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擦著學生仍在冒煙的長槍,滿意的輕笑道:“大致通過,細節待琢。”


    “請老師明示,學生當下該如何處置?”夠虛心,夠真誠,有這樣的學生,是做老師的幸福。


    “戒驕戒躁,再接再勵,”意猶未盡的老師明顯的是在下著命令,向學生投來鼓勵的目光,擦好學生的長槍,送上勾人香吻,媚眼漫拋,嬌喘連連,“這位同學,乘勝追擊,勇往直前。”


    又是新一輪的衝鋒。


    這是場真正的戰鬥,恢宏,慘烈,蕩氣迴腸,氣壯山河。勝利的一方,勇猛威武,勢不可擋,戰果累累;失敗的一方,殘盔破甲,落荒而逃,白血成河。


    第三十八章 未雨綢繆


    這幾天,糧管員金力新象霜打的茄子,沒有了往常的誌高氣揚,家裏被人抄底,工商所那幫人正懷疑他監守自盜呢,方付鄉長度蜜月,真是有苦無處訴,現在更得夾著尾巴子,金恩華這摳猴眼毒得很,要再被抓了小辯,可就慘到家了。


    金力新的反應在意料之中,但金恩華卻嗅出了一股怪怪的味道,坐在辦公室裏琢磨了一上午,總算明白其中的奧妙,乖乖,這天州一行,人心有點散了,瞧馬玉才那小子,到處宣揚方老爺子什麽的,許多人每每談起方家,羨慕之情溢於言表,媽的,人心一散,隊伍還怎麽帶,有幾個以前對金恩華挺尊敬的,現在的態度明顯的不同了。


    “恩華,不對呀,”李紅年說道,“這幫家夥有點變。”


    金恩華詭異的一笑,“嗬嗬,老李,你也嗅出來了?幾條小泥鰍,作不了大浪。”


    “還是得歸攏歸攏人心,別讓土崽子再鬧騰。”李紅年提醒道,“還有那孫娘們,整天粘著毛雅君,可別被策反了。”


    金恩華神秘的眨眨眼,“孫玉霞想著盼高枝,把她付部長的付字去掉,難免難免,毛雅君不至於吧,她不糊塗,這鄉黨委女委員還空著,沒咱倆開口,她能上嗎,上了也要整她下來。”


    李紅年也笑了,“古人講,一桃殺二李,你拖著不辦,人家肯家要急的,肖主任和毛主任,你到底選哪一個?”


    金恩華搖著頭,“老話講得好,女人的心,天州的針,毒著哩,不好琢磨呀。”


    李紅年嘿嘿一笑,“怕是心中有人選了吧,我看肖主任這幾天氣色不錯,紅光滿麵啊。”


    “老李,人家肖主任高興唄,”金恩華一臉的嚴肅,“看你這武裝部長,快變成婦女部長了,整天琢磨這些事。”


    “你就裝吧,”李紅年哈哈一笑,“有你求我的時候。”


    金恩華揍了李紅年一拳,“你還是趕緊辦正事去,抓緊把幾個學校修一修,老師們發個年終獎,每人發個五十塊,然後搞篇文章送到天州報去,嘿嘿,這可是大事,事關咱倆的屁股穩不穩的問題。”


    “放心吧,誤不了事,”李紅年笑道,“這黨委設女委員的事,你得在新的縣委書上任之前考慮成熟,免得人家惦記。”


    “不成熟,”金恩華又是詭異地笑笑,“還不成熟呢。”


    看到縣委工作隊隊長孫玉霞晃著身子進來,李紅年趕緊開溜,心裏道,孫娘們不是一般人,自己可對付不了。


    “小金,你們在笑什麽?怎麽老李一見我就跑呀。”孫玉霞愛打扮,大冬天的,衣服穿得賊少。


    金恩華偷偷的瞄上一眼,胸部真大,老師的就差多了,高山峻嶺和小山丘陵,沒得比,“孫部長,你得請客,我聽說你要高升了。”


    孫玉霞滿麵放光,胸部更是向前一挺,“嗬,小金,說過多少次了,叫我孫姐。”舉起右手輕輕的打了一下金恩華的額頭。


    金恩華陪著笑臉,“嗬嗬,我敢叫孫姐嗎,你是咱青嶺縣堂堂的宣傳部長,我怕攀不上你的高枝了。”


    孫玉霞白了一眼,“跟孫姐生份是不?別人我不管,孫姐的大門,永遠對你小金敞開。”


    “多謝孫姐信任,”金恩華有意套她,“孫姐,這迴十拿九穩了吧?”


    這孫玉霞平時有點內斂,對金恩華可另眼相看,雖然知道金恩華和方文正之間的事,卻保持著相等的關糸,真是不容易。“小金,我這次去天州,見到新調來的柳書記了。”


    金恩華故意的歎了口氣,“唉,孫姐要高升了,不象我,沒娘的孩子,沒人疼哇。”


    “傻話,沒人疼孫姐疼你,”孫玉霞拍拍金恩華的肩膀,“孫姐不管你和方文正的事,以後有事,孫姐罩著你。”


    “多謝孫姐,”金恩華無意中碰到了孫玉霞的胸部,整得她身體一震,紅起了臉。


    “小金,今天陪我下村去吧。”孫玉霞媚眼一拋,壓低聲音說道。


    騷娘們,幾天不見,更瘋顛了,真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竟粘上自己,幸好早已想好了推托之策。


    “孫姐,幹部大會快召開了,”揚揚手中的一疊材料,一本正經的說道,“到時候這可是們的成績單,你還要在大會上做專題報告呢。”


    孫玉霞迴過神來,收起一臉的媚態,“小金,那我不打擾你,好好寫,孫姐關鍵的一步,就要靠你的文章了。”


    金恩華好不容易把孫玉霞哄走,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女人還甩不得,得整個辦法釣著她。


    劉希才書記一走,縣委要變天了,自己的日子肯定難過,葉縣長是會向著自己的,可惜葉縣長太獨,和誰都走得不近,沒有形成自己的氣候;王峰書記沒得說;宋部長肯定不待見,新來的縣委柳書記聽說是方家的人,加上早已成了對頭的向道林,自己是大大的不妙了。


    一想到當初從工業局落荒而逃的狼狽情形,心頭一驚,一身冷汗濕遍了內衣。


    想了想,拿起了電話。


    一會,電話通了:“葉縣長,你好,我是金恩華。”


    “是小金呀,有什麽事嗎?”葉文彬還是一貫的平和語氣,他卻從中聽出了些許失落。


    “葉縣長,我想向你匯報工作,不知道你有沒有空?”這是在大學時老師教的一招,領導嘛,日理萬機,千頭萬緒,當下屬的想脫穎而出,就得主動的匯報匯報工作。


    葉文彬沉吟了一下,“嗯,小金那,下午我還有個會,晚上有空。”


    金恩華趕緊說道:“葉縣長,那我晚上過來。”


    沒辦法,不未雨稠繆,怕什麽時候被人耍了,還傻乎乎的幫人數錢呢。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怒吼,嚇了他一大跳。


    “姓金的,你個婊子養的,有種給我滾出來。”


    第三十九章 為民除害


    金恩華聽見外麵一陣怒罵,心頭一凜,快步趕出門去。


    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的壯漢,揮舞著兩把菜刀,一邊罵著,一邊向辦公室樓衝來。身後,是緊追而來的李紅年。


    壯漢看到了辦公室門口的金恩華,兩眼冒著怒火,兇相畢露,噌的大步跨過花壇,跳到金恩華麵前。


    其他辦公室門口站著的人,驚叫著嚇得退迴了房間。


    李紅年追到了壯漢身邊,高聲喝道:“陳三河,快把刀放下。”一麵向金恩華做著手勢,讓他退進辦公室去。


    聽到名字,金恩華恍然大悟,眼前的這個滿臉橫肉的漢子,就是西河村原來的大隊長。


    陳三河是個複員軍人,當兵前就是月河鄉有名的混混,複員後不知怎麽的當上了大隊長,家裏已有三個女兒,還想著生兒子,老婆懷上第三胎後躲了起來,自己大搖大擺的在村裏進出自如,村幹部沒人敢惹。前不久鄉裏接到舉報,金恩華帶人把他的老婆“請”到了醫院做了引產結紮手術。兒子沒了指望,本來大隊長的職務被撤,還被開除黨籍,早就窩著火,在工程隊幹活的陳三河,得到消息哪裏按捺得住,迴家看了床上的老婆一眼,操起兩把菜刀殺奔鄉政府而來。


    陳三河沒見過金恩華,卻認得李紅年,抱著冤有頭債有主的宗旨,一把推開正要出門的李紅年,兇巴巴的闖進了鄉政府。


    饒是李紅年身強力壯,幹過十多年偵察兵,也被陳三河一把蠻力推得倒退幾步,心說要糟,跟著陳三河追了進來。


    李紅年怎能不急,這種架勢,鄉裏除了自己就是些殘兵敗勇,上頭配的公安員還沒到任,隻聽說金恩華練過,誰也不知是真把式還是繡花架。


    金恩華第一次見到有人拿刀站在麵前,說不怕那是屁話,何況還離著二三米遠,他退一步倚住門口,先找個可進可退的關鍵之處,口裏叱道:“陳三河,把刀放下。”


    失去理智的陳三河瞪著雙眼,一步步逼近,“臭小子,誰是金恩華?姓金的,狗娘養的,你給我死出來。”


    金恩華一怔,偷著一樂,敢情這混蛋有眼不識泰山,看到李紅年不斷的做著手勢,嘴角閃過詭異的微笑,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正待張口之時,旁邊的辦公室裏伸出一個人頭,不失時機的喊道:


    “金鄉長,小心刀子,快走呀。”


    是土管員馬玉才,金恩華楞住了,心裏罵著馬玉才,眼前一道寒光揮將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楞了楞的陳山河舉起右手的菜刀,象一道電光罩向金恩華的頭上。


    完全是本能的反應,金恩華的身體從門的左邊躲向右側,來不及閃避的左手迎向刀鋒。


    “啪”的一聲,一陣劇痛讓金恩華醒過神來,飛起左腳,狠狠的蹬向陳三河的襠部,右手不退反進,食指和中指如兩道利箭,直插陳三河的眼睛。


    衝上來的李紅年心中一涼,怒吼一聲撲向陳三河。


    陳三河悶哼一聲,沒有任何的停頓,碩大的身體偏了偏,連人帶刀壓在了金恩華身上。


    李紅年推開昏迷的陳三河,伸手去拉坐在地上的金恩華,卻被他左手腕上噴出的一道鮮血,淋得滿臉都是。


    “他媽的,老子,老子失手了。”金恩華頭一歪,倒在了李紅年的懷裏。


    醒來的時候,金恩華發現自己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李紅年鬆了一口氣,“恩華,你總算醒了。”


    左手纏滿了白紗布,金恩華苦苦一笑,“唉,左手動不了,敗得好慘哦。”


    “中了三刀,陳三河力大無窮,第一刀砍斷你的手表帶,還能震斷你的骨頭,第二刀第三刀砍斷了你的動脈血管。”


    “這混蛋,要不是你一撞,第二刀第三刀早落在我頭上了。”金恩華後怕的說道。


    李紅年看他說得輕描淡寫,心中一陣欽佩,“陳三河橫行霸道十多年,傷人無數,如今被你製服,你就是月河的大英雄了。”


    “這混蛋人呢?”


    “放心吧,就在隔壁,公安局的人看著,嘿嘿,帶走前我廢了他的一條腿和一條胳膊。”


    金恩華詭異的一笑,“老李,你可夠損的。”


    李紅年樂嗬嗬的說道:“我損也沒你損,沒見過你這種兇狠毒辣的招法,人家那玩意兒被你那一下徹底變成了太監,要不是我一撞,兩個眼珠子怕剩不了一個。”


    金恩華問道:“我左手沒事吧?”


    “應該沒事,主要是失血過多,醫生說恢複期要長一點。”


    金恩華咬咬牙,“他媽的,損失大了去了。”


    李紅年又是一樂,“放心吧,大英雄,你為民除害,一招製敵,收獲大大的,不信你迴去看看,那些土崽子保準乖乖的。”


    金恩華嗬的一笑,“那倒也是,不過,本鄉長英勇負傷,怎麽沒人來安慰安慰,這幫沒良心的。”


    李紅年笑道:“他們都來了,大家一起把你送到人民醫院的,肖主任有暈血症,想留下,我讓她迴去了,你家裏我還瞞著呢。”


    “老李,現在幾點了,我約好今晚去葉縣長家匯報工作的。”金恩華終於想起了正事。


    李紅年按住想要坐起的金恩華,“安心躺著吧,我早就向葉縣長報告了,這會兒,怕是縣委正在開會呢?”


    金恩華有點驚訝,“不會吧,就為這事?”


    李紅年點點頭,“新的縣委書記本來明天上任,聽說也在下午趕來了,以前我也不知道,剛才王峰書記來過,這次怕真的驚天動地了。”


    金恩華不顧疼痛坐了起來,“老李你快說,就這混蛋,怎會有那麽大的能耐?”


    李紅年一陣苦笑,“我們都看走眼了,咱月河雖然地薄人窮,卻也是藏龍臥虎啊。”


    他望著金恩華問道:“你知道陳三河的父親是誰嗎?”


    第四十章 落難英雄


    陳三河竟然是方老爺子的兒子。


    原來方老爺子當年擔任天州地下黨特工委書記的時候,曾經住在陳三河母親家,陳母是特工委的交通員,兩人日久生情,生下了陳三河,陳母犧牲以後,陳三河一直由月河的娘舅照顧,解放以後方老爺子幾次想把他接到天州去,可陳三河脾氣挺倔,羞於私生子身份,一直不肯認祖歸宗,寧願守著娘舅過窮苦日子,方老爺子不好公開此事,隻得暗中托人照顧,這個事在青嶺縣也隻有劉希才王峰黃尚武少數幾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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