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柱能怎麽說,在分家之前當老子的打定主意要供長孫讀書,他們當兒子的還能忤逆不成。


    不管是不是有沒有這麽一迴事,不重要了,各成一家了。


    “管好自家,不少爹娘吃穿,咱們當兒子的無愧於心就行了。別的,大哥能成童生,不蠢,會安頓好家小。”


    “理是這個理,可我咋覺得大哥過日子跟小孩子玩家家沒啥兩樣,不能光顧著大郎,三郎他們都不管了吧。”


    “嗨,你還擔心起大哥來著了。”顧老四哭笑不得,“三郎的活計不是大哥找的,還是四郎沒安頓好?


    倒是你,五郎要不是我和二哥惦記著,你是不是想他往後和你一樣把大郎的田地都讓五郎幹了?”


    顧三柱張了張嘴,撓頭。


    “死腦筋,還當大哥把田地交給你打理是為你好?他要為你好,之前說給五郎的活計咋沒影了?


    別說二狗子帶孩子去找大哥了,大哥為難,你敢說,我捶死你。”顧老四舉拳頭晃了晃。


    “行了。”顧二柱拍掉顧老四拳頭,“老四話不聽,可有些事情你自個也要多琢磨琢磨,大哥虧了啥。”


    “就是,別的不說,我當年讀書是不是讀的好好的,二哥都說再熬熬,讓我再讀個一兩年下場試試。


    結果呢,大哥立馬跪在爹娘跟前,說他不讀了,再讀下去要買地了。他不讀了嗎?是我,是我沒書讀了!


    咱娘一宿沒睡拍著我,說等大哥中了秀才就好了。”顧老四抬頭望屋頂,“我就知道爹打定主意不要我了。


    不要我就不要我吧,還連兩天都等不了讓我去當夥計,連個手藝都不讓我學,怕我學藝拿不到工錢。


    我啥不明白,他心裏就他長子長孫,不然我何至於沒臉沒皮地纏著我媳婦,跟上門女婿沒啥兩樣!”


    “老四——”眼見顧老四說著說著哭鼻子了,顧三柱慌神,“二哥,你快哄哄老四。”


    “哄啥,多大的人了。”


    夭壽喲。


    他顧二柱咋就攤上了這麽兩個糟心的弟弟,一個老實到不動腦子,一個啥時都不忘轉著腦袋瓜子。


    要說委屈,攤上一個偏心沒邊的老子,誰不委屈。


    他更想哭。


    “我多大了,我才比大郎大幾歲啊,你當我是弟弟嗎?你瞅瞅二郎是咋待六郎的,你也沒把我放心上。


    別人家都是老兒子受寵,當哥的疼幼弟,我連我親哥都不心疼我,還有個算計我,恨不得我沒出生的大哥……”


    完犢子,老尿包又來這一套了。


    “……我有啥法子,娘稍稍心疼我,大嫂還覺得娘偏心我多少了,日子過得去,誰樂意活成上門女婿。”


    “二哥~”顧三柱拉了拉顧二柱袖子。


    “我上輩子欠你們的,不就當初沒攔住老頭子,還上門女婿了。好了,知道你啥意思了,我不會攔三丫,行了吧?”


    顧老四猛的一下轉頭,“還真想攔啊?”


    眼淚呢?


    顧二柱無語地伸手指淩空點了點顧老四。


    嗯?


    顧老四眨了眨眼睛,大笑。


    “老四,你沒哭?”


    “你才知道?”


    “老四啊——”


    “三哥,我早哭夠了。”顧老四苦笑,“在不心疼你的跟前,哭死都不會有用的;心疼你的人?”


    明日,他一定要找趙老三好好打聽打聽他趙老三是怎麽把趙老四那個小壞蛋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像你和二哥,我不用哭,你們都會心軟。別怪我當弟弟的不提醒你,大哥那人,沒你想的那麽好。


    別老覺得是大嫂背後挑唆,就大嫂那個豬腦子,她也就給大哥當刀子使喚。如今再加個大郎,離遠點的。


    不是我嚇唬你,如今二哥學機靈了,我,他們休想占我便宜,他們爺倆能算計的也就你了。


    你要樂意給他們爺倆賣命,當我放p,我就說這一迴,你愛幹幹嘛,反正你和二哥老覺得他好。


    嗬,你們多有銀子呀,你五兩,你四十兩,一下子砸出去四十五兩銀子,老大說啥時還你們了?


    你們知道爹咋罵我,罵我最沒良心。他大兒子大孫子最有良心,有良心也不會二郎退學,六郎退了。


    三哥你當爹如今真後悔了才不鬧?我要沒猜錯的話,二郎不好說,六郎當年退學一準被大哥算計了。”


    “啊,啥?”


    顧老四手指一指,指向顧二柱。


    顧三柱急忙轉頭。


    顧老四也沒想顧二柱給出答案,“去年二哥找你打聽大哥上吊那天誰跑去喊你,這事兒,你還問我記不記得。


    我是不記得了,那天鬧哄哄,可我會想啊,多早的事情了,二哥不要幹嘛打聽,總不會無緣無故的。”


    是啊。


    他就是覺得奇怪才問的二哥有沒有找老四打聽。顧三柱皺緊著眉頭,六郎退學真被大哥算計的?


    “再想想咱爹性子,說句不孝的話,二哥日子好了,他能放過二哥?可就是這麽奇怪了。


    那天晚上上這邊發酒瘋以後還老往這邊跑,後來突然不上門了,也不鬧著讓誰來喊二哥過去了。


    我聽娘說,就是有一迴二哥和大伯二伯上家裏不知和爹說了啥,爹他不管聽誰提到六郎都一下子不吭聲了。


    我想來想去,一準不是六郎中了縣案首,爹可算明白有多偏心眼了不好意思,他可從沒覺得他偏心瞞不了人。


    這麽不待見六郎中案首,六郎還是他親孫子呢,說不過去不是,那就隻剩下六郎再好都幫不上大郎。


    想想大哥當年如何待我,二哥找你打聽大哥上吊那天誰跑去喊你,六郎死活要退學,我有些明白了。


    等聽說他們爺倆在府城都不去一起住,還有啥好想的,做賊心虛了唄,不然幹啥不敢住。


    他們算計六郎,怕六郎算計迴去,二哥,我猜的沒錯嗎?”顧老四端起茶一口悶了。


    顧三柱再瞅了瞅一直不吭聲的顧二柱,“老四瞎猜的吧?”


    “那個時候已經供了老大讀書那麽多年,二郎退學去跟董大夫學醫,家裏都是二哥賺的銀子,供六郎讀書天經地義。


    他們怕二嫂鬧就算計六郎自個提出來,又怕二哥不樂意供大郎,老大就緊接著跑去當賬房。”


    “二哥?”


    “還瞅不出來?不是被我說中,二哥早罵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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