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餘江擺手謝絕周半夏想接過他手上抱著的書冊,開玩笑不是,就幾本書還要雙身子的三姐拿著。


    不等周半夏開口,他直接給出了答案,明日休沐,過未時學子可留可不留縣學,他和三姐夫索性迴來溫習。


    在學苑自習固然學習氣氛濃鬱,但人多嘴雜的,不利於清靜交流學業上的問題,往往剛開個頭身邊又圍滿人。


    尤其是他三姐夫隻要一拿起他所作的文章,那人多的呀,個個化身為話癆,極為占用他個人學習時間。


    這要是換成往常課堂交流探討還好,有夫子在還能多聽聽各位同窗各抒己見,但自習時間就亂套了。


    “……說是讀書人,大小也是秀才相公了,其實私底下有辱斯文的,急眼了擼袖子拍桌子的多得是了。”


    跟著大江屁股後麵邁進書房的周半夏啞然失笑,“你姐夫也是如此?不是說他在外很有君子風範?”


    將抱著的書本放好之後,周餘江正忙著將肩上背著的書箱放下之餘聞言轉頭瞅了瞅房門口。


    “盡管說。你姐夫外出迴來不擦把臉換一身便服不會這麽快過來,他不會是誰不讚同他觀點也擼袖子拍桌子吧?”


    “擼袖子倒不會,但激動了,拍桌子是常有的事。聽得樂嗬了,就是夫子在,姐夫都會連拍兩下桌子。


    還有姐夫在縣學和在村學不一樣,在村學他老正經了,在縣學就很會捉弄人,夫子都被他整的哭笑不得。


    好比說教授樂理的夫子,姐夫記譜老快了,可讓姐夫撫琴,姐夫就老說不是他手不行,是琴不行,還把弦都給弄斷了。”


    周半夏都能想象出那個畫麵是有滑稽就有多滑稽,但軒子有一點確實沒說錯,他手還是很巧的。


    打代碼敲擊鍵盤的時候速度就能快到隻見雙手影子,不知是怎麽迴事,就是一遇到樂器左右手都瞎了。


    “姐,我先迴房了,等用晚食在前頭見。你就不用陪我過去了,那邊婆子每迴都有備好熱水,天黑見了。”


    弟大不由姐啊。


    周半夏發現自己有些話還沒有說出口,她大弟倒是已經迴答上了,“好吧,那你走慢點,讓麥黃陪你過去。”


    周餘江知道這是他三姐最後的底線了,不讓麥黃送他住的跨院,確定已經有熱水熱湯備著是絕不會放心的。


    要不是他如今有同窗來往,確定他確實不方便再,再在這邊東廂房住著,他三姐還能把他當小孩放在眼皮底下。


    周餘江知道他三姐老稀罕他和小河了,連在學業上也隻要求能中個秀才可以了,並不強求他來日當多大官。


    用他三姐的話來說,人生苦短,一輩子就幾十年,有個秀才的功名不用動不動下跪,能撐起門戶可以了。


    但他還是想拚一拚,最起碼要拚個舉人迴來,方才對得起三姐一番苦心,也唯有進入仕途方能護住三姐。


    可惜天資有限,他到底不是三姐夫這個怪才,隻能靠勤奮彌補不足,好在這個怪才是他三姐夫。


    有三姐夫傾囊相授指導他,他比立哥兒他們又幸運了很多,像今晚,三姐夫又會開始一對一的指導他了。


    這就是外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待遇,目前能享受此待遇的也就他一人了,又怎麽能不拚一拚!


    “是端了熱水進來,洗把臉連熱湯都還沒喝就進書房看書了。”麥黃再迴來的時候就聽她家小姐問了。


    剛好,她也有事要通稟她家小姐一聲,“迴來的時候,奴婢倒是有見著大少奶奶帶小少爺去正院。”


    周半夏猜馬珊也差不多是這個時辰去正院了,隻是不知她堂姑迴去了沒有,忘了問大江來後院之前可有去正院。


    好在這個問題不一定非大江迴答不可,這不,軒子可算泡完澡迴來了,喲,還直接上暖炕裏靠著了。


    “冷啊?”


    “還好吧。”顧文軒語氣不是很肯定的迴道,邊拍了拍身側示意周半夏上來躺著,“中午吃什麽菜了?”


    又想騙她偷懶了!周半夏側身坐在炕沿,“不是應該問我下午茶吃什麽,挺好的,還是沒有犯惡心反胃。”


    顧文軒麻溜坐起身,攬過周半夏輕手輕腳地把她給掰倒了,這才笑道,“傻不傻,不想一頓接著一頓的問你。”


    “把你給閑的。”周半夏失笑,挪了挪身子換了個更舒服的側臥姿勢,“迴來前有帶大江去跟娘她問好吧?”


    “有,還是大江先提醒的我。我光顧著迴家找你,差點忘了要先和爹娘說一聲迴來了。”


    說著,顧文軒手癢地摸了把媳婦的臉,“腦袋,胳膊,懂?”


    周半夏無語地拿下他作怪的手,抬頭數了個一二三,將頭枕在他胳膊上,“可有見到我堂姑?”


    知道媳婦想聽什麽了!


    顧文軒利索地接過了話茬子,“有,我正想和你說她在咱們家,爹不在家,就她和咱們娘兩人在嘮家常。”


    “嘮家常?”


    “對極了!”休想聽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影響到我閨女胎教,顧文軒一本正經地迴想,“我和大江還沒進正廳那會兒,隱隱約約聽著你堂姑說今年上半年大車店生意,要比去年上半年好多了。


    然後咱娘就說今年下半年一準更好,接著兩個人又說起了秋糧,再接著我和大江不是到了,她們沒聊什麽了。


    再有,就是我和大江要從正廳出來的時候,你堂姑問我今年的秋稅是不是和往年一樣在十一月底之前繳清。”


    “這個還能有變動?”周半夏想了想,“好像我長這麽大,每年夏稅和秋稅時間一直都沒變,倒是徭役不定。”


    很好!


    注意力轉移了!


    “咱們不愧是兩口子,想的都一樣。我當時聽了還以為你堂姑在大車店聽到什麽消息,也和你一樣的問她這個還能有變動?


    你猜她怎麽說?”顧文軒賣起了關子,“你絕對想不到,猜猜看,猜對了明兒陪你上街逛逛?”


    周半夏嗤笑,“又是走一家鋪子之後坐個半天的,然後風大了,要天黑了,先迴家的那種逛逛?”


    “嘶,那走兩家鋪子坐一坐,不到天黑不迴家的逛街可行?別過分啊,我已經讓步到不到天黑不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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