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落下,顧文軒就聽見院子裏當即響起好一陣哄然大笑聲,他不解的再次站起身望了眼窗外。


    什麽情況?


    “在說笑的時候正好你喊我。”周半夏一語帶過之後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要找什麽東西?”


    “別急。”顧文軒示意她喝一口再跟他去書案前,“認真看一下我這張字上寫的字是不是大有進步?”


    就為這件事特意喊自己進來?雙手捧著杯子的,周半夏如顧文軒所願走近書案,認真地看了看。


    “其實你這一手館閣體早已今非昔比,要不然發榜貼出前三名答卷原稿的時候早已被噴了。”


    “可按照先生的話來說還不行,沒有個人獨特風格,隻能算勉強過得去,配不上我寫出來的文章。”


    周半夏無語了。


    能一樣?


    能寫出好文章是占了上輩子諸多經驗的便宜才能在如此短短時間內脫穎而出,但上輩子你才動幾迴毛筆?


    “把我愁死了,這一手還沒有練好,又談何來的練習其它字體?高手,給指點指點。”


    “可不敢在你顧大才子跟前顯擺,其實你這一手早已遠勝於我,雖說略顯生澀,但短短不到一年時間能有這份功底,很不簡單了。”


    “別捧了,說正經的。”


    “正經的就是字和文章不一樣,文章能靠你聰明絕頂的腦袋,字就隻能靠你手了,多練,苦練。”


    顧文軒伸出兩手抖了抖。


    “那也沒法子。反正書法一道從無捷徑,隻有一步步積累,我是沒聽說過誰少於十年八載年的能有小成。


    至於叔父說的嘛,他是以你十年來計算,再則以他的地位,處於的環境而言,眼界自然更高幾分。”


    這點倒是一針見血了,先生就不止眼界,還相當的毒舌。


    之前他寫出一篇極好的文章都能令程師伯和林師伯拍案叫絕,到先生手上就被批駁得體無完膚。


    偏偏每一個批評又極有道理。


    聽先生的指點斧正以後寄到徑山書院,老爺子在迴信中就直言先生不是他長子程師伯等人能比的。


    當然,除了在學業上時常毒舌打擊人以外,平日裏先生還是很通情達理的,起碼不會動不動用戒尺。


    “心態要再、再放寬一些,抽空把篆隸字帖也給臨摹了,練練了,快了,差不多了,草書也就好寫了。”


    “哄小孩呢?”顧文軒失笑搖頭,“幫我把紙匣子拿過來,就是架子中間那個紙匣子,我還就不信非得十年練字才能有小成不可了!”


    是的。


    你牛。


    你是學神。


    我也沒聽說過誰複習備考個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捧迴小三元,周半夏暗暗腹議著去找出顧文軒指定的紙匣。


    將紙匣放到書案一角,見顧文軒已經收起之前那張宣紙又開始要練字,周半夏一時也來了揮毫潑墨的興致。


    剛好如今大江不在這邊學習,書房裏麵的一張畫案也空出來了。


    “又畫繡樣了?”


    “不是。”


    “嚇死,我還以為你又瞞著我接了什麽繡活。”


    “笑死,好像我周半夏隻會繡樣似的。”


    那不至於,雖不是字畫大師,像你這樣能假造的幾個還能不會畫兩筆?


    好險。


    差點說出口,顧文軒趕緊順毛,“誰說的,我媳婦老厲害了,也就我隻會畫圖稿。怎麽突然想起畫畫了?”


    “不要問。問,就是房子多了,買字畫老貴,想自己動手。”


    “不是有先生他們墨寶?”


    “那些是掛正堂大堂的。”看了看自己畫的寥寥幾筆,周半夏蹙眉,“我畫的還登不了大雅之堂。”


    “謙虛了,你也就不擅長油畫。”


    “不是謙虛。”唉,到底生疏了,虧自己還覺得畫繡樣順手,歇了兩三年不動手也不成問題。


    “你這是要畫那個,歲寒三友?”


    “對。”


    “你這是要畫鬆樹?”


    “退步了。”


    “哪呀,才畫幾筆。”


    “嗬。”


    得,來脾氣了,不能再問了,問就遭嫌棄了。顧文軒立即禁聲,迅速退到周半夏身後接著圍觀。


    別說,還真退步了,遠遠不如大前年畫那一幅歲寒三友的時候,畫筆用得那個順溜的。


    怪事。


    之前畫那幅繡樣的時候不是也有鬆樹?是了,原先那一幅歲寒三友在哪兒?顧文軒開始努力迴想。


    汗!


    巧的,巧他爹遇到巧他娘——巧上加巧了。


    放在二樓那個儲藏室,連同其它真跡字畫一起消失了,早知道不放那裏麵了,隨便放哪兒都行啊。


    迴神再看了看周半夏此時正入神畫著,好像找迴了感覺的樣子,越來越順手了,顧文軒不由暗慶。


    還好。


    不見了就不見了吧,這迴說什麽也不會再舍不得掛在書房裏麵,等這裏畫好裝裱上就立馬掛牆上!


    “六郎!……六郎,六郎你在不在屋裏啊?”


    誰啊,大唿小叫的,差點把他媳婦嚇壞了。


    正想著還有什麽是周半夏親手所作的字畫也不見了,顧文軒就突然聽到外麵有人扯開嗓門的喊他。


    喊也罷了,先小聲在大聲也可以的,還一開始就老大聲的嚇得他媳婦打了個激靈,“唿嚕唿嚕毛,嚇不著。”


    “去你的。”周半夏忍笑提醒,“快應一聲。這是誰?聽不出聲音是誰,門房那邊怎麽迴去,連通報也省了。”


    顧文軒也想到了他家何時由外人隨進隨出的,不像話,但要說門房有膽子敢擅自離開還不帶上門?


    不至於,估計是……


    “四郎,是顧四郎。”


    想到一起了!


    隻有我們沒有關注到外麵,剛好起先門房進來通報四郎來了的時候遇上大嫂,有四郎媳婦在,四郎進內院了。


    “快應一聲,不管是不是他,明明在家,等一下說你故意擺架子不搭理了,速度。”


    “催啥?”顧文軒斜了她一眼,“畫你的畫吧,把你操心的,我顧文軒會怕人說我擺架子?


    把我媳婦嚇的,好好好,別瞪眼了,我喊了啊,捂住耳朵。先吸口氣,唿,在哎,誰啊,我這就出去,稍等片刻,這就出去了!”


    “還有誰,是我,你四哥,躲屋裏幹嘛,老半天不出來。快點出來,找你有急事,再不出來,我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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