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咱爺爺喊你了。”顧二郎生怕弟弟在大喜的日子當場拉下臉,趕緊從中間擠過去,“快點。”


    “聽到了。”顧文軒語帶雙關地睨了對方一眼,順著顧二郎的力道往院子裏走去,“是不咋地呀。”


    “他是看咱爹在前麵離遠了,存心想你跳起來,少中計。”顧二郎悄聲提醒一聲,臉上笑容愈發燦爛。


    顧文軒失笑。


    不至於。


    前世早已看盡世間冷暖,除有限幾人,哪個不是瞧他年幼孤露都來踩一腳,他得勢了,又都想來占便宜。


    何況還是這麽一個癩蛤蟆爬腳麵——不咬人,膈應人的蠢貨,還不值得放在心上。“一個表的叔而已。”


    得,每迴說這話就是心裏老介意了!顧二郎好笑拍了拍弟弟肩膀,礙於人來人往倒是不好再說此事。


    “嗨,寶丫咋在這兒?”


    “哥哥~”


    盡管送嫁妝客人已經離開,家裏麵卻一直沒見人少。顧寶丫不用誰吩咐,很機靈的堅守在新房門口。


    生怕她娘和大嫂太忙,一個不留神,有壞心眼進去坐新炕,更擔心有缺德的手腳不幹淨進去順她二嫂嫁妝。


    反正稍懂點事的都知寡婦和還沒生過娃的媳婦不能進去,不能手摸東西,更不能在她二嫂進門之前坐新炕上。


    誰敢裝傻覺得她顧寶丫年紀小好欺負,不聽提醒阻攔,她顧寶丫的脾氣可不好,一準嚷嚷得整個村子都聽到。


    見顧文軒和顧二郎迴來,小機靈嘻嘻笑著眨了眨眼,搖頭示意無外人進去,這才一蹦一跳跑去找娘。


    “大喜日子沒必要跟無關緊要的人置氣。不就覺得咱們找的媳婦好,這迴又壓他外甥一頭,咱樂嗬才是。”


    “知道。”


    “這兩天家裏會來不少親戚,能處得來就處著,處不來還有咱爹娘,總歸不給自己心裏添堵就是了。”


    “明白。”顧文軒認真點頭以示自己肯定記住。沒法子,大哥這兩天又開始很擔心他脾氣上來跟人動手。


    其實他是斯文人。


    輕易不動手。


    不看前幾天修整房間,大伯母說他是藏了女幹的癟犢子,被他當場聽到,他都斯斯文文地笑笑,沒給一巴掌!


    不提也罷。


    此時新房裏麵。


    嫁妝之一的家具均都已擺放妥當,大紅大綠的兩鋪兩蓋也齊整擺在炕琴櫃上方,倒是箱籠還擺在炕前地上。


    箱籠還不少。


    顧文軒也不知哪兩個是嫁妝單子上所寫的一對嫁妝箱。反正都是紅色大木箱,看起來差不多的就有兩對。


    之前曬嫁妝,他正忙著招待客人,根本沒時間去多瞟一眼。現在每個箱籠裏麵具體都有何物,更是不知。


    既然分辨不出,索性將箱籠全部按照重的擺下麵,輕的擺上麵,給擺放到儲存室裏麵,否則連下腳的地都沒有。


    顧文軒正想喊顧二郎搭把手,外麵他娘劉氏進來了。“別動、別動,裏麵有些東西還要取出來擺上。”


    顧文軒給顧二郎一道鄙視的眼前。剛剛問要不要開箱把啥東西拿出來,大哥還說不用,虧他還娶妻生子了。


    連兒子都生了,居然還不知嫁妝送進屋哪些東西該取出擺上。“我哥嘍,我說要不要開箱子瞅瞅,他說不用。”


    顧二郎大笑:真是個傻小子,他當大伯子的萬一看到打開的箱籠裏麵有弟妹貼身之物豈不是尷尬了。


    “他找不出他媳婦嫁妝箱。”


    “不差不多?”


    “差大了去。”


    “你還是我親大哥呢。”


    “誰讓你虎。”


    看著倆兒子跟小孩似的鬥嘴嬉鬧,劉氏好笑不已,手指一處:“那兩個上麵有元寶鎖的箱籠就是嫁妝箱。”


    原來是這一對紅木箱。別說,娘這麽一說,木箱和木箱還是有區別的。顧文軒點頭以示他看清楚了。


    “掛一字鎖的,瞅見沒?就那兩個。四季衣物鞋襪不少,那兩口嫁妝箱壓根不夠放,所以這兩個箱籠放衣料。


    剩下這兩對箱籠……”劉氏拍額頭,“忘了哪個箱子都放啥。這個不急,不用開,等明兒你媳婦進門。


    反正大致上就是四季衣物鞋襪,還有冬夏幔帳門簾窗簾。給,這是媒人交給娘的鑰匙,你先開一個嫁妝箱。


    動作輕點,裏頭有一個方方正正的木匣子裝了子孫對碗。這個木匣子要拿出來擺到那邊,小心放好了。”


    顧文軒接過劉氏遞來的古式細長條鑰匙,就近開了其中一口嫁妝箱。人逢喜事精神爽,運氣也好得緊。


    這一口打開的嫁妝箱裏麵就有好幾個木匣子墊在皮毛料子上麵,其中就有一個雕刻石榴的大紅木匣子。


    “應該是這個,媒人說起先擺外麵收進來她就和首飾盒子一塊放嫁妝箱裏。”


    顧文軒還是打開瞧了瞧,確實是兩個碗兩個碟子兩根勺子,裏麵還放了幾個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等物。


    不過這不是南方的習俗?之前要舉行婚禮他還上網查過。沒聽說北方除了陪嫁子孫桶,還有子孫對碗陪嫁。


    “小心點,這會兒就可以先放進炕琴櫃,等明兒用到再取出來。炕琴櫃就不用鎖了,這個鎖好,鑰匙藏好了。


    首飾盒還是放這裏頭好了,等你媳婦進門你把鑰匙交給她就不用管了。”劉氏很擔心老兒子粗心,緊盯著他手上不放。


    “交給你保管唄。”


    “就擔心你這麽說。”劉氏瞪兒子,輕聲嗬斥,“哪有婆婆拿兒媳嫁妝鑰匙的理!快收起來貼身藏好了。”


    顧文軒也悄聲迴道:“藏身上?這一根細長條的鑰匙讓我藏身上藏好?你就不怕戳著你老兒子?”


    劉氏一巴掌貼在小兒子胳膊上,顧二郎幸災樂禍地笑了,“活該,讓你撒嬌,你當你是寶丫呢?”


    劉氏忍笑:“娶媳婦就不是小孩兒了。聽話,人來人往,快收起來。要藏身子硌得慌,自個找地放好了。”


    “這個可以有。”原先牆角藏銀子的縫隙給補上了,但靜房裏麵,他還是整了處藏錢的好地方。


    顧文軒指了指靜房方向,又指了指房門口,“娘你和大哥先幫我盯著,我進去藏好很快出來。”


    虎不虎?


    藏哪兒還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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