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的,你笑什麽啊,要不是怕你被人家扯動傷口,老娘才懶得理你。若溪撇了撇嘴,跟隨著豔姨上了樓,到了樓上的房間,將李肆安頓好又跟他要了一顆金珠,又等來月娥姑娘隔簾彈曲兒,才第二次拉住了豔姨在門外悉悉索索的說,“不瞞你說,我其實不是這家的奴仆,也是看他有錢所以才給他搭這個活,噓,這顆金珠給你,這幾天不要讓別人知道有這麽個人在這兒,當然,也別讓人知道我來過這兒,成不?”


    豔姨是見過世麵的,上下一打量若溪,頓時眉眼笑得彎彎,將金珠仔細的擦了又擦,“沒問題啊,小哥,我瞧你機靈得很,是個能成事兒的主兒,這買賣啊,成了。”


    若溪也眉開眼笑,湊在她耳邊,“你好好伺候著,這是個有錢的主兒,等事兒成了,少不得你我的好處。”


    兩人奸笑成一團。


    末了,若溪反身迴去讓月娥下去,自己走到裏屋,卻沒見到李肆。


    她正四下裏張望的時候,忽然脖子上一涼,一把看起來很是眼熟的匕首就橫在了她的脖子上,若溪歎了口氣,雙手抱肩,“喂,大哥,你還有完沒完,老娘都陪你到這一步了,你還想怎地?”


    李肆放下手裏的匕首,抱歉的說,“我們西涼人隻要不在自己的家裏,就會時刻保持警惕。”


    “哦,那倒是個好習慣。”擺脫了束縛的若溪不鹹不淡的說著,大咧咧的往桌旁邊一座,拿起茶壺盜了碗茶,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大碗,瞧見李肆站在原地倚著柱子奇怪的看她,不由問道,“你流了那麽多血,不喝點水補迴來麽?”


    李肆嘴角噙著笑看她,並不說話,若溪眼珠一轉,皺了皺眉,舉著手裏的茶杯,“還是你害怕這茶裏有毒?所以不敢喝?”


    李肆點了點頭。


    被當做小白鼠的若溪有點不大愉快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我不是告訴過你了麽,天底下有一種人是百毒不侵的。所以,就算是你的毒藥對我來說也是沒什麽作用的。”


    直到此時,李肆才相信了若溪所說的話,他疑慮的也倒了杯茶,看了再看,終於還是抵不過口幹的滋味,一飲而盡。


    若溪瞧著他,嘿嘿一笑,起身點起一支新的蠟燭,走到床邊開始鋪床。李肆好笑的看了看自己,又往若溪身上看了看,才輕聲說,“姑娘,你要和我睡在一起麽?”


    第十七章 西涼王子


    若溪手裏拿著被子仿佛抱著一團火,放下也不合適,鋪上也不合適。斜眼看李肆,“你知道我是女人?啊!之前在街上你也是故意的?”


    李肆愣了一下,赧然的垂了下睫毛,算是默認。


    好一個惡俗的愛好!若溪隻差翻床單暴走,但她很快壓了下自己的怒火,“所以,你現在也不能怨我。”


    李肆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忽而眼前的若溪被放大了很多倍,又變成很多個,重疊在一起,變成八隻眼睛八張嘴的怪物,手指顫巍巍的指著她,掙紮著說出最後幾個字,“你……在茶裏下……毒?”


    若溪好心的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搖了搖頭,平靜的注視著他憤怒的眼睛,“沒有啊,茶水很幹淨,我隻是點了一支安神香而已,我幫了你那麽大的忙,你總不能什麽都不拿來謝我吧?”


    李肆已經支撐不住,眼看便要完全昏厥。卻嘴唇開闔著說著什麽,若溪湊過去聽,“什麽?金珠酬謝?哎,我不喜歡那些東西啊,但是,你懷裏的這個,我倒是很中意。”她說著手指靈活的探進李肆的懷裏,一把掏出金珠袋子丟在一邊,再一把掏出一封信,李肆用殘留的意誌看見若溪拿著的東西,似乎很是驚訝,但驚訝之後,他的人便人事不省。


    若溪將他放到床上躺好,自己小心翼翼的將書信拆開,放在燈燭下閱讀起來。這是一份西涼國和大祁國暗地交往的密信,大概說的是西涼願意永久的保持中立,不參與中原的紛爭中來,也不染指被吞並掉的北冥的西邊疆域。願意每年進貢珍奇古玩,美女駝絨,俯首稱臣。


    北冥,若溪的目光膠著在這兩個字上,她還記得小時候很喜歡看西域來的美女跳舞,有個叫桑塔的美女常常到皇城門外販賣手裏的珍奇異寶,她每次來都要給北冥的小公主帶上最好玩兒的東西。那些駝鈴的聲音似乎還清脆的縈繞在耳邊,卻已永久的定格為記憶。


    “你……不要哭了。”床上忽然有人說話,嚇了若溪一跳。迴頭一看,竟然是睡過去又醒過來的李肆,原來李肆看見自己的密信被若溪掏走心裏激怒,一怒之下就不小心用頑強的意誌力抵擋住了麻藥的來襲,奇跡般的蘇醒了過來。一睜眼,還沒等他發怒,就看到滿臉淚痕的若溪,對著他的信發呆。


    似乎覺得被人看見自己流淚是件很難為情的事,若溪扭過身,摸了把臉上的淚,嘴裏卻逞強,“誰說我哭了,我是被燭光照的眼睛發酸。”


    李肆也不揭穿她,輕聲喚道,“我想喝水。”


    若溪胡亂在身上摸了幾把,擦幹了手,吸著鼻子走過來,“這會兒倒是膽子大了,不怕我再下點什麽東西進去,要了你的命?”


    李肆接過水一飲而盡,並不急著把茶杯還給她,定定的看著若溪紅紅的眼睛,認真無比的說道,“真主說過,會為了迴憶流淚的人,都是善良的。”


    若溪凝視著他的雙目,竟然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平時的伶牙俐齒全部被丟在了開封府外,一點也拍不上用場。


    她善良麽?十一年來,她從未敢想過這兩個字會有一天與她結緣,那一次的變故實在是太慘烈,以至於讓她泯滅了所有天性中的純良和友善,從此以後她的眼前似乎被一塊血布籠罩,世界上所有景物在她的眼中都是被利欲熏染過的汙濁,每個人在對你笑的時候,都會睜著一對血紅的眼睛,瞪著你,榨幹所有可利用的一切。


    今天,一個陌生的異族男子竟然正經的對她說,你是善良的,讓若溪一下子根本沒辦法接受,胸口似乎被誰打了一下似的,她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眼神也開始迷離起來,“我……”


    喝了兩杯水的李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他長臂一展,點在若溪的肩膀上,若溪沒有防備,被她點住穴道,頃刻間動彈不得。


    大睜著眼睛瞧著這個男人,若溪眼神中不見一絲慌亂,反而冷靜沉著的出聲,“你是怕我和豔姨把你賣了還是怎麽?”


    “不是,”李肆搖了搖頭,從床上坐起的他站了起來,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有些搖晃,幾乎是扶著若溪的身體才得以站起來,喘了幾口氣定定神,他友好的笑著,雖然他笑得很親善,但若溪還是從他的眼眸裏尋找到了經典的四字:不懷好意。


    完蛋,這個時候這家夥想對她做什麽!身上即使有銀針好幾把,有毒的也不下數十支,但奈何針的主人動彈不得,這可讓她完全處於一種被動,仿佛是乖乖躺在案板上的小綿羊,隻能等待大灰狼的獠牙。


    眼睜睜的看著他把自己按到床上坐好,他站直身子俯視著她,一手托在她的下巴上,將她的頭往上輕抬,仔細端詳,越看越仔細,越湊越近,若溪凝眉一副苦大仇深,“你再過來,我就咬你了。”


    李肆眉頭跳了一下,納悶的問道,“你們中原女子不都是溫婉可人的麽?怎麽你……”


    “我就是潑婦一個,粗暴,邋遢,不講道理,全身上下一點好處都沒有,你還不趕緊放開我。”抓住機會的若溪趕緊發揮自己的優勢,一開口就滔滔不絕。


    “噓。別吵。”李肆用手指點在她的唇上,“不必害怕,我隻是想看看你的樣子。”


    “你……”對他的所作所為徹底無語,若溪冷眼沒好氣的從鼻子裏哼了聲,“大哥,你們西涼人都是這麽打量別人的麽?”


    李肆毫不在意,繼續觀察她的臉孔,忽然發現了什麽似的露出竊喜的神情,若溪心裏一驚,嘴上更加開始連珠炮似的一疊聲的說,“喂喂,我們中原女子不能這麽隨意和男子親近的啊,你這麽近的看我,是要對我負責的。”


    “嘶。”一點輕響。


    “嘶嘶。”再一點輕響。


    若溪忽然閉了嘴,也閉上眼,她知道那個李肆已經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片刻的功夫,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被李肆從臉上揭下,許久未見空氣的肌膚觸碰到新鮮的空氣有著說不出的舒服,若溪下意識的睜開眼,正巧對上李肆一對驚豔的眸子。


    這是一張他從未見過的精致臉龐。


    彎眉如遠山青黛,眉色不重不輕,眼如春水,顧盼之間自有別樣的風韻,長而濃密的睫毛因為害怕還是什麽的緣故,輕輕的抖動著。鼻似懸膽,嬌小不失挺拔,一張櫻桃小口由於緊張而微微抿起,帶出點細微的褶皺,一切的一切,拚湊起來都是那麽的美好嬌嫩。


    難怪剛剛在街上的時候,他看到那樣一副背景時心裏總覺得怪怪的,下意識的認為那樣一副美麗秀氣的背影不該屬於這樣一張平凡臉孔的主人。原來,他的判斷是對的。


    似乎是對自己的判斷正確很高興,李肆唇邊的弧度越來越大,看樣子很是喜悅。


    “你好美。”李肆發誓他這輩子都還沒見過這樣美麗的女人,不同於西涼女子的奔放和豪邁,她的眼中有幾分俏皮,幾分嬌媚,幾分哀怨還有一絲的憂傷。


    “這樓上如何就去不得啊?”忽而,樓道裏有人聲傳來,若溪渾身打了個激靈,這聲音……


    低沉中帶著磁性,磁性裏帶著魅惑,魅惑中還有那麽一點的玩世不恭……


    “哎喲,這位爺,樓上已經有客啦。哎,您留步哇。”


    “有什麽不得了的客,還是豔姨你有絕色的美人藏著,不肯拿出來?是怕爺付不起銀子麽?”聲音已經上了樓,近在門外。


    “不能讓他進來。”情急之下,若溪輕聲吐出這幾個字。


    李肆忽然興致很好的點了點頭。


    “我倒是想看看豔姨金屋藏的什麽嬌?”門板被不客氣的猛力打開,香床正對著大門口,不過隻隔著座牡丹花開的四扇籠紗屏風,輕盈的質地讓人一眼就能看見屋裏的場景。


    紅燭未歇,錦帳低垂,被脫下來的衣服散亂的丟在一邊,看樣子這些衣服是在極其迫切的情況下被拔了下來丟到床腳的。床榻上一對男女正忘情的擁吻在一起,一個在上一個在下,錦被半露著一截雪白的藕臂,夾雜著女子不耐的呻.吟。


    衛颯輕哼一聲,啪的一聲打開折扇,扭頭就走,好像汙濁了他的眼睛一般,“可惜沒有佳人芳蹤啊。”


    豔姨在後麵驚呆了半晌,悄悄合攏上門,提著小裙,趕上衛颯的腳步。


    唇與唇慢慢的廝磨,鼻尖與鼻尖無意識的貼近,一次又一次試圖想要衝破她牙關之內一品柔軟的香甜,卻都被她堅決的擋在牙關之外。即便僅僅如此,若溪就已經敏銳的感覺到自己身上那人的某處已經開始有了變化。掙紮了幾次都奈何手腳使不上力氣,隻好眼睜睜的瞧著對方占夠便宜,察覺到他的一雙大手逐漸透出灼人的火熱,若溪心一橫,直接咬在他的唇上,李肆吃痛雖吃痛,卻未放開她。


    連眼神都變得迷離,李肆勉強離開那處讓他留戀不止的柔軟香甜,若溪趁這個空當,大口喘息著新鮮的空氣,麵似桃花,含羞且憤,怒目而視對麵的男人,“你就是這麽謝我的救命之恩的嗎?”


    舔了舔自己嘴唇上的血,李肆注視著她春水一樣的眼眸,輕輕為她撥開擋在額前的幾縷碎發,沙啞著嗓子說道,“你知道西涼的圖騰是什麽麽?是狼,我們西涼人都是狼的子孫,凡是被我們看中的,都勢必要得到手,若溪,這輩子,我要定你了。”


    第十八章 危機四伏


    萬花樓二層的精致房間裏,瑞腦金獸的香爐吱吱的冒著香煙,嫋嫋升騰,牙床上衛颯黑發青衣,正斜靠在床榻上把玩著手裏的東西。仔細看時,是一枚極其精致小巧的銀針,尖端閃耀著不經意就不會被發現的銀光,就是這個小東西讓他在那日的後花園裏完全喪失了神智。他曾找尚藥局的人瞧過,這根和尋常婦人繡花沒多大區別的細針實際上是漸染了一種叫做糜藍花的汁液,青青的靛藍色和著銀針自己的銀芒,冷靜中帶著一股迫人心脾的寒冷窒息。


    衛颯端詳了一會兒,隨意攏了攏自己長到腰間的頭發,拿了一根發帶簡單紮起,將銀針收進袖袋,神情閑淡,眼波橫轉處,隻望門口看了一眼,“屋裏就我一個,你偷聽什麽?還不出來!”


    若溪眼前一花,下一秒就被他提著衣領揪了出來,一個沒站穩啪嗒一聲撲倒在地,和大地親密接觸,眼前是梨花木的桌腳,若溪呸呸吐了吐吃進嘴裏的灰塵,扶著桌腳站起來,拍打著身上的土,“怎麽萬花樓這麽髒!”


    “這地方本來也不幹淨。”衛颯斜睨了她一眼,麵如白玉的麵龐上帶出點疑問,“昨天去哪裏了?”


    “小的……小的……”若溪張了張嘴,眼珠轉了幾轉,又低下了頭,“小的昨晚沒找到您老人家的偉岸身影,於是自己在街上隨便找了個犄角旮旯的睡了。”


    “那是怎麽又找到這裏來的?”衛颯端起一杯茶,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那是因為……小的想,繁城這地方一共就這麽大,能讓您老人家看得上眼的也隻有萬花樓了。”


    衛颯眉頭一挑,“嗯,還是你比較了解我。”隨即他的身形無聲的漂移過來,“那麽,是誰昨晚上提議要逛青樓的呢?”衛颯好看的一對鳳眼在她身上仔細查看,似乎想看出些什麽來,而若溪也真的很給麵子的被他發現了紕漏。


    “身上的血跡哪裏來的?”衛颯濃重的眉毛差不多完全扭到一起,手指就往若溪的腰上摸去。若溪好像被開水燙到腳一般,往後跳開老遠,臉紅似新婚時大好的蓋頭,扭捏的支吾半天,“小的……好歹也是女人。”


    “女人?”衛颯似乎明白過來什麽,麵皮一緊,隨即輕笑,“是啊,你不說,我都忘了你還是個女人。”


    若溪小聲的嘟囔著什麽,自己迴頭看了看身上被衛颯指出來的地方,若然上麵有嬰兒指甲大小的血痕,若溪心裏暗罵這個狐狸眼神真不是蓋的,一邊悄悄的將衣襟往上抻了抻,在腰間挽了個扣子,遮住血跡。


    “那個……公子。您看這天風和日麗,萬裏無雲的,咱們是不是得迴去趕路啊?”若溪小心翼翼的說著。


    扇子啪嗒一聲在手心合攏,“廢話,要不是等你迴來,我會等到現在嗎?”說完,他往若溪的身上看了看,瞧她滿身泥土,衣襟上還濕漉漉的,實在是慘不忍睹。瞧了兩眼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拂袖子打開門召來小廝交代了幾句什麽,自己又重新迴到房間坐下喝茶。


    髒兮兮可憐巴巴的若溪在一旁看著他美滋滋的喝著香茶,吞了口唾沫。屋裏熏香襲人,溫暖如春,讓一夜未得休息的若溪昏昏欲睡,兩手揣在袖子裏就大大方方的站在原地倚著花盆架子唿嚕唿嚕的睡了起來。


    衛颯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下,很快恢複了平靜。站起來走到若溪的跟前,一手搭肩,一手挽腰,打橫將她抱起,輕輕放在床榻上。若溪似乎睡得很熟,被人擺弄也沒什麽反應。衛颯欺世盜名的臉孔上浮現出一點奇異的笑容,一手托著腮,一手放在自己的膝頭以極盡的距離打量著眼前這個小女子。


    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臉孔上,稀鬆的眉毛下麵,不大不小的兩隻眼睛緊緊閉著,鼻子算不得挺拔,再底下是一顆尚且看得過去的嘴巴,粉嫩水潤,看起來十分養眼。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喂。”


    沒有動靜。


    衛颯輕笑了下,繼續手上的動作,輕而緩的在她的臉頰上滑過,那神情仿佛是在看著自己的心上人一般。緩緩的,他的手移到了若溪的鼻子上,輕輕覆蓋在她的口鼻處,感受著她均勻的唿吸,熱乎乎的噴在自己的手掌。


    “你會不會認識她呢?”他收迴手,拿出懷裏昨夜收到的密報,那是他派去調查若溪的結果,密報上明確的寫著,她,白若溪定居在杏林山若溪坡,無父無母,跟隨師父的姓氏,而他們師徒正是從被滅亡了的北冥逃難而來。然而他們在北冥時候的身份卻因為國滅而無法查清。


    “北冥啊。”衛颯不經意的歎了口氣。


    床上的若溪似乎聽到了這兩個字,不安的翻了翻身。衛颯撤迴一點自己打量的目光,唇邊帶笑,撫弄著她散亂的頭發,“怎麽?膽大包天的你提起這件事也會不安麽?”


    “爺。”門外有些突兀的通報打擾了兩人的靜謐一刻。


    衛颯眉頭一皺,起身去開門。門外是剛剛被他囑咐過的小廝,正端了洗臉盆和熱水桶在門外候著。


    青色的衣衫是尋常公子哥穿著的華貴綢緞,在衣襟的接縫處鑲著短絨的兔毛,華美又不失美感,穿在衛颯的身上更顯得他玉樹臨風的一樣的氣質高華。若溪眯縫著眼睛從後麵打量他,見他要迴頭,又立馬把眼睛緊閉,繼續裝睡。


    她實際上在被衛颯抱上床的那刻開始就已經醒了,常年的警覺讓她直覺的有種防人的意識,即使是在自己極其困倦疲勞的情況下也是如此得警惕。隻是,她沒有睜開眼,她想要看看這個男人想要做什麽,或者,她對他已經有了好奇。


    “放下吧。”衛颯指點著小廝將水桶抬進屋裏,又把一個布包遞給他,衛颯似乎很是滿意,點了點頭,往小廝手中放了點碎銀子,那孩子才點頭哈腰的走了。


    若溪又在床上裝了會兒睡,被這麽個大男人盯著,實在是渾身別扭,於是假借翻身的機會,睜了睜眼,瞧見衛颯笑眯眯的大臉近在咫尺,尖叫一聲,翻滾著掉下了床。


    “殿下……小的……”她說得誠惶誠恐。


    衛颯拿起個包裹一下子丟在她腦袋上,“亂叫什麽,把自己洗幹淨了就換上,就瞧不慣你那副邋遢的樣子。”


    “給你半個時辰,換不完可別怪我進來看見什麽不該看的。”


    若溪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悠哉悠哉的起身離去,半晌才迴過神兒來,抓下腦袋上頂著的包裹打開來看,卻是一套全新幹淨的衣服,再望望眼前冒著熱氣的熱水桶,忽然就有那麽點什麽說不清,摸不到的東西竄上了她的心頭。


    等她梳洗之後,最後一個扣子在身上係好的時候,門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自己就打開了。若溪嚇了一跳,迴頭看,正好對上倚在門框上的衛颯探查的眼睛,“小的……小的換好了。”


    衛颯一晃身,身後就有小廝進來撤去澡盆,水桶,將屋裏收拾得幹幹淨淨。


    “昨晚下雨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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