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田家一家四口,劉氏發現顧二柱神情很怪異,好在她兩口子走在最後麵,小聲點,前麵聽不到。


    “出門之前還是有誰找你了?”


    顧二柱瞥了眼前麵,悄聲迴道:“不是,也算是出門之前,就是我去老院跟娘說馬家請咱們過去。


    咱們還要去馬家用午食就不專門請二舅他們上家裏吃了再走,就是說完這些放下東西出來那會兒。


    我想抄近路從後門迴家,出來見二狗子一個人在後院,還以為他會拽住我,不答應他啥不讓我走了。


    誰想到,他就嘟囔一聲你大哥不是好人,然後,他立馬跑了,還跑得賊快,生怕被我逮住似的。”


    “心軟了?”


    “怎麽可能。”顧二柱拉了一下站住不走的媳婦,“他這是明白過來他被老大坑了,又怕老大踩他討好我。


    這混蛋一準和老大合夥幹了不少對不住我的壞事,他這會兒怕了,怕老大出賣他,把錯都放他頭上。


    你說我是多眼瞎,咋老覺得老大太老實,他要老實,二狗子能怕他怕成這個樣子偷偷給我報信?”


    “是提醒。”


    “一樣。如今看來我娘生了四個兒子沒有一個腦子不好使啊,你說老三是不是和老大一樣也裝傻了?”


    劉氏無語望天。


    早前她明的暗的提醒了多少迴老大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就是死活不信,如今倒是連老三都懷疑上了。


    “媳婦兒?”


    你當你是老兒子呢,喊個媳婦都拉長音!劉氏忍笑搖頭,“不是,你三弟的的確確是個老實人。


    你們三兄弟都很像,唯獨孩子三叔,他不會裝傻,也裝不了傻,五郎就遺傳了他的實誠,厚道。


    有句話叫有其父必有子,很適合用到他們父子身上,你幾個侄子,算上你兩個兒子在內,五郎秉性最佳。


    人可以裝一時,裝不了一輩子,更瞞不得他最為重視的兒子,潛移默化之下多少還是會影響到其子。


    ‘買豬看圈,娶妻看院’,看姑爺同樣的道理,那家兒子要是深受其父重視,觀其父就行。


    五郎身上就可見你三弟影子,他不是個善於偽裝的孩子,自然,你三弟也不是會裝虛弄假之輩。


    你三弟用他的勤快實誠厚道,不用他多教,孩子心疼他這個爹,一個個早早懂事長大,不像娘了。”


    要是隨老三媳婦,不是他說,那眼皮子淺的,老三媳婦其實並沒有比老大媳婦好到哪兒去。


    幸好!


    幸好侄子侄女隨父不隨母,顧二柱默默點頭,“老三這四個孩子確實不錯,也就比我三個孩子差一點點。”


    “……是。”劉氏忍笑著瞅了瞅左側,望了眼右側,再看前方,很近了,前麵左拐就是作坊東側了。


    走快的,像老閨女和小河,兩個毛孩子就蹦蹦跳跳的快要到作坊東大門,“踩著狗屎運的還是你老兒子啊。”


    顧二柱不服氣了。


    別以為他聽不出孩子娘在感概什麽,不就說三丫落水要是被五郎救上來,五郎也不會輸於六郎。


    他家六郎長得多好。


    個高,還不會像馬家四虎子又粗又壯;臉白,也不會像個病秧子,還文武雙全,五郎哪能比得上。


    “我不是我誇我兒子,誰十五六歲一個毛頭小子敢單槍匹馬去府城,還不是去一迴,還和三丫先相識。”


    顧二柱語氣重重地點出——先相識,“你再瞅瞅前頭,我兩個兒子是不是器宇軒昂,王掌櫃說的。


    他不就說咱們六郎剛和三丫去府城那一趟,驚呆了一大批人,本來好多人還等著瞅三丫在鄉下能找個啥樣的夫君。


    結果呢,咱們六郎哪點像農家子,一個個都服氣了,讓他們更服氣的還有呢,咱六郎唆唆唆一把過的又成了小三元。


    連錢貴,他是不是也說如今府城好多人都在等著押咱們六郎明年八月中解元?五郎,比咱們家六郎可差多了。”


    喝高了?


    在路上都顯擺起老兒子,劉氏瞪了眼孩子爹,“你今兒喝了多少白酒?”


    顧二柱張嘴,“哈~”


    劉氏立閃,“好濃的酒味兒。”


    “我還沒有哈完,你都跑遠了還能聞到?”顧二柱好像調侃,“厲害了,你比狗還強百倍。


    不是人,更不是狗牙,這話說的,不是罵你,我指的是狗鼻子,不是不是,是你鼻子狗鼻子。”


    劉氏哭笑不得,“我知道,你沒喝高,你也不是無意罵我,你是存心罵我。走啦,大夥都在最前頭了。”


    “慢點,小心路滑。我冤枉的,我罵誰都不可能罵你。這會兒天氣不錯,風不大,身邊還有個大美人。”


    劉氏啐了他一口,“沒個正行。孩子爹,你說田家表弟妹那些話都罵出口了,大嫂會不會起疑心?”


    大事不妙。


    這個問題要好好尋思尋思這麽迴話更妥當了,“這個嘛?”顧二柱伸出左手摸自己下巴,“不好說。”


    “咋說?”


    他的冤家啊,不好說了,還問咋說!走一步,再走一步,不能再想了,“大嫂那腦子跟一般人不一樣。”


    “別的不好,自家爺們在外頭有沒有人這件事上,隻怕天下女子都是一個樣,無關是不是妒婦,是一個隱瞞。


    你說什麽不好坦言相告,偷吃了就偷吃了唄,大嫂還真能和離或是滅了他們,如今還被弟媳婦指著鼻子臭罵。


    罵的可難聽了,我學都學不過來,應該是沒有冤枉人,不然咱們家老爺子早跳起來讓老太太趕走潑婦。”


    該死的二狗子,連找的媳婦都不是東西!他就知道逃得了昨晚,逃得了早上,也逃不了這會兒!


    顧二柱隻能先搖頭,緩個氣,“不是老頭子不趕人,趕走了更說不清,老大嘛,應該不至於幹出那種荒唐事。”


    “哪種?”


    摳字眼的媳婦一點兒都不俊了。


    顧二柱頭皮發麻的硬撐著白了眼身側慢行的劉氏,“還能哪種,二狗子媳婦說的那種。”


    劉氏不置可否點頭,“拋開大嫂這個人的人品不說,她待你大哥倒是一條心,你大哥卻未必同心。


    不管真假,最好別被證實,有些人裝著裝著連他自己都當成了真,一旦被剝下皮子就肆無忌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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