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留下聶元生苦笑搖頭,注視著她的背影喃喃道:“我敢說不高興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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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收藏動也不動……還是個悲劇的數字……


    於是我碼這章時,憂鬱的卡文了……


    唉,寫了刪,刪了寫


    最後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麽了……


    第三十八章 林良人


    牧碧微正看著西平描紅,阿善匆匆進了來,牧碧微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不太好看,便對挽袂道:“你留在這裏伺候殿下。”


    挽袂欠身:“是!”


    西平轉頭問:“母妃?”


    “母妃去廚房看一看給你做的雪梨燉冰糖怎麽樣了。”牧碧微和藹的道,“你好生寫著,乖。”


    出了門,牧碧微命素繡等人退後些,問阿善:“怎麽了?”


    “林良人正在禦花園裏罰跪。”阿善臉色很是難看的說道。


    牧碧微的臉色也很快沉了下來:“誰這麽大膽子,敢動我長錦宮的人?”


    良人林氏是個膽子很小的宮嬪,到了牧碧微跟前總是一副怯生生、說話聲音都不敢大點的模樣,一次兩次都是這個樣子,牧碧微自己生得嬌弱,卻最不耐煩見到這種性情上弱不禁風的女子,就索性打發她無事不必到澄練殿了,雖然如此,林氏怎麽說也是長錦宮的人,被外人責罰了,還是公然罰跪,到底打著牧碧微的臉。


    “她身邊的宮女過來報的信,說是把樂美人推下了水,如今樂美人還一身濕漉漉的跪在唐隆徽跟前哭呢。”阿善陰著臉道,“唐氏這會也在禦花園。”


    “真是可笑!顏充華還在呢,都看著她性.子好欺負,一個個把手迫不及待的伸過去了?”牧碧微停下腳步,吩咐身後的素繡、素歌,“備駕,本宮親自過去看看,長錦宮的人,何時輪到那唐氏來指手畫腳?!”


    長錦宮人簇擁著牧碧微趕到禦花園,卻見樂美人已經換過了衣裙,一色櫻草羅裙,上罩杏子黃對襟窄袖錦衫,頭上挽著仙遊髻,除了鬢發還有些潮濕外,卻是已經看不出來落水的狼狽,正乖巧的侍立在唐氏身旁,十指纖纖的剝著一顆石榴,將剝好的果籽掏出來放到唐氏跟前的銀碟裏,很是嫻靜的模樣。


    唐氏雖然如今寵愛比之兩年前更為稀少,幾乎每兩三個月,姬深才能想起來她一迴,但到底有孫氏撐腰,架子依舊不倒,她挽著極為繁複的四環望仙髻,珠翠步搖赫赫,發髻的正中一朵海碗大小的寶石牡丹花,花瓣皆用粉玉雕琢而成,花蕊為黃金,打得極細,在風中顫顫巍巍,底下伸出三片碧玉雕的綠葉,當真是栩栩如生,身穿交領廣袖絳紫三繞深衣,描眉塗唇,望之仍舊是個十足的麗人兒。


    見到牧碧微氣勢洶洶的趕到,唐氏哼了一聲,不冷不熱的道:“宣徽好興致!本宮才在這裏坐了片刻,不想宣徽也過來了。”


    牧碧微卻理也未理她,連禮都不行,直接吩咐左右:“扶林良人起來。”


    “慢著!”見狀,唐氏厲聲道,“本宮還在這裏,牧氏你要扶人起來,問也不問本宮一聲,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問隆徽?”牧碧微不屑的掃了她一眼,冷笑著道,“敢問隆徽,林良人是誰的宮裏人?受太後懿旨代攝六宮事的人是左昭儀可不是你,話又說迴來了,就算隆徽得了宮權,就憑宮規那些字兒,隆徽進宮四年了如今可全認全了不成?”


    唐氏氣得直接站了起來,指著她整個人都在發抖:“牧氏你居然敢這樣對本宮說話!”


    “素繡,你先送林良人迴長錦宮休憩。”牧碧微不慌不忙的吩咐著,狠狠剜了一眼樂美人,冷笑著道,“隆徽娘娘這話說的,本宮要怎麽樣和你說話?莫非還得三跪九叩著你才能聽不成?”


    這時候樂美人走前幾步,小心翼翼的道:“宣徽娘娘……”


    “閉嘴!”牧碧微冷冷掃她一眼沒有說話,旁邊阿善卻立刻踏上一步,嗬斥道,“宣徽娘娘與隆徽娘娘說話,你一個美人插什麽嘴?沒規矩的東西!還不快滾到一邊去!”


    唐氏身邊的柯青衣亦站了出來:“閔青衣既然知道兩位娘娘說話沒有旁人插嘴的份,如何還要多這個話?”


    “柯氏你如今出來說這話,可是在說你自己不是人?”阿善反應極快,立刻譏誚道。


    長錦宮這邊的宮人頓時笑出了聲,唐氏用力一掐手腕,方忍住了怒火,冷冷的道:“多說無益!既然牧氏你以為左昭儀才是能夠處置此事的人,那麽不妨一起到華羅殿去見個分曉!”


    “華羅殿?”牧碧微臉色陰沉,冷冷道,“左昭儀心慈手軟,怕還給不了本宮一個公道!”


    “那麽牧氏你是想鬧到禦前?”唐氏吐了口氣,陰惻惻道,“聞說不久之前,你才被陛下拒見過,怎麽如今連這樣的借口也不放過嗎?”


    牧碧微冷笑道:“總比有些老婦被過其殿而不入的好!”


    唐氏臉色一白複一紅,旁邊樂美人趕緊扶了一把,她才怒道:“去華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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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昭儀曲氏對左右道:“今兒這是難得的熱鬧。”


    “她們都是不安好心,還不知道想打什麽主意,就來拖娘娘下水。”酣春冷笑著道,“奴婢出去告訴她們,娘娘乏著,可好?”


    “你不要亂出主意。”酣秋瞪了她一眼,對曲氏道,“娘娘,若這事是牧氏鬧出來的也還罷了,可卻是唐氏先弄出來的,太後壽辰上,右昭儀主動挑釁,就透著奇怪,這唐氏素來與右昭儀是一起的,如今又繼續盯上了牧氏,還把事情鬧到咱們華羅殿來,奴婢以為這其中必定有詐!”


    旁邊淩賢人歎了口氣:“這些個人就沒個安分的時候。”轉向曲氏道,“隻是她們既然公然說是來請娘娘評個理兒的,娘娘受太後之命代攝六宮事,若此刻不出去,怕是她們以後越發的不把華羅殿放在眼裏,如此,也讓太後娘娘失望。”


    聽到最後一句,酣春和酣秋都噤了聲,曲氏皺著眉,半晌才道:“去前殿告訴她們,本宮小憩才起,梳洗之後就過去!”


    華羅殿的前殿,唐氏眼神如刀,恨不得將左麵首席上的牧碧微盯出個窟窿來,冷笑著道:“本宮如今是見識到了沈太君的家教,本宮乃是上嬪隆徽,牧氏你不過是區區宣徽,在本宮麵前,這左手也是你坐得的?”


    牧碧微坐姿端莊,聞言慢條斯理的說道:“本宮進宮以來就聽說唐隆徽你事事效仿右昭儀,敢不以右昭儀為先?是以才居左,也是為了模仿右昭儀,以平息唐隆徽你之怒火,不想反而讓隆徽更生氣了,這卻是什麽道理?”


    她話音剛落,阿善已經心領神會的接口道,“好叫隆徽娘娘知曉,咱們娘娘當年奉詔入宮,並不似隆徽娘娘那樣,還沒侍奉陛下就已經熟諳宮規,所以自打進了宮門,就時時刻刻謹慎,步步小心,見著了貴人們的舉止,總要揣摩再三,記在心頭,咱們娘娘記得才進宮時,就見到過左昭儀和當時還是貴嬪的右昭儀儀仗出行,兩行人卻是並列,論起來右昭儀當時更行了左道,娘娘因此記住了,如今唐隆徽比咱們娘娘高一級,正如當時左昭儀位在貴嬪之上,而貴嬪當時使儀仗與左昭儀並驅,又搶占了左道,咱們娘娘如今正是效仿當時貴嬪舉止,好叫隆徽娘娘消氣,隆徽娘娘縱然不因此接納咱們娘娘的善意,好歹也莫要說傷咱們娘娘心的話呀!”


    唐氏哪裏聽不出來她這是話裏有話,左一個左道右一個左道,除了提醒華羅殿的人,孫氏遠在還沒晉升右昭儀的時候就對左昭儀無禮外,就是在公然說孫氏上位也不過是旁門左道——終究不長久!


    攥著帕子狠狠吸了幾口氣,唐氏才忍住了把手邊茶盞砸過去的衝動,就聽牧碧微歎了口氣,對阿善道:“咦,這事本宮記得仿佛有些差了,本宮記得當時本宮還是臣女,跪於道上迎接兩位娘娘的儀仗路過,那時候左昭儀嚐於輦中出聲命本宮起來,依著本宮所跪的地方來看,實際上左昭儀行的的確是左道,卻是本宮從自己這邊看去,還把貴嬪儀仗看成了行於左側。”


    阿善忙道:“那麽娘娘如今可要與隆徽娘娘換一換?”


    唐氏還沒說話,挽袂已經眨了眨眼睛,脆聲笑道:“青衣看,隆徽娘娘這會生氣的很呢,若是這會上前與隆徽娘娘說,隆徽娘娘氣極了定然不同意,索性咱們裝作壓根就沒有這麽迴事,也許隆徽娘娘氣著氣著也就忘記了,這樣豈不就是平息了隆徽娘娘的怒火了嗎?”


    “說的有理。”阿善一臉讚同,兩人這邊一唱一和畢,那邊柯氏也淡淡的問逗煙道:“這幾日聽說長錦宮有意為西平公主尋個什麽活物養著玩,咱們替長錦宮合計下來長錦宮該養什麽才好?”


    逗煙莞爾一笑,答道:“自然是蚱蜢。”


    “哦?”柯氏淡淡道,“這是為何?”


    “隻因坊間有俚語說秋後的蚱蜢蹦達不了幾日,何況西平公主喜歡琥珀,豈不是絕配?”逗煙抿嘴道。


    這邊阿善也不見動怒,正待開口,殿後有人咳嗽一聲,守在殿上的華羅殿宮女裏為首的便輕聲道:“左昭儀到了。”


    第三十九章 華羅殿上


    曲氏穿著家常半舊的豆青交領上襦,係紫裙,厚緞嵌寶玉勾帶,挽著穩重的倭墮髻,四珈雙步搖,耳上一副寸長的寶石墜子,隨步伐搖曳生輝,她權當沒看見殿上兩方的劍拔弩張,被一群侍者簇擁著進了殿,到得上首坐下了,淡淡道了聲免禮,待唐氏與牧碧微都還了座,才不冷不熱的問道:“隆徽與宣徽忽然過來不知為了何事?”


    唐氏與牧碧微互瞪了一眼,唐氏冷笑著道:“按理說不該過來擾了左昭儀這裏的清淨……”


    “左昭儀奉太後懿旨攝六宮事,今日之事本該由左昭儀裁決,依著隆徽娘娘的意思倒仿佛左昭儀不該管了?既然如此隆徽在禦花園裏又何必千方百計的拉了本宮過來?”唐氏話還沒說完,牧碧微已經抓住了話柄搶白道。


    唐氏被她堵得一噎,頓了一頓方怒道:“牧氏你管不好自己宮裏人,還要鬧到左昭儀這裏來,本宮念你進宮日子淺所以才幫著你先跟左昭儀賠個禮,你倒是拿起喬來了?”


    牧碧微說那番話,一是為了氣一氣唐氏,二卻是為了向曲氏表明,今日拖華羅殿下水,皆是唐氏為之,自己也很無辜,如今目的達到,便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隻是她不說,華羅殿的人卻看不下去了,脾氣最急的酣春得了淩賢人眼色,哼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的說道:“兩位娘娘這是來咱們華羅殿吵架的呢還是另有事情?既然已經曉得過來擾了咱們娘娘的清淨,如何還要繼續爭執下去!”


    “酣春姑娘勿怪,隻因長錦宮自恃牧宣徽庇護,處事為人委實太過分了些。”唐氏深覺酣春這話說的過分,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見狀柯氏忙圓場道,“隆徽娘娘也是氣不過,這才到了華羅殿來還是按捺不住想叫牧宣徽給個說法。”


    酣伶牙俐齒的說道:“柯青衣這話說的卻是可笑,如今咱們娘娘可就在這裏了,你們還要吵來吵去的莫非是見不得咱們娘娘這兒清淨不成?”


    柯氏無奈,隻得賠了禮,如此曲氏才慢悠悠的開口問:“到底是什麽事?堂堂帝妃,小孩子也似的吵來吵去,也不怕人笑話?”


    她語氣漫不經心,一副等著看熱鬧的架勢。


    這迴唐氏卻決定不先開口,打算抓牧碧微的話柄了,隻是見到牧碧微不懷好意的朝自己一笑,唐氏猛然醒悟了過來,這牧氏信口雌黃起來端得是厲害,何況太後壽辰那日,她雖然沒能到和頤殿去,卻聽孫氏提過,那日牧氏硬生生的把西平公主當眾欺負妹妹新泰公主的事實掰成了新泰公主不懂事,連帶孫氏都被嗬斥了……


    何況孫氏還說過那日牧氏幫著曲氏擋過話兒,指不定曲氏就要拿這次還人情——若叫牧碧微先開口,與曲氏兩下裏一唱一和把事情定了下來,自己可怎麽辦才好?當下硬著頭皮繼續搶道:“娘娘,是這麽迴事,今兒個妾身見天色好,就帶人到禦花園裏走一走,不想就撞見了長錦宮的林良人將嘉福宮的樂美人推下湖去,妾身見了自然不能不管,因此命左右拉起了樂美人,又見林良人還不認錯,妾身一氣之下罰了她跪著反思,不想林良人的貼身宮女悄悄兒的跑迴長錦宮叫了牧宣徽到場,竟反而怪起妾身來,就連樂美人想替妾身分辯一二,也被牧宣徽訓斥了!”


    曲氏身邊的人都皺起了眉,孫氏與牧氏不和,在宮裏早不希奇了,隻是這樂美人乃是姬深這半年來的新寵,此女雖然至今未曾晉位,但擅長舞蹈,因著何氏小產後容貌日漸凋敝,寵愛漸漸的被李世婦與樂美人所奪……曲氏在這宮裏過清淨的日子,有一個原則就是從不插手妃嬪之間的爭風吃醋,從前眾人也心領神會,從來不把這樣的事情鬧到華羅殿來的,如今到底是怎麽迴事?


    “牧宣徽,你怎麽說呢?”曲氏聽完唐氏的話,慢慢撥著腕上金鐲,看向了左側席上。


    牧碧微淡淡的道:“娘娘,妾身無話可說!”


    唐氏正待借這話發揮,又聽牧碧微哼了一聲,道,“黑白顛倒至此,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妾身還有什麽話可說?”


    “牧宣徽,你什麽意思?”唐氏立刻明白了牧碧微的打算,怒喝道!


    曲氏看了眼兩人,淡淡道:“你這話既然這麽說,顯然還是想說的,何不說來本宮聽一聽,不然怎麽知道如何給你們說理?”


    “林良人你且出來。”因要到華羅殿來叫曲氏評理,林氏當然不會再送迴長錦宮,就跟著牧碧微的輦車過了來,聞言戰戰兢兢的從牧碧微身後出列,這林氏柳眉俊眼,身段窈窕,穿著半舊不新的藕荷色留仙裙,牙色外袍,挽著飛仙髻,發髻看得出來梳得很是用心,可釵環卻舊得很,一看就是寵愛不多的,再加上那膽怯懦弱的模樣,任誰見了都覺得她才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牧碧微環顧左右,冷笑著道:“六宮皆知,樂美人擅舞,因此身法較常人利落,且擅舞者步伐靈巧,就林氏這風一吹便要倒下的樣子,樂美人自己不想下水,憑她也能夠將樂美人推下去?真是可笑之極!”


    “有道是人不可貌相。”唐氏迅速反擊道,“若是看著嬌弱就是真的嬌弱,卻不知道當初綺蘭殿裏的桃蕊因何身受重傷?而祈年殿的宛芳又是怎麽死於非命?就是右昭儀如今腕上還青著一塊呢!這世上當著人一個模樣,背著人又一個模樣的人多了去了,牧宣徽莫非還不清楚嗎?”


    牧碧微理著袖子悠然道:“本宮清楚什麽?綺蘭殿的事情當然該去問何光訓,而祈年殿的人自然也要去問右昭儀,本宮雖然不是正經采選入宮,沒有經過女史們教導這宮裏的規矩的,卻也知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八個字,旁人殿裏旁人宮裏的事情又不是沒人管著,本宮不去做那惡人多那個事兒……唐隆徽雖然久在宮闈,但看來與女史們到底還是不夠親近啊!”


    唐氏沉住氣,冷冷道:“牧宣徽一張嘴能把死人說活,活人說死,本宮也不與你兜圈子了!連陛下都知道牧宣徽武藝過人,牧宣徽身為長錦宮主位,誰知道這宮裏有沒有如宣徽一樣的人?”


    “若是如此,樂美人早就死了。”牧碧微眼也不眨的說道,“禦湖之中殘荷未除,水草豐茂,樂美人掉了下去後,隻要林良人略有武藝,將她弄到距離岸邊略遠處,被水草纏住,就是精通水性也必死無疑,哪裏等得到唐隆徽你千鈞一發的趕去救人?”


    她有意將“千鈞一發”四個字咬重,生怕旁人聽不出來這裏頭的含義。


    “這麽說的話,本宮是不是要誇獎林良人還不及牧宣徽惡毒?”唐氏卻是假裝沒聽出來,直指中心的反詰道!


    牧碧微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樂美人,直看得後者微微一縮,這才淡淡的道:“隆徽糊塗了嗎?本宮貴為宣徽,乃下嬪之首,這一個樂氏,不過區區美人,連個封號也無,本宮會去親手推她下湖?隆徽大約忘記了,本宮沒進宮時,可是牧家嫡出女郎,打小唿奴使婢,向來不慣無人伺候的。”這話裏又不無諷刺唐氏等人出身卑微,所以事事都要想到須得自己動手,不比她是正經的大家閨秀出身。


    “左昭儀娘娘可是聽見了?”唐氏反應也不慢,她迅速轉向曲氏,沉聲道,“牧宣徽這是說林良人就是她指使的呢!縱然不是,牧宣徽也對樂美人毫無憐恤之意,反而一個勁的替林良人開解,這是什麽道理?”


    “顏充華人都沒到,唐隆徽你是雲台宮主位,可不是嘉福宮主位,撇下自己宮裏人不管,巴巴的在這兒替顏充華的宮裏人出頭,你是欺負顏充華好.性.子呢,還是欺負樂美人位卑不敢反對,又或者,唐隆徽有意替左昭儀分憂?”牧碧微一點也不讓,注視著自己擦著鮮豔欲滴鳳仙花汁液的指尖悠然說道。


    上首,任憑她們吵得熱鬧,曲氏始終是神情淡漠的聽著,到了這裏才懶洋洋的說道:“本宮素來喜靜,窩在這華羅殿裏極少出門,你們說來說去,本宮也糊塗了,不過樂美人好歹也是侍奉陛下的人,就這樣落了水,雖然救了上來,好歹也要弄個清楚,是以本宮方才就使人請了陛下過來,想來用不了多久,陛下就要到了,屆時你們自己向陛下陳說請聖裁罷。”


    她這麽一說,唐氏、牧碧微都有些意外,噎了一噎,才有些掃興的應了一個是字。


    曲氏交代完了,又道:“本宮午後慣常小憩,你們自便,本宮先迴後頭了。”說罷起身一振長袖,竟是就這麽把一群人丟下不管。


    “……”默了一默,兩人究竟起身道了一句,“妾身恭送左昭儀。”


    第四十章 樂美人


    姬深過來時,卻還帶了一個人,遠山眉微黛,丹唇自鮮妍,既稚氣又鮮麗,正是龔世婦那探親探到現在的妹妹小龔氏,她如今已經換了一身華服,可見姬深雖然欣賞荊釵布裙難掩天生麗質的氣質,到底也舍不得她受苦。


    小龔氏這會穿著朱砂掐銀牙對襟窄袖上襦,係著淺一色酡顏寶相花紋羅裙,頭發還是照著沒出閣的少女梳了雙丫髻,望去活潑而不失俏皮,她一進殿,看到牧碧微,眼睛就是一亮,唇齒微動,若不是旁邊卓衡輕咳一聲,早就叫出聲來,饒是如此,待姬深在上首方才曲氏的位置坐定,還是立刻歡喜出聲道:“宣徽娘娘怎麽會在這裏?”


    唐氏早在看到她跟著姬深身邊時就垂下了眼簾,以掩飾嫉恨之情,這會聽小龔氏對牧碧微說話語氣親近,心頭更是一涼,卻聽雷墨咳嗽了一聲,小龔氏忙又退後一步,慌張道:“陛下,我……呃,是奴婢……”


    “無妨,初一天真可愛,朕早許你禦前進退不必拘束。”姬深和顏悅色的說道,複免了眾人的禮,目光直接落到牧碧微身上,道,“朕聽幼菽派去的人說你們在這兒鬧得厲害,到底是怎麽迴事?”


    牧碧微聞言,立刻楚楚可憐的落淚道:“陛下要為妾身和妾身宮裏人做主啊!”


    唐氏還沒出言反駁呢,小龔氏一見這模樣立刻急了,也不管殿上其他人,上前扯住了姬深的袖子急急道:“陛下,牧宣徽是個好人,如今竟然哭了,定然是受了極大的委屈,還求陛下為宣徽娘娘做主!”


    牧宣徽若是好人,那本宮豈不是大大的善人?!


    唐氏氣得險些吐血,她本就因自己日漸失寵,對姬深身邊的宮妃都懷了敵意,如今這小龔氏還一副迫不及待要站到牧碧微身邊去的模樣,心頭當真是恨得要滴下血來,抬頭搶道:“龔氏你這是什麽意思?莫非本宮就是那惡人嗎?”


    就見小龔氏聞言大吃一驚,下意識的往後一躲,連牧碧微也一副怯生生的樣子望著姬深,姬深立刻沉下了臉:“唐氏你也是宮裏的老人了,茂姿一直說你謙遜靜好,怎麽如今好端端的當著朕的麵也為難起人來?初一進宮不久,天真懵懂,真正可愛,你這樣兇她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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