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打架的學問


    晚上七點多鍾,金恩華從喬偉國家出來,拐了個彎來到省長王偉進的家,這是電話裏約好的,仍然是兩包天州產的精製茶葉,等一次上門,送點土特產可以消除拘束,增加感情,金恩華是大大方方走過去的,也不知道旁邊的李書記家和顧付省長家有沒有人看見,曾幾何時,他是他們家的常客之一。


    王偉進在自家客廳裏變成了一個慈祥的小老頭,穿著一件普通的白汗衫,趿著一雙地攤上可見的拖鞋,熱情的讓金恩華坐下後,仔細的端詳了兩包茶葉後讚道:“小金,聽說你們家開了一家茶葉加工公司,小產品打入世界三十多個國家和地區,了不起啊。”


    金恩華說道:“王省長,現在青嶺山區的茶農,由以前的幾百戶,增加到現在的八千多戶,去年每戶茶農的平均收入,達到了一千三百多元。”


    王偉進的老婆叫李瑞芬,是湖城大學的教授,端著兩杯茶過來,金恩華急忙站起來,“謝謝李老師。”將兩杯茶從茶盤上端放到茶幾上。


    李瑞芬去了裏間後,王偉進說道:“一個企業好比一個龍頭,帶動這麽多農民發展致富,小金那,青嶺可還有不少其他農特產品呀,可以都發展起來嘛。”


    金恩華微笑著說道:“王省長,我聽說公司正在做這方麵的規劃,其實,搞這個茶葉,完全是老任的功勞,老任的經濟眼光很獨到的。”


    “嗯,你們兩個在青嶺合作得不錯,”王偉進微微的點著頭,“善於抓住機遇並擅長落實,這是鍾信的特點,你小金善於規劃和解困,可惜,你們兩個各奔東西,這次另類合作,看來要推遲嘍。”


    金恩華不好意思的說道:“王省長,對不起,我辜負了您的期望。”


    王偉進擺了擺手,“小金,別氣綏,來日方長嘛,請轉告你外公及歐美特公司,國內的改革開放政策不會變,機會合適的時候,我王偉進親自去請他們。”


    “謝謝王省長,我一定向外公和慕容雪小姐轉達您的意思。”


    王偉進微微的笑道:“其實,處理那些半死不活的國有中小企業,是大勢所趨,既然人們的認識還沒到位,那你們何不另辟蹊徑,先來個安營紮寨,然後等待機會呢?”


    金恩華點著頭,“王省長,您說得對,等青春路的房子完成了整修,公司就會進駐,但是,但是工廠的地皮問題、、、、”


    王偉進笑道:“這是好事,你去找鍾信啊,我迴頭給他提個醒。”


    金恩華乘機說道:“王省長,金歐公司揭牌那天,您總得來吧?”


    “哈哈,好你個小金,好,隻要你提前三天通知,我一定出席。”王偉進笑道,“小金那,你今天在省府大樓裏搞的那一出,有點過頭了哦。”


    金恩華撓著頭,不好意思的笑起來,“王省長,我,我,唉,我當時也是憋得慌,那姓仇的罵了我幾句,我,我就什麽也顧不得了。”心裏卻道,我這次揍那姓仇的,你老狐狸說不定心裏樂開了花呢。


    “嗬嗬,你們年輕人呀,就是容易衝動。”王偉進站起身來,拍了拍金恩華的肩膀,“小金,不管怎麽樣,打架總是不對的,再說你是善於打架的人,對方是不善於打架的人,別人會怎麽看?當然了,那個小仇也有錯,態度很不好麽,要嚴肅的批評,領導同誌的親屬,更應該做出表率嘛。”


    金恩華心裏直樂,連忙起身告辭,“謝謝王省長,我一定迴去認真的反思自己。”


    望著金恩華的背影,王偉進微笑起來,對從書房裏走出來的任鍾信笑道:“這小子,不簡單啊,連打架都大有學問喲。”


    任鍾信扶著王偉進在沙發上坐下,“王叔叔,您認為這小子這次打架,會有什麽後果?”王偉進道:“打就打了,沒什麽後果。”任鍾信問道:“為什麽?”王偉進笑道:“鍾信那,你想想,說外麵的人跑進省府大樓打人,說外麵的幹部打了組織部的人,誰會相信?兩個人之間的事,有理的說不清,無理的理三分。”任鍾信點點頭道:“這小子運氣真是好。”


    王偉進道:“明擺著他是故意去打架的,一打姓仇的,打你就打你,二打周興國,看你幫不幫我,三打李清明,救腿之恩還記沒記得,四打我王偉進,你我之間能不能合作,這小子,聰明,太聰明了,敲山震虎,借題發揮,幫著喬偉國在之江紮下根來。”


    任鍾信若有所思:“王叔叔,您的結論呢?”王偉進道:“公然挑戰,有恃無恐,身後必有高人,但決不隻是區區喬偉國。”任鍾信脫口問道:“您是說紀老爺子?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呢?”王偉進緩緩說道:“具體的大家都沒弄明白,京城裏也沒確切的消息,但這小子在紀老爺子心目中的地位不輕啊。”任鍾信道:“王叔叔,會不會是因為徐瘋子的關係?”王偉進道:“不會,喬偉國是紀老爺子的得力幹將,放著外交部付部長不幹,跑到之江來做個付書記,不是徐瘋子所能調動的,隻有紀老爺子開口才行。”任鍾信道:“難道這小子真是紀老爺子家的人?”


    王偉進緩緩說道:“不象我們在台麵上蹦達,人家玩得高級啊,朦朦朧朧,雲山霧罩,看得見摸不著。”


    任鍾信猶豫了一下,“王叔叔,現在餘小豔在他那裏,可能還要進入他們家的公司工作,我該怎麽和他相處呢?”


    “要和他合作,全麵而真誠的合作,鍾信,小豔的事不要太放在心上,你們分手畢竟和金恩華沒有關係麽,他現在能收留小豔,那你們反而有更好的合作基礎,做大事者,不必拘泥於小節,這次你們的合作計劃被否決,你以為李清明他們傻嗎?那是故意出招考量喬偉國的,所以我推波助瀾的幫了兩票,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大家不是認為你的計劃不對或者不好,而是要逼著喬偉國拿出點實力來。”


    “噢,我明白了。”任鍾信連連的點著頭,“可是,王叔叔,這小子什麽花招都敢使,不好對付啊。”


    王偉進笑道:“鍾信啊,坦率的說,在同等條件下,你的確不如他,這小子的性格很特殊,其中最可怕的是其中的流氓性格,社會上不是說麽,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什麽是流氓性格?最簡單的說,就是不講規則,規則隨時可變,規則由我而定,就想這次打架來說,他偏偏在省府大樓裏打人,偏偏在組織部裏打人,而且最後肯定是所有人幫著他遮瞞,從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要記住,官場爭鬥和普通打架具有很多共同的特性,短兵相接你鬥不過他,那你就設法和他拉開距離,就象現在你們不在一個單位,你在和他保持合作的同時,可以從容的找出他的破綻、、、、”


    419搖船老大


    坐在家裏的周興國,越想越頭疼,越想越迷糊,他是一個穩重而內斂的人,今晚卻有些坐不住了。


    對麵坐著的是於挺華,四十七歲,一臉的英武,中x之江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之江省公安廳廳長。


    兩個人有著同樣的出身,都是革命家的後代,但經曆卻不同,一個從文一個從武,父輩因年齡或能力原因,早早的退出了曆史舞台,由於曾經所處的非核心地位,沒有留下多少值得利用的政法遺產,就周興國和於挺華現在的成就,都已經能和父輩並駕齊驅,但繼續前行的路很窄很難。


    有的人能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比如於挺華,有的人能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比如周興國,他們兩個以前沒有私交,到了之江以後才有了友誼和聯係,但並沒有走到政治上結盟的地步,因為他們彼此都清楚,對方做不了自己的靠山,他們還在拚搏的道路上獨行。


    周興國一臉的苦笑和無奈:“老於,現在你明白了吧,這個名叫金恩華的臭小子,既是個魔鬼,又是個天使,既能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又能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我在天州的時候就很注意他,怕的就是他給你搞事,在不經意間給你搞點事出來,讓你防不勝防。”


    於挺華點點頭,直白的說道:“興國,我也關注這小子一陣了,這次打架的事情,本身是簡單的小事,背後卻是錯綜複雜的利益糾葛,你可要小心了。”


    “唉,小心也沒用啊。”周興國歎息一聲,“李書記現在倒沒有什麽反應,可人家張揚不肯了,不討還點麵子決不罷休,他把小舅子送進了醫院,說是傷的很重,這不是明顯的多此一舉嗎?”


    “哎,興國那,你還別說。”於挺華饒有興趣的說道,“我去醫院看過了,金恩華那小子打人打得特有水平,我有機會要向他學習學習,巴掌打在臉上,留的痕跡很鮮明卻一點也沒事,隻是疼痛的感覺,那被踢的大腿驗不出傷,一點也不痛,卻就是使不上勁,有水平,太有水平了。”


    周興國苦笑道:“老於,我可是請你來幫我想辦法,而不是討論打架的學問的,你要學習,以後有機會我介紹你們打一架。”


    “嗬嗬,我可不敢,一招能致人於死地的對手,我可不敢招惹。”於挺華收起笑容,認真的說道,“興國,這個事情不可掉以輕心,張揚倒沒啥大不了的,可他某種意義上說,是代表李書記,不給個說法,對你的工作有影響啊。”


    周興國說道:“事情出在組織部,鬧大了就是塌我的台砸我的臉,李書記王省長還有那個喬偉國,說不定都巴不得把事情鬧大呢,喬偉國是以靜製動,王省長是坐山觀虎鬥,李書記是靜等殘局出現,這事要就此拉倒,合了我的意卻平不了張揚的心,我和他就是結下了梁子,幫著他出氣,狠狠敲打一下金恩華吧,喬偉國肯定不會休手,王省長也會乘機出手湊熱鬧,我的處境會更不利。”


    於挺華微笑著說道:“你老弟不是很會做思想政治工作麽,找金恩華談談,讓他委屈一次,以後設法補償就是。”


    “唉,你說得輕巧,談何容易啊。”周興國搖著頭說道,“我們這些人當中,沒有比我更了解他的,李書記、顧濤包括喬偉國,都不了解金恩華身上那股不可言喻的勇氣,舍我其誰,蔑視權威,要想讓他低頭,除非他自己認為需要低頭。”


    於挺華撓著頭說道:“這小子是不簡單啊,上次的湖濱遇襲事件,湖城市公安局長郭林偉也算是顧濤的鐵杆了,這小子殺人不眨眼,一點也不顧及顧濤的麵子,楞是把郭林偉給弄進了監獄,姓仇的是不是不想活了,去招惹這樣的主,眼上不識人,張揚還能怪誰呀,就姓仇的那趾高氣揚的孬種樣,我看金恩華整得好。”


    周興國心裏一動,眼前一亮,“老於,你的話啟發了我。”


    周興國來之江以後,天州地區是他獨立主政的開始,離開天州時,老搭當劉希才當麵評價過,說他是個平衡高手,肯定能做個天州內河上搞運輸的‘搖船老大’,天州內河水網密布,自古以來就以內河運輸為主要交通,沒有機器的船隻能靠人工劃漿前往,那個站在船尾踏板上的搖船人,被人們尊稱為‘搖船老大’,在天州民間兩百八十八個行當中排在第一位,在踏板上邁著悠悠小步,不緊不慢從從容容,永遠是不變的步伐和節奏,載著客人和貨物,穿行於天州八縣的各個集市之間、、、、周興國知道劉希才的意思,七分肯定二分期望一分不滿,他缺少的,就是破釜沉舟,豁得出去的勇氣。


    於挺華鬆了一口氣,“嗬嗬,秀才老弟,看樣子你有了解困之道,這我就放心嘍。”


    “別呀,這是還得你老兄出點力呢。”周興國微微的笑起來,隨手拿起了電話撥著,“你稍等,我給那臭小子打個電話,看看他是否還有什麽陰謀詭計。”


    於挺華楞一下笑起來,看來周興國對這個金恩華很在意啊,嗯,有機會倒要結識一下,人才麽,你秀才可以借重,我也不能讓你獨美是不。


    “小金啊,你小子,肯定是一個人躲在家裏偷著樂吧、、、、呸,你把我放在火上烤,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


    電話裏金恩華嘻嘻笑道:“親愛的周部長,周書記,老領導,從理論上說,放在火上烤不見得都是壞事,嘻嘻,太上老君把孫悟空關在煉丹爐裏烤了四十九天,蹦出來一個更強大的孫悟空,所以,理論上說你也有可能變成又一個孫悟空嘛,嘻嘻,恭喜老領導,你中獎了,而且還是一等獎,不,是特等獎。”


    周興國臉色微微一變,‘理論上說’這是金恩華的口頭禪,他一般輕易不說出來,一說出來,就意味著要壞事了,“恩華,你又有什麽鬼主意了?你打呀打了,鬧也鬧了,該適可而止了吧。”


    金恩華笑道:“老領導,你沒幫我去向李書記要帳吧?這可不行,麻煩你明天去一下,不然我要采取措施了。”


    周興國聞言反到放下心來,笑問道:“恩華,我可否榮幸的先一睹為快呢?”


    “嗬嗬,理論上說,你也是我朋友,我明人不做暗事,就提前向你透露了,我掌握了姓仇的不少材料,嗬嗬,有備無患麽,我明天要上京城告狀,我知道於廳長於大書記就在你旁邊,你們互相勾結官官相護,我可信不過,我想找家報社弄篇新聞出來,咱也算是大學生,理論上說就是文人秀才,省府大樓的人打人,省委組織部的人打人,一定很有意思吧,嗬嗬,老領導,晚安。”


    周興國放下電話,歎了口氣,“這小子想到我們前麵去了。”


    420好貴的腿


    第二天周興國到了李清明的辦公室裏,常務付省長顧濤“恰好”也在,周興國便心裏有些發笑,三個省級大員討論打架事件,真是亙古未有,看李清明的臉,似乎真有些凝重,見到周興國進來,招唿一聲示意落座,顧濤還是那樣的事不關己,不知他心裏的盤算,周興國就提醒自己莫急,千萬別著了道。


    李清明微笑的問:“興國,傷腦筋吧?”周興國如實的點頭,“李書記,張秘書長又來了電話,我不好再坐著了。”顧濤笑說:“老張有點急哩。”周興國心道,你們急我偏不急,“是啊,事情出在組織部,我有責任,我要向李書記和省委檢討。”李清明擺手道:“沒那麽嚴重,這小子行事乖張,誰知道他會在組織部打人。”顧濤也玩笑道:“興國,下次找他談話,最好是兩個人,留個旁證嘛。”周興國便一陣苦笑:“兩位領導又不是不知道,這小子花樣多了去,防不勝防唄。”顧濤望著李清明道:“那個李老太太還真敢過河拆橋,難怪這小子憋氣。”李清明道:“老太太聰明,與其留著浪費,不如物歸原主。”周興國道:“李書記,金恩華是黨的人,不是組織部的人。”顧濤莞爾一樂:“那肯定是屬於組織部管的人嘛。”


    周興國說道:“李書記,您看此事該如何處置?”李清明沉吟一下問:“喬付書記是什麽意見?”周興國應道:“沒有意見,喬付書記去寧州了。”李清明微笑說:“外交官就是能沉得住氣。”周興國一臉苦笑:“李書記,倒是省軍區馬司令來電話,問省府大樓需不需要派兵保護。”李清明道:“這個老馬頭,向我示威了。”顧濤說道:“興國,王省長肯定也是沒動靜吧?”周興國說:“王省長倒說得明確,打架本是小事,就是發生在省府大樓,也不能整成大事。”李清明笑說:“老王啊,善於借力打力,顧濤,你幫我再勸勸張揚,興國呢再做做小金的工作。”


    顧濤聽了便沉吟不語,周興國心裏有底,乘機說:“李書記,畢竟人住院了,總不能白打吧?”李清明道:“興國,被打者是你的人,你就不怕喬付書記說你護犢子?”周興國說:“讓這小子去醫院口頭道個歉,書麵檢討就不必了,反正這小子有的是錢,再讓他象征性的出點血。”顧濤搖頭道:“一廂情願,就那個脾氣,一分錢也摳不出來。”李清明也笑:“越有錢的人,越不願往外拿錢。”


    快說到點上了,周興國心裏一樂,“李書記,這小子態度倒誠懇,口頭道歉有點難度,出點醫藥費還是有可能的。”


    “哦,有這麽爽快嗎?”顧濤饒有興趣的說道,“鐵公雞願意撥毛,你的政治思想工作做得很到家嘛。”


    周興國笑道:“這小子說,省府大樓有人欠了他不少錢,等收了錢,他一定多賠一點醫藥費。”


    顧濤也笑了,“這個土財主,高利貸放到省府大樓來了,誰吃了豹子膽,敢欠資本家的錢。”


    周興國望著李清明說道:“李書記,小金他說,他說你欠著他一筆錢。”


    “胡鬧,這小子,竟敢訛到我頭上了,”李清明笑罵一句,“興國,他的話你也信,你呀,又被他耍嘍。”


    顧濤大聲的笑起來,“這小子,有種。”


    周興國說道:“我知道混小子在胡說八道,也罵他來著,可人家振振有詞呀,說李書記欠他的是治療費和藥費,還不是個小數目呢,我說那你去要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李書記的家門,他說李書記是大官,欠帳不還,他不敢去要,我說你不是連軍用糧庫也敢闖嗎?你不是敢在香港跟外國人決鬥嗎?他說他不怕打架不怕坐牢,就怕被人罵,李書記一罵我就犯暈,一犯暈就忘記討債了、、、、”


    李清明一怔,這小子觸到他的痛處了,這哪是討債,分明是罵他忘恩負義,他李清明一生最重情義,最痛恨的就是忘恩負義之人,因為他的父親,幾乎算得上是開國元勳的老革命家,就是被自己最得力的老部下出賣的,從此留給李家後人無盡的遺恨、、、、


    “這小子。”李清明微微的笑著,忍不住的念叨了一句,“我這兩條殘腿,還真是靠了他呀。”


    顧濤笑著問道:“興國,你沒問準備向李書記要多少錢嗎?”


    “有啊,”周興國說道,“他說黨的幹部是國家的寶貴財富,是由特殊材料製成的人,象李書記這樣的高級幹部,一千萬肯定是有的,那兩條腿,起碼也是一百萬一條。”


    “嗬嗬,好貴的腿。”顧濤笑道,“興國,你怎麽不問問他,李書記為他作媒拉纖,讓他娶了徐瘋子的寶貝女兒,他該拿多少賀禮。”


    周興國說道:“我說了呀,老顧,你猜人家怎麽說來著,說媒拉纖是行善積德,在青嶺謝媒頂多就是十來斤豬肉加點米粉麵,再說,老婆不行可以換,李書記的兩條腿能換嗎?”


    李清明微微的點頭,“我的確欠小金的,這筆債一輩子還不清嘍,興國啊,你告訴小金,他隨時都可以來向我要帳,我不會賴的。”


    周興國微笑道:“李書記,那是你們之間的私事,我無權過問,我關心的是打架的事。”李清明點點頭,卻問顧濤:“老顧,你說呢?”顧濤倒很幹脆:“張揚同誌應該顧全大局嘛,他那個小舅子本來就不適合在要害部門工作,讓他找個僻靜的單位吧。”周興國說:“這事還得老顧出麵啊。”顧濤道:“好說好說,本來也不是大事嘛。”早幹嗎去了,周興國心裏罵了一句,嘴裏卻道:“老顧,謝謝你。”


    李清明盯著周興國問道:“興國,以你對小金的了解,他會就此罷手嗎?”


    周興國楞住了,他還真沒有往深處想,李書記的話肯定不是無點放矢。


    李清明說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京城裏都知道了,我家老大和紀家老二,在同一個學校教書,紀家老二對我家老大說,你老子越來越出息了,省府大樓裏盡養些王八蛋窩囊廢,等著中紀委的人來查吧,夠你家老子喝一壺的,紀家老二是個讀書人,從不顧問政事的,他說出的話,一定是特意傳給我的,你們幫我分析分析,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周興國心裏倒吸一口涼氣,“李書記,素聞紀老爺子擅長小題大做,一個字能作大文章,我也聽人說,紀委爺子最近頻頻出席各種場合,言語中對我們省的工作頗有不滿,我們是要慎重對待啊。”


    顧濤在京城沒有過硬的關係,心裏一驚問道:“這小子到底和紀老爺子是什麽關糸呢?”


    李清明緩緩說道:“除了紀家的人,沒有外人知道,紀家人對此諱莫如深,反正紀老爺子把這小子當家人對待,比對其他家人都親。”


    周興國心裏一動,“李書記,我想起一件事來,小金在我麵前發過牢騷,說反正現在無官一身輕,沒事可做,幾時有興趣,就到省府大樓抓幾個貪官玩玩,現在看來,這小子不是隨便說說的,其中必有文章。”


    李清明微笑著說道:“省委班子剛剛作過調整,紀老爺子不至於來個隻手遮天,覆手風雨,但憑他老人家的手段,給我們弄點事出來,讓我們難堪那是小菜一碟,當初天州青嶺的建市之爭,其他人升的升調的調,除了小金,沒有一人受到處理,看來就是這件事,我們把紀老爺子給得罪了。”


    門被敲了兩下,進來的是李清明的秘書高連君,“李書記,於書記來電話找周部長,說金恩華他,他自首投案了。”


    421自首投案


    本來今天想好是在家待著,不料餘小豔老家來了電話,她媽媽心髒病發作,餘小豔哭成淚人,她娘家在江北省,離湖城有幾百公裏,一個人去金恩華不放心,自己又脫身不得,他隻好讓李佳玉向黨校請假,陪著餘小豔去江北省,反正黨校學習可以走個過場,到時候請在黨校當付教務長的喬阿姨幫個忙,拿個結業證明沒問題,李佳玉有駕駛證,正好可以開著車去,又從保險箱裏拿了兩萬塊錢扔到車上,匆匆打發兩個女人趕路。


    接著是京城來了電話,是大舅打來的,隻說老頭子老太太出門去了,遊山玩水的要好幾天,金恩華想是不是外公留下什麽錦囊妙計,不料杜力平笑道,老爺子沒說啥,隻是說你現在無官無職,不正好閑著嘛。


    金恩華琢磨了一會,拎出李佳玉那輛自行車,一路“吱溜吱溜”的到了省政法委大樓。


    省政法委大樓離省府大樓不遠,是一幢新建築,其實也是省公安廳所在地,大門口掛兩塊大牌子,省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廳長於挺華平常都在這裏辦公,門口的警衛要金恩華登記,金恩華說,我是來自首投案的,不用在門口登記,年輕的警衛楞了,說自首投案要去市局或者湖濱分局,金恩華奇道,我砸了於挺華的家門,就要向他本人自首,警衛一看這人不象神經的樣子,問你叫什麽名字,金恩華報了名字,警衛還算配合,撥了電話給於挺華的秘書,秘書進去一說,於挺華的頭就有些大了,怕什麽來什麽,有些事還真是躲不過去,你不找事,事偏會來找你。


    於挺華和周興國一夕談之後,花功夫又打聽了不少金恩華的事,這家夥還真不是省油的燈,難怪周興國看重他,其實也是有點怵他,方家在天州那是權傾朝野,威及八縣,他都敢做老虎嘴裏撥牙的事,這種人即使沒有背後有人支撐,也是象江湖上的狗皮膏藥,粘上了就不好甩掉,一揭就會起泡,上次是市局的郭林偉倒黴,不知道這次又瞄上了誰。


    “小金同誌,咱們也是見過麵的,有事說事,沒事說天,我這裏可不接受什麽自首投案。”於挺華在上次湖濱遇襲案中,和金恩華打過照麵,知道這家夥沒大沒小的,隻好也放下領導的身架。


    金恩華樂嗬著道:“於書記,於廳長,我昨夜掐指一算,知道您在周部長家合謀籌劃,具體什麽陰謀詭計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躲不過去的,兩大高手聯合,一剛一柔,剛柔相濟,我定是死無葬身之地,所以隻好來個先下手為強,我自首投案,至少可以罪減三級吧。”


    於挺華笑起來,“你這家夥,昨晚看到我去周部長家了吧?”金恩華嗬嗬一樂:“恰巧,恰巧看見的,決不是跟蹤,但樣子鬼鬼祟祟,估計不是好事。”於挺華不以為忤:“哈哈,還真是那麽一迴事。”金恩華笑道:“於書記,您真是爽快。”於挺華笑道:“小金,聽說你會算命,今天正好我有時間,幫我算算如何?”金恩華微笑道:“於書記,對不起,我隻幫你算,但不能幫您算。”於挺華楞了楞,旋即笑道:“那有什麽,你和周部長說話不用您字,我這裏也大可不必嘛。”


    金恩華笑道:“謝謝於書記,我今天隻幫你算一樣東西,保證你對我的算命術佩服得五體投地,因為我不但會算,還會破解,可以說,某種程度上,將會增加你生活的幸福之感。”


    於挺華微笑起來,“別跟我故弄玄虛,玩江湖上的那一套,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金恩華是浪得虛名,還是名符其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官場計中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六月de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六月de雪並收藏官場計中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