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不擔心,不說有個好婆婆,作坊也不遠,隻是時辰已經不早,周半夏顧不上多言立馬出門上馬車。


    從村尾過去,途徑村學,方知今日不是初一十五,村學今日居然休沐,可見她大爺爺有多重視今日開祠堂。


    不知是不是一早去了河西村中的周家祠堂,她大爺爺家挨著村學的院子正門也關著,不見有人出來。


    好在昨晚已經登門拜訪,就是不知她爹說去找親家商量,是不是先找著大爺爺再去找的她公爹。


    周半夏若有所思地望著車窗外漸漸遠去的村學,正當收迴目光就聽顧大華的提醒二少爺在前麵。


    軒子?


    馬車緩緩停下,顧文軒撩起長衫下擺上馬車。


    你怎麽在這邊?


    這裏可不是河東村尾,怎麽一早來河東河西交界的村尾,想等她不是直接在下一個路口離家更近也更不容易走岔?


    周半夏用眼神問他。


    顧文軒敲了下車壁,馬車繼續前行。


    “大哥見家裏客人越來越多就讓我拿本書先出來,隻要到已時換上那一套去祠堂就可以了。


    我出門看你半天沒過來,途中還遇到小河,他說出門還見到你爹和你在家裏,索性就邊往這邊走。


    小家夥已經去作坊那邊看他的小馬駒,你說你多慢,我還尋思著要不要去救你,沒少挨罵吧?”


    信息量有些大啊,周半夏點頭以示自己明白了,“還好,就是覺得我亂許願,還是許了花銀子的心願。


    要不說怕我往後不能亂許願,還有的說,嚇得我岔開話題都腦子跟不上嘴,還好被我忽悠過去了。”


    顧文軒悶笑出聲,“沒說給小河買了小馬駒?”


    “哪敢。”


    “瞞不了。”


    “沒事兒,大不了實話實說,我爹舍不得動手打我。”


    對,你周半夏也是有親爹寵愛的孩子。


    “我爹就怕我貼補多了,養成習慣誰開口都答應。這迴也說他手頭有銀子,我說不要給娘了才立馬收起來。


    他知道我娘偏心兒子,我給多少都收。


    我爹和我娘不一樣,我爹不會覺得我有銀子理所當然要貼補娘家,他覺得閨女嫁出去就不好要銀子。


    他會惦記我出嫁還貼補娘家會不會讓我在夫家挺不直腰,會不會讓你生外心,我受了委屈也不敢說。”


    “你娘也可以,不給也沒找你要什麽。”


    起碼比起你那個媽可好多了。


    每一個月定時轉養老金,還在外左一句白眼狼,右一句黑心腸的罵長女。


    他當女婿的都不好意思提起有個生怕女兒名聲太好的兩百五嶽母,來參加女兒婚禮都不忘宣揚女兒如何鐵石心腸。


    一點都不提就貼了個肚子,還讓長女養大六七個拖油瓶,換個人都瘋了,還能成為飛出山溝溝的金鳳凰?


    要不他當時上無父母,何苦想方設法都把嶽父嶽母趕緊送走。


    實在太鬧心,還是眼不見為淨的好。


    不提也罷,免得壞了媳婦好心情。


    周半夏不知顧文軒此刻心裏所思,聽她說她娘還可以,倒沒想否認。


    至於不給,也沒找她要什麽?


    “這就不得不說這輩子幸運的遇上了一個好爹,一個從一開始就訂了家規不讓媳婦朝閨女伸手的好爹。


    我這個娘不是不想找我要什麽東西,是不敢要,也聰明的知道不開口反而更好,總歸是不會吃虧。”


    “大愚若智?”


    周半夏失笑,“沒這麽誇張,隻是吃虧吃多了。‘吃一塹長一智’,多少知道什麽人該用什麽態度應付。


    你看她對我姐妹倆的態度就完全不一樣,氣急了什麽難聽話都罵出口,在我麵前就不會說一句重話。


    她知道大閨女養在身邊長大就是被她氣死都不會記恨她,我不一樣,她常說幾個孩子就我隨我爹。


    說這話的時候每次都是提到我爹不去她娘家,說我爹小心眼,愛記仇,我能聽不出她說我這一點隨我爹?”


    顧文軒好笑搖頭,“和小心眼完全是兩碼事。隨便換上哪個當姑爺的上門,被嶽父如此羞辱都會記一輩子。


    既然舍不得閨女受罪,有本事你們自己老倆口帶兒子去親家家鬧,何必等姑爺抱孩子求上門,早幹嘛去了。


    偏偏還是為他們閨女求上門,沒少他們一個銅板,就為了養兩隻雞好等月子裏以嶽家名義給他們閨女送去。


    這種情況下把氣發泄在姑爺身上也罷,可說的那些話也太難聽了,幾個人能受得了那種羞辱,你爹沒有跟他們斷親已經大度了。”


    知己!


    可不就是大度,到如今也就她爹自己沒去嶽家,可從未讓妻兒誰誰誰的不準去,連年禮也從未落下。


    雖然用她爹的話來說,沒法子,之前想著遲早兩邊老人隻能斷一邊,不好兩邊都斷親,不然外人隻會說親身父母已經沒來往,還連嶽父嶽母也不來往,他人品肯定不行,所出的孩子還有好的?


    隻好將就著留下那邊老人,但是,總歸他爹沒想給他老丈人送去一桌菜,看他吃上三個菜了沒有!


    顧文軒說完就見周半夏笑而不語的連連點頭,絲毫不知她心裏正暗暗腹議什麽,不然高低要來一句,你確定你爹不是舍不得送去一桌菜?


    “所以你和大姐夫連襟二人得利了,因為我爹受過這種羞辱,他不會讓自己成為他老丈人那樣的嶽父。”


    這點,顧文軒認同。


    他這位嶽父雖然不承認,但肯定打心裏一直覺得他這個姑爺配不上他閨女,卻當真不是什麽長了勢利眼。


    在他嶽父眼裏,他是姑爺,李春生也是姑爺,兩個姑爺根本沒有什麽差別,並沒有因為他中小三元就是好姑爺。


    最多,他爹娘比李春生爹娘好這方麵占了優勢,見閨女供姑爺求學,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幫忙圓謊。


    換成周大丫敢把嫁妝撒點水出去貼補李春生爹娘,絕對能脫下一隻鞋砸大閨女,但同樣的,絕對不會給大姑爺臉色看。


    李春生有沒有看懂這一點,顧文軒不知,但李春生絕對是從心底尊敬嶽父。


    這不,剛下馬車,這位連襟上前聽他說他媳婦從娘家來的這邊,開口就擔心地問起不知嶽父今日能不能忙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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