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的公主來的時候麵上遮著麵紗,看不清楚她的眉眼,但是她的衣著打扮和大祁國的裝扮完全不同,重重的薄紗裹著她玲瓏的玉體,夢幻一樣的紫色如同霧氣一般纏繞在她的身上,腰上則是簡單的墜了一圈細細的小鈴鐺,隨著她走路的動作而發出悅耳的聲音,金屬的細鏈子越發襯得她的腰肢婀娜纖細,每走一步都像是池塘裏盛夏時才會開放的睡蓮,美得如夢如幻。


    小丫鬟們都沉浸在自己白日的迴憶之中,閑坐在一起嗑著瓜子,喝著爐裏燒著的茶水,享受著這一天的忙碌之後難得的清淨。


    很快的她們討論的話題,便從這位弦月公主的驚人美貌到了她即將和三殿下的婚約上來。畢竟這種八卦的事情才是她們關心的重點。


    “哎,哎,你聽說了麽?咱們那位三殿下還沒見過這位公主呢?”一個圓臉的宮女驚喜連連的丟開手裏的瓜子向著她身邊的女孩子說道。


    被揪住袖子的小宮女眉頭皺得緊緊,扯迴自己的袖口,仔細的抻平,一臉責怪的神色,“人家馬上就要成為兩口子了,早晚是會見到的,你跟著這麽激動做什麽?”


    “我當然激動啦,你可不知道那位三殿下有著多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外表,那種風流倜儻的勁頭兒啊,嘖嘖,我看就是連神仙也沒法比。”圓臉的宮女說得口水直打轉,她這番話反倒引起了同伴的好奇。


    眼睛下麵長著一顆淚痣的女孩子接過話來,“聽你這意思,你是見過三殿下的了?”


    圓臉的姑娘被問得臉上一紅,推了她一把,“碧竹,你不要亂講啦,三殿下那麽高高在上的人物,我這種小宮女怎麽會見到呢?”


    “那你還說的那麽真切,好像你和三殿下多熟悉似的。”碧竹哼了一聲,表示不屑。


    “說了半天啊,你們都是沒見過正主兒的,要說起三殿下你們還是得來問我。”她們其中年紀稍微長一些的宮女花菊開了腔,很自然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她本來就是這些宮女當中年紀最大的,平日裏大家有個什麽問題都願意來找她,所以在這些小宮女當中頗有些威信。這會兒見大姐說了話,其餘的幾個小姑娘乖乖的閉上了嘴。


    花菊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左手心裏,右手一邊磕著一邊說道,“要說起三殿下的相貌那豈是咱們這些人的笨嘴能夠形容的,殿下的那種美就是男人見了都要為之動心的。”


    碧竹哼了聲,“要說起真正的美男子來,我還是覺得無顏大人更美,我曾經在紫嫣公主手下當差的時候見到過他老人家一次,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俊美無儔,雖然他的眼睛看不見,但是當他的視線掃過來的時候啊,我還是忍不住要臉上發燒,就好像他剛剛已經看到我了似的。而三殿下嘛……”碧竹疑惑的看了下花菊,納悶的問,“花菊姐姐,我聽說三殿下不但生的十分俊美,而且對待下人極好,尤其是……”她說道這裏的時候稍微頓了下,很有點賣.官司的意思,直到同伴催促她她才繼續說下去,“尤其是對像花菊姐姐這樣溫柔可人的小宮女更是體貼,哎,姐姐,你怎麽浪費了那麽好的機會?白白放走了蹬上枝頭做鳳凰的運氣!”


    花菊臉色一沉,透出幾分嚴厲來,“胡說!殿下怎麽會是如此輕薄的人?再說我那時候雖然年輕卻是個姿色平庸的下人,又怎麽會有非分之想?而且……碧竹,這種想法很要不得,你不見每年宮裏莫名其妙消失多少宮女麽?”


    碧竹臉上臊得厲害,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把頭低得低低的,“我……我隻是說說而已。”


    “以後這種話說也不要說了,不要給自己掙來多餘的是非。”花菊又叮囑了一句,看碧竹實在是無地自容歎了口氣,“我也是為了你們著想,我已經一把歲數,什麽名位已經不爭不想了,再過幾年安安靜靜的出宮找個本分人嫁了,這輩子也就如此了。哎……”隨著花菊的這聲歎氣,其餘的小宮女都陷入沉思的狀態之中。


    在深宮之中被鎖了將近二十年,等到人老珠黃的時候被放出來迴到家鄉還要受人指指點點,連在找個男人的條件都要降低很多,因為年紀的關係大多隻能找那種死了老婆要續弦的男人,年紀比自己不知要大了多少不說,而且家境也不會很好,大多數是要嫁過門去直接種地養豬的日子……哎,這一生,便也就如此了。


    也隻有做過她們這一行的人才知道,能活著走出這個宮宇的宮人們,都是揣著七八顆心,九十對眼睛的精靈人,她們當中的多少人連出來的機會都沒有了。


    話題變得如此沉重讓這些年輕的姑娘們一下子都有些接受不了,圓臉的夏菀撲到在被子上,悶悶的說,“啊,啊,現在說這種事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啊?”


    花菊嗬嗬笑了起來,拍了拍她撅得老高的屁股上,“要睡就好好睡,這算是什麽樣子。”


    幾個姑娘們嘻嘻笑笑的爬上各自的床,準備休息。被說了幾句的碧竹鬱悶的躺進自己的被子,想著剛剛花菊說過的話,她忽然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心意,她們說的那種平庸的日子她才不要!難得被選進來做宮女,既然進了這座金碧輝煌的皇城,她就決不能空著雙手出去!


    花菊見大家都已經躺好,正要吹熄蠟燭的時候,門板輕輕被人扣動,“誰啊?”她答了一聲,同時剛剛躺下的姑娘們都坐了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這時候會有誰來。


    隨即門外有人迴答,有些生硬的漢語讓她們一下就知道了來者是何人。“請問你們睡了麽?我是瑪莎。”


    瑪莎?不就是那位弦月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女麽?這麽晚了會有什麽事呢?


    花菊示意大家起來,雖然對方是以後要一直相處下去的人,但是她們剛剛到清音殿,她們總不能一下就失了禮數。


    瑪莎依舊穿著白天的那身黃裙子,臉上帶著輕紗,進來對著大家躬了躬身子,“公主忽然有些肚子餓,叫我來看看有什麽可以吃的東西?”


    花菊笑了下,原來是那位新公主餓了,她露出友好意味的表情,也迴了她一個禮,“我帶你到後廚去,一般吃的東西都在那裏,並且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會有人在那裏值班,什麽時候想吃都會有可口的飯菜。”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公主晚上一般會用些奶糕和糖餅之類的食物,不知道你們這裏有沒有人會做?”瑪莎聽了她的迴答之後顯得十分高興開心。


    “奶糕?”花菊眉頭一皺,她在宮中這許多年,還未見到過叫這種名字的東西,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隻好硬著頭皮搖了搖頭,“”她身後一直傾聽的碧竹抻了抻她的衣袖,小聲在她耳邊說道,“花菊姐姐,我聽說忘魂殿裏有個雜役,她做點心小吃的手藝很是了得,不如叫她過來幫幫忙好了。”


    “忘魂殿?”花菊想了下問道,“那不就是三殿下的殿宇麽?啊!你是說從前在常青殿裏做過差事的那個宮女麽?”


    “是啊,是啊。就是她,你想想連玉夫人那麽挑剔的人都對她的手藝認可,我想她應該是能讓弦月公主滿意的。”碧竹說得很認真。


    不過,花菊卻有些猶豫,“咱們平日和忘魂殿也沒什麽往來,況且這麽晚了過去叨擾人家會不會不太好?”


    “哎?姐姐,這可是你不對啊,新公主剛剛來的第一個晚上,咱們就把人家晾在一邊不管,明天咱們沒準兒就……”碧竹說著往自己的脖子上比了一下,嚇得花菊打了個哆嗦,猶豫再三,覺得她說的有理,便點了點頭,“就按你說的辦,隻是……誰過去請人呢?”


    碧竹看出她猶豫的所在,毛遂自薦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去好了。”說完也不等花菊迴話,直接對著瑪莎笑了笑,“你稍等一會兒,我去找個懂得奶糕的宮女來幫忙。”


    瑪莎滿麵帶笑,鞠躬表示感謝。“我出來的時間已經很久,擔心公主,我先迴去了。”她說的有點語無倫次,但是其他人還是能聽明白,花菊更是盼著她快點離開,於是便一口答應。


    夏菀納悶的把自己重新的裹緊被子裏,看著花菊問道,“哎?花菊姐姐,碧竹她和忘魂殿的人很熟麽?”怎麽看她那麽興高采烈的攬了差事往前衝呢?


    花菊半晌沒有迴答,也沒了睡意,就直接披上衣服坐在床邊等著碧竹迴來,她剛剛閃爍的言語讓她十分在意,哎,算了,花菊搖了搖頭,似乎是想要搖走腦子裏想到的東西,多年當差的警惕告訴她,這個靜謐的夜晚之下,隱秘了某種亟待成長的晦暗。


    第五十章 不該踏入的大門


    夜深更靜,窗含西嶺,忘魂殿裏的聲樂卻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管弦陣陣,暗香盈袖,樂師們和舞姬們還在忙著不亦樂乎,上位上那位邪魅凜然,唇邊帶著滿足笑意的男子正眯著眼睛假寐,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忘魂殿的主人——堂堂大祁國最受寵的三殿下衛颯。


    雖然每夜都是如此的葡萄美酒夜光杯,美人在側,美酒在握,但大家都以為今天晚上會有所不同。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傳說中即將要成為三王妃的弦月公主今日已經正式入駐清音殿了,既然是未來的準媳婦,那麽衛颯好歹也會給她幾分薄麵,至少是看在她父親西涼王的麵子上也得收斂幾分吧?但是咱們這位三殿下就是有那麽一股子不畏強權的勇氣,愣是將今晚上的飯後消遣延遲到現在。


    偌大的忘魂殿的主殿上四處飄逸著美人身上的香粉的味道,酒漿瓊瑤的撲鼻濃香混合在一起構成惹人遐想的旖旎風光。在這座被教條和王法禁錮的皇城裏,這香氣毫無疑問的是獨獨屬於忘魂殿的味道。


    衛颯一身如同夜色的錦緞絲袍,三千黑發黑壓壓的被梳攏的整齊,額上沒有束冠,於是那如瀑布似的發絲順著它們生長的自由曲線一直向下延伸,發絲的主人大概是覺得這樣的發型有些礙事,不時的用手掌將散落到臉頰旁邊的發梢撥弄到後麵去。幾經反複之後,終於覺得有那麽點不耐煩,大手一揮,直接拉過身邊混混欲睡的小宮女,也不管人家腳也沒站穩就大咧咧的吩咐,“這頭發礙事的很,你把它們束起來。”


    若溪本是睡眼懵懂的一副困倦樣子,被他這麽一拉嚇得一跳,慌忙睜開兩隻紅紅的眼睛,小兔子似的跳到他麵前,一個急刹車停住,好懸沒撞到衛颯的胸口上。


    衛颯卻毫不留情,不僅把人家拉過來而且還趁她刹車成功的機會再加一把力,將她整個人帶進自己的包圍圈裏,有了前幾次經驗的若溪知道自己毫不是他的敵手,根本沒有反抗,仰著頭平靜的問道,“殿下,您這個樣子,小的沒法子給你梳頭。”


    “是麽?那就不梳了。奇怪,怎麽現在那些頭發一點都不礙事了?”衛颯說得臉不紅心不跳,一眼也沒有瞧正在拚命撥開垂在她臉上的頭發的動作,反而心情大好似的看著場子裏舞姬們卓越的舞姿。


    廢話!你頭發都跑到老娘這裏來了,自然是不覺得礙事啦?若溪一個勁兒的用白眼翻他,奈何那個男人隻顧著一雙手在她身上不安分的遊離,絲毫不去理會她無聲的抗議。


    “小溪兒,你這兩天有好好吃飯了麽?”驀地,他問了這樣一句,她身上摸起來鼓鼓梆梆的,真難想象這個人到底每天有沒有在吃飯?這明明就是一副骨頭架子嘛。


    若溪趁這個機會趕緊逃離魔掌,連看也不用看她就知道現在場子裏那些舞姬看她的眼神是有多惡毒,明擺著她們是將她當做了霸占衛颯的大惡棍一枚!若溪的臉皮早已經有城牆那麽厚,自然而然的站好,掏出懷裏的小梳子半蹲在衛颯的身後一點點的為他梳理發絲,衛颯的頭發很長有些已經打結糾纏在了一起,若溪就一點點的給他們打開,撫平,沒有一點的不耐煩。


    衛颯一手擎著酒杯,他的身側另一名舞姬則緩緩給他倒上酒,杯中酒色常碧,懷中美人如玉,這樣的話來形容衛颯一點也不為過。寶焰則坐在他們的身後無聊的擺弄著自己的衣襟,自從殿下身邊有了白若溪之後啊,他好像越來越沒有地位了。


    就在忘魂殿裏一片歌舞升平的時候,殿外走進一名侍衛稟報,“殿下,有宮女來咱們殿裏找人。”


    “哦?找的是誰啊?叫他趕緊去,速戰速決。”衛颯此刻心情不錯,他認定這個時候來他殿裏找人的大多是和侍衛們有私情的小宮女,不然這個時候跑到他的殿裏來做什麽?


    侍衛為難的抱著拳頭沒有動,吭哧了半天才說,“稟告殿下,那個小宮女要找的是若溪姑娘。”


    “誒?”若溪蹲在衛颯的身後將這些話聽個一清二楚,不由得發出納悶的聲音,心裏暗自揣度,什麽人會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呢?她下意識的看向衛颯,剛好衛颯也正轉過身來瞧她,兩個人的眼神中都寫著不明白三個大字。


    “不會是凝香吧?”若溪站直了腰問那個侍衛。


    那侍衛搖了搖頭,“凝香姑娘屬下很熟悉,這個人……屬下倒是未曾見過。”他頓了下想起什麽來似的又說,“那個宮女自稱是從清音殿裏來的。”


    若溪忽然笑了下,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位衛颯未來的新娘子就是住在清音殿裏的。


    衛颯果然眉頭一動,納悶似的在若溪身上來迴瞅了瞅,低聲道,“你認識的人倒真不少,她才來一天,便找上你了。”


    若溪的腦袋也不是木魚做成的,聞言挑眉,同樣低聲說,“小的也很好奇,清音殿這三個字怎麽寫,小的還不會呢。”言下之意便是我和那個地方的人沒什麽私交,你老人家別想象力那麽豐富好不好?


    衛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一張手從椅子後麵把她拉出來,“既是被點了名,那就沒有不去的道理。”


    若溪這個時候的心情忽然有些不高興,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和剛剛的困倦完全不同,此刻的內心裏是一種焦躁不安,難道是為了他剛剛那不相信,不信任的態度麽?心裏是越想越氣,若溪幹脆腦袋一熱直接站在衛颯的身前,問道,“麻煩你叫她進來,我也好問問這麽晚了叫我過去是做什麽?不然,本姑娘這麽美貌如花,被人劫了色可怎麽辦?”


    侍衛忍著一口氣沒讓自己笑噴出來,憋得很是辛苦的瞧了眼自己的主子衛颯,衛颯一張臉上都是笑意,伸手在若溪被衣服藏得很深的小屁屁上擰了一把,若溪哎喲一聲往前跳了一步,迴頭看見的,正好是衛颯寫滿了:如果真要劫色,現在這裏就可以的眼神。


    鼻子裏哼了個單音不理睬他,若溪安安靜靜的看著對方那個來找自己的小宮女被帶到了大殿上,這個宮女很單薄,頭發卻是很多,額前的碎發很厚重幾乎擋住了她的眉眼,小宮女進來顯得有些局促不安,雙手絞著自己的衣襟給衛颯見禮。


    衛颯很隨意的擺了擺手,根本沒看她一眼,然而若溪卻在她的眼睛裏察覺到一閃而過的小心機。


    “奴婢碧竹,拜見三殿下,三殿下安康如意。”


    原來這個女孩子叫做碧竹。若溪朝著衛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壓根不認識這個人。“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既然大家彼此都不認識那還不如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來的痛快。


    “是這樣的,弦月公主忽然有些肚饑,思念家鄉的馬奶糕,可是清音殿的宮女們都不會,於是想請若溪姐姐過來給幫幫忙。”


    她這番話說的頗有些醋意,衛颯眉頭皺得很緊,而若溪則是一副:瞧吧,這可不是我的事,是你未來老婆大人的命令哦,怎麽樣?我是去給她解解饞還是不去呢?的表情。衛颯勾了勾唇角,在她肩上一拍,腦袋湊上來很近,“既然如此,小溪兒那就麻煩你了。不過,你可要快些迴來,春宵苦短呐。”


    若溪咬著牙看他,這個男人還有這麽一手,已經知道對方是自己未婚妻的情形下還說這種曖昧不清的話,是想看她怎麽死麽?


    “是,殿下,小的一定把王妃伺候的舒舒服服。”她故意加重了王妃兩個字,覺得心裏舒服的很,完全沒有注意到衛颯眼底那一閃而過的低落。


    ***


    清音殿,不同於衛颯的忘魂殿,這裏果然雅致清淡,連風中的味道都多了幾分蕭索。


    若溪穿了很多但還是忍不住裹緊自己的小身體,哆哆嗦嗦的問,“碧竹還有多遠?”她十分後悔自己沒有再帶個暖手的暖攏出來,這會兒十根手指頭幾乎都要被凍木了。


    碧竹一掃剛剛在殿裏的拘謹,勾著脖子看她一會兒才冷冷的說道,“馬上。”隨後又加上一句,“果真是三殿下嬌寵的主兒,這點冷風都受不得,真真是嬌貴!”


    若溪一愣,腦子裏想著自己從沒和清音殿的人打過什麽交道,也犯不上和她這種小丫頭計較,索性眼光向四處張望,不理會她。


    又走了大概一盞茶的光景,若溪覺得自己的腳丫子肯定已經凍掉了的時候,聽見碧竹說道,“喏,前麵就是廚房了,你自己過去吧,瑪莎在那裏等你。”她說完扭身就走掉了。


    “哦,”若溪答應了一聲,再迴頭看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空如也,早就沒了碧竹的身影,若溪緊走幾步,上前叩開緊閉的廚房大門,裏麵果然有一名身穿異族服侍的仆人正對著灶台為難,見到陌生人的進入,先是一愣,隨後問道,“你是她們請來的救兵嗎?”


    若溪點了點頭,露出友好的笑容,怎麽說人家也是大老遠從老家跑來的,怪不容易的,不就是想吃個馬奶糕麽?這點小事她還是能解決的。瑪莎見她笑,也跟著笑了起來,繼續用蹩腳的漢語交流著,“我家公主想要吃奶糕。”


    “我聽她們說了,我是來幫忙的。”為了就和她的語言習慣,若溪已經不自覺的用上了手語,一頓比劃完後,兩個女孩子都笑了起來。若溪則覺得這樣很有意思,洗了手之後,讓瑪莎留下來幫她一起準備食材。


    索性廚房裏有這位公主陪嫁時送來的馬奶,還用錫紙封著,她打開一壇子,嗅了嗅,果然奶香撲鼻,“真是好奶啊。”瑪莎眼前一亮,驕傲的說,“我們部落裏自己飼養的馬和牛都是上好的馬和牛。”


    若溪聽她這樣獨特的表達方式反倒覺得很直接,很舒服,不由得笑了笑,指著自己的兩隻手說,“我養的這兩隻手,也是做馬奶糕的上好的兩隻手。”


    兩個人有說有笑,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就彼此熟絡了起來,隻是忙著手裏活計的若溪不知道的,是她今晚上叩開的不僅是一扇大門那麽簡單,而是從這道門裏一步跨進了麻煩的深淵。


    第二卷:複仇之路


    第五十一章 弦月公主


    手裏捧著熱乎乎剛剛出爐的點心,兩個女孩子的心情都好極了,若溪忙了一個晚上早就餓了,眼看著一碟子白嫩嫩,香噴噴的馬奶.子糕,隻差口水都留下來,忍不住在瑪莎端起盤子來的時候大喊一聲,“等一下。”


    瑪莎呆呆愣住,一對美麗的眼睛隔著麵紗看她,“怎麽了?”


    “啊,那個,按照我們大祁國的規定,隻要是給主子們入口的東西,咱們下人都要先嚐一嚐。”若溪說著很不客氣的捏起一塊點心放進嘴裏,吧唧吧唧的吃了起來,嗯,果然糕點是要趁熱吃才好吃。


    “啊?這是為什麽?”瑪莎吃驚的看著若溪大口的開始吃第二塊點心,也許是咱們的女主若溪童鞋的吃相很有賣點,搞得瑪莎跟著她也咽了下口水。若溪撲哧一笑,緩緩將魔掌伸進盤子上,飛快的捏起第三塊點心放進嘴裏,順便塞給瑪莎一塊,嘴裏嚼著一邊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這自然是為了主人們的安全著想,你想想看,要是這東西不幹淨主子們吃了鬧肚子?拉肚子?壞肚子?可怎麽辦呢?”


    若溪看著瑪莎渾然不知道上當的眼神,心裏一點罪惡感也無,相反,她覺得天真的瑪莎還得感謝她沒有說出來,提前試吃是怕有人下毒這樣的可怕事情來。瑪莎看著盤子裏的奶糕一塊塊的減少,卻心情很好,她覺得這個漢族的姑娘十分體貼周到,連試毒這樣的事都替她家公主做,真是個天大的好人,隨即放下手裏的盤子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眼眶裏都快流出眼淚來,“白若溪,你真是個好人!”


    “真主一定會保佑你的!”她放開若溪,無比真誠的說。


    若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了起來,“你們的信仰可真奇怪,難道真主可以無時無刻不在照顧你們麽?”


    瑪莎的神情為之一震,隨即肅穆起來,對著上蒼比了個手勢,放到自己貼金胸口的位置,“當然,真主是大能的,無所不在的。她庇佑我們的聖光如同潔白的日光一樣,永恆永生。”


    若溪聽得身上冷汗直冒,尷尬的笑了笑,心裏卻是想到了另外一個人,那天她在黑布隆冬的胡同裏撿到的渾身是血的李肆。他那會兒是被自己的兄弟或者是反對派攻擊了吧?那個時候那麽衰的他怎麽也沒看見真主來救他呢?


    瑪莎看了她一會兒,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話,便小心翼翼的問道,“我說錯了嗎?”


    “啊,沒有沒有,你說的很好,我正在想你剛剛說的話,覺得很有道理。”咱麽可愛的若溪美女已經到了說謊話不眨眼的至真境界!瑪莎則又真真切切的感動了一迴,抓著她的手一個勁兒的搖,“沒想到你們漢人裏也有對真主這樣尊敬的人在!我以後會常常給你說些真主的故事,你會崇拜上這個無所不能的神的!”


    天!若溪覺得腦袋一大,這種肉麻巴拉的話要是時常有人她耳邊碎碎念的話,她一定是想要去撞牆的!這個話題不好,趕緊換掉,於是她利落的端起還剩下多半盤的奶糕,對她說,“走,咱們快給公主送過去吧!”


    瑪莎屁顛屁顛的跟在她的後麵,心裏還想著這個大好人怎麽知道給不認路的她帶路呢?這個白若溪真的是個大好人啊!


    出乎意料的,弦月公主的房間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奢華,房間裏隻是簡單的用紗幔圍攏了幾處,顯出和大祁國的皇宮的不同之處來,其餘的用度也沒見有多奇怪,讓若溪很在意的是這間極其素雅的房間裏卻飄蕩著一股甜香的味道,不似中原的香料的香氣,倒像是一種或者幾種奇特的花草混雜在一起的味道,讓人進來之後便忍不住開始精神為之放鬆,心情也平和了許多。


    雞拜年時在這個並沒有第二個人在場的房間裏,弦月公主也還是蒙著麵紗,整個人安安靜靜的,看起來十分寂寞。見到自己的婢女迴來,眼中閃過一點亮光,剛要開口,便見到瑪莎的身後還跟著另外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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