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心裏一直覺得可以依靠的白川師傅,如同一樁高樓大廈在頃刻間灰飛傾塌!將她所有的希望和相信都砸得粉身碎骨!任憑她用盡力氣來將它們重新組合,也不能夠做到分毫!


    她曾經是那樣的信任那個緩帶輕裘,麵色冷沉的男子,因為他在自己麵前,總有著一股暖暖的溫暖,如同一束比陽光還要耀眼的光線,將她的黑暗,劈斬出一道白色的豁口,她才得以步履維艱的向前,向前!


    然而,此刻,她唯一信賴的這棵樹,也變成了一堆腐爛的落葉,零落成泥,碾做塵土。揮發了的不僅是葉子的生命力,更有著太多的她自己的心神!


    一刻之間,恍若有什麽極其重要的東西被人生生的抽走,已經沒有了支撐她再這樣堅強的站立著的力量。


    茶水被她顫抖的手潑出一股,滾燙的灑在她的手背上,驀地燙紅了一片,若溪竟然也不感覺到疼痛,淡淡的看了一眼,輕輕用手指揩去那上麵還凝聚的水珠,望著窗外的一樹海棠,潔白,如玉,皎潔,似月。


    上天給了人類一雙能夠視物的眼睛,就是要讓他們看清楚這個世界是如何的肮髒齷齪,不可相信!


    依稀,記憶之中有什麽人對自己說過這句話,但是,她確實想不起來了。站起身,到了鏡子前,用梳子梳理著自己的長發,頭發似乎也長了很多,撚著自己的發梢,若溪不由感歎一句,似乎她真的已經在這大祁國的宮殿裏,沉留了太久的時間。


    該是離去的時候了麽?


    這個念頭陡然躍上了她的腦海,若溪自己也嚇了一跳,被這種不著邊際的想法驚嚇,若溪愣著著看著鏡子裏那個麵色紅潤的女子,不敢相信的伸出手去撫摸著鏡麵。原本瘦削的臉頰已經豐盈圓潤了起來,眼角眉梢都沾染上了一種成熟女人的風情,難怪連他都要為之感歎。若溪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手指間是不似活人的皮膚的觸感。她不由輕歎,若是他見到了這張假麵之下的真顏,不知道他會不會驚若天人!


    又或者,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他更會將她劃入必殺的人員名單之中!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速之客不請自來1


    輕輕拋了拋手中握著的琉璃珠,琉璃珠是前幾天衛颯故作不經心的放到她的梳妝匣裏的,等到笑笑給她梳頭的時候才驀然發覺,驚喜連連的跑到她的麵前來獻寶,那顆碩大的琉璃珠,閃耀著灼目的光華,讓看見的人都不由為之發出驚歎。


    若溪也不例外,所有的女人都不能被珠寶的光華所抵抗,她摩挲著掌中的琉璃珠,想著早上衛颯英俊的麵孔上給她的真心的憐惜的笑意。


    “此生隻可負卿意,來世才能報君情。”若溪久久凝視著鏡中的自己,神色恍惚得喃喃自語。她和他的這一生,隻怕是隻能遇見,隻能錯過,隻能抱憾,隻能懷念。思及此,眼眶微微發熱,一滴清淚緩緩的隨著她為不可查的歎息,流過臉頰,打濕了手中的明珠。


    明珠……也隻能是暗投。


    收拾好了應用之物,若溪換好一身男裝之後,輕手輕腳的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招唿來笑笑把手裏的包袱丟給她,“咱們從後門走,小心點。”笑笑點了點頭,湊到若溪的耳邊說,“晚上還去那家酒樓吃烤鴨吧,我上次吃的挺好。”


    若溪以為她要說什麽要緊事,沒成想是這件,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捏了捏她的手,一起往後麵去。才走了沒有兩步,就聽見身後麵有人“咦”了一聲,驚得兩個人腦門都出了汗,若溪悄悄的問,“你聽出是誰來了麽?”


    笑笑也不敢迴頭,隻動了動嘴唇,“沒有。咱們要迴頭看看麽?”


    若溪想了下,“嗯,那你先迴。”


    笑笑頓時苦了一張臉,“我不敢。”


    “那就一起迴吧?”若溪提議。笑笑點頭答應,兩人一起倒數三個數,“三,二,一。”說完之後,竟是沒有一個人迴頭,兩個人都好比離弦的箭一般,嗖嗖的跑了出去,她們兩個腿腳都利落的很,竟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那個“咦”的人拋到了腦後。


    “哎,笑笑,你覺不覺得那個聲音好似很熟悉?”在慌忙落跑之中,若溪忽然覺得那聲音極其耳熟,似乎是經常聽到的,心裏猛地一動,才想到,這個聲音似乎是……


    “凝香!”


    “凝香!”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喊出來一個名字,竟是齊齊互視,一起說了起來。兩個人說了這麽一聲之後,兩個人就都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假若那個聲音的主人真的是凝香的話,那麽她一定是已經看出來了她們兩個人來,然後如果沒頭腦的凝香大小姐巴巴的跑出去問衛颯的話,她們倆可就真的是迴天乏術了。


    笑笑愣了一下,為難的看著若溪,若溪也是臉色乍白乍青,想了想,咬牙切齒的說,“算了算了,就去吧,反正都出來了,總歸是沒有就這麽什麽都不做的迴去的緣由。”


    笑笑點頭表示同意,兩個人就一前一後的繼續走,誰也沒有提起剛剛背信棄義的個子逃生的事情……


    等到了天色將近擦黑的時候,她們兩個人才走到了那日住過的客棧。昨天才來過,所以小二看見這兩個奇怪的搭檔一起手拉手走進來的時候,就先展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二位客官,裏麵請啊,今天是打尖還是吃飯?”


    “先吃頓飯,要是你家的酒菜味道夠好,讓我們兩個能夠一直喝到晚上去的話,那就住下來,不走了。”若溪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小二,笑嘻嘻的說,小二看見她笑得可愛,也跟著笑了下,惹得後麵的店老板一個勁兒的催促他快些上菜。


    笑笑拉了拉若溪的袖子,若溪才想起來,連忙叫住小二,“有烤好的鴨子先來一隻,給我這位兄弟解解饞。”


    小二看了一眼一點羞澀都沒有的笑笑,趕緊跑過去傳菜,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一隻香噴噴的烤鴨就被端了上來,笑笑看得眼睛都直了,挽起袖子,訕笑連連,“我可不客氣了啊!”說完就自己開動起來,若溪微笑著看她,自己要了一壺酒,坐在笑笑的對麵,一人一壺的喝了起來。


    笑笑不善喝酒,隻是抱著一隻烤鴨啃啊啃。


    兩人一個喝酒,一個美滋滋的享受著美味,安安靜靜的喝著,吃著,就這麽約麽過了半個時辰左右,若溪正覺得肚子裏有些酒氣墊底了,喝的意興闌珊之際,身後便有人輕輕唱著曲子而來。


    若溪側耳細聽,竟是聽不出來那人唱的什麽,也不知道是哪裏的地域戲文,不過聲音倒是高低錯落,聽來很是有趣。她就著曲兒,喝著壺裏的酒,不自覺的眼前開始迷蒙起來妖嬈的霧氣,仿佛一切都迴到了小時候,在禦花園中和父王母後嬉戲的場景,雙親歡顏微笑,自己歡樂無憂,一切才剛在腦海中浮現,就在轉瞬被一場琉璃業火燒罄,半醉半醒之中,若溪便覺得眼前一亮,神經也跟著驚醒了起來。


    笑笑推了推她,滿嘴塞著鴨肉,竟是說不出一點話來,隻是幹著急的指著若溪的身邊某處,嗚嗚的哼唧,若溪往那邊看,便見到一個年過五旬左右的老者,晶目雪亮,須髯花白,今天雖然晴朗,他的頭上卻罩著一隻碩大的鬥笠。低低的垂著帽簷,看不清楚眉眼。


    他走到若溪的這一桌旁邊,徑自迴顧著周圍,明明有很多的空座,他卻是看也不看,直接坐下來,笑笑嚇得滿口鴨肉差點一起吞下去,掙了半天脖子才將一嘴的東西咽了下去,她剛要說話,那個鬥笠老者便動手掏出幾盞杯子來,一一擺放在桌案上。呈一字型,蒼老卻靈活的手指一頓,又將這一字,轉換成了一個品字形結構。


    若溪把玩著手裏的酒盞,看著他在自己麵前如此動作,也不驚慌,也不惶恐,隻是靜靜的看著,看那老者將這動作反複了兩到三次,最後擺成了一個奇怪的圖形。若溪一抬手,拿起自己的酒壺,往其中的三盞被子裏倒滿了酒,手指輕動,用纖細而勻稱的手指挑起其中的一盞來,喝光。再一盞,喝光,一直將三盞空杯放到桌上,再看時,這上麵的形狀竟然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而那旁邊的四盞原本空蕩蕩的酒盞之中,竟然不知何時已經被注滿了酒水!


    笑笑看的已經傻了眼,這一桌上唯獨安靜的,隻有若溪和鬥笠老者。隻是,若溪的眼底是根本深不見底的黑色,如同劃不清和斬不開的濃墨,而老者的眼中卻是不著痕跡的掠過驚喜和激動的神色。


    他默默收起自己帶來的酒盞,將它們妥善的放迴自己隨身背挎的背包之中,朝若溪點了下頭,便起身離開,走了出去,不大一會兒的功夫,若溪太端起酒杯來,打算在飲一杯之時,麵前便坐下來了第二個不速之客。


    若溪挑眼看他,見此人是一介書生模樣,頭戴皂角額巾,膚白鼻挺,隻是兩眼之中的光芒如同鷹隼一般的雪亮駭人,不似表麵看上去的那版溫和謙遜。隻見他坐下來,同樣是取出來身後的書匣,取出一卷古色古香的經文來,遞到若溪的跟前,平攤開來。


    笑笑也伸著脖子看,那上麵竟然是一個字也沒有。不由得更加驚奇。若溪瞧了一眼那書,隻是隨便的瞄了一眼之後,就迴手沾著杯子裏殘留的酒水,在桌上輕輕的寫著一行字。那書生的目光隨著她的手勢一路看下去,到了最後若溪是手指還未抬起,他就已經欠身離座,朝著若溪畢恭畢敬的拱手鞠躬,隨後收起書卷,走了開去。


    這都是什麽啊!笑笑無聲的抗議,以眼殺人,若溪無奈的聳了聳肩,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給她一個解釋。


    不過,笑笑似乎已經習慣了似的,直覺的往她的身後看,不過,在她還沒看清楚的時候裏,已經又從斜刺裏閃進來一個豪客模樣的男子,恍若是從大漠之側來的刀客,他虯髯蒼勁,身上勒著板帶兒,紮著西域人獨有的麻花辮,梳了滿頭,夏天天氣炎熱,他索性就光.裸了一半的上身,露著一半的臂膀和胸肌,隨著他的唿吸,那兩塊如同金磚一樣的胸脯高高的浮起又落下,不時的有暗暗的金色湧動。


    這是傳說中的童子功麽?若溪不禁多看了他兩眼,那虯髯的漢子似乎沒看見她的目光一般,隻是將視線落在了她單薄的不像話的身體上,眼眉就擠到了一處,胡亂抄起腰間的一輪彎刀,砰的擺到了桌上。


    本來這張桌子上因為前兩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就已經夠惹人注意了,他再這麽一鬧,身邊就有些膽小怕事的人已經起身,匆匆結了酒錢,往外走。也有些好事之徒,不肯就這麽離去,打算好好留下來看個究竟。


    若溪此時已帶上了三分的薄醉之意,橫眼斜看此人,卻見他魁梧的身背後還掛著一把彎刀。早就聽說西域的刀客常常因為不服中原的武林人士,而自己帶刀來到中原闖蕩比試,看他這架勢,該不會是來找自己比試彎刀絕技的吧?若溪這麽想著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她的那個白川師傅好像沒有教會她如何使用這麽大的刀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速之客不請自來2


    不僅是若溪,就是那個粗線條的笑笑在看見虯髯客豪氣萬丈的拍到桌子上的那把大彎刀的時候,也是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好像那把大刀會隨時砍下來似的。


    “你講一個笑話,能讓我哈哈大笑的。刀就不砍你。”虯髯客甕聲甕氣的說,若溪廢了好大勁兒才聽明白他說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不由得愣住了。她愣住不是為了別的,隻是單純都以為這個體型碩大健朗不凡的西域刀客,是來和她比試武藝的,不過,若溪在下一刻已經釋然,因為那個虯髯客剛剛在落座的時候看了一眼她的窄窄的不能擔擔子,也不能扛柴火的脆弱小肩膀,露出了濃濃的鄙夷。估計,他是真的本來是要和她比武的,但是看見對方和自己的實力實在是差太多了,所以這個偉大的計劃就隻能告吹。


    不過,換下來的這件事,似乎更不好辦……


    若溪看著虯髯客,滿麵的絡腮胡子,上麵還彎彎曲曲的纏著小卷兒,忍不住特別好奇的伸手去揪了揪,她使勁忍著自己的這股衝動,手指在身體兩側攥緊又鬆開,攥緊又鬆開,這麽著來迴動了好幾次,才堪堪忍過了自己手癢的勁頭兒。


    “咳咳,嗯,也好。講一個笑話,隻要能讓你哈哈大笑,就是我贏,對不對?”若溪問了他一句。虯髯客本來等得是很不耐煩的,但是聽見她的聲音之後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好奇的在若溪的喉嚨上看了又看,那神色太過專注,讓若溪都有點不適應,假裝咳嗽,然後把衣領拉高,擋住了自己沒有喉結的脖子。


    “對的,我不哈哈大笑,金錯刀,就砍掉你的脖子。”虯髯客又說,同時還象征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大刀。


    笑笑的脖子都恨不得能鑽迴到腔子裏去了,看著這高高大大的一大坨,實在是發愁困苦的很。在桌子底下,一拉若溪的袖子,捉住若溪的手心,在上麵淺淺的寫了一個字。


    “跑!”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這可是千古以來人們總結出的寶貴經驗啊!她怎麽還這麽不開竅的坐在這兒,難道是在等著那個虯髯大漢真的掄起大刀砍下來麽?


    感覺到手心裏的字跡的形狀,若溪搖了搖頭,暗暗苦笑,笑笑啊笑笑,你是真沒有頭腦還是假裝不知?這麽大的一個人,看起來他不僅個子大,而且武功還不錯!身高臂長,膀大腰圓,這麽一個人物,你還竟然想著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滑活兒逃跑?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嘛。


    為了安慰下笑笑不安的情緒,若溪在桌子底下,也緊緊的捏了捏她冰涼的小手。


    這孩子平時都在宮中聽白就愛那個的調遣,現在乍然將她貸出來見外麵的世界,恐怕是對她來說有些過於殘忍和急於求成了。可是……雖然若溪也不願意看見笑笑如此的擔驚受怕,但是她已經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了!下個月初,弦月公主就會進門,然後她在忘魂殿裏的一切就都會受到製約和製衡,做什麽事情都會捉襟見肘,更加不方便,這些事情,現在不做,以後就難了。


    換句話說,她不得不這麽做,也不全然是因為發現了一些人的不可靠,或者說,發現身邊人的問題隻是一種催化劑,讓這件事來的更早,更快一些罷了。


    若溪這一搖頭,看在虯髯大漢的心裏,他就立馬瞪大了銅鈴似的大眼,暴躁的大喝一聲,“呔!”


    呔屁啊呔!


    若溪被他嚇了一跳,在心裏低低的罵了一句,白眼珠子一個勁兒的翻啊翻,再看笑笑在大漢的聲音還沒落下之際,就已經“哎喲,我的媽呀!”的也大吼一聲,鑽到桌子底下去了。


    直到這個時候,酒館裏的其他客人也都走了,本來那些打算留下來看熱鬧的客人們,這會兒的功夫竟然是跑的比兔子都快,他們本來也不是什麽江湖人,留下來也隻是一些膽大好事之徒打算看看熱鬧,可是也斷然沒有因為看熱鬧就把自己的命給看丟了的道理!此時一件虯髯大漢伸手摸刀,立馬就都屁滾尿流的跑路去了。


    若溪也被這一嗓子嚇得夠嗆,趕緊賠笑,“不是,不是,不就講一笑話麽,你等著我想想啊。”


    笑話!她怎麽知道這個看起來五大三粗的家夥喜歡聽什麽樣的笑話啊!再說了,她也不會講什麽笑話啊!


    略微沉吟片刻,若溪很認真的看著虯髯大漢,“喂,你看你中原話說的也不好,這樣吧,我叫你說話,你跟著我說。”


    虯髯大漢顯然沒弄明白,愣了一會兒,怒,“我要聽笑話!”


    “我叫你說一句話,再給你講一個笑話,你看如何?”若溪想了下,又說,“白給你講一個笑話,再送一句話,你賺了。”


    虯髯大漢聽見這裏麵自己有利可圖,頓時很高興的點了點頭,若溪低歎一聲,“果然是傻瓜。”


    “你說什麽?”他沒聽清楚。若溪搖了搖頭,“沒什麽。”天,這要是他挺清楚了,她就別活了。


    “那開始了啊,我說完這四個字,你就跟著我說,就可以了。”若溪像一個私塾先生似的,很認真的看著虯髯大漢,說。


    虯髯大漢點了點頭,但是他的一對蒲扇大的手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大彎刀。


    “哈哈大笑。”若溪停了一下,說。


    “哈哈大笑。”虯髯大漢想也不用想的就跟著若溪說了一遍,若溪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又繼續停了下,再說,“哈哈大笑。”


    虯髯客眉毛皺了皺,不過還是很配合的跟著說了聲,“哈哈大笑。”


    若溪一拍手,送個口氣,“行了,我贏了。”


    “什麽你贏了?”虯髯大漢的頭腦明顯沒跟上若溪的節奏,若溪瞪大眼睛,威脅他,“喂喂,願賭服輸啊,你可不能仗著自己個頭大就來欺負我啊!”


    “我沒有輸!”虯髯大漢重複了一遍。


    笑笑從桌子底下爬出來,她這會兒已經不怎麽害怕這個虯髯大漢了,為什麽呢?因為這個大漢雖然看起來很可怕,但實際上,他大概是個隻長了一副高大威猛的空殼身體,這最重要的腦袋裏可能是空空如也。


    拍了拍虯髯大漢的裸露在外的胳膊,笑笑問他,“你剛才說隻要能讓你‘哈哈大笑’就算我家公子贏了,對不對?”


    大漢點了點頭,“不錯。”


    “那你剛才是不是‘哈哈大笑’了兩次?”笑笑又問。


    虯髯大漢愣怔在那兒,好像是看怪物似的看著若溪,大大的黑眼睛一直盯著若溪的臉看啊看,看得若溪這個為人婦的女人都差點快要鑽進地洞裏去,似乎是覺得自己臉上的人皮麵具都快別人家給瞪出兩個大窟窿來。


    “啊嗚!”虯髯大漢忽然抱著腦袋就往外跑,連自己的大刀都忘了拿走,桌子上那把大彎刀似乎感覺到了主人的離開,刀身上發出一陣輕微的顫抖,似乎是在悲鳴。若溪和笑笑不明所以的看著虯髯大漢落荒而逃,無語的搖了搖頭,真不知道這個大漢除了腦子不太好使之外,是不是還曾經受過什麽刺激,然後整個人都變得那麽奇怪。


    不就是打賭輸了麽,也不至於跑的那麽快吧?何況,若溪這取勝的辦法,也實在是不怎麽高明,或者說,還有點見不得人,不怎麽光彩。


    好好的一頓飯被鬧得沒了滋味,笑笑苦著臉看著桌上她剩下的半隻烤鴨,愁眉不展,她的美味大烤鴨啊!就這麽被人給攪亂了。真是太可惡了!笑笑憤恨的想著,就聽見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大概是幾個人一起走來的緣故,所以這腳步聲有些嘈雜和煩亂。


    若溪掂了掂酒壺,發覺裏麵已經空了,隨手召來小二打算換壺好酒給自己壓驚,沒想到那個小二更加誇張看見若溪朝他看過來,已經嚇傻了眼,丟下手裏的麻布就往後廚跑,她眉頭一皺,再看櫃台後麵的店老板,也是一臉惴惴不安,雖然沒想小二似的跑的那麽快,但是那神色也夠讓人窘迫了,看他那張臉都快要變成綠色,若溪不由得納悶的問了問正在為烤鴨而哀悼的笑笑。


    “他們這是怎麽啦?”


    “你不知道啊?”


    “廢話,我要是知道我還問你幹嘛,怎麽你知道啊?”


    “你剛剛不是才嚇跑了那個虯髯大漢嘛,你看你身不動,膀不搖的,隨便動了動嘴皮子,那麽大個兒的一個家夥都哀號著跑出去了,估計啊,那些人是把你當做南疆的邪術士了。”笑笑拎起一隻鴨腳放進嘴裏,仔仔細細的啃了起來,若溪聽後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那兩個男人看見她就好像看見了兇神惡煞一般,開什麽玩笑嘛,明明是那個虯髯大漢自己剛剛先挑釁的好不好?若溪皺著眉頭,苦哈哈的看著自己涓滴不剩的酒壺,本來還打算壓壓驚的,這下可好,連酒都沒有了。


    “獨飲傷身,我這裏有好酒。”


    是個好聽的男聲,不過也有點耳熟,若溪迴頭一看,赫然是昨天白日裏才見到過的那個世間聞名的雕琢大師——韓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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