幾日不見牧妹妹,牧妹妹竟消瘦了許多!這可是怎的了?縱然妹妹孕中胃口不佳,可也要為皇嗣考慮,千萬保重啊!”


    何氏有意咬重了皇嗣二字,眼神嘲弄。


    牧碧微這會卻沉住了氣,淡淡的道:“多謝何姐姐關心,本宮這幾日,的確有些心事,因此不大吃得下,隻不過如今也已經想明白了……倒是何姐姐你,腳傷還沒全好吧?這樣急著過來,仔細路上再傷到!”


    “牧妹妹放心罷,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啊想到你進宮數年,好容易有了這身子,心裏實在替你高興。”何氏舉袖輕掩,微笑道,“哪裏能等到好了再來看你呢?”


    牧碧微靜靜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的一笑:“那做妹妹的,可要好好謝謝……何姐姐了!”


    何氏含笑:“謝什麽呢?咱們兩家是姻親,又都是一起服侍陛下的,彼此都是姊妹,妹妹言謝,那可就見外了啊!”


    兩人語帶機鋒,來來迴迴幾個迴合,何氏到底勝券在握,就沒了迂迴下去的耐心,笑吟吟的道:“說起來啊,做姐姐的倒有些私下裏才能說的話要告訴妹妹呢,未知妹妹能不能先把人打發一下?”


    牧碧微淡淡的道:“既然姐姐想說,又是這麽頂著冷風趕上山的,我若是拒絕,豈不是太傷了姐姐這番殷勤的心?”


    阿善想要留下,牧碧微卻搖了搖頭——何氏不過一個尋常女子,牧碧微如今即使懷著孕,自忖也能料理了她,何況,何氏如今才不想她出什麽事,就是要好好兒的,叫太後派來的太醫診斷出真相,這才是她最大的把柄!


    等人都退了出去,兩人再次互望一眼,何氏依舊笑吟吟的,牧碧微則是完全冷了臉,道:“你待如何?”


    何氏聽了,詭異一笑,隻是她卻沒有說旁的,而是反問:“孩子……是聶子愷的吧?”


    這一句,牧碧微悚然而驚!


    見到她變了臉色,何氏頓時明白自己猜對了,她開心的笑了:“你可知道先前你才進宮的時候,在西極行宮那一迴,我做什麽要設計你同聶元生?因為我早就猜到了你與他關係匪淺!料想他即使發現你中了毒,未必肯當真不管你,當然,他也不是優柔寡斷之人,但隻要他有所遲疑,略被耽誤指不定就被趕過去的飛鶴衛抓住了,可惜啊,我沒想到,他身上竟會帶著底野迦那樣的東西!可見他對你是真心的,那種藥,就是陛下那兒也就一瓶,上迴被安平王救駕的好戲騙去大半,看得我可是心疼極了……若不是真心實意,對有些人來說,就是骨肉至親死在眼前,也未必舍得用呢!”


    她悠然道,“也難怪你甘冒這樣的大險!也要將這孩子生下來!”


    牧碧微看著她眼角眉梢毫不掩蓋的得意,半晌才道:“論聰慧機敏,你投孫氏實在是浪費了!”


    “我若是左昭儀,便是生了她那麽一張臉,這皇後之位,指不定早就坐上去了。”何氏慢條斯理的道,“像孫氏這樣的,還想妄想桂魄宮?那是做夢!可惜啊,我生了一副好容貌,卻不及孫氏,家世呢,更是連你都比不了,好在上天垂憐,也就還有些心思,這才到了如今呢!”


    牧碧微冷笑道:“左昭儀講究堂皇,她也不高興太拘束了自己,這才沒有想方設法的去謀那後位,不然你以為你能想到的,她會想不到?隻不過她想到了卻不想去做罷了!”


    何氏笑道:“咱們不談左昭儀了……就談你這肚子罷,你方才問我想怎麽樣,對我來說,這迴過來行宮可真真是天下掉餡餅一般,至於要怎麽樣,我還真沒想好。”


    “這不是小事。”牧碧微心平氣和下來,道,“一旦被發現,固然我並整個牧家都逃不了,你妹妹,你外甥,並你弟弟將來會過繼的嗣子也沒生路!此外,你以為這樣的功勞立了,你能活嗎?”


    “你也曉得這樣的大罪,是要涉及家族的。”何氏不為所動,微笑著道,“隻是你也不想想,堂堂帝妃,九嬪之首,竟懷上了外臣子嗣!太後與陛下,但凡還有點兒清醒,怎麽肯光明正大的說了這事?自然是叫你暴斃了,再慢慢選了旁的罪名料理你合家,不然皇家哪裏丟得起這樣的麵子?”


    牧碧微道:“隻怕暴斃的人裏也少不了一個你罷?”


    “我會直接去說麽?”何氏眼波流轉,嫣然道,“我自然是尋了旁人去說了,六宮那麽多人呢,淨有不長腦子的,比如說,這迴過來侍奉你的葉容華,固然她是站在你這邊的,但有時候也不是一定要有害人的心才能夠害人的。”


    “你說的很對,許桃枝至今都沒被尋到,可見你是早有準備。”牧碧微平靜的道,“雖然不知道西極行宮之前你到底為什麽就疑心上了,可這件事情上到底是我輸了一籌,隻不過,你以為我當真隻有乖乖聽你擺布一條路了嗎?你卻也太小覷我了罷?”


    她盯著何氏,慢慢的道,“何宣徽串通趙太醫謀害皇嗣,為脫罪更指使親信許桃枝外逃汙蔑本宮清譽——嘿!比起這個來,你以為太後會更願意聽到皇妃私通外臣的話麽?別忘記,我的月份,可是容戡也診斷過的!”


    何氏一怔,臉色變了一下,隨即恢複了正常,她微笑著道:“你果然狠心啊!這個子嗣若是生下來,即使非嫡非長,到底也是個籌碼呢……你就這麽舍得?”


    牧碧微冷冷道:“與其合族落你手裏,我寧願負這一次的孽!”話雖如此,她握著帕子的手背卻是一片煞白!


    何氏看著她手背,慢慢笑了:“你急什麽?我也沒說一定要去揭發你呀!好容易一個男嗣,怎能浪費了?我想好我的條件了……你生下來後,自稱產後失調,感念我過來伺候照料你一場,願意將他交給我撫養,在這行宮裏再住個些日子再迴去,迴去後,就在長錦宮稱病吧。”


    她漫不經心的道,“到底你也有個西平公主養著呢,不怕膝下寂寞,你與聶元生的孩子,也別怕我虧待了她,我與你說過,我再不能生養的事情是真的,怎麽樣?看你甘冒奇險懷他到現在,顯然是不到萬不得已,決計不肯舍棄了他的,總是你心愛男子與你的骨肉啊!比起真正的皇嗣更叫你掛心吧?”


    牧碧微死死盯著她好整以暇的臉龐,恨不得一個耳光摑過去!


    …………………………………………………………


    嗯,你們真相了


    第七十章 峰迴路轉山不定


    氣氛僵硬了片刻,何氏麵上微笑不減,眼神毫無搖動的餘地,半晌,牧碧微吸了口氣,道:“你我結怨,無非就是何海的死……”


    “你如今要道歉卻也晚了。”何氏笑了笑,她柔聲道,“人死不能複生,這點我啊早就想明白了,隻是我這口氣,卻是怎麽,也咽不下呢!”


    牧碧微冷笑了一聲:“你弟弟之死是被旁人所害,我跟你道什麽歉?說起來,你幾次三番意圖置我於死地,這該賠禮的人,怎麽也不該是我!”


    何氏一皺眉,隨即笑道:“你當我會信?”


    “你會信的。”牧碧微撥了撥腕上鐲子,臉色複雜道,“雖然原本的信箋被我燒了,連阿善也不知道那封信裏說了什麽,但雲夢如……也就是葉寒夕那個所謂好運的陪進宮的宮女,她卻是看過的,若不是念著種種緣故,我早已滅了她的口,但如今看來她活著也未必沒有好處!”


    何氏皺眉道:“什麽?”


    “我不和你說,你隻管尋個口風可靠的去問她,那封信裏說的話,以及她和葉寒夕做什麽要進宮就成。”牧碧微冷冷的道,“葉寒夕的出身在宮裏本就不是什麽秘密,她這樣的人居然會進宮,你不覺得奇怪麽?固然以她的容貌足以被采選進來,但不說這迴主持采選的是聶元生,就是旁的人,以我家的勢力,替她弄個免選也不難的,除了容貌外,你看她的性.子為人,哪一點點像是能進宮的?她自己也不稀罕皇妃的所謂榮耀——若不是為著葉家除了她之外一家老小都死在雪藍關,為了向真正的兇手報仇,還有雲夢如……”


    牧碧微緩緩的道:“總而言之,我的孩子我不可能把他交給你的,你若非要奪走他,我寧願拚個魚死網破,大家誰也別得好!隻不過,真正害死了你弟弟,害死葉寒夕、雲夢如合家並我阿爹大兄的人,恐怕會很高興吧?”


    “既然有這麽一封涉及真兇的信,你為何不早些拿出來給我看,反而要燒掉?”何氏眯起眼,沉吟良久,冷冷反問。


    “若不是為著腹中骨肉,單我一個,當真被你逼進絕境,我也不會告訴你!”牧碧微冷冷的道,“就連為我帶來這封信的雲夢如,固然與我同病相憐呢,我都一度想滅口!隻不過雲夢如也料到了這點,預先防了一手,漸漸打消了我的殺意!”


    她冷冷道,“你隻管想一想,我牧家從前魏起,就奉魏帝之命駐守西北,當年連失兩關,也是受到魏神武帝英年早逝、幼帝暴斃影響,諸王爭位無人救援又輜重缺乏!從退守雪藍關起,這許多年下來惟獨那麽一次出了事,而且轉手就能奪迴來,雪藍關是七百年前所建,號稱千古雄關,若是憑混進幾個探子來就能開了門叫柔然得手,柔然鐵騎早就長驅直入了!還能等到現在?而且這裏應外合之計有什麽新鮮的,休說我阿爹乃是武將世家出身,自幼學的就是兵法,縱然在雪藍關裏戍衛多幾年的士卒,料想也能清楚這一點!並且柔然人與我中土人氏麵目迥然,若無人幫助,他們是怎麽混進關內的?”


    何氏冷聲道:“你是說有內奸外通柔然,這才釀成雪藍關之事、牽累我弟弟之死?”


    “牽累你弟弟?”牧碧微輕蔑一笑,“你先想想我牧家的底蘊,前魏時的駐邊大將、高祖時候有從龍之功!先帝臨終提與陛下的肱骨大臣!你說,若無你弟弟之死,單是雪藍關丟失了那麽一下,轉手就被奪迴,即使裏頭被柔然劫掠一空,我阿爹大兄可至於淪落到了被飛鶴衛押迴鄴都問罪的下場?”


    她慢慢的說著,“當時,你正盛寵,雖然不至於壓倒孫氏,可孫氏也奈何不得你,那時候唐氏還沒死,已經被你取代了地位……你唯一的同母弟弟去雪藍關遊曆,若再知道幾分你的性情,設法讓他死在雪藍關,你豈能甘休?”


    見何氏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牧碧微安然而笑:“明白了嗎?不是我父兄牽累你弟弟,是你,牽累了你弟弟!若不是你當時盛寵,又對何海極為重視,他就是到一百次雪藍關,柔然人也未必就巧合到了偏是他在關內時就攻下雪藍關!而且……當初柔然人夜入雪藍關大肆殺掠,到底也有許多人存活下來……但你不覺得那些死去的人都太過湊巧了麽?譬如說葉寒夕的合家,都是追隨我阿爹多年的忠心得力部下!她的父親葉將軍可是西北赫赫有名的驍將!更別說她幾個哥哥,若沒出意外,將來遲早也是要入朝為官的!我阿爹的忠心舊部幾乎都死了,偏他自己與我大兄被保護著撤走,你弟弟也死了……混亂之中,你弟弟一個才束發的少年,平生頭一次到西北,又不是什麽重要特別的身份,最特別的就是他有個寵妃姐姐,可柔然人怎麽會知道呢?你確定,他一定是柔然人殺的?”


    何氏的臉色白了青、青了白,足足半晌,她才問:“到底是誰?”


    “我不告訴你。”牧碧微拿手指在唇上點了一點,淡淡的道,“我說了,你也未必相信,你去問雲夢如,但記住,一定是最可靠的人!最好,是你親自去問,若是雲夢如說的事情有半點泄露……休怪我不擇手段!”


    何氏握緊了拳,她沉默半晌,道:“你我仇怨已遠,如今都無信任,你不立個毒誓,我不能相信你。”


    “若我所言有虛,便教我並腹中子嗣永無存身之地!”牧碧微斬釘截鐵道。


    何氏盯著她的眼睛看了片刻,一拂長袖:“若海郎當真死於他人之手,那就是這些年來我都錯怪了你!而你又告訴我真兇——我自當償還!”


    說著,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阿善心驚膽戰的進來,見牧碧微臉色極為難看,慌忙上前攙扶:“女郎?”


    “沒什麽。”牧碧微陰沉了半晌,卻吐了口氣,道,“雖然不甘心,但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何況如今,還有什麽比他更重要呢?”說著,憐愛的撫了撫小腹,長睫微顫,一顆水珠落至衣襟,卻很快被她忍了迴去。


    ………………………………………………………………………………


    何氏一直到三天後才出現,這時候她的腳已經好了很多,隻需桃葉偶爾攙扶一把了。


    隻是短短三天,她的臉色卻蒼白的像是大病了一場,幾乎是顫巍巍的在下首坐了,低聲道:“牧妹妹可還安好?”


    “我什麽都好,如今就擔心何姐姐你。”牧碧微若有所指的望著她,道,“何姐姐的臉色很不好看,可是住不慣行宮?”


    何氏很勉強的笑了一下:“是啊,住不慣,可既然妹妹在這裏,我這做姐姐的又怎麽能不過來陪?”


    她閉了閉眼,似不堪繼續寒暄下去,“妹妹這個月份很該到處走走,不如我陪妹妹出去轉一轉?”


    “姐姐的腳還沒全好吧?若是有什麽煩心事,咱們在屋子裏說說也成。”牧碧微說了這話,阿善就把人都打發了。


    何氏霎時間淚如雨下!


    牧碧微也不勸,任憑她哭了半個多時辰,才哽咽著止住,道:“當年知道海郎沒了後,我也哭過,可當時正與唐氏爭得死去活來,她有孫氏撐腰,我還要在太後並左昭儀跟前奉承,並抓緊了陛下的心,惟恐晚上哭腫了眼睛,第二天沒法去陛下跟前爭寵,你知道我用了什麽法子嗎?”


    她慢慢的道,“我找了太醫,拿金針硬封了,後來等悲傷捱過,不至於時不時的哭出來,足足有大半年,離我遠些的地方,我什麽都看不清楚!就是你進宮後大概幾個月後起,我其實走路都要靠桃枝提醒腳下!”


    牧碧微低聲道:“如今都過去了,你再提,不過徒然悲傷,叫幕後之人得意罷了。”


    “雲夢如是采選結束後就進了宮的,葉寒夕那麽蠢。”何氏到底是久經宮闈之人,而且何海死去也有幾年了,她哭過了這一場,很快就收斂了起來,若無其事的擦了眼睛問,“那封信,一定不會托了葉寒夕先帶進宮來,必然是親自帶給你的罷?我記得,當時葉寒夕還親自去接了她,然後去你宮裏說是串門?當時我就想,區區一個使女,怎的如此慎重,後來看了葉寒夕那性.子就沒再疑心,可見人傻一些也是有好處的。”


    她問,“既然那會就知道,我弟弟的死另有文章,你為何不告訴我?也好多個幫手?我與你之間仇怨再多,難道不比葉寒夕雲夢如更有用麽?葉寒夕空有位份與青春美貌卻沒什麽腦子,雲夢如限於身份……”


    “那封信你也知道了。”牧碧微麵無表情的打斷了她,“若非山窮水盡,換了你,你肯給旁人看?”


    何氏一怔,想了片刻卻笑了:“也是……看來我當真是氣得太過竟也開始糊塗了起來。”


    又問牧碧微,“如今你們打算怎麽樣呢?”


    見牧碧微沉吟不語,她試探道,“怎麽,你不信我?”


    “還沒想好。”牧碧微看了她一眼,道,“我比你早知道這封信也才隻早了幾個月……這不,一到行宮,就發現了這身孕,你想我哪裏還有功夫管別的?”


    “你既然還沒想好,我這裏倒有個主意。”何氏瞥了眼她的小腹,慢慢的道……


    第七十一章 三人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紫台行(宮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繁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繁朵並收藏紫台行(宮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