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的臉孔和非常冰冷深邃的眼神,可是嘴上卻露著笑容,那卻是不帶任何感情的笑容。


    地上融合了返魂香的晶體漂浮了起來,落在了年輕人手裏。


    紀顏和黎正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了,雖然我沒有受傷,但我知道隻要我多走一步,紙刀會貫穿我的心髒。


    年輕人穿著寬大的白色的袍子,站了起來,瀟灑而大氣的揮動了一下衣袖。


    “我終於可以出來了。”他居然說話了,我還在擔心我的日文不靈光。


    “如果不是無瞳相信了我的話,恐怕我還關在怨崖裏。不過無所謂了,一千多年的自由可以換取返魂香的話,非常值得。”說完,他對著紙鶴拍了拍手,紙鶴迅速的飛了起來。


    “好好保重身體吧,我還是很感謝你們的。”聲音雖然還在,但人已經不見了。


    黎正和紀顏都不認識他,甚至從未聽說過。


    雖然我知道能使用紙的陰陽師隻有一個,但我實在覺得費解。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不過現在沒空去想他的身份了,當務之急是要把這兩人送到醫院去。


    我走到山下叫了護山人上來,費了好大氣力才把兩人運下山。


    還好,兩人都是皮外傷,雖然釘子貫穿了紀顏手,但是都奇跡般的避開了重要的神經和骨骼,看來黎正控製釘子非常小心。


    隻不過他們一個包著手,一個包著腳,互相看著不說話。


    看來,他們兩個有段日子要呆在這裏了。


    而我想的則是,如何去編一個借口,來應付李多的詢問。


    忽然間我想起了無瞳,他似乎本就不該出現,結果隻是成為了別人的旗子,或許像某些人一樣,究其一生都想證明自己的價值,結果到末了才發現自己還是被人利用了。


    這是最可悲的事情。(無瞳完)


    第五十一夜 誕


    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幾乎都有說謊的經曆。尤其是成人,隻不過卻別在於或多或少罷了,即便是啞巴,也可以欺騙人。隻不過要被他騙道也還真是不容易,因為說謊並不一定要靠嘴,反過來說,有些謊言其實也並不見得一定著人厭惡,有時候反而還是些娛樂的調料劑。


    所以大家把四月一日定作愚人節,在這一天,大家可以放開來盡情的說謊,前提是別造成太大的麻煩。當被騙之人氣衝衝的找到你或者甚至要卷起袖子開始動手,你大可以不慌不忙的指指日曆,然後給他一個微笑,他也會會心的笑笑,也許還會盤算著去騙別人。


    我的同事小李,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有兩個嗜好。一就是撒謊,或者可以說是說大話,也可以叫吹牛。不過大都是非常善意和搞笑的。編輯部的工作過於繁重,由他在大家可以暫時放鬆一下,抱著輕鬆的態度來看他表演,他也很樂衷這樣,雖然偶爾會被他忽悠一下,但想想他的性格,也就罷了。


    至於第二個,就是小李非常好吃,他經常誇口說,四條腿的,桌椅不吃,兩條腿的,父母不吃。而且尤好野味和一些非常稀奇古怪的東西,像昆蟲啊之類的,他還經常向我抱怨,這個城市對飲食不太開放,居然沒有炸蒼蠅和蛆。我抹著頭上的汗水也隻好賠笑點頭稱是。


    這就是小李,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但是我發現今天他卻給我開了個不小的玩笑。


    有時候一些謊話講的,而一些講不得。


    當我坐了兩個多小時汽車冒著大風趕到教育廳,卻被告知人家根本沒事情找過我。迴到報社,發現同事多有怒色。一問才知道,居然都被小李騙了。


    今天是愚人節,按照他的個性這似乎也是理所應當的,可是卻給大家帶來了太大麻煩了。


    終於,小李出現了,有點恐懼,也有點疲倦,眼袋像發起來的香菇,沉甸甸的吊在眼皮下麵,嘴唇幹裂的利害,瘦長的馬臉上也沒有太多血色。他經常熬夜,雖然規勸他幾次,可是依然故我。


    當大家責問他,小李顯的非常驚訝。


    “沒有啊,我是打算今天和你們開玩笑,可是這些話我都沒有說過啊,我也沒有叫歐陽去那裏,絕對沒有。”他幾乎快哭出來了,我心中覺得納悶,小李絕對不是那種做了不認賬的人,可是我在電話裏明明聽到的是他的聲音。


    可是大家根本不相信,對於小李的話,被認為是狡辯,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怒氣。我連忙把他拉出辦公室,兩人來到了過道走廊。


    小李委屈的低著頭,悶著抽煙。


    “可是我昨天晚上在電話明明聽到的是你聲音,雖然我懷疑過,但你賭咒發誓說是真的,還說非常緊急。”我盯著小李的眼睛問道。


    因為大多數人撒謊的時候,眼睛會轉向斜上方。


    小李沒有,可是也不見得代表他說了真話。


    “絕對沒有,昨天我迴家就睡覺了,一覺醒來就來報社了。歐陽,你要相信我啊,雖然我平時愛開玩笑,但你也知道我不會搞得大家這麽狼狽的!”他有些激動,抓著我的肩膀。我忽然注意到他的牙齒。


    小李的牙齒很白,這在抽煙的人中算另類了。


    不過也正是由於那整齊白森森的牙齒,我才看得很清楚。他的牙齒中間,居然夾雜著一絲非常鮮紅的肉絲。


    那絕對不是普通的肉絲,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或許,和紀顏他們呆久了,腦袋也有點混亂,可是我的確覺得那肉絲看得很不舒服。


    小李一再的說明下,大家也就原諒他了,不過事情並沒有結束,下班的時候小李忽然拉住了我,而我正好也想找他談談。


    因為今天他的表現太反常了。


    我前麵說過,小李猶如辦公室的潤滑劑,要他一小時不笑不說話絕對會悶死他,可是一天下來,小李居然一句也沒有說過,也沒有任何表情,凡是隻是靠點頭搖頭來應付,大家以為他在為早上的事情內疚,可是我卻覺得不是那迴事。


    “究竟是怎麽了?”我看著小李不解地問,效力緊緊閉著嘴唇,我看得出他是特意的,因為下嘴唇幾乎被牙齒咬出血了。


    他大力的搖晃著腦袋,顯得非常痛苦,但就是不說話,終於,他好像想到了什麽,找來了一摞白紙。這點我也想到了,於是我說,他寫。


    為了方便大家閱讀,我還是以小李說的口吻來寫下去。


    “你知道我這人,喜歡亂吃東西,雖然偶爾也得過一些小病,但大都沒什麽事情發生,可是這次身體好像出事了。


    昨天晚上的時候,我一個人下班迴家,天色暗的很快,那條路非常狹窄,而我也在盤算著晚飯的來處,正當這時候,我看見街邊牆角處出現了一張人臉,就在我旁邊。


    我側臉望去,怎麽說呢,那是一張非常古怪的臉,仿佛帶著人類的各種表情,喜怒哀樂都有,五官就像被小孩打亂的積木,也想被水衝洗過的泥塑雕像一般,仿佛所有的東西都扭在了一起。可是我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嘴巴。


    忘記說了,那是張男性的臉,大約四十來歲。因為天色很暗,我隻能看見他的臉出現在前麵的圍牆上麵,那圍牆大概一米多高,如果我站在裏麵,大概也就是露出一張臉。


    他的嘴唇很厚,但很端正,蒼白的很,可是卻不及他的牙齒。


    當他張開嘴唇,那如腐骨似的牙齒開始上下振動,發出一陣咯咯咯的笑聲,那天溫度不低,可是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而且奇怪的是,他居然在往前飛快地跑動著,可是臉卻一直對著我。


    我幾乎忘記問他是誰,可是那個怪人卻主動說話了,聲音很古怪,和他的長相非常不合適,那時一陣陣尖細如女子樣的聲音。


    ‘今天的天氣很糟糕,大雨大風。’我忍不住笑了,那天明明是豔陽高照,很少有三月底卻有著將近三十度的天氣,而這個人卻高喊著大風大雨,這不是比我平時還滑稽麽。


    我自然去譏諷他,可是那人毫不在意,依舊咯咯咯地笑了下,繼續喊道。


    ‘你是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這句更讓我詫異了,甚至讓我有些討厭這人。我雖然不是五大三粗,還不至於會被人誤會成女性,我忽然對這個怪人感到索然無味了,或許是我也喜歡開玩笑,但我不會開如此無聊的玩笑,於是我想快步離開。


    可是人臉又說話了,這次卻讓我吃驚不已。


    ‘食吾肉,汝可為我,飲吾血,汝不可言實。’他沒有在笑了,而是換了非常嚴肅的表情說著,而且一雙如同貓眼般發著綠光的眼睛一直盯著我。終於,我忍不住了,嘴巴裏嘀咕著瘋子,咒罵著離開了那條狹窄的街道,以及那個怪人。


    最後一句始終在我耳朵邊上迴蕩,似乎不管我走多遠,那句‘食吾肉,汝可為我,飲吾血,汝不可言實’就仿佛在我耳朵邊上說著一樣。


    不知道走了多遠,我居然發現我迷路了,我居然在自己走了幾年的熟悉道路上迷失了方向。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這條陌生的地方那個我壓根不認識,而且一盞燈也沒有,四周都是聳立的冰冷樓房和磚石砌成的街道。我幾乎辨別不出前路的方向,隻好暫時呆在原地。我還拿出手機想打電話,可是那裏卻顯示信號零。


    那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我居然不知不覺走了幾個小時。


    還好,前麵不遠處似乎有點微弱的燈光。走過去一看,居然是一家小店,隻有一人,一台,一桌,一椅。


    人是個老人,看不清楚麵容,彎著腰,穿著厚實的藍布外套,黑色的圓頭布鞋,拿著木頭長筷在一口大鍋裏撈麵。


    台式灶台,很簡陋的那種,我印象裏祖母在鄉下經常使用,缺點是煙太大了。


    桌是張簡陋的木桌,方方正正,上麵還有毛刺,居然還沒有拋光上漆,灰白色的,似乎有些年頭了。


    椅子自然也是木椅,不過還算結實。


    這是家街邊小店,不過這麽冷清的地方還有生意麽,還好,我也算幫了他一把,因為那時候我的肚子已經很餓了,而且天氣開始降溫,吃點熱的暖暖胃也好。


    我問老人有什麽食物,他居然笑起來反問我。


    ‘不知道您想吃什麽呢?你隻要你想,我就能做出來。’老人的話語很堅定,不像是開玩笑,可是這個牛皮似乎吹大了。我四下瞧了瞧,簡陋的店裏也沒有什麽特別材料,和普通的街邊大排檔沒太大區別。


    我笑了笑,對老人說隨便來點,好吃就行。


    ‘要好吃麽?太簡單了。’老人又笑笑,轉身離去。


    不久,我聞到一陣奇香,我敢打賭,我這輩子,不,甚至你都絕對沒有聞過那種香味。我吃過的東西也不少了,可是絞盡腦汁也不知道那是什麽肉。肉香裏居然混雜著一種非常原始的,充滿誘惑力的味道,如同少女的體香一般,又像是饑餓的人嘴邊的食物散發的香氣。


    終於,在我的期盼下,老人把一個冒著熱氣的搪瓷大碗端上來,熱氣衝在我臉上,我依舊無法看清楚老人的樣子。


    ‘吃吧,你絕對會滿意的。‘老人冷冷地說了句,接著繼續忙活了。


    碗裏的肉鮮紅的,是碗肉羹,上麵撒了些蔥花和嫩薑絲。我舀起滿滿一勺肉,放進了嘴巴裏。


    那是種難以描述的味道,非常的鮮美滑嫩,仿佛肉都沒有經過牙齒,直接順著舌苔滑進了喉管,直接進入了食道去了胃裏麵。而且肉的香味仿佛在整個身體裏擴散開來,衝向腦門,頓時疲勞饑餓寒冷一掃而空。我如同餓了幾天的孩子,一下就把那碗肉羹一掃而光,一點都沒有剩下。


    可是,吃完我就後悔了,我甚至恨不得把他吐出來!”當我接過那張紙,卻看見小李寫的是“他”而不是“它”,我暗想或許他寫錯了,我看了看小李,他的樣子有點激動,字跡也開始潦草起來,這絕不是我平日裏認識的小李。


    “當我抬起頭,準備付賬的時候,老人背對著我搖了搖手。


    ‘你已經付過賬了,我甚至還要跪下來感謝你,因為你終於幫我解脫了。’那個老人似乎很開心,一句話居然被自己的笑聲中斷了數次。那時候我非常地納悶,起身過去一看,老人居然平白的慢慢消失了。如同把一硯墨汁潑向了水池,漸漸融合在夜色裏。


    我奇怪地走進裏間,看見了樣東西。


    一張皮,和一個頭。


    這些都是我剛才吃下去的不知名動物剩下來的。可是當我看見的時候,幾乎忍不住劇烈的幹嘔起來。


    皮是張兔子皮,我經常吃野兔,自然識得,而且這個野兔個頭很大。


    而頭,卻是個人頭。


    而且就是不久前我在街道上看見的那個古怪的人。他的臉對我印象太深了,那張臉是別人無法模仿或者相似的。


    整個人頭被拋在了地上,臉正對著我,還帶著笑意,眼睛咪成了一條細縫,開心地望著我。


    我很像吐出來剛才自己吃下去的肉,可是無論我怎麽樣惡心,摳自己的嗓子眼,就是吐不出來,甚至我居然把之前早餐和午餐都吐出來了。


    當我吐的兩眼昏花,趴在椅子上,忽然聽見了個聲音。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如女子般的尖細,而且就在我耳朵邊上,我不敢迴頭,因為我心裏知道那是什麽。


    ‘吐不掉的,那些肉已經融合到你身體裏了,那些肉就是你的肉,你身體的每一寸皮膚裏麵都包含了那碗肉羹,除非你把它們全部剮下來。


    真的,真的謝謝你啊。’聲音開始慢慢消退,仿佛離我越來越遠,終於,好半天我才迴過頭來。


    可是正好對著那人頭,原來它一直就在我旁邊。


    人頭微笑著不停地說著那句‘食吾肉,汝可為我,飲吾血,汝不可言實’


    接著,也如同那老人一樣,消失了。


    不知道在地上趴了多久,我才讓自己幾乎虛脫的身子強撐起來。


    而那時候,我走了不遠,居然就發現自己就在家附近,到家的時候已經淩晨了,倒在床上雖然非常困倦,但卻一直睡不著,結果熬到早上來上班,卻被你們告知我闖了這麽多簍子,你說我冤不冤枉?”小李寫完這張,我終於明白了他牙齒裏的那肉絲到底是什麽。


    可是這和他不說話有什麽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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