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阿明,你有沒有過很矛盾,很痛苦的時候?”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忽然說了這麽一句不著邊際的話來,原本隻是想著要說些什麽打破這裏的寂靜,但話一出口,她自己就愣住了,原來一直刻意的隱藏著,封閉著的痛苦是那麽深,已經不知不覺間融入了她的心魂,讓她不自覺的在瞬間就拋了出來。


    阿明神色一黯,“當然有。”豈止是有,他簡直就是每時每刻都浸泡在這種矛盾和糾結之中。


    “那,你一般不歡快的時候都做些什麽呢?”她不死心,繼續問。


    沉吟了很久,阿明才小聲的懦濡著說,“我會做一件事來讓自己分心。”


    “哦?很管用麽?”若溪來了精神。她迫切的需要做一件什麽事讓自己漂浮不定的心安靜下來,做些什麽都好。


    “算是管用吧。”阿明有點苦笑,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你要學麽?很幼稚的。”


    若溪點頭如搗蒜,自己四處尋麽著鞋子,阿明轉身走到天台底下,替她把鞋子拿過來,若溪感謝的朝他笑笑,自己穿著鞋子,一邊著急的催促,“是什麽好辦法,快說吧。”


    撿起地上的一塊看起來比較尖銳的石子,阿明在牆上找到一塊比較隱蔽的地方,做示範,“把心裏最想要實現的事情寫在不容易被別人發現的地方,等到心願達成的時候,再找到它悄悄的擦掉。”他拿著石子站在牆壁前,猶豫著,舉著胳膊好久,輕聲笑了下,隨手把石子一丟,“嗬,很可笑吧。”


    “不,不。一點也不。”若溪很有興致的一伸胳膊撈住他丟下來的石子,跳下來在床榻周圍的牆壁上來迴找比較隱蔽的地方,可能是覺得床頭的橫梁還不錯,她踮著腳尖往上夠,可是,手好不容易夠到了地方,她也忽然停了下來。


    心裏最想要實現的事情……是心願麽?


    心願……


    她的臉上忽然僵住了興高采烈的神色,心願……自從那一夜之後,她似乎用很大的一塊石頭給自己在地上畫了一座牢籠,乖乖的站了進去,然後十幾年,抱定一個念頭執拗的,不肯放下。那個曾經占據了她弱小心靈的心願是支撐她熬過最艱難歲月的支柱,但是現在……她不敢去麵對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她知道,這顆心已經千瘡百孔,它已經不想再這樣執著的恨下去了,它想要放棄,隻是它的主人還固執的不肯放過它而已。


    因為那個心願,即使是麵對著曾經的伴侶,現在的愛人,她都不能真誠的袒露心扉,每當情愫升騰的時候,她都會無情的用理智的冰水將它們澆滅,幾次反複,連她自己都察覺到了窒息的緊迫,是報仇還是和他相愛?她理不出一個頭緒。


    許久許久,阿明看著她麵上痛苦的神色來迴轉換,心忽然有些緊縮的疼痛,她真的比上幾次派來的人會演戲多了,剛才那麽一瞬間,他的心竟然有那麽劇烈的顫動,他竟然在她的身上深刻的感受到了四個字:同病相憐。


    “心願呐。”若溪緩緩放下自己高舉著的手臂,對著牆壁喃喃自語似的低聲說著,“我想要去用真心對待一個人,但是……那個人是不應該被我……”她說的語無倫次,甚至有些自暴自棄。


    “阿明,你有沒有試過全心全意的去愛一個人?”她默默的低下頭,看著腳上沾染的黝黑的泥土。


    阿明苦澀的漾開一個微笑,全心全意去愛?他曾經真的做過這樣的蠢事,以為是得到了別人難以企及的真愛摯愛,結果呢?卻換來一個滑稽可笑又可悲可憐的下場。


    若溪也沒指望著他會迴答,自顧自的說下去,“我就幹過這樣的傻事,”她歎了一口氣,語調惆悵的恍若春日早上迷離的日光,既不明媚,也不暗沉,“那時候一切都還是很美好的,隻是,當我的家族大難臨頭的時候,那些美好就如同破敗的棉絮一樣,被毫不留情的剝落,讓我看清楚自己曾經以為的真愛是多麽的荒誕可悲。”


    “我以為,他會是我最後可以依靠的支柱,但是你知道麽?就在我拚盡全力,毫無保留的向他依靠過去的時候,那棵柱子竟然毫不猶豫的躲避了,逃脫了,所以我……”


    “所以才會摔得粉身碎骨,傷痕累累,痛徹心扉。”一直沉默著的阿明緩緩的甫吐出這幾個字,俊逸的眉眼凝聚著暗沉的傷痛,她的痛,他都懂。因為沒有防備,因為沒有偽裝,因為全身全心的交托,所以才會摔得體無完膚,所以才會那麽傷痛難耐。


    深邃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嬌小瘦弱的身上,仿佛像兩把利劍,想要穿透她的表層看個究竟。她……究竟是什麽人?


    然而背對著他的若溪似乎毫無察覺,隻是呆呆的看著毫無生氣的牆壁,“我現在好像才有點明白,曾經占據了全部的那個人也許不是我的良人,那個時候我隻是太寂寞,太孤單了,所以才會對他那麽依戀。嗬嗬,算了,反正我也算是報複過他了,他背叛我,我算計他,好像這下我們兩邊算是扯平了吧。”輕輕把那顆石子攥緊,然後放到小箱子上。她和他,都難以再有寫下心願的勇氣。


    深深的吸了口氣,收拾起不合時宜的情緒,若溪淺淺的笑著,扭過臉來看他,“我說你啊,從昨天起就怪怪的,幹嗎像看仇人似的看我啊?我好像以前沒得罪過你吧?”真讓人不舒服,明明昨天晚上是他搶了她最豐富的一頓晚飯好不好?


    阿明眸色一重,抿起的嘴唇繃得更緊,對上她清澈的目光,他竟然沒來由的心虛,抱著心裏的一絲僥幸,“沒什麽,因為很久之前也有人像你一樣,被關在這裏,而且……對我很好。”


    “哎?那不是很好麽?”若溪有點納悶。


    “是很好。”阿明那種不符合年紀的深沉的笑容又露了出來,若溪砸吧砸吧嘴,覺得那笑實在是讓人……心酸。


    “難道你不也是為了那件東西才來刻意親近我的麽?”他狹長的眼眸一眯,冷冷的看著她。表麵的風平浪靜隻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內心是正在產生著多麽巨大的驚濤駭浪,他潛意識裏深怕這個女子說出什麽他懼怕聽到的內容。


    似乎……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和以往有些不同。


    “東西?”若溪攤開手掌,聳了聳肩,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忽然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我可是記得你連一件完好的衣服都沒有哎,我能從你這兒拿著什麽好東西?”


    “你……真的不知道?”他有些不可思議。


    “當然啦。而且你要是害怕我是別有所圖的話,就像以前一樣別理我好了。”若溪瞥了下嘴,在這個鬼地方,能有個說話的人是不錯,但要是被人家像敵人似的時時刻刻提防著的話,那還不如各住各的,誰也別理誰。


    阿明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就聽見樓梯上麵的鐵柵欄唿啦啦的響著,大概是她的朋友給她送飯來了吧。他看了若溪一眼,語氣有些羞憤,又帶著幾分孩子氣嘟囔著,“誰說不理你了,就你小心眼兒。”


    第一百一十九章 心裏話


    “哈?誰把我一片好心當驢肝肺來著?”若溪有些哭笑不得,看不出來,這高高大大的小子生氣起來竟然還那麽可愛,帶著幾分難得的稚氣。樓梯上方有人說話的聲音,阿明趕緊往甬道後麵跑,看樣子是不想讓凝香看見他。“別和別人說起我在這兒。”


    若溪才不管他,一下跳過來,捉住他的胳膊,“喂喂喂,要是誤會消除的話,那咱們就做個朋友吧?”


    他愣怔了下,猶豫不決,真的可以單憑她的幾句話就做朋友麽?


    “你答不答應?不答應我就不撒手了。”她有幾分得意的看著他笑。


    阿明眉頭擰得不能再擰,看著那個人賴皮的樣子,竟然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欲望,另一隻手拍在她抓著自己的手臂上,“行了,行了,我答應你就是了,你快鬆手,要來不及了。”若溪賊兮兮的笑著,“不反悔?”


    “哎呀,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快撒手。”他急的臉都紅了,還跺了下腳。


    若溪咯咯的笑著,滿足的鬆開了手,阿明如獲大赦,趕緊逃開。他才不見了蹤影,凝香後腳就從樓梯上下來,一邊四處張望,“若溪,你剛剛在和誰說話啊?”


    “嗬嗬,沒誰。”奸計得逞的若溪心情很好的拍了拍自己的褲子,嘴裏還吹了個口哨,“我自言自語來著。”凝香納悶的盯著她看,忽然把手掌放到她的額頭上,“我說大姐,你不會是發燒燒糊塗了吧?自己和說話,你沒事兒吧你?”


    若溪笑嘻嘻的把她的手拉下來,拉她進屋裏來坐,一邊催促著,“給我帶什麽好吃的了,我快要餓死了。”說完,眼睛還往黑暗的角落裏瞟了兩眼,也不知道看見沒看見阿明的身影。


    凝香見她神色那麽喜悅,也嗬嗬的跟著笑著,打開手裏的小籃子,獻寶似的一件一件把東西擺出來,若溪一看,嘴巴張的老大,好家夥,這早飯簡直就是天堂級別的啊,有她最愛吃的桂花糕還有肉粥,香饃饃加肉片,最最要緊的,是凝香居然還給她帶來了一壺冒著熱氣和香氣的熱茶。另外還有一個布包裏麵裹著兩張芝麻醬脆餅,上麵灑滿了糖粒子,白晶晶的,看著就讓人流口水。


    “都是你愛吃的吧?”凝香得意的一揚臉,拍著胸脯道,“怎麽樣?有我這個朋友是你的福氣吧?”


    “那是,那是。”若溪抓著桂花糕往嘴裏送,就著茶壺的嘴兒就灌了幾口熱茶,一夜的寒氣都被趕跑了似的舒服,滿足的歎了口氣,“你今天怎麽來的這麽晚啊,我都要餓死了。”凝香奇怪的看著她,“我來的晚麽?明明是和昨天一樣的時辰呐。”


    若溪咽了一口嘴裏的美味佳肴,她忘了,自己昨天晚上什麽都沒吃,難怪今天早晨餓的要死,不好意思的訕笑了兩下,“你不知道,在這兒地方呆著,每天就盼著一件事,就是等你來,然後大吃一頓。”


    凝香忽然沉默了,看著她自己忙活著往嘴裏抓東西吃,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掏出自己的小梳子,給她攏了攏散亂的頭發,若溪很配合的扭過身子,讓她梳頭,自己還沒忘了繼續吃。


    凝香給自己打了好幾迴勇氣,哀歎了好久,但是,該說的還是得說,這件事,她早晚是要知道的,遲不如早。


    “若溪姐,我和你說件事兒。你……要有心理準備。”她艱難的開了個腔。


    若溪點了點頭,含糊不清的說著,“嗯,說吧。”她都這樣了,還有什麽好做準備的?難道誰還能讓她比現在的處境更難麽?


    “紫嫣公主她很快就要和鍾大人成親了。”她眼一閉,總算是說了出來。


    若溪往嘴裏送糕點的手停了下,然後又沒事兒一樣的繼續。


    “若溪姐,你說句話嘛。”說實在的,她最害怕她這副樣子了。


    “人家要娶的是堂堂公主殿下,我有什麽可說的,就是祝福他們倆唄。”若溪說的很大方,很輕飄,但是……骨子裏卻有點疼。


    “若溪姐!”凝香有點著急,她一著急,手底下就沒個輕重,抓得若溪的頭發都掉了好幾根,疼的她一哆嗦,“哎喲,你輕點嘛。”


    “我雖然不知道你和鍾大人是怎麽迴事兒,但是我就是覺著,依你現在的處境,要是能有個人救你出去,那是再好不過了,我才不管是誰救你出去的呢,三殿下也好,大殿下也罷,你看他們現在哪裏有心情顧及到你這兒啊,還好鍾大人放出話來說要娶你,簡直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呐,虧我還在心裏感謝他好幾迴,哎,沒成想,你居然這麽倒黴,才剛有眉目的事兒就又告吹,這下可好,他娶了公主近期之內肯定是不會再娶了,你可還要在這兒待到猴年馬月去啊?”


    凝香苦瓜著臉,急的都快哭了。若溪看著她皺巴巴的小臉,反而平靜的笑了起來,拍了拍她的臉頰,“傻姑娘,你著什麽急,我這個被關在這裏的倒黴苦主都沒說啥,你倒比我難過。人家是什麽身份啊,丞相之子啊,又是朝廷命官,怎麽可能會真的娶我這個小宮女呢?你呀,真是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她安慰著說道,沒錯,鍾無顏的家身和相貌才學都是拔尖兒的,他那樣的男人天生是用來給皇帝家做女婿的,天底下也隻有公主這樣高貴的身份才能配得上他。


    凝香不聽還好,聽了她的勸告反而更大聲的開始碎碎念,“他就是個丞相之子又能怎麽地?還不是個沒眼睛的瞎子,平時就一副了不起的樣子擺著個臭臉。要不是他自己說的要娶你,我也還不稀罕讓他做我姐夫呢,切,真是的,自己拉了屎還要坐迴去,做官的也不能這麽言而無信吧。”凝香說得義憤填膺。


    若溪抱著茶壺喝水,差點沒把水都噴出來,“我說大姐,你能不能小點聲,這話是隨便亂說的麽?不要命了你?”


    “怕什麽,大不了也被關進來,和你做伴兒唄。”凝香牛脾氣上來,一翻白眼,六親不認。


    若溪苦笑連連,拍著她的手,穩定著她的情緒,“行行行,你說的對極了,那你快進來呆著吧,換我出去,我可是住夠了。”


    凝香罵夠了,自己喘了口氣,長歎一聲,“若溪姐,你說你咋這麽命苦呢,怎麽事事都好像和你作對一樣,真是流年不利。我看你啊,應該盡早的進廟去拜佛燒香,求菩薩保佑。那現在可怎麽辦?你快想想,咱們還能找誰來救你出去?”她抓著若溪的手,急的要死。


    若溪垂下眼簾,搖了搖頭,“公主大婚,宮裏都忙開鍋了吧?應該是沒人能指望了,你就認命給我每天送飯吧。”


    “啊?”凝香萬般無奈的搖著她的肩膀,“你到底和三殿下是鬧哪出啊?有什麽說不開的,非得一個個的這麽別扭!真是急死我了。”


    若溪被她搖得快要散架,像個小布娃娃前後晃蕩著,“他們什麽時候完婚?”真奇怪,她說起鍾無顏的婚事來竟然沒什麽特別的感覺,“怎麽這麽著急成親啊?”她有點迷惑。


    凝香抿了下嘴,“你還不知道,前些日子鍾大人忽然就不怎麽去紫嫣公主那裏了,接著紫嫣公主莫名其妙的病倒,差點喪了命,太醫們都說公主是害了相思病,心病還得心藥治,陛下正好借坡下驢,拿衝喜說事兒,就這麽著,把婚事定在了五天之後。”


    衛紫嫣莫名其妙病倒?嗬嗬,若溪冷笑了兩聲,她當然知道衛紫嫣的病絕對不是毫無來由的相思,一定是鍾無顏和她說了實情,那個天之驕女抵擋不住這麽直接的打擊才會病入膏肓的,但是……衛紫嫣竟然愛鍾無顏愛的那麽深,是她始料未及的。


    心裏一邊覺著解氣,一邊又覺著衛紫嫣可憐。


    “哼,本來他們兩個成親那都是早晚的事兒,可就是她非得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成親,害得你出不去,我一想起來這個,就心裏嘔的難受。”凝香又開始憤憤然,“說話不算數的男人都該有報應。”


    “嗬嗬,你以為鍾無顏沒有報應麽?”若溪笑了起來,心裏一片豁亮,“他不喜歡紫嫣公主,卻不得不得和她共度一生,還有比這個更好的報應麽?”


    凝香一愣,也笑了下,“若溪姐,你說的真好。我就麽想到這點。”她停頓了下,舒了口氣,“若溪姐,你也別著急,三殿下他……”


    “別提他……”若溪匆忙打斷了她的話。尷尬的笑了下,“你看,人家一個丞相的兒子都不願意趟我這湯渾水,他可是皇子,你覺得咱們能有什麽勝算?”


    凝香唿啦一下站起來,抄起旁邊的小筐,“當然有,他要是心裏沒你,就不會讓廚房特意準備這些東西來給你了,也不會天天都到這冷香宮的外牆那兒溜達了!”


    他……每天都來麽?若溪愣住,完全忘記了反應,凝香說得每一個字她都聽見了,每一個字的意思她都知道,但它們組合在了一起,就顯得那麽的不可思議,他竟然每天都來?可是……他為什麽不進來?為什麽不來看看她?他……到底在躲避著什麽?


    第一百二十章 男人的交鋒


    凝香說完,直勾勾的看著已經完全傻掉了的若溪,“看吧,你心裏就是放不下殿下的,你就是在氣他這段日子對你的不聞不問,我說的沒錯吧?”


    若溪無力的低下頭,也許凝香說得是對的,她自己一直別扭的,就是他冷漠的態度。可是,這也沒錯吧,沙啞著嗓子開口,“凝香,我想在自己蒙冤的時候,被人責打的時候有個人能夠挺身而出的護我,我把什麽都給了他,這點要求算過分麽?”


    凝香忽然啞口,艱難的避開臉,不去看若溪麵上哀傷的神色,她也是女人,怎麽會不知道被心上人冷落拋棄的滋味呢?


    “你說的都對,可是,眼下當務之急,不是講究這些的時候,能把你救出去,才是真的。”凝香抽了下鼻子,摸著她瘦骨嶙峋的肩膀,隔著棉衣都覺得咯手,“若溪姐,你必須得出去了,真的,你再這麽下去,會死的。”


    若溪咧著嘴苦笑了下,死?她不是早就死過一次了麽?還是死在他們父子的手下呢!她早已經不害怕這個字了,或許,能夠那麽瀟灑的閉上眼,不去理睬生前的那些仇和愛,才是老天爺給她的最大恩賜。可是,就算她出去了,憑借著她宮女的身份也難以左右的了現在紛亂的時局,她到底該怎樣做,才能讓自己的複仇計劃得到快速有效的進展呢?死……也得等到報仇之後……


    凝香停留的時間太久了,上麵的守衛有些不安,朝下麵唿喝著,凝香隻得戀戀不舍的起身,臨走還不忘囑咐她,“若溪姐,你快好好想想,還有誰能來救你?或者,透露點意思給三殿下,你別光要麵子活受罪了,說幾句好話求求三殿下,他肯定會有法子的。”


    求他?若溪翻了白眼兒,沒說話,看她那神色,凝香就知道沒戲,一生氣,抄起竹筐噔噔噔的上了樓梯。


    等她走了,暗影裏的人才走了出來,青色的棉服一角露在她麵前,阿明張了張嘴,沒說話。若溪低著頭,肩膀微微打著顫,她似乎是在哭,但是卻沒有一點聲音。這種無聲的哭泣讓人更加心疼。從她們剛剛的對話中,他已經聽出個大概,完全打消了對若溪的顧慮,她不僅是個可憐人,而且還是個比他還可憐的可憐人。


    “對不起,我……我誤會你了。”阿明低低的說著。


    若溪抹了把臉,嗯了一聲,翻身把布包遞給他,還有剛剛她沒動的香饃饃加肉,“給你的。”


    阿明拿著這些吃的,心裏更不是滋味。騰出來的一隻手悄悄覆蓋在她剛剛梳整齊的發髻上,冰涼涼的順滑,露在外麵的發絲觸碰到掌心,有點癢癢的,撥動了他沉寂已久的孤苦內心。


    “你看,和我做朋友沒錯吧,我是出不去了,能和你在這兒做伴兒呢。”若溪大大的吸了口氣,抬起臉來看他,抻出來他布包裏的一塊芝麻醬酥餅,狠狠的放在嘴裏咬了一口,“美得你喲,天天都能和我吃上好吃的。”


    阿明也笑了,“難怪你朋友說你脾氣倔,你呀就是頭強驢子,專門跟自己過不去的強驢子。”


    若溪含著眼淚咽下一口餅,那上麵大顆的白糖粒子放進嘴巴裏也不覺得甜,吃什麽都像是在嚼蠟燭,“錯,我不是驢,是騾子,空前絕後的騾子。”


    ***


    忘魂殿裏,綠兒小心翼翼的端上來兩杯撲鼻香的香茗放在沉默不語的兩人跟前,對於這個人會來忘魂殿找三殿下,她是最吃驚的一個。


    衛颯很自然的接過茶水,抿了一口,而他對麵的男人,沉著臉孔,根本沒有要伸手去拿的意思,綠兒隻得放在他手邊的位置,方便這個眼睛不方便的人一伸手就能夠到。


    無眼卻依然俊美無儔到極點的男人,鍾無顏。五天以後就要成為陛下的乘龍快婿的駙馬爺。


    午飯過了的時候,鍾無顏沒有攜帶一個隨從,單身匹馬的進了忘魂殿。衛颯似乎對他的到來並沒有太大的驚訝,顯出主人的大度,禮貌的請他到書房裏坐坐。


    衛颯擺了擺手,綠兒識相的退下,不忘掩上書房的門。


    “殿下,我此次來,不是以臣子的身份來見你的,而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鍾無顏終於打破了沉默,英俊的臉龐似乎比前些天看起來更加消瘦了一些,唇角上也有了須漬,在白皙的皮膚上露著青色的一片。


    衛颯打量了他一會兒,微微笑了下,他一直以為首先沉不住氣的,會是他自己,沒想到,一向冷臉對人的鍾無顏竟然會先來到忘魂殿,他如此主動,是他始料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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