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媛好奇地問:"血玉的主人?他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紫蝶臉色有些不自然,明顯有些害怕:"他是一個惡魔!一個永遠不應該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惡魔!我們應該慶幸,不會再看到他。"


    沒想到,連紫蝶這種殺人不眨眼的狠毒女子,都這麽害怕血玉主人,其兇殘可想而知。


    方媛想到了鍾伯的迴憶,破廟中的陰影、重病中的咳嗽、恐怖的攝魂術、五個相互砍殺的壯漢......


    方媛問:"你的意思是,血玉的主人已經死了?"


    紫蝶並不太肯定:"按理說,他應該死了。六十年前,他就三十多歲,何況那時他已經身受重傷。按常理推測,他不可能活這麽久!"


    "這些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你究竟是什麽人?"


    "你不必問,我是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至於我是什麽人,告訴你也無妨。我是月神族的人。"


    方媛想起了小古,那個設計不斷逼迫何劍輝現身的守門人,他曾經說過,他的族人會來找她。


    "月神族?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民族?"


    "月神族並不是一個民族,而是曾經有同一個信仰的群體,我們信仰的是月神。"


    "月神?"


    "對,月神。我們的月神不是虛無飄渺的,而是現實中的,有點和西藏的活佛一樣。她也是一個人,是一個有著至高智慧和永生不死的人。"


    方媛的頭開始暈了,仿佛在聽一個神話故事般:"你說一個人有至高智慧我還相信,又怎麽可能永生不死?昔年秦皇漢武,窮天下之力,都沒辦法得到長生不死藥。"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你有沒有聽說過,有一種神秘的法術,叫奪舍?在靈界人士眼中,肉體不過是精神的軀殼、神識的住宅。道家、印度瑜伽、西藏密宗都有奪舍的法術,也就是你們常人所說的借屍還魂。四百多年前,西藏有個活佛死了,遺體被送往寺廟途中,遇到了一支送殯隊伍,死者是一個19歲的漢族青年。這青年當時複活,自稱是死去的那個活佛,遂被認定為活佛奪舍轉世。"


    "你是說,你們的月神會奪舍法術,即使死了神識也能借助別人的身體複活?所以永生不死?"


    "大致情形差不多,具體過程有所不同。我們的說法是,月神會睡眠,睡眠一段時間後會在另一個人的身體中複活。複活後的月神擁有睡眠前的記憶和智慧。"


    這種事情雖然很奇妙,方媛卻能理解。西藏的活佛也是由轉世靈童繼承的,自古以來就流傳著各種各樣的靈異傳說。


    "那你們月神族,究竟想做什麽?"


    "為了人類文明的發展,探索宇宙萬物的奧秘。"


    方媛怔了怔:"你們的理想,還真崇高。"


    紫蝶說:"我知道你不信,但月神族的宗旨的確是這樣的。現在,我們所推崇的科學是以物質文化為主的文明發展途徑。但在遠古,還有另一種文明發展途徑,那就是精神文化為主的文明發展途徑,宗教就是這種文明發展的產物。兩種文明,各有其優劣。現代科學發展到今天,讓人類文明躍上了一個嶄新的台階,但依然有許多事情無法解釋。直到今天,宗教的力量無所不在,虔誠的信徒遍布世界各地,即使科學最發達的歐美地區,有的國家依然是90%以上人的信奉基督教。"


    看著方媛驚愕的眼神,紫蝶有些得意。她停了一下,繼續說下去:"現代人類文明史,不過隻有短短的幾千年,而這在人類史中,連1%都沒有。即使在這1%的人類史中,也有很多文明神秘地消失了,如瑪雅文明、邁錫尼文明等。很多考古證據表明,在我們現代文明史之前,存在著遠比現在還要發達的古文明史。連愛因斯坦都認為,南極存在高度發達的古文明。科學家們推測,一萬多年前的南極大陸很溫暖,古南極人創造了高度發達的文明。這種考古中發現的古文明舉不勝舉,證明現代人類文明史並非人類史中的第一個文明。在這之前,人類已經做過很多嚐試,但最終都失敗了。而我們月神族,試圖走出另一條人類文明發展途徑,著重精神力量的研究,並且取得了一些成績。可惜,多年前,月神再次睡眠後,不知為什麽,一直沒有醒來。原本團結的月神族開始內哄,四分五裂,幾大祭司為了爭奪月神族的領導權,相互拚鬥,各自大傷元氣,整個月神族也日漸式微。"


    "血玉和你們月神族有什麽關係?"


    "血玉是月神的信物,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權威,和月神複活有著莫大幹係。"


    方媛氣憤地說:"說了這麽多,你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血玉,何必濫殺無辜!你想要,我給你好了!"


    紫蝶搖了搖手:"不,我不是想要血玉!我想要你!"


    這迴,方媛徹底愣住了:"你什麽意思?"


    "血玉是有靈性的。它好像一頭汗血寶馬,不會輕易擇主。但是,如果有人馴服了它,它就會和主人融為一體。現在,血玉已經認為你主,我得到它也沒什麽用。所以,我想要的,隻是你這個人!"


    方媛若有所悟。怪不得,以前的程麗、何劍輝都受血玉影響,精神失常,而自己卻能安然無恙。血玉仿佛一把寶劍,劍有雙刃,能傷人,亦能傷己。


    "你的推斷沒錯,曾英傑他們都是我殺的。我設下這個陷阱,就是要控製你。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當然得死,我不能讓月神族的人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更不能讓他們泄露我的行蹤。不過,有一件事,你說錯了。曾英傑、萬寥海不是中毒死的,而是中蠱死的。"


    "蠱?"方媛想起曾英傑和萬寥海眼白中出現的黑點,傳說那是中蠱的特征。


    "月神族七大祭司各掌握一種神秘力量,血玉主人掌握的是攝魂術,也就是你們所說的催眠術。我掌握的則是蠱術。當然,我不是祭司,在這方麵的造詣有限,但對付你們這些常人綽綽有餘。我已經在你身上下了蠱,所以,你任何事情都要聽我的,否則,蠱毒發作後,生不如死。"


    方媛想起了曾英傑臨死前的慘叫,那仿佛非人類發出的。連萬寥海、曾英傑這種強壯的男人都抗拒不住蠱毒的侵噬,她一個弱質女流,又怎麽抗拒?


    "如果我不聽從你呢?"方媛冷冷地說。


    "那你就得--死!"紫蝶惡狠狠地說。


    "既然這樣,我選擇死!"方媛語氣堅定無比,"我寧可死,也不願意成為別人的傀儡,何況是一個變態殺人狂的傀儡!"


    紫蝶用不相信的眼神看著方媛,她沒想到,方媛的答案竟然是寧死不屈。


    "你真的決定了?你要想清楚,你還年輕,貌美如花,前程似錦,就這樣死了,值不值?"


    方媛冷笑:"我不想死,也不願意死。但我不能為了苟活,成為殺人犯的幫兇。與其唯唯諾諾,被野心家控製、行屍走肉的活著,不如正大光明、坦坦蕩蕩地去死!起碼,我這一生,無愧於心!"


    紫蝶終於被激怒了,臉上青筋暴出:"既然這樣,你去死吧!"


    詭異蠱毒(三)


    方媛的心懸了起來,大氣都不敢出,緊緊地盯著紫蝶。


    剛才,她雖然表現得正義凜然,但死亡的陰霾讓她內心恐懼不已。


    她不想死,更不想這樣不清不楚地死在這個荒島上。


    佛說三界,欲界、**、無**。人們所居住的這個婆娑世界,是欲界的一部分,隻有摒棄所有的欲望、愛和形體,才能擺脫六道輪迴之苦,到達彼岸的天堂--無**。在無**中,人是沒有欲望,沒有愛,甚至沒有形體,一片寂靜,身心俱滅。


    方媛不想成佛,也不想到達所謂的無**,她隻想在這個滾滾紅塵中好好地愛一場,即使再痛,她也願意麵對。


    紫蝶一臉肅穆,手指著方媛,口中念念有詞。


    方媛知道,紫蝶是催動她身上的蠱毒發作。


    奇怪的是,方媛沒感覺到任何異常。對麵的紫蝶,臉上卻開始呈現痛苦之色。她的肌膚原本滑膩如脂、白皙似雪,現在卻出現了很多黑點。起初,那些黑點很小,肉眼幾乎難以察覺。但沒過多久,那些黑點就漸漸放大,密密麻麻,很快就籠罩了紫蝶所有肌膚。令人恐怖的是,這些黑點,各自移動,雜亂無章。


    方媛驚叫了一聲--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場景。原本如白雪公主般的紫蝶,現在竟然成了非洲來的黑人。


    不,不是黑人。真正的黑人看上去還是很順眼的。而紫蝶,卻是黑白相間,一塊白,一塊黑,說不出的詭異。


    紫蝶仿佛不相信般望著自己的手,她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終於明白,一些可怕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她的臉蛋,漸漸扭曲痙攣,巨大的痛苦湮沒了她。


    紫蝶拚命嘶喊,依然沒有發出聲音。她仿佛發瘋般,用自己的身體去撞擊樹木。她的皮膚,被樹木掛開了口子,鮮血流了出來。


    那是怎樣的鮮血啊!鮮血中居然有許多數不清的小黑點在蠕動!怪不得,她的皮膚會變成那種顏色。


    方媛驚恐地望著紫蝶,目瞪口呆。事情的變化總是出乎意料,讓她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她很清楚,紫蝶是被自己的蠱毒反噬了。聽說,蠱毒反噬的後果很嚴重,原施蠱人很難自救,隻能在無窮盡的痛苦中淒慘死去。


    她不明白的是,紫蝶為什麽會被蠱毒反噬。聽說,隻有蠱毒被破解後,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問題是,方媛根本就不懂蠱毒,更別談破解了。


    隨著鮮血的流出,紫蝶的精神狀態居然稍微好了些。她擺了個打坐的姿勢,閉著眼睛,口中又念起那些古怪的咒語。鮮血依然在奔騰不息往外流,肌膚上的黑點的體形漸漸變小。


    良久,紫蝶睜開眼,一臉的倦容,大口的喘氣,扶著樹木緩緩地站起來。她的嘴唇哆嗦了幾下,總算發出沙啞的聲音:"方媛,你對我做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做。"


    "不可能!怎麽可能?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紫蝶情緒激動,她拾起了腳下的弩弓,瞄準了方媛,"我不管,就算我死,也要你陪著我!"


    幽幽的歎息聲。


    紫蝶陡然一驚,惘然四顧:"是誰?誰躲在這裏?給我出來!"


    一個蒼老的聲音說:"我不想出來,我怕嚇著你。"


    紫蝶的瞳孔收縮,她終於想起來了:"是你!你還沒死!"


    "是的,我沒死。所有人都認為我死了,可是,我沒死。女娃子,你姓吳還是姓許?"


    紫蝶猶豫著說:"我姓魏。"


    "魏?"蒼老的聲音似乎有些意外。


    "不過,我的外婆姓許。"


    "嗯,這就對了。你外婆就是許老四的小女兒吧。當年祭壇之亂,沒看到她的身影。你的蠱術,就是她教的吧。可憐她自己都隻懂些皮毛,竟然還教給你?她沒告訴你,蠱是受主人精神力影響的,用的次數多了,很容易被蠱毒反噬?以你現在的功力,能勉強控製就不錯了,竟然在短短的七天內連用三次。你既然知道這個丫頭身上有血玉,還用這種不入流的蟲蠱去對付她,不是自討苦吃?"


    紫蝶總算明白了,蠱毒為什麽會反噬。方媛身上的血玉,原本就是月神的信物,蘊藏著巨大的精神力量。而自己所施放的蟲蠱,本來就是用精神力量去驅駛的,結果被血玉阻擋,反噬主人。


    "秦爺爺!求求你,救救我!"紫蝶跪了下來,淚流滿麵。她雖然用流血驅蠱法克製了蠱毒,但僅僅是暫時性。接下來,受製的蟲蠱將瘋狂的反撲。


    "你這女娃子,好的沒學到,老四的陰鷙毒辣倒是學了個絲毫不差。才幾天功夫,你就殺了這麽多人。我是看了死人的屍體,才知道你會蠱術,否則,連我都要被你騙過去。"


    原來,曾英傑的屍體是這個秦爺爺挖去的。這樣想來,島上的腳印、湖底的屍骸都是他留下來的。


    "唉,我又不懂蠱術,怎麽救你?"


    "不,秦爺爺,你能救我!我外婆說了,你的攝魂術能克製一切蠱術,隻要你願意,隨時可以幫我壓製身上的蠱毒。"


    "你外婆說得沒錯,但我現在已經九十多歲了,死期將近。別說用攝魂術,就是多跑幾步,都有可能油盡燈枯。我之所以留著一口氣,就是想看看,血玉的新主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怪不得他一直沒有現身,也沒有阻止紫蝶的殺戮。想想也是,任你如何英雄,到了年齡,就是塚中枯骨。


    方媛這才開口說:"秦爺爺,我叫方媛,帶著血玉來找你。你能不能出來見見我?"


    秦爺爺笑了:"方媛,你好。抱歉,我不能出來見你。我身患惡疾,模樣太嚇人。再說了,看到你這麽水靈的丫頭,說不定食欲一動,就把你給吃了。"


    方媛打了個冷顫:"你真的吃人?"


    "差不多吧。我不吃人肉,但我吸人血。當年我身愛重傷,身體上很多器官都損壞了,隻能吃流質的食物了。不喝血液,光喝水,早就餓死了。"


    怪不得權叔說看到日本鬼子被惡靈吸血。他口中的惡靈,想必就是這位秦爺爺了。


    這時,紫蝶再次將弩弓瞄準了方媛:"秦爺爺,你不救我的話,我就拉著方媛一起死!"


    秦爺爺幽幽地歎息:"你這女娃子,怎麽這麽不懂事呢。"


    "我不要聽什麽大道理!我隻想活命!你不救我,我就讓你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傳人死在你麵前!"


    "你錯了!方媛不是我的傳人,她也不是任何人的傳人。她是方媛,一個和以往任何人都不同的生命體。她是新的月神!你盡管射吧,我打包票,你是射不死她的。"


    "啊!"


    方媛和紫蝶同時發出聲驚唿。


    怎麽可能?方媛這樣一個普通的女孩,怎麽可能會成為月神族至高無上的月神?


    紫蝶凝視著方媛,臉上陰晴不定。但很快,她下定了決心:"我不管方媛是什麽人,就算是新的月神,我也照殺不誤!黃泉路上有人相伴,總比孤零零一個人好。"


    話畢,紫蝶手上的金色小箭如蛇一般迅速竄向方媛。


    詭異蠱毒(四)


    紫蝶對自己的箭法很有信心。


    從小,她就喜歡射箭。她手上的弩弓,據說是月神族自古傳下來,巧奪天工,精致無比。箭是金黃色的,箭身鍍了一道金漆,箭頭藏有蟲蠱,中箭者即使沒受致命傷,也會被蟲蠱毒死,中者無救。


    那天,她就是用這種箭射殺周光明的。她故意沒有射中周光明的要害,讓周光明關上房門,然後催動蟲蠱,毒殺了他,造成密室假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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