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已經徹底暈過去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滴落,每一秒都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


    其實,也就幾秒鍾的時間。曾英傑跪在地上,茫然地望著遠方的蒼穹,伸出手想要去抓什麽,最終卻無力地垂落下來,頭顱朝下栽了下去。


    頭骨和地麵相撞擊,發出沉悶的碎裂聲。


    這迴,"他"沒有再動了。


    死一樣的寂靜,隻聽到晚風嗚嗚的哭泣聲。白天暖融融的海神島,此時竟是那麽寒冷和陰沉,讓人直冒冷氣。


    過了許久,萬寥海才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我們還要在島上居住六天,所以,曾英傑的屍體必須要處理好。否則,很容易引發惡疾。"


    他掃視了眾人一眼,平靜沉著地將曾英傑的屍體背在身上,站直了身體,加快了腳步,幾乎是一路小跑地跑到了湖邊。


    相對島上其它的地方來說,湖邊的土質比較鬆軟。萬寥海拿起周光明尋來的破鐵鍬,狠狠地挖了起來。


    事實上,也隻有他一個人在進行這項工作。秋水嚇暈過去了,方媛、紫蝶幫不上忙,陳楓、周光明也指望不上,這兩個所謂的男孩連走路都是搖搖晃晃的。


    埋好曾英傑的屍體後,萬寥海脫掉血跡斑斑的外衣,到海水裏遊了一會,光著上身濕漉漉迴到眾人身邊。


    "到底是怎麽迴事?"周光明怯怯地問。


    "我不知道。也許,曾英傑本身就患有隱疾,昨晚突然發作。"萬寥海的聲音顯得特別寂寥,"聽說,很多喜歡練拳的人,身體容易受到傷害,壽命都很短暫。比方說泰拳手,平均壽命隻有三十多歲。所以,什麽跆拳道、泰拳、空手道,遠不如中國武術源遠流長。"


    目前,也隻有這樣的解釋最合理了。總不能說,曾英傑真是被什麽所謂的惡靈害死的。


    "可是,他房間裏的那些血字呢?怎麽解釋?"陳楓疑惑地望著方媛,"你似乎知道那首歌謠。"


    方媛說:"我也是聽到權叔說的。"


    "權叔?"陳楓皺起了眉頭,"他又怎麽知道這首歌謠?還有,剛才曾英傑他......"


    "那隻不過是詐屍。現代死亡的界定標準有多種,最常見的是停止唿吸和心髒長時間停止跳動。實際上,這時候人的大腦和神經係統還沒死亡。在受到某種外力的刺激下,停止唿吸和心髒跳動的死人還有可能再次恢複,不過,這種恢複隻是身體機能的迴光返照,也就是我們古人說的臨死前的一口氣。這口氣出了,這個人才真正的死透了。"畢竟學過武術,萬寥海對詐屍的解釋還是很到位的。


    "大家晚上睡覺的時候,要特別小心,關好門窗。隻要發現不對勁,馬上唿救。我會第一時間出來幫助大家的,放心好了。"萬寥海提起大斧,抬起頭,眼神從方媛、紫蝶、陳楓、周光明身上一個個看過去,突然呲牙咧嘴狠狠地笑了笑。


    他的笑容,一點都不可愛,甚至可以說是醜陋。但沒有人否認,他的笑容,隱藏著原始的獸性和鬥誌。


    無論是惡靈還是別的什麽,他都不會畏懼,更不會逃避。迎難而上、遇挫不折一直是他為人做事的原則。


    隻是,這次,他還能象以前一樣,有驚無險地安然無事?


    密室兇魂(二)


    2006年8月2日,清晨7點10分。


    起床後,方媛發現,所有人的眼睛都布滿了血絲,臉上寫滿掩飾不住的疲倦。畢竟,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不清不楚的死在他們眼前,沒有人能夠安心睡好覺。


    一整天,小島上都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重,人人自危,連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什麽意外發生。


    去小島叢林探險的計劃也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海灘邊上的釣魚和燒烤。


    方媛對這些沒什麽興趣,低著頭赤腳行走在海灘上。清涼的海水仿佛調皮的精靈般,輕輕地"咬"著她的腳丫子,巨大的棕櫚樹旁若無人地迎風自舞。


    "怎麽了?不和大家玩,一個人在這裏想心事?"


    方媛抬起頭,看到了萬寥海那張似笑非笑地的臉。在這些人當中,方媛對萬寥海最有好感。他雖然愛好習武,身強體壯,卻從不以勢壓人,對人待物一向彬彬有禮,頗有幾分豪俠風骨。


    "沒事,我隻是感覺有些鬱悶,來吹吹海風。"


    "你還在想著曾英傑的死?"


    方媛的臉上浮現淡淡的憂傷:"我隻是覺得,他死得太慘了。"


    萬寥海劍眉一挑:"哦?"


    "你難道真的認為,那隻是一場意外?"


    "不是意外,又會是什麽?今天早上,我還特意去曾英傑的房間察看了,窗戶是關著的,沒有任何暗道,的確是絕對密封的房間。我還找過陳楓,他發誓,每個房間的鑰匙隻有一把。曾英傑死時,房間的鑰匙還在他衣服的口袋裏,而房間的門鎖沒有任何破壞的痕跡。這種最新式的門鎖,絕不可能像低級偵探小說中所描寫的那樣,可以用鐵絲或者別的什麽工具輕易打開。"


    方媛怔怔地看著萬寥海,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那個人,聰明絕頂卻又性情多變,他既可以為了私欲置別人於死地,又可以為了所愛犧牲自己的生命。


    直到現在,方媛都不知道,那個人是生是死?


    方媛吞吞吐吐地說:"我不知道......我隻是感覺,這個島上,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存在。也許......"


    萬寥海問:"也許什麽?"


    "也許,那不是人,而是其他有智慧的東西。"


    "你是說,惡靈?"萬寥海笑了,"你也相信這種無稽之談?"


    方媛沒有再說什麽,低著頭,默默地踩著海水繼續前行,扔下身後疑慮重重的萬寥海。此時,她想一個人靜靜的思考。


    她曾問過陳楓,為什麽邀請她來參加海神島探險活動。陳楓說,他在一個校園論壇中看到過441女生寢室傳說的貼子,上麵有她的相片,大家都很敬重她的為人。


    方媛又問,為什麽會選擇海神島呢?


    陳楓說,他曾經聽一個跑船的遠房親戚說過,解放時期很多海盜船在海神島附近失去蹤影,島上很可能埋藏了海盜們的寶藏。


    方媛不相信事情會這麽簡單。她總覺得,冥冥中有股神秘的力量,牽引著她來到海神島。傳說中的惡靈,和她身上的血玉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係。


    方媛使勁地搖了搖頭,想要擺脫這種令人心悸的預感。她遙望對麵海灘上的少男少女們,看到陳楓柔情萬種地為紫蝶燒烤,心中不禁有些惆悵。


    "昨夜寒蛩不住鳴。驚迴千裏夢,已三更。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 白首為功名。舊山鬆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方媛輕聲吟誦嶽飛的《小重山》,心有戚戚焉。


    穿越千年塵封的曆史,她依然能感覺到英姿勃發的一代名將心中深深隱藏的孤獨和憂鬱。縱使卓爾不凡、人中龍鳳,最終不過黃土枯骨。唯有那些飽經風霜的詩詞,帶著無人傾述的情感,超越時間和空間的限製,在後世婉轉流傳。


    "方媛,快過來啊!"燒烤中的陳楓向她招手。


    方媛本不想理陳楓,突然又想起了什麽,應了一聲,走到陳楓身邊。


    "來,嚐嚐我為你烤的雞翅!"陳楓大獻殷勤。


    方媛裝模裝樣的咬了一小口,笑靨如花:"真香啊!"


    紫蝶"哼"了一聲,明顯的不高興,卻也沒有發作,而是拉著秋水到一邊去嘀嘀咕咕,誰也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麽。


    時間漸漸流逝,黑夜如約而至。


    由於曾英傑的死,六個人格外的小心。


    萬寥海檢查了每個人的房屋,確定門窗都關好了才迴自己房屋。


    那把大斧早已被他磨得鋒利鋥亮,放在床頭邊,一起身就能拿到。


    盡管昨晚沒有休息好,萬寥海依然堅持到了午夜。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緊張的情緒終於鬆懈了,朦朦朧朧半睡半醒間。


    大概淩晨兩點多,正是一個人生理上最疲倦的時候。這時,突然傳來一聲女孩的尖叫:"救命--!"


    女孩的尖叫聲在寂靜的夜色中特別刺耳。


    萬寥海立記得騰身而起,第一速度拿起大斧衝出房屋,大吼道:"是誰在叫救命!紫蝶!秋水!方媛!"


    不斷有房屋打開,陳楓、周光明、方媛、紫蝶狼狽地跑出來。


    "秋水呢?"


    "不知道。"


    萬寥海不再多說,迅速跑到秋水的房屋,掄起大斧就砸了過去。也許這次有了經驗,也許是大斧磨了後更顯鋒芒,這次,僅僅用了三五分鍾就把門砸開了。


    秋水果然還在房屋裏。隻是,此時的秋水,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她的雙手雙腳,被縛綁著固定在床沿,單薄的睡衣撕得破破爛爛,連內褲都被脫掉了,白花花的**上有明顯的指甲劃痕。


    她是被割喉而死的,鮮血淋漓。


    "怎麽會這樣?"萬寥海痛苦地呻吟。


    如果說,曾英傑還有可能是被他的隱疾害死的,眼前的秋水卻是百分百的被謀殺了。


    問題是,誰是兇手?


    他在聽到秋水求救的第一時間就出來了,陳楓、周光明、方媛、紫蝶都隨後從房間裏跑出來。所有的人,都在他身旁,都有不在場證明。


    這個島上,除了他們,還有另外的人存在?


    但是,兇手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


    秋水房屋的鑰匙就在她衣服的口袋裏,兇手怎麽進得去?


    這晚的月光特別的好,他們房屋所處的地理位置都是平地,從尖叫聲到萬寥海衝出房屋,隻有短短的一兩分鍾,按理說,兇手應該逃不過他的眼睛。


    可是,不管是他,還是其餘的人,都沒有看到兇手的影子。也就是說,如果真有所謂的兇手的話,他能夠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竄進秋水的房間,殺害秋水,然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這一切,都在短短的一兩分鍾裏完成。


    這怎麽可能?


    "惡靈!肯定是惡靈幹的!"肥胖的周光明狀若瘋狂地大叫,"我們都會被惡靈害死!想辦法,快想辦法離開這裏!"


    "沒有辦法,隻能等。"萬寥海冷冷地說。


    風聲乍起。


    寒冷的晚風將眾人吹得直打哆嗦。


    密室兇魂(三)


    2006年8月3日,淩晨2點50分。


    兩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


    即使再偽裝,眾人也感覺到危險和恐懼的壓力。


    仿佛一條被扔上岸上的魚,無論再怎麽活蹦亂跳,始終逃不過命運的詛咒。


    秋水是女性,萬寥海不方便直接處理,隻能讓紫蝶和方媛替秋水化妝穿衣。


    方媛說:"我希望她能安心地離去。"


    隻有死亡,才能讓人體會到生命的可貴。在皎潔的月色中,紫蝶和方媛給秋水化了最美的妝,穿了最好看的衣服。即使隻是一具屍體,他們也希望秋水能夠保持生前的美麗和尊嚴。


    然後,萬寥海背起秋水的屍體,再次來到湖邊,想把秋水安葬在曾英傑身邊。


    可是,曾英傑的墳墓卻被挖開了,他的屍體不翼而飛!


    是誰,偷去了曾英傑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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