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盛看了一眼麵帶疲倦的華旗,“此言不錯,正是京城之中已是武將空虛,看來這些年來,京城之中的武將當中並沒有出現什麽響當當的人物,又或者是這些年來京中的武力都掌握在鷹王衛烈的手中,大權獨攬,導致一些武學上的人才不得出頭。”


    袁盛掃了一眼麵色各異的小將們,“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都可以比得過他們,所以凡是心生自卑和謙恭的人都要自己多想想。”他說完,其中便有幾個人低下頭去,袁盛換了一種口氣,又說,“當然,這些話你們隻當是心中有數便可,我們在京城之中也許會停留月餘的時間,在此期間,你們都要告知自己的部下,不可尋釁滋事,凡事以息事寧人為首要。”


    “末將遵命。”幾人齊齊抱拳,記住了謀士的話,袁盛沉吟片刻,覺得也無什麽可以囑托的了,便請示華旗,“將軍還有什麽要訓下的麽?”


    華旗爽朗一笑,麵帶讚許,“好話都讓你說盡了,我還有什麽可說的?你們隻管記住袁先生所言,便可。”


    “今日都疲乏了,各迴住所好好休息。”其他人退了出去。


    房間裏隻剩下袁盛和華旗。


    華旗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袁盛坐在他的桌案旁邊,端起茶來剛要喝,便聽見屋門外一陣響動,華旗微微睜開眼睛,袁盛抿了口茶,笑,“什麽人,好快的動作,竟是搶在了國主之前就迫不及待的要來見將軍。”


    華旗起身換上一身便裝,手上係著帶子,“京城的官兒們就是不務正業的多,會巴結拉攏的多。去開門看看是誰。”


    袁盛起身去開門,往外一看,不由笑得更甚,“將軍這次可是猜錯了,非是什麽京官兒,是大殿下來了。”


    華旗的唇上勾起了然的笑意,這個大殿下,自認為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卻不知道,早在他們一行才剛到京畿之時,便已經有人捷足先登,占了先機,他此時心中早有打算,整頓了下衣裳的下擺,華旗才出去迎接,倒要看看這個從小就聰明的侄子能說出什麽話來。


    ***


    “大將軍今日就進京了啊。”若溪捧著水壺給桌子上的小盆栽澆水,細細密密的水珠落在花瓣上,徒然多加了幾分妖嬈和嬌豔。日子還真是過的飛快,她那日才聽說華旗不日進京,不想今日就到了。


    “您肯定想不到是誰去迎的華將軍。”笑笑把手裏的這盆盆栽移走,又抱來一盆新的放到若溪的麵前,方便她澆水。


    若溪也不抬頭,“華將軍好歹也是大將軍級別的人物,怎麽不得是國主親迎?”


    “錯。”笑笑笑得很得意,似乎已經猜到了若溪肯定會猜錯似的,“國主親迎的話,就沒意思了不是?”


    “那是誰?我可想不出有什麽人可以夠資格去迎接一個大將軍。”若溪放下水壺問。


    “是秦子墨,原先的羽林軍侍衛長。”笑笑說。


    “區區一個侍衛長出身的小將軍就能去做了這件差事?”若溪臉上在笑,實際上心頭已經明了了幾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將軍2


    華旗迴京,無論如何也是一件轟動全國的大事,但是這個衛英卻沒有拿出半分的誠意來,隻是隨隨便便的派了一個新生力量,從前的侍衛隊長秦子墨來完全接手操辦此事,也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論身份,論資曆,秦子墨都實在不是一個好的人選,但衛英偏偏就選了他去,這裏麵的意思,就是不說,人們看了也會明白幾分。


    若溪給碧綠的樹葉上澆了點水,放下水壺,漫不經心似的,“我才懶得理會那些什麽將軍的,來給我說說,殿下今天去了哪兒啊?”


    笑笑捧著盆栽忍不住笑了起來,把盆栽舉高到眼前,歎了口氣似的說,“哎,小榕樹,你是不是也覺得無奈了?瞧瞧你家主子這醋壇子的勁兒。”她滿眼促狹,望著若溪,身子還福了一福,行了個標準的大禮,“迴稟側王妃,殿下今日一早便去了議事大殿上,今兒可是華旗大將軍迴京的大好日子,他就是平時再怎麽不願意離開您的溫柔鄉也得去啊。”


    若溪敲了她一巴掌,“你這丫頭能不能有一時的正經?這沒正行的樣子也不知是像了誰?”


    她們二人正說笑之間,白江從屋外進來,“沒正行自然是要像我了。”笑笑見是他,沒來由的臉上一紅,若溪瞧見她那樣子,又推了她一把,“把剛才那股子厲害的勁兒拿出來啊,怎麽正主兒來了,反倒成了啞巴了。”


    笑笑臉驀地轉紅,跺著腳不依不饒似的說,“王妃才沒正行,說來說去反倒來打趣我。”


    白江和若溪都不由得莞爾笑了起來,若溪揉著自己笑疼了的肚子,“你今天怎麽沒跟著殿下去議事大殿呢?倒是有時間上我這兒來坐著說閑話。”


    白江神色一正,身子也跟著坐正了起來,“誰說我是來說閑話的,再說了,我什麽時候說過閑話呢?”


    “是是,白江管家從來都是口吐真言,說的都是要緊的不得了的大事兒,行了吧?”若溪繼續調侃他。白江臉皮早就城牆般厚,“我今天可是真有要緊事說。”


    笑笑看了她二人一眼,很主動的說,“你們說著,我去門外守著。”她轉身出去,若溪看著她的背影,嘖嘖出聲,“多好的姑娘啊,識大體,又懂分寸,真是打著燈籠找不著的好姑娘啊!”


    白江沒聽懂似的,瞅了她一眼,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你上次說的那步後招,是不是太歹毒了些?”


    若溪神色一怔,沒從他跳躍的談話中想出個所以來,“什麽歹毒了些?”


    “因為你給了衛芙蓉莫大的好處,她拒絕了弦月公主的聯盟邀請,這事兒你不該是已經忘了個幹淨吧?”白江皺了下眉。


    若溪恍然大悟一般,“原來你說的是這個。我還當是什麽大事。”


    “這還不是大事麽?”白江眉頭更緊,“你可知道衛芙蓉的身世?”


    “爹生父母養唄。”若溪心不在焉似的說。


    白江啞然失笑,這可不是廢話麽,當然是爹生父母養,誰不是這麽來到這個世上的?“不是說的這個,是關於她身世的另外的隱情,你知道多少?”


    若溪正大雙眼,一副茫然,“壓根不知道。”


    白江神秘兮兮的笑了下,“這就對了,這你要是都知道了,就枉費了我花了那麽多銀子才買到的這個絕世的消息了不是?”


    給他填上一點水,若溪坐下來,氣定神閑的很,“好吧,是我沒見識了,請白公子示下。”


    白江嘿嘿一笑,很是坦然的把手裏的茶吹了吹,上麵漂浮著的茶葉就零零星星的飄散開來。“人人都說鷹王衛烈的正妻早逝,所以才都會對衛芙蓉如此偏毒,實則不然。衛芙蓉的生母也就是衛烈的那位傳說中已經去世的正妻,目前還好端端的活在世上。”


    “啊?她沒死啊?”若溪驚訝連連,沒辦法,最近讓她驚訝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白江對她的反應很是滿意,彎彎眉角,笑得很得意,“驚訝吧?我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很驚訝,不過,這是一個板上釘釘的事實。”


    “我就好好給你講一講這個衛芙蓉母親的故事吧。”白江好整以暇的坐著,抖了抖衣襟,“她本來是衛烈的一個同房丫頭,出身也貧賤,按理說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當上衛烈正妻的,你知道在大祁國身份的禦尊是極其重要的,尤其是像衛烈那樣身份的人,就是找衛英要一個公主來做老婆也不算為過。說起來,這也是他對這個同房丫頭一往情深的緣故。”


    若溪點了點頭,“想不到,衛烈那麽鐵錚錚的一個漢子竟然還是個癡情的主兒。”


    “恩,不錯,他為了正大光明的迎娶這位同房丫頭做自己的正妻可是沒少下功夫。家裏麵衛老爺子給了他很多的麻煩和牽扯,最後還是不得不驚動了衛英,讓他出麵才保住了這位夫人的位子。”


    “有了那麽一個完美的結果也算是值得了。”若溪頻頻點頭。


    “你倒是想的開,”白江嗬嗬一笑,“他哪樣的一個人,為了個女人做到這種地步實在是不讓人震驚都不行。”


    “哎,你就先別感歎了,快講講後麵的。”若溪聽的很開心的樣子,眼睛都閃亮亮的,盯得白江無語。“你就是那麽好奇別人的事兒。”


    “才不是我八卦好不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我現在需要衛芙蓉的力量,所以了解她是必須的。再說,某人不是才花了大把的銀子買來這個消息的麽?我不好好聽完,豈不是太對不起你哪點銀子了啊。”若溪白了他一眼,手指撥弄著小噴壺玩兒。


    白江連連拱手,“你厲害,你厲害,我以後再也不和你鬥嘴了。哎,真不曉得衛颯到底是看上了你哪一點?”


    若溪繼續白眼亂翻,拿起噴壺就灑了他一頭一臉的水珠,“不說話會死啊!”


    “咳咳,那我就繼續說了。”白江抖了抖腦袋上的水珠,落下一地的晶瑩,“那個同房丫頭雖然被列為了正妻,但是衛老爺實在是咽不下去那口氣,就給衛烈又找了一個老婆,不過是二房,卻是容貌姿色絕佳,又有心機手段,把衛烈哄得很是開心,漸漸的也就冷落了那個同房丫頭。”


    聽到這兒,若溪冷笑了下,“男人不過如此而已,什麽海誓山盟統統都是假的。見了新歡就忘了舊人。”


    白江尷尬一笑,“這你就不懂了,男人那都是獵奇的心裏,等到對新歡也膩了,就是舊愛好的時候。”


    “衛烈雖然對二房也很好,但是二房卻一直沒有子嗣。”若溪聽完之後,才說了一句,“這還差不多,若是她再有一個孩子,恐怕真是要騎到那個正妻的頭上了。”


    “若溪,真正喜歡一個男人就該給他生個孩子,所以……你要努力了。”白江不遺餘力的說了一句。


    “全府上下都知道這個正妻的身份,所以下人們的白眼也沒少給她,直到衛芙蓉出世,她的地位才得以好轉。因為衛芙蓉是衛烈的唯一的後代,所以她的地位便與日俱增,但是好景不長,就在衛芙蓉三歲的時候,她的母親這位曆盡坎坷的正妻就壽終正寢了。哎,也是沒有那個享受的命,好不容易混到了見到天日,卻撒手人寰。”


    若溪聽的唏噓不已,驀地搖了搖頭,“白江你不要欺負我頭腦不夠用,你剛剛進屋的時候可是說過衛芙蓉的母親還健在於世啊!怎麽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變成撒手人寰了?”


    白江又喝了一口茶水,“不錯,側王妃的腦子還算夠用。”


    若溪哭笑不得,這算是誇讚她麽?


    “那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人們不得而知,但是鷹王府裏確實是為這位夫人舉行了葬禮,而在次年,那個二房夫人也患了病,去世了。這中間的十幾年就是一個死結,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我的這個消息卻也是真真的,衛芙蓉的母親的確還是活在世間。”白江低緩下語氣,“京郊有一處道觀,在十幾年前來了一位俗家弟子,拜在空妙法師座下,法號空空。”


    “空空?倒是個好名字。”若溪自己也倒了杯茶,似乎這個故事還有點意思,她很想繼續聽下去。過了片刻,若溪反問,“你不要告訴我這個空空道姑就是衛芙蓉的生母,那個命薄的鷹王妃?”


    “的確如此。”白江點了點頭,“的確就是她,經過多方的查證和資料來看,這個空空就是當年那個死的很早的可憐夫人。”


    “白江。”若溪沉默了片刻,在心裏閃動過一個念頭,她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你來不僅僅是要告訴我這件關於衛芙蓉身世的故事吧?”


    白江一愣,苦笑,“果然是什麽也瞞不過你。”


    “說說你的計劃,不知道和我剛剛想的是否同步。”若溪不以為意的挑眉,“我猜你既然知道了這位空空道姑的來曆就不會再這麽安安分分的呆著,來,把你的計劃告訴我吧。”


    第一百九十章 世風日下


    “說說你的計劃,不知道和我剛剛想的是否同步。”若溪不以為意的挑眉,“我猜你既然知道了這位空空道姑的來曆就不會再這麽安安分分的呆著,來,把你的計劃告訴我吧。”


    若溪故作可愛的皺起了小臉,往前挪了幾分,“小白江,你可是最聰明的管家喲!當然會有很好很好的辦法了喲!快點告訴我喲!”


    白江險些將剛剛喝下去的一肚子好茶完全吐了出來,慘白著一張臉,委屈的看著若溪,“好王妃,您能不能別這麽惡心巴拉的和我說話?”還敢叫他小白江……真是惡心到了極點。


    若溪笑意涔涔的看他,一副威脅他就範的樣子,“好好把你的鬼點子說出來,我就放過你的耳朵。”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這可是你說的,要說話算話。”


    “我目前已經派了十人在那道觀周邊護衛著,既然知道了重頭的戲碼在那個道觀之中,便該著好好的守護,免得被別人礙了事。”白江挑了挑眉,一臉的成功之色。


    若溪聽完之後沒有說話,反複擺弄著手裏精致的玉瓷噴壺,一枚枚大小相同的圓孔在壺嘴上,稍稍傾斜,就會有冰涼沁透的水從裏麵流.瀉.出來,宛如幾道銀線,從她日漸白皙豐盈的手掌上滑過。


    “是該好好守著。”若溪輕輕一笑,“既然你能夠花錢買到這個消息,那就表示那個消息一經不值錢了。”


    白江愣怔片刻,緩緩點頭,她說的不錯,的確,一個能夠用金錢買到的消息,已經不是什麽值錢的消息了。


    他能夠花錢得到,別人隻要出的錢更多,說不定,還會比他得知的東西更多。若溪看見白江愣怔的神色,知道他已經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於是便安心的笑笑。


    “你既然已經派人去守著了,我就也沒什麽地方可好擔心的了,嗬嗬,辛苦啦,小白江!”她故意加深了後麵一句話的語氣,讓沉思之中的白江不自覺的又抖了一抖,劍眉一挑,“公主,你不打趣手下,會死麽?”


    若溪模仿著他的口氣,也笑了下,“死倒是不會,隻會憋死。哈哈,哈哈!”她說完之後覺得新中國舒服以及,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出來,絲毫沒有一丁點淑女的樣子。白江連連搖頭歎息。


    門外笑笑咳了一聲,“王妃?”白江收斂了笑容,“進來。”


    笑笑進來,反手關上房門,低聲說道,“我剛剛看到大殿下帶著兩個隨從往宮城方向去了。”


    若溪與白江互視一眼,心中了然,白江沉沉開口,起身站立道,“我得去稟報三殿下,王妃,屬下告退。”


    若溪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小白江,咱們商量件事好不好?”


    “什麽?”白江不知所以,連同笑笑也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打得什麽啞謎。


    “你以後要麽,稱唿我為公主,要麽稱唿我叫若溪,要麽稱唿我叫王妃,不要一天三變化的好不好?”若溪叉著腰一副無奈的神色。


    白江的眉毛在臉上抖了幾抖,看了一眼忍著笑的笑笑,終於沒忍住說了出來,“如果你以後不再叫我小白江的話,我會考慮你的意思。”


    笑笑驚詫的睜大眼睛,看著若溪擰在一起的臉,白江心情大好似的揮了揮袖子,揚長而去。


    笑笑剛要說些什麽,就被若溪攔住,“哎,別問我那個小白江的問題!”笑笑碰了一鼻子灰,“哦”了一聲,就忍了迴去,不讓問就不問,有什麽了不起嘛。若溪看見她吃癟的樣子,有些不忍心,假裝咳嗽了兩聲,“那個……我帶你出去玩兒好不好?”


    笑笑頓時眼前一亮,“真的可以嗎?”


    若溪胸有成竹的點頭,“當然可以!今天可是個好日子,你想想看啊,華旗將軍進京,今天京城裏還能不熱鬧麽?對吧?”


    笑笑一臉向往,連忙點頭,“沒錯沒錯,我正好要去齊瑞軒好好看看脂粉,我那盒芍藥花粉都見了底,害得我好久都沒舍得用了。”


    若溪撲哧笑了下,“喜歡芍藥的都是淑女,可我怎麽看你都不像是個淑女啊。”


    笑笑狐疑的看了看自己,“我有那麽不淑女嘛?和王妃你比起來,我還覺得自己挺淑女的。”


    若溪氣得白眼連翻,最後拿出殺手鐧來威脅她,語氣也森森,“反正我就是想出去玩兒,你去不去?”


    “去啊,去啊,沒說不去啊。”笑笑趕緊點頭,若溪擺了擺手,“不急,你看咱們兩個國色天香的大美女出去豈不是要羊入虎口了?不如咱們先換裝打扮下,這樣吧,你穿成小廝的摸樣,我呢,就扮作公子哥兒,你看怎麽樣?”若溪扭著身子一轉,擺了個翩翩佳公子的模樣,笑笑摸著下巴點了點頭,一拍手,“這個主意不錯,我看行。”


    說行,事情就那麽定下來了。


    若溪匆忙換好衣服,帶著同樣是男裝打扮的笑笑出了門,她手上有衛颯特意給她留下的宮門牌,到了城門的時候,守衛就簡單的看了一眼,便很痛快的放行。說實在的,若溪也是好久沒有出來玩兒了,紮一出來,便頓時覺得有一股煥然新生的感覺,連藍天都變得更藍了,空氣也變得更清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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