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費勁氣力,學習那麽多法術,隻是為了保存這身體和靈魂,等待迴去的機會,算計了整整一千多年,卻的來了這種結局,為什麽,為什麽。”李恪大口吐著鮮血。


    “告訴我們,那些被你催眠的孩子的關鍵字是什麽。”紀顏走過去,扶住他的肩膀,李恪笑了笑,眼睛卻望著天空。


    “母親,我還是未能成為皇帝啊,為什麽你不再對我微笑了?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看見你的笑容,希望本來身為皇族的我們不用受那些低微下賤人的氣,難道,這,也有錯麽,還是說,真的我的命運,早就已經注定好了?”李恪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別死啊,告訴我關鍵字是什麽!”紀顏大聲喊到。


    “迴唐。”李恪艱難地說完,閉上了眼睛,他的身體也很快地冷卻僵硬,迅速的腐爛化為塵土了。


    鏡妖又迴到了我的眼睛,當我睜開眼睛,驚訝的發現,李恪死去的地方站起來一個麵容文雅俊秀的小男孩,穿著一身唐裝,而旁邊則走過來一個美麗氣質高貴的年輕女性,身著唐朝貴婦的衣飾,微笑著牽著男孩的手,朝遠處走過去了,兩人的背影慢慢消失掉,融合在一起。


    李恪沒有騙我們,那些孩子醒了過來,四處哭喊著找父母,我們隻好打了電話給警局,接著在警察來到的時候悄悄離開了那學校。後來黎正告訴我們,看門的老頭在被他打暈了,那個人隻不過是紙虎殺死的一個地痞流氓的屍體罷了。


    李多的傷沒有大礙,不過需要在醫院呆上好一陣子了,隻是她經常纏著紀顏,我和落蕾來了多看不見了。黎正依舊離去了,他留下字條告訴我們,雖然李恪已經完全消失了,但他的身體依舊不是正常人,他決定四處遊曆,相信一定有辦法可以讓自己的身體恢複如初,當然,我們衷心祝福他。


    我和落蕾相視一笑,走出病房。


    “我不明白,為什麽李恪要帶走那些孩子。”路上落蕾問我。


    “你知道徐福麽?當年秦始皇給了他五百對童男童女,讓他出海尋找仙丹,據說,日本人可能是這些人的後代呢,當然,隻是傳說而已。”我笑道。落蕾睜著大眼睛,不解的望著我。


    “你想,如果李恪迴到過去,我們所有人都會被改變了,或許你我包括我們的祖先都會完全消失掉,這麽說吧,我們整個的層麵都會被毀滅了,而李恪可能認為,他帶去的那些孩子,可以延續這個時代的生命,亦或者他想從這裏選出一批孩子,創造屬於他自己的烏托邦,屬於他自己的大唐。”落蕾聽完,哦了一聲。


    “其實我也隻是猜想罷了,究竟他想做什麽我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想重新見到盛唐重新迴到這世界上,不過,可能他的方法錯了吧。這世界可能的確比以前肮髒了,複雜了,但也同時在進步發展,負麵的東西不可避免,我們隻能將他最小化,努力的控製在一定範圍內吧。”我又繼續說。


    “你聽上去很像教書的老先生在說教啊。”落蕾眨著眼睛笑道。我搖頭。


    “或許吧,反正如果真相在我們有生之年看到第二個盛唐,那要靠我們自己去努力開拓了,走吧,報社還有很多任務等著呢。”我拉著落蕾的手,朝下一個路的轉角走去。(迴唐完)


    第七十六夜 千目


    高興的日子在空氣中慢慢變涼,黎正告別了我們,而這個城市也似乎慢慢開始恢複了寧靜,紀顏說,可能近年來出現的怪事,多少和返魂香活動頻繁有關,而現在它已經迴到自己該去的地方,我們的生活自然變的正常了。


    “我要遠行一趟。”紀顏告訴我的時候並不讓我覺得驚訝,他能夠在這裏呆上半年多已經讓我很驚訝了。隻是,我略有擔心,他已經失去了血的能力,是否還能應付那些古怪的事物。


    他似乎看出來了,爽朗地笑笑。


    “不會有事的,我隻是希望多出去走走,李多也會和我一起去,這次可能時間會比較長了,你要多保重。”他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沒有多說,紀顏也走了,而且帶走了那個經常笑個不停的瘋丫頭,不了,她經曆了那件事情後,已經長大了。


    猛的離開這麽多人,似乎有些寂寞了。


    我又接到了采訪的任務,一個化妝師。


    但絕對不是個普通的化妝師,這似乎是句廢話,要不然我去采訪他做什麽。


    準確地說,這個叫宗木的男人是一位為死者化妝的化妝師。


    我和落蕾一同坐車來到了這所殯儀館,似乎這個外界稱奇的化妝師也吸引了落蕾的注意,所以自然一起來了。


    我不怕鬼神,但不代表不信鬼神,如同我相信人,但我又最怕人一樣。


    殯儀館從外麵看上去如同一個倒扣的冰箱,雖然依然是七月,但這裏依然清涼如秋,甚至略有些刺骨,難不成還真是陰氣重麽。進大門的時候隻有兩個工作人員在收費的地方閑聊,牆壁上掛著一個大大的藍色塑料牌,標明了各種價位,我不禁有些感歎,就連死去的人,也免不了受錢的製約。大門兩邊擺放了很多盆鮮花,但這些花大都有些枯敗了。我們的車停在一輛麵包車後麵,似乎有人先來了,或者是說這裏又多了位死者。


    穿過狹窄安靜的走廊,我們兩個走進停屍間,落蕾似乎有些放慢了步伐,因為我們的腳步聲在這安靜的地方迴蕩開來,她生怕驚擾了亡者。


    與我想象的略有詫異,整個房間很空蕩,大約四十多平米,,在左邊整齊的停放著二十張床,還有三口漆黑發亮的新棺材,房間很幹淨,但依舊有些陰冷。不過我很快發現,原來裏麵有個門,似乎旁邊就是放屍體的冷藏間,難怪有冷氣進來。


    “你們找誰?”忽然一個年輕男人過來問我,我迴答他是找宗木。年輕人忽然流露出厭惡而驚訝的表情。


    “他就在停屍房,他和死人相處的時間多過活人。”年輕人問明了我們的來意後冷笑了下就走了。


    我和落蕾走了進去,卻發現空無一人,正覺得奇怪。


    “這裏一般隻來兩種人,死人,和送死人的活人。”我忽然聽到一個低沉卻富有磁性的聲音,就像是以前老舊的收音機裏的廣播員,帶著一點嘈雜的幹擾。


    我迴頭一看,一個細瘦而高的男人背對著窗外的光站在我們身後,我記得剛才沒有看見他,可能是從旁邊的冷藏間過來的。可是他腳步輕盈如貓,接近我和落蕾卻絲毫沒有聲音。


    “我叫宗木,你們是那個報社派來的記者吧?”他慢慢走過來,或者說仿佛一個風箏一樣,被風吹過來一般。


    這時候,我才仔細地看了看他。


    宗木穿著一身青灰色的長袖硬布裝,下身是黑色直筒長褲,一雙黑色白邊千層底。我奇怪雖然這裏比較涼快,但還不至於穿的這樣密不透風啊,而且他的手上還帶著白色的手套。另外他的頭如同一個被刀削過的白燁原木,平整的短發,狹而高的額頭,兩頰高聳,那嘴唇仿佛是不經意的在上麵劃開的一道口子,閉起來看上去就如同沒有一般,最奇怪的是他的眼睛,緊緊閉著,眼窩有些塌陷,如同在陽光下曝曬的西紅柿,幹癟而赤紅。


    他吸了吸鼻子,忽然咧開嘴微笑著解釋,我看見他的牙齒微黃,但是飽滿整齊,仿佛一截剛掰下來的玉米。


    “你可能對我這行還不是太了解,也難怪,我看過的屍體可能比你認識的人還多。”宗木笑著說,話雖然不錯,但我聽得十分不舒服,勉強笑了笑。


    “你們所接觸的,或者說大部分人所知道的屍體,都是來自與電視或者某些親友,這些人都是病逝的,作為我們,最喜歡就是為醫院裏的屍體做屍妝,因為那些屍體還算完整。”宗木一邊說,一邊向其中一個棺材走過去,他的步子很奇怪,仿佛走在鋼絲上的雜技演員,雙手略微張開,身體兩邊微微搖擺著走過去,步伐很小,卻非常穩健。


    “可是有部分屍體是殘破不全的,或者說是非正常死亡的,他們的親友送來的時候,一般都是拿紅色的塑料布把他們包起來,據說這樣可以安撫死者的怨靈。


    接屍,是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我說過,這裏最高興的是接在醫院去世的遺體,因為這屬於很好處理的那類;如果接到的是腐化很厲害的遺體,比如很長時間才被發現的遺體,往往發出了惡臭、生滿了蟲子,已經麵目全非了。通常使衣服都滲透著惡臭味。接屍很有講究的,頭的一邊需要仰起,讓遺體以半臥的方式從車廂裏請出來,這樣他才舒服,不會為難我們。所以我需要穿著比較封閉的厚重衣服,這樣可以避免被有毒的屍水濺到我身上。在這裏工作的人有很多適應不了離開了,剩下的,在外人眼裏多少有些異類,其實他們不過都是一堆即將腐爛的肉體,隻要過得了自己一關,也就沒什麽了,而且這一行收入還算豐厚,所以還是有人堅持留下來。


    其實,我們之所以害怕,是因為看見這些屍體仿佛看見了未來自己的下場罷了。”宗木說話的時候始終微笑著,但臉上卻沒有過多的其他表情,如同任何事情都與他無關。


    “我的工作比較忙碌,有時候八個小時要為上百具屍體化妝,一般二十分鍾可以化完一具普通的屍體,但是如果遇見剛才搬進來的那個女孩,恐怕幾個小時都不夠。”宗木打開了冷藏室,我聽見哐當一聲,非常響亮,是那種金屬碰撞的聲音。


    “如果你心裏還好,可以過來看看,不過那位小姐還是不要了,你的唿吸聲很沒有規律,看來還是有些害怕吧。”宗木似乎在說落蕾,可是他卻沒有對著落蕾說。


    果然,我看了看落蕾,她雙手環抱搓了搓肩膀,望著我尷尬地搖搖頭。


    “歐陽,還是你去吧。”她未必是害怕,隻是覺得有些惡心吧。


    我跟著宗木走了進去,腳還沒踏入,身體就打了個哆嗦。


    裏麵是一個巨大的閃爍著銀色金屬光澤的東西,總共三層,布滿了很多抽屜,就像中藥方裏的藥櫃一樣。宗木熟練地拉開了一個抽屜,哐的一聲,一具屍體拉了出來。


    屍體體型偏瘦,應該是個女性。不過整個都包裹在一個鮮紅如血的塑膠袋子裏。


    宗木拉開拉鏈,我看了一下,很慶幸,落蕾沒有過來。


    如果隻看半邊臉,這是個非常清秀美麗的姑娘,即便是由於失血過多導致麵部非常慘白,但依舊掩蓋不了她生前的容貌,可是另外半邊,就像一個被白蟻蛀空的老舊木頭一樣,殘破不堪,邊口處是已經成焦炭狀的皮膚,整個臉幾乎被燒掉了一半。


    “這也能修複?”我捂著嘴巴,忽然想起了一句話,魯迅先生說過,悲劇就悲劇將人生的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喜劇將那無價值的撕破給人看。兩邊臉,美麗與醜陋,截然不同的對比,讓我覺得很難受。


    “這算好的了,上次一個出車禍的,整個頭骨都變形了,我還得用大頭針縫好他的頭蓋骨和頭皮。這樣吧,你是否有興趣看看我如何將她化裝好?不過可能要花些時間。”宗木攤開雙手說。我看了看手表,時間尚早,於是叫落蕾去采訪些其他的工作人員,自己則留在這裏看宗木如何工作。


    宗木走進了一個小房間,換好了類似與醫院做手術的,可是我很奇怪,這個時候他反而將手套摘下來了。


    他的手很大,略微和手腕有些不協調,手指細致修長,白皙如蔥段,即便是女孩子,也很少有這麽漂亮的。


    宗木把女孩的屍體抬了出來,當然,我也搭了把手,接著,他先弄來一張類似於皮膚顏色的非常有彈性的塑膠製品,平鋪在損壞的半邊臉龐上,接著將手掌張開,輕輕的放在死者的臉龐之上。


    “你在幹什麽?”我好奇地問。


    “我在感受,為每個屍體化妝,就像製作一件藝術品,損壞的越嚴重,挑戰就越大,而我自然就越興奮,不過動手前,我必須感受他們的想法。”宗木說著,臉上浮現出孩子獲得心愛玩具般的滿足感。


    真是個怪人,我暗自嘀咕,不過我知道,我最期待的事情還沒出現,也是我來這裏找他的主要原因。


    過了數分鍾,宗木的手就像一道白光,忽然拿起了手術刀,在那半塊膠布上開始裁剪,我就像在看一個街頭製作泥人的藝人 ,本來半邊普通的膠布,先是大體浮現被毀滅的五官輪廓,接著是細膩的雕塑和修編,我幾乎忘記了自己身處在何處,完全被那雙手迷住了,仿佛那手依然脫離了宗木,成了一個單獨的生命體,獨自在完成這個工作,不,與其說是工作,倒不如說是在跳舞一樣。


    兩個小時過後,我幾乎不認識這個女孩了,除了接口處淡淡的縫線處,幾乎看不出任何異樣,看來這種膠布也是特製的。女孩的臉很漂亮,就像充滿哥特風格的唯美人偶娃娃的臉,不過卻毫無生命力。而且似乎眼睛處有些異樣。


    “經過火燒,可能皮膚有些萎縮脫水。”宗木似乎看出了我的疑問,解釋道。


    “接下來就是需要化妝了,而且我們還有種特殊的藥物,可是使死者閉上眼睛和嘴,而且皮膚鬆弛,看上去非常安詳,但這是要經過死者家屬的同意的。”宗木的手離開了屍體,而且他走進了洗手的地方,認真的洗刷起來,接著換掉了衣服,再次戴上了手套。


    “你做這些不戴手套的?不怕紮傷自己麽?”我問他。


    “戴上手套,感覺就不靈敏了,我的手和我做出的作品就不完美了。”宗木端起杯茶,他的額頭全是汗。


    “可是,他們不是都說你是一位盲人麽。”我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宗木停下喝水。他凹陷的眼窩忽然轉動了一下,兩邊的顴骨也蠕動開來,他嚴肅地對著我。


    “我比很多眼明的人手更靈巧,這也是為什麽我會留在這裏的原因,很多他們修補不了的屍體,都要靠我才行。”果然,他的確看不見,卻能完成這麽精細的工作。實在讓人稱奇。


    “好了,我的工作完成了,你的采訪也該結束了,這是我的名片,你是個不錯的人,很少有陌生人可以在這裏呆上數個小時,還看我工作的,如果有事,你可以來找我,當然,我想永遠不要在這裏替你工作。”宗木遞給我張名片,然後轉過身,不再和我說話了。


    我拿著名片走了出來,找到落蕾,離開了殯儀館。


    “真是個怪人。”我暗想到。


    可是我沒有想到,很快,我卻又再次和宗木見麵了。


    因為一個自稱是了解宗木的人,忽然找到了我。


    “我聽說你上午采訪了他。”這個年輕男子大概二十來歲,相貌普通,中等身材,穿著一件白色t恤和黑色沙灘短褲,他大咧咧地的在我麵前點煙,仿佛和我交情很深一樣,我忽然想起來了,這個年輕人就是先前在殯儀館見過的那個。


    “是又如何?”我對這種人有些反感。


    “我勸你少接觸這個怪物,我和他是殯儀館的同事,他幾乎從來不和任何人打交道,可是我今天卻發現他居然和你說了這麽多話,而且,我們背後都認為他是個心理變態的人。”年輕男子猛的吸了口煙,煙頭馬上紅了起來,我看了看他的眼睛,居然比燃燒的煙頭還要紅,看來*的很厲害。


    “這個家夥,居然稱唿自己為藝術家,他明明是個瞎子,卻可以比其他人修補化妝屍體還要好,你不覺得奇怪麽?或者說他根本就是個妖怪,沒人知道他的來曆,他的所有資料都是個迷,殯儀管建立的時候他就在了,可是這麽多年,別人都說他一點都沒有老,幾十年他就是這個樣子,雖然所有人都討厭他,但他的手藝實在出色,如果沒了他,我們這個小地方早就支撐不下去了,甚至有外地的人,都聞名來找他化妝屍體。而且,我聽說,凡是經過他化妝的屍體,都會少掉一些東西。”年輕忽然神秘地說,我卻看見他的眼睛越來越紅了,幾乎看不見瞳孔,可是他自己仿佛根本沒感覺到。


    “少了什麽?”我問他。


    “眼球,雖然我沒有確切的證據,可是我觀察過,一些化妝後的屍體,他們的眼窩都有些異樣,弄不好,他真的是個專門吃眼球的妖怪啊。”年輕就像一個說評述的藝人,誇張地說到,可是每說一下,我看見他的太陽穴都劇烈的跳動著,他的臉色很不好。


    “事情我告訴你了,能不能給我些費用?”原來這次是他此行的目的。


    “我憑什麽相信你?”我並不是傻瓜。


    “那好辦,你好像有他的名片,跟著他迴家看看,不過記得千萬別被發現了,我上次就差點被發現了,雖然他是個瞎子,但似乎聽覺和嗅覺非常靈敏。”年輕人留下聯係方式,然後一搖一擺地走了,他一邊走一邊按著自己的後腦勺。


    我拿出宗木的名片,心裏起了嘀咕。


    下班後,我匆匆趕到名片上的地址附近,呆在那裏等宗木來。


    那是一條老街,由於要拆遷,大部分居民已經搬走了,留下來除了宗木沒有幾家了,宗木的待遇應該很不錯,為什麽不買個像樣的房子呢?而且,他的鄰居也說宗木經常關著門,也從來沒有任何朋友,沒有妻子親人,而且一道夏天,家裏總會漂浮出奇怪難聞的味道。而且,政府要拆遷的時候,宗木居然一反常態,死也不願意般,差點鬧騰到電視台去了,所以拆遷的工作也擱置下來。


    “真是個迷啊。”天色漸漸黯淡,我看著宗木家緊鎖的房門,忍不住說到。


    “什麽迷?”身後響起宗木低沉的聲音,我嚇了一跳,轉過身,他微笑著站在我身後,我覺得奇怪,即使在室外,這麽眼熱的天氣,他依舊穿這長衣長褲,還戴著手套,連脖子也被高領的襯衫保護著。


    “我隻是隨便說說。”我尷尬地迴答。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的,不如去吃點東西吧,我有些餓了。”他很友好的對我邀請,正好也是吃飯的時候,我決定和他一起去了。


    飯店也是這一帶的人開的,專門為附近的居民服務,一個隻能容納三張木桌的小飯廳,後麵就是廚房,典型的居民房改成的飯館。我們隨意點了幾個菜,開始聊起來。


    “哦?有人這樣說我麽?”我把年輕人的話告訴他,但沒告訴是年輕人說的。


    “其實,並有什麽,我其實來自一個古老的家族,我們世代都是為屍體化妝的,你不用驚訝,任何職業都有其悠久的曆史,我們自然不例外,隻不過對於其他人而言有些另類,比如說空姐,大家之所以對她們好奇,是因為少,什麽時候當飛機取代火車和客車,成為主要交通工具的時候,空姐不和售票員於乘務員一樣普通了麽?屍體的化妝術源頭很早,我們家族最早是為皇室化妝的,由於壓力大,自然手藝也高,一些戰死沙場的人,也能化妝的栩栩如生,不過,我們的家族也要付出代價,或許長期接觸死人而遭致的詛咒一樣——所有繼承化妝術的人,都會慢慢成為瞎子,無一幸免,這就是等價交換,我們得到常人沒有的能力,自然要付出慘痛的代價,不過還好,在知道即將變瞎的同時,我們拚命鍛煉其他感官,所以常年下來,也無所謂了,我的祖父,父親,都是盲人。”他微笑著說,凹陷的眼窩正對著我,讓我有些難過。


    “不可以選擇放棄麽?”我問他。


    “不,有些人的命運出生前就注定好了,就像牆壁上的浮雕。保持著自己慣有的姿勢和習慣,如果我想改變,崩塌的隻有我自己的身體,而且我也逐漸適應了。”他依舊平靜著說。


    我不再說話,而是開始閑扯些別的東西,兩人吃過飯,外麵已經完全黑了,宗木喝了些酒,可能由於帶著手套不方便,他除去的手套,吃完後將手套塞進了褲子口袋。


    “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宗木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異聞錄之每夜一個離奇故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五嶽散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五嶽散人並收藏異聞錄之每夜一個離奇故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